顧清惜醒來時,秋日暖暖的陽光已將屋內鍍上了一層金色,光線灑在幔帳上垂下絲絲縷縷的閃閃光影,顧清惜微微翻了個身,見顧長卿正是合衣躺在外側,烏髮鋪展在秀枕上,俊顏如玉,眉目如刀裁。


    她躡手躡腳的起身下了床,卻是發現床邊矮幾上放著一隻碗,一疊蜜餞,地上還放著銅盆,盆裏浸泡著汗巾,顧清惜微微擰了擰眉心,將那碗拿起來聞了聞,碗底剩下的一層湯汁散發著一股子濃鬱的草藥味。


    藥?


    顧清惜努力回想著昨天夜裏的事情,伸手在自己額頭上摸了摸,似是想起來昨晚上她好像是發燒了……


    這藥是給她喝的?


    身為習武之人,有輕微的動靜他都會驚醒的,而現在她起床他卻沒有醒來,難道昨晚是他一夜沒睡在照顧自己麽?


    顧清惜這樣想著,轉身,隔著幔帳看著他熟睡的容顏,眸光閃動。


    梳妝之後,顧清惜下了樓。


    「郡主昨晚沒休息好麽?怎麽臉色這樣的差?」


    薛嬤嬤端著做好的飯菜正往屋子裏擺放,見顧清惜起床後麵色不對,眸色擔憂的問道。


    「昨天落了水,許是染了風寒。」


    雖是退了燒然而顧清惜的麵色卻是依然蒼白憔悴無力,嗓子發癢令她重重的咳嗽了兩聲。


    「那可不得了!奴婢這就去叫府醫來給郡主瞧瞧,現在天氣轉冷染了風寒要是不趕緊醫治怕是會落下病根的。」


    薛嬤嬤神色憂慮放下了飯菜也顧不上擺盤了,吩咐了束墨去熬薑湯,她則是急急忙忙的出了屋子。


    顧清惜在麵盆裏洗臉淨手,裹了厚厚的披風做到了桌前,滿桌子菜餚都是她平日裏愛吃的然而此時卻是沒有什麽食慾,想起來樓上還未醒來的顧長卿,顧清惜喝了一口粥,道:「寶笙,等下將飯菜端一些到二樓吧,等著餓了的時候可以在吃一些。」


    「郡主現在沒胃口麽?」寶笙問道。


    「嗯,不太想吃。」顧清惜誠然答道。


    「那好,奴婢等下撿一些郡主愛吃的送去二樓。」


    「嗯。」


    顧清惜低頭又喝了一碗粥,詢問道:「這兩天父親那裏可有什麽消息?」


    「聽說陶然居裏侍奉相爺起居的丫鬟裏,已有三人被相爺提為了通房,許是用不了多久可能就有喜訊傳出來了,老夫人那裏也很是期待……」卷碧將打聽來的消息如實的稟報。


    「三人?」


    顧清惜虛虛一笑,「父親大人這聲勢未免太著急了些,要知道陳氏還屍骨未寒呢。」


    卷碧又道:「奴婢還聽說這兩天也不知相爺是怎麽了,夜夜叫人侍寢,陶然居裏最小的那位才十三……」


    「十三歲?」顧清惜又是一笑,看來沈弘業這是飢不擇食了。


    眸光中浮現一絲的冷笑,顧清惜拿著瓷勺攪動著碗裏的米粥,心道這老夫人想要迫切再抱個孫兒的想法她能理解,沈弘業這般夜夜尋歡許也是為了能傳宗接代,然而事多半是與願違,沈弘業想要兒子隻怕到頭來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顧清惜粥還沒有吃完,那廂薛嬤嬤火急火燎的已經請了府醫來。


    「郡主,讓大夫給您把把脈吧,趁著身子剛有些不爽利,吃些藥就痊癒了。」


    顧清惜看了一眼薛嬤嬤,乖巧的點了點頭,道:「嬤嬤說的是,身子是自己的千萬不能垮了。」


    「對!身子是自己的!」薛嬤嬤慈愛的笑了笑。


    大夫診脈之後,寫下了藥方,說是一日三次,連喝三天,便可好起來。


    薛嬤嬤捧著藥方親自去抓藥,抓完藥就親自去廚房熬藥,等到黑漆漆的一碗草藥端到顧清惜麵前時,容嬤嬤已是滿頭大汗,煎藥時的菸灰燻黑了她的鼻尖,她卻是渾然不覺,隻是和藹可親笑著催促著顧清惜,勸慰道:「趁熱,郡主快把這藥喝了吧,喝完去樓上睡一覺,等著醒來就應該能好多了……」


    顧清惜垂頭看著碗中的藥汁,拿著勺子攪了攪,似是想起了往事,她輕聲說道:「我還記得在印月閣生病快要奄奄一息的時候,是嬤嬤在下雨的夜裏一口一口的餵我喝藥,給我吃食,將我從鬼門關拉了回來,我現在還能好端端的活著,說起來,全是依仗了薛嬤嬤的再造之恩……」


    「如今再見薛嬤嬤我我辛苦抓藥熬藥,清惜的心裏滿滿的都是感動……」


    顧清惜這樣聲音沙啞的說著,聲音很輕,很淡,話語裏似是飽含了無窮無盡的感慨與感激,她抬了眉眼,淡淡的掃向薛嬤嬤那蒼老的麵龐,誠懇道:「嬤嬤,平心而論,你是對我極好的……我一直都相信你,敬重你……這些日子以來你辛苦了……」


    「郡主可別這樣說!您這話可真是折煞奴婢了!郡主富貴命格本不該星隕,即便是沒有奴婢去送藥郡主也是能吉人天相的!公主生前對奴婢關照有加,如今奴婢來回報郡主那是應該的!郡主可不要再說什麽辛苦不辛苦的了,您這樣說奴婢心裏不安啊……」


    薛嬤嬤擦了擦臉上的汗,十分惶恐的說道,那一臉的誠懇與憨厚,看在顧清惜的眼裏,令她感覺到是那樣的可以相信。


    顧清惜嘆息一口氣道:「這府裏紛擾不斷,而薛嬤嬤你是最值得我信任的人,也是對我最好的那人了……」


    薛嬤嬤麵上忠厚老實的笑了,「能侍奉郡主,那是老奴幾世修來的福分……」


    顧清惜笑了笑,沒在說話,低頭專心的喝藥,藥入口,極苦,然而一碗喝下去,她卻是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吃過藥,顧清惜上了二樓,桌子上已擺放好了幾樣小菜。


    她挑開了床上的幔帳時,正是見他夢中初醒,睡眼朦朧,她會心一笑,「醒了?」


    顧長卿唇角淡淡的抿了一抹笑,他伸手將她一把拉倒在了床上,以掌心覆在她額頭上,沒有覺得燙手,他這才放心似的說道道:「沒有發燒,惜兒,你覺得身子怎樣還有哪裏不舒服?」


    「已經沒事了,剛才又喝了大夫開的藥,吃幾幅就全好了。」顧清惜從他懷中坐起來,柔柔的笑了笑:「知道你昨夜照顧我十分之辛苦,我特意端來了幾道菜,你起床吃一些吧。」


    「呀,沒想到惜兒竟這樣賢惠!」


    顧清惜被他這樣打趣,不禁正色道:「我一直都很賢惠,你知道沒有發現罷了。」


    「是麽?」


    顧長卿鳳眸含笑,劍眉微挑。


    「嗯,我很賢惠。」


    顧清惜眼神很誠懇,表情很正經,說話很認真。


    顧長卿瞧著她這模樣,不由就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他起了身,攬著她的腰肢一同坐到了桌前,狡笑道:「惜兒若是賢惠的,怎麽昨夜裏還如孩子一樣吵著嚷著要我講故事給你聽?」


    「講故事?」


    顧清惜眸光中有驚訝之色,隨即定了定神,道:「我又不是三歲奶娃怎麽可能要你講故事?你一定是趁著我發燒不記事故意來哄騙與我,我才不信。」


    顧長卿夾了一筷子青菜遞到她嘴前,道:「我怎麽可能騙你?」


    顧清惜垂下了眼睛看著那綠油油的青菜,她搖頭,「我不想吃。」


    「不行,生病了必須要多吃一點。」他執意將菜又向前送了送,顧清惜無奈,隻好張嘴。


    菜入肚,顧清惜又道:「我那時發燒一定是燒的糊塗了,在說胡話。」


    「嗯。」顧長卿一笑,「不過是你燒糊塗時候的樣子還真是惹人喜愛。」說完又是夾了一片肉送到她嘴裏。


    顧清惜被他抱著,被迫無奈的嚼著他塞過來的肉,鼓著嘴巴道:「你怎麽不吃?」


    「先餵飽了你,我在吃。」他唇角的笑容裏滿是寵溺,那笑如同窗外的暖陽直直照在了她心底。


    顧清惜眨了眨眼,從他手中拿過筷子,夾了一顆肉丸子塞到他嘴裏,嬌笑道:「一起吃。」


    這肉丸子太大,顧長卿嘴巴裏被塞得滿滿的,嚼起來都費勁,他不禁感慨這惜兒的調皮,弄這麽大一顆丸子分明是故意的!然而明知道她是故意的,他卻也是幸福的甘之若飴,一邊鼓著腮幫子一邊支支吾吾的說話:「好,一起吃,一起……吃……」


    顧清惜瞧著他那滑稽的樣子,頓時被逗樂了,絲毫因發燒而引起的不適感頓時都在這一刻消失殆盡,她心情竟神奇的愉悅了起來,捂著嘴咯咯的偷笑。


    原本食欲不振的她,卻是在他的懷裏,與他一起大快朵頤的吃了起來。


    不得不說,情愛這個東西,很是神奇……


    飯在嬉鬧中幾乎被掃盤吃了個幹淨,顧長卿將吃飽的她抱在窗台前的搖椅上,然後為她找了書來看,他自己也則是坐在椅子上,照著窗外暖洋洋的光,看起書來。


    書掀開一頁,顧長卿轉臉去看她,說道:「惜兒,你擔憂的手臂上的那條黑線其實並不是中毒所致,不過是之前練習武功方法不得當引起的血氣逆行,血氣沉淤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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