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婦的誥命隨丈夫,很少會超過丈夫,任逸飛再看頂戴花翎就覺得不對勁了。  “應該是素金頂戴?”  果然,陽文鏤花金的頂戴就變成了素金頂戴,又一個錯漏找到了。  刀疤女人注意到了,遺憾從眼裏一閃而過。但她很快就收起了這點情緒。  每個小遊戲的側重點都不一樣,這個找茬遊戲就是考驗一個人的知識量,考驗一個人的眼力。  誰行誰上。  成了,三個錯誤都找到了,還多出一個,生命無憂。  任逸飛看看手機上的時間,過了十五分鍾了,還有十五分鍾。  如今得到的信息是:清末,慈禧當政時期或者之後,七品武官的宅邸,端午節期間。現在就差一個準確地點,這個坐標軸就出來了。  坐標軸一出來,找錯漏就很快。  這都是他以前在片場偷學的經驗。其實很多劇組都會請曆史顧問,來檢查錯漏,可是偶爾應市場需求,隻能對一些明顯錯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每到這個時候,作為顧問被請來的教授們就要氣地暈過去。任逸飛因為足夠安靜,偶爾也會成為傾訴對象,這些經驗就這麽學到了。  餘下的時間他依舊在正屋尋覓,但他對這個時代的認知多數來源於片場,沒有係統學習過,因此找了許久也沒有找到更多。  倒是同屋的兩個老玩家,就這幾分鍾的功夫又找出了一二個不妥當的地方。  當然,也各失敗過一次。  眼看著時間已經走到最後,隻剩下三分鍾,任逸飛決定走到院子裏,把之前存疑的一個點指出來。  既然錯了不會死,為什麽不試一試呢?  對了很好,若是錯誤,至少也得了經驗。  他走過隨意丟在地上的衣服和文房用具,忽然,他看到了地上一個筆筒。  那是一個白瓷筆筒,雪白溫潤的胚體,上麵畫著粉色的桃花枝,那桃花色澤柔嫩雅致,在幾片綠色樹葉的襯托下越發嬌豔。  他彎下腰拿起了那個筆筒:“這個年代沒有毛瓷吧?”  手中水點桃花樣式的白瓷筆筒有光芒閃過,白瓷變成了青瓷,上麵嬌嫩的桃花也變成了兩尾青魚。  “呼……”這種杯子他是在一個年代劇裏認識的。  任逸飛哪怕不拍戲的時候也會待在片場,隻要留神聽,留心看,他總能學到很多知識。  毛瓷指的是特殊年代專門為主席設計的瓷器,代表了那個時代的藝術審美和陶瓷水平,其中最典型的一個樣式就是‘水點桃花’。  當時的劇組為了這個細節,還專門買了幾件仿照的現代瓷器,用作劇中人物的生活用品。他出於好奇查詢過,後來還在博物館看到了正品的水點桃花杯,因此有些印象。  這點功夫,刀疤女人又找出了一個錯漏,她手裏拿著一把短刀,錯誤被指正後,那把刀刀柄上的圖案有了一點點變化。  反正任逸飛是沒看懂這上麵的差別,這是他的知識盲區。  此時距離結束還有一分鍾。  他急忙忙走出正房,那個哀嚎的中年人已經說不動了,他抱著腿,臉上滿是掙紮後的淚水,但是人已經昏厥。  而其他人則在兩邊的廂房,還在找東西。  任逸飛幾步走到水井旁:“端午那日,不汲水。”  端午那日不汲水,是清代北京城民間的習俗。但是他不能肯定這裏是北京城,也不能肯定今天就是端午那一日。  這是一場賭博。  他緊緊抿著嘴唇,心裏沒有底。  手機又震三秒,他拿出來,發現上麵的積分已經變成了6,而另外,遊戲進入了三十秒倒數計時。  “鞋子!鞋子不對!”左邊的廂房傳出一聲大喊,緊接著便是狂喜的大笑聲,“三個了!我三個了!”  5,4,3……  手機上的數字一秒變動一次,就像是指著額頭的槍,時間一到就要扣動扳機。任逸飛完全可以理解那個人的狂喜。  2,1,0!  眼睛一眨,他的眼前又是之前的車廂,並且他依舊舉著手臂,看著手腕上的手表,那上麵,秒針剛剛跳了一格。  十點,零一秒。  一秒?居然是一秒?任逸飛猛地抬起頭,看到了那兩個表情輕鬆的老玩家,也看到了大笑的睡衣女人。  其他所有人,中年上班族、年輕男人、黑皮小子,都低著腦袋一動不動,原本正常的皮膚透出一種死人的青灰色。  任逸飛吞咽口水,覺得喉嚨有些幹。  “果然,你活下來了。”圓臉男人看著他,“有時候一車的新人都不會活下來一個,不過看你剛醒的時候能迅速整理好情緒,讓自己冷靜下來,我就覺得,你或許能活下來。”  “他們會怎麽樣?”任逸飛指著那些失敗者。  “會以各種原因猝死。”  這個無限流比荒蕪之角更簡單利落。一個是鈍刀子割肉,雖然痛苦,好歹活著。一個是快刀子割喉,痛苦是很快的,死亡才是永恒。  圓臉男人伸出手:“我叫胡傑,你叫我老胡吧。要不要留個號碼?”  “好。”任逸飛說。  遊戲結束後,圓臉男人,也就是老胡,他顯得活潑了許多。  “我在現實世界是個記者,”他摸出一支煙,點燃了深吸一口,“我以前挺討厭這個工作的,怎麽也沒想到正是這個工作的積累讓我活下來。”  任逸飛明白他的意思,應該是作為記者需要接觸很多東西,所以知識量比常人稍稍多一些,這才讓他順利活下來。  “倒是你,你對古董之類的有研究?”老胡注意到他指認成功的不是清朝官服就是水點桃花杯,又看他非富即貴的樣子,就這樣猜測。  任逸飛笑著搖搖頭:“沒什麽研究,不過恰巧知道。胡老哥進這個遊戲多久了?”  “一個月了。”老胡滄桑地吐出一口煙,“不過我知道的也沒你們多,反正,回去多研究研究手機上的遊戲規則,有時間可以玩玩那些小遊戲。”  他剛說完,列車一個急刹,任逸飛感覺自己整個人都飛起來,眼前的車廂扭轉成一團漩渦,把他吸進去。  “經理?”  任逸飛睜開眼,發現自己穩穩坐在一輛轎車的後座,空氣裏飄著很淡的香味兒,運行中的車也很穩,邊上一個都市白領正緊張地看著他,眼裏泛著桃花。  “怎麽了?”任逸飛麵上不動神色,心裏卻提起一萬個警惕,這些人是認識原主的,這才是演繹的真正開始。  “經理,我家到了。”都市白領小聲說,還帶著一種和‘男神’共處一室的羞怯和不自在。  “嗯。”  車行到前麵一個路口就停下了,後座的都市白領下了車,和他說再見。  車開出去很遠,轉角的時候任逸飛還能看到對方站在原地望著這裏,看來原主擁有能吸引人的特質,隻是不知道是錢是臉還是能力。  “老板,現在回去嗎?”前頭司機問他。  “回去。”任逸飛伸手捏捏鼻根,一副自己累了的表情,“到了喊我。”  “是。”前麵的司機注意到他疲憊的樣子,伸手按下按鍵升起擋板。  後車座變得十分安靜,任逸飛抽出身份卡牌:  【玩家中有一人是殺人之鬼,找出它,或者活過七天。】  【角色任務:成為一個無法被忘記的人。】  【身份:玩家。】  【角色:玩家。】  【關鍵詞:小遊戲。】  【100】  作者有話要說:  阿飛:從好處想,幹一份活,給了兩份錢。第173章 小遊戲(4)  角色和身份都是玩家,還真是難得一見。不過角色任務居然是‘成為一個無法被忘記的人’,難道這個角色自認為自己不夠萬眾矚目,希望更有特點,最好讓人一眼萬年?  想到這裏,任逸飛拿出了簡曆。  角色名鍾嵐,一個典型商政聯姻的產物,母親是某官員妹妹,父親是富二代,生下他之後父母的婚姻就名存實亡了,他就被一貫嚴肅的爺爺養大。  因為家庭環境關係,鍾嵐從小到大都是嚴肅的性子,並且一直按部就班直到畢業後繼承家族事業。  從資料上看,這就是個循規蹈矩的乖孩子,看著嚴肅冷漠的外表是他的保護膜。  如果沒有意外,他的未來就是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生下子女繼承事業。而且他也確實到了這個階段,目前正準備和某集團的千金聯姻,但是意外發生了。  哦,這個意外不是他突然和誰上演‘冰山總裁愛上我’的愛情故事,而是指‘小遊戲’這件事。  冰山總裁每日工作無心戀愛,連遊戲幾乎都沒玩過。但是他也不知道是點到了什麽東西,結果就點進了‘小遊戲’的世界。之後一局都沒有活過去。  鍾嵐懂得很多,他遇上別的遊戲都可能過關,偏偏第一個小遊戲是和清朝風俗有關,這正好是他的弱項。  臨近死亡的他將自己的過往梳理了一遍,發現自己之前的人生竟是如此蒼白——如果他死了,除了爺爺可能會懷念他(也可能不會,因為對他爺爺來說,家族事業比孫子更重要,何況他不隻有一個孫子),其他所有人都會很快忘記他,包括他的父母。  他沒有為自己活過,他所有的選擇都是別人給他的。  而其他人對他的理解也是這樣單薄:雖然長相出眾能力尚可,但本人是個十分無趣的人,就像是誰推出來的一個台上木偶。  “如果有來世,想要成為一個無法被遺忘的人,做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臨死前他發出這樣的心願。  這一次的簡曆居然還帶了‘遺囑’?  難得遇上這種沒有什麽隱藏身份的‘普通’的角色,但是無法被遺忘……每個人的身上都有未被發掘的魅力,鍾嵐也有。  隻有有些人的魅力是孔雀開屏,濃烈奪目,有些人的魅力是深穀百合,喜歡靜靜開放。不受人關注,不代表沒有魅力,會輕易被遺忘。  或許他對自己存在什麽誤解,任逸飛心想。  “唔?”手機來了短信,署名‘老胡’,他給了一個號碼,說是一個小小的遊戲玩家群,想要把他也拉進去。  任逸飛不著急加群,他打開了那個小遊戲的app。  玩家:鍾嵐  等級:lv.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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