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寶神清氣爽,打定主意要在宮裏纏著哥哥,好容易有了點進展,更要一鼓作氣。 不過………… 廷寶坐在禦花園的名花亭裏頭,撐著頭想,哥哥的性子他是最明白的,十分的正統古板,從小跟著太傅讀書讀的都開不了竅,雖然他是喜歡自己的,可是要他認同這感情,可不是一件輕易的事情呢。 嗚,好麻煩哦,都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真是木頭腦袋的哥哥。 可是偏偏這輩子就喜歡他一個,怎麽也舍不得放開他,從小到大,隻懂得想著他念著他,這種感情早已溶入血液中去了,怎麽也去不掉。 所以現在也認命了,隻想著怎麽才能得到他好了。 咦? 得到他? 廷寶腦中靈光一閃,差點跳起來,對啊,生米煮成熟飯,哥哥再古板也得認帳吧? 到時候自然可以和他雙宿雙飛,永遠在一起了,那個時候…………會多幸福甜蜜呢? 廷寶大眼睛眨了又眨,粉嫩麵孔上漸漸泛起陶醉的神色。 越想越是快活,越想越是覺得可行。 一旦成功,會多麽美好?再說風險也不大,一定能成功。 就算…………就算失敗了,哥哥那麽疼自己,大不了撒個嬌就算了,也不見得多了不起。 廷寶心情越發飛揚起來,興衝衝回內宮裏去。 侍墨還沒有帶人送東西進來,廷寶心急起來,在屋子裏轉來轉去,喃喃的罵著沒用的奴才。 過了好一陣子,侍墨才帶著一堆人送了許多東西,進來正要磕頭,已經被廷寶劈頭罵了句:“怎麽這麽慢,哪裏鑽沙去了?” 侍墨莫名其妙,又不是等著用的東西,怎麽突然這麽心急起來。 隻是不敢辯解,隻得陪笑。 廷寶叫他起來,對他說:“如今有個差使賞你去辦,辦好了自然賞你。” 侍墨忙躬身聽吩咐,廷寶卻停了一停,似乎在考慮怎麽措詞,過了好一會子才過去,叫其他人都下去,侍墨正覺得奇怪,廷寶已經附耳對他說起來。 聽得侍墨眼都瞪大了,等廷寶說完了好一會子,方才期期艾艾的說:“王爺,王爺如今住在宮裏,要這個東西,怕……怕有幹禁例吧?” 廷寶瞪他一眼:“你怕什麽,萬事有我呢,還不去給我辦?出一點錯看我不剝了你的皮。” 侍墨知道自己主子的脾氣,任性慣了,天不怕地不怕,連皇上大婚他還敢鬧呢,這倒的確是小事,忙笑道:“王爺的話奴才怎麽敢駁回,不過是白說廢話罷了,這就辦去,王爺等著奴才的好消息就是。” 廷寶便笑起來:“這才是懂事的,去吧。” 侍墨忙磕頭退出去,廷寶笑起來,現在,就等著東西到手再來算計哥哥了。 到了晚上掌燈時分,皇帝方才回到寢宮,廷寶早撲過去纏住他,此時天氣已經熱起來,宮裏到處擺著冰盆還是熱,皇帝一整天穿的整齊早已又累又熱,哪裏還經的起他搓揉,苦笑:“寶寶,放開我,我這會子沒精神呢。” 廷寶果然聽話的放開他,坐在一邊執笑嘻嘻的看著他,看的皇帝不自在起來,昨日的事情太過突然,心裏已經掂量了一天了,此時對著笑嘻嘻的寶寶,真是越發的不自在,隻想怎麽說清楚昨日的事情,隻是廷寶何等伶俐,見他神色凝重的叫了聲寶寶,便在猶豫著怎麽說下去,已經知道他是想說什麽了,連忙笑道:“哥哥啊,昨兒晚上我做了個美夢呢,夢到你…………” 紅了臉低聲道:“你…………親了我。” 皇帝一怔,立時便明白了,不由笑,寶寶長大了,懂得體貼人了呢。 皇帝隻覺得心中一鬆,舒服了許多,如今情形本就尷尬,昨日竟那樣,今兒在心中盤旋思量了一天,都不知如何麵對他才好,現在他這麽一說,把事情輕輕帶過去,果然是極好的。 便笑道:“既是做夢那就不必說了。” 廷寶乖乖的點頭,看他換了衣服,洗了臉鬆泛下來,便又撲過去,膩在他身上說東說西,如同以前那樣,兩兄弟親親愛愛,十分開心。 廷寶在哥哥身上揉來揉去,皇帝本就疲累,此時越發閉上眼睛,一手摟著廷寶,聽他東拉西扯,隻是‘嗯嗯’的答應。 廷寶眼珠子一轉,笑道:“哥哥,禦膳房的廚子越發會伺候了,今兒的幾個菜式都還不錯,你嚐了沒有?” “今天忙,吃飯都是忙忙的,不記得味道,既然寶寶說好那自然是好的,我命人賞他。” “我先吩咐了兩碗金簪花汁熬的雪米露,叫他們用冰鎮起來的,這會子也該好了,我們一起喝好嗎?” 皇帝睜了眼睛,伸手摸摸他的頭,笑道:“好,還是寶寶最疼我。” 廷寶跳起來,笑嘻嘻的:“我親自去端來。” 說著便跑了出門去,皇帝在看著他的背影,不由笑,這孩子,還是適合這麽開心。 不過,一想到他開心的理由,便不由的紅了臉,自然是昨日那個事情他才這麽高興的,所以,一想到這裏,便一點後悔感覺也沒有了,隻覺得自己也忍不住跟著他高興起來。 這一年來發生這麽多事情,寶寶越來越不快活,雖然在他跟前也愛笑,可是那笑裏的眉眼都帶著一種說不明白的不高興,尤其是那天,他容顏慘白,大眼睛裏滾著淚,好久才勉強的笑起來,說的話也讓人心酸,真是讓人心疼的無法排遣。 好難得看到他今日出乎意料的興高采烈,神采飛揚,眉眼都帶笑,自然是因為昨晚的關係,寶寶其實很容易滿足的啊。 今兒看到他這個樣子,昨日的一點悔意都全部煙消雲散,便是再過分一點也沒有關係啊。 皇帝一個人微微的笑起來。 “哥哥,哥哥,來了,快喝。” 皇帝坐起來,看廷寶端著個羅甸八寶盒,裏麵是兩個粉青特製龍碗,後麵一群太監宮女小心翼翼的護著,不由又笑起來,忙站起來過去,還沒等他放下來便隨手端了一碗出來,抿了一口笑道:“寶寶親自端來的味道自然最好。” 不過味道清涼透心,香甜襦軟,的確是極好的。 寶寶放下盒子,大叫:“哥哥,你端錯了啊,你那碗是我的,這裏這碗才是你的。” 皇帝不經意的笑:“有什麽區別,還不是一樣。” 寶寶跳起來,急的有點結巴起來:“不……不一樣,那碗……那碗我喝過一口了。” 皇帝失笑:“今兒怪了,你喝過一口的有什麽了不起,平日你還不是老愛搶我碗裏的東西吃?” 一邊又坐回去,寶寶急了,端了那碗非要換過來:“不行嘛,那碗我加了點糖的,你不喜歡吃太甜的。” 皇帝開始覺得有些奇怪了:“寶寶,你怎麽了?” 廷寶眼見大勢已去,垂頭喪氣,端著碗坐到那一邊:“沒事,我沒事。” 皇帝笑,連忙安撫他:“寶寶哭喪著臉做什麽?好了,你愛喝這碗就喝這碗好了。” 一邊就要換回來,寶寶這下子不敢換了,隻端著別開臉,皇帝笑道:“寶寶越發小氣了,這麽著就生氣了,乖,哥哥和你換。” 寶寶轉頭瞪他一眼,突然把碗朝外頭一扔,氣鼓鼓的說:“我不要喝了。” 站起來就往外走,皇帝一怔,竟沒來得及拉了他。 隻眼睜睜看他走到外麵,很快不見蹤影。 好險,差點讓哥哥看出破綻來呢,幸而平日撒慣了嬌的,今日驕橫一些也不至於怎麽樣,把那湯毀屍滅跡,總算沒露陷。 如今之計,隻能在外頭亂轉,等侍衛找到了叫哥哥哄他回去。 隻可惜了那極品春藥啊,無色無味,效果據說極好的,還幻想著騙哥哥喝下去,獸性大發,生米煮成熟飯,從此親親密密在一起,再也不會分開。 沒想到哥哥亂伸手,一下子就弄砸了,真是的。 廷寶垮著臉,揪著身邊的玫瑰,恨恨的罵:“笨蛋哥哥,討厭死了,討厭死了。” “寶寶啊,就算你哥哥討厭,也別拿自己的手玩啊,刺破了有人會心疼的。” 廷寶嚇一跳,忙抬起頭來,卻見一個俊美男子站在花叢的那一頭,笑嘻嘻看著他。 不由歡呼一聲,撲過去:“小皇叔。” 那人摟著他笑:“怎麽了?皇上又什麽事不如我們寶寶的意了?” 廷寶不好意思的笑,隻說:“小皇叔,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我竟不知道。” 成王湛候笑道:“因為我誰也沒告訴,偷偷溜回來的,沒想到回來就看到你在這裏發脾氣,怎麽了?” 成王湛候一族是開國以來身份最特殊的人,與皇家並無親戚關係,但因在開國血戰之時立下擎天保駕之功,救了開國聖祖皇帝9次,聖祖皇帝無以為報,遂與他結為兄弟,並指天為誓,生生世世與皇家為兄弟,每一代都盡享榮華。傳到這一代,成王之位由上代成王獨子湛候襲承王位,偏上代成王子息上極為艱難,到了快60了才得了一子,年齡與他的皇帝哥哥相差遠了,倒與當時的太子一樣大,所以連如今皇帝也稱小皇叔。 不過這湛候倒也奇怪,驚才絕豔,容顏俊美,本是京城裏極耀眼的人物,但幾年前不知何故,突然辭了所有官職離開京城,皇帝大為震驚,召他入內廷促膝詳談,說了一夜,竟就允了他。 從此成王湛候一去數年毫無蹤跡。 廷寶自幼與湛候廝混的極熟,因廷寶性子大方,長的又可愛,天真率性,湛候十分疼愛他,此時兩人摟在一起,十分親熱。 廷寶笑道:“小皇叔,我一直想你呢,真不知你跑哪裏去了,我派人去找也找不到,你這麽久不來看我,不疼我了。” 一邊嘟起嘴來。 湛候笑:“你有你的皇帝哥哥,要我做什麽?怎麽在這裏發脾氣,來告訴我我幫你出主意。” 廷寶笑起來,從小他便和小皇叔無話不談,他的心事小皇叔也是知道的,不怕告訴他。 一邊與他去小花閣子裏坐下來一邊把這些日子的事情都告訴他。 湛候大笑:“笨蛋寶寶,你瞧瞧的幹的什麽事。” 廷寶又嘟嘴:“什麽嘛,我哪裏不對了?不過沒成功罷了。” 湛候笑道:“我瞧你管那個什麽教還弄的不錯,以為你長大了呢,沒想到還是小孩子樣子,你細想想,就算皇上喝了你的春藥,他後宮那麽多嬪妃,會和你生米煮成熟飯?” 啊?廷寶張大嘴,好像是啊,完全沒想到這裏去呢。 不過不肯服氣,說:“我會纏住他不要他走啊。” 湛候笑而不語,細長的漂亮眼睛裏帶著促狹的笑意,完全把他當了小孩子一般。 廷寶沒法子,說:“那現在怎麽辦呢?哥哥的木頭腦袋,我可不敢指望他能自個兒開竅。” 湛候笑:“其實也不難,有個老法子最管用,要不要我告訴你?” 廷寶膩過去,撒嬌:“小皇叔快說快說。” 湛候疼愛的摸摸他的頭:“很簡單的,你天天纏著你的皇帝哥哥,他都習慣了,哪一日你不纏著他了,纏著別人,他才會發覺不對勁,然後呢你來個霸王硬上弓,那才真叫生米煮成熟飯呢。到時候他半推半就,你們不就成就好事了?” 廷寶沉吟一下:“那何必開始麻煩的去冷落他,直接霸王硬上弓好了,不也一樣?” 湛候嗤一聲笑:“你這麽心急?你若開始不做功夫就那樣,他腦子轉不過來的,到時候隻怕盛怒之下,你們就沒有挽回機會了,你先讓他心急火燎一番,到時候就算他不開竅,你裝裝可憐也容易混過去些,不過——若是那樣都不行,我看你們就是真沒什麽機會了。” 廷寶笑一笑,又低頭想。 今後幾天,湛候每日進宮見皇帝,皇帝總是賜茶賜飯,榮寵有加,還曾賜下大量物品,俱是極精致的,許多上貢之物在裏頭,湛候也不推辭,卻隻是不肯接差使,皇帝倒也不勉強,仍舊笑吟吟的。 麵上雖是笑吟吟的,心裏卻是一日比一日不舒服。 這幾天見寶寶的時間少的可憐,總是湛候進來的時候他就跟著一起來,湛候走了他也走,仿佛一時也離不開他一般,叫他如何不氣悶? 每次他的寶寶與湛候攜手進來,皇帝總習慣性的張開手臂等著他撲過來,可是…………他的寶寶卻似乎忘了這習慣,隻膩在湛候身上,然後伸頭過來叫一聲哥哥,便就轉回去,在湛候耳邊小聲說著什麽,笑的如已往一般甜,可是,不是對著他的。 皇帝卻是習慣不了,在那個時候總會怔一怔,然後手臂慢慢垂下去,心也跟著沉下去。 可是再是心裏沉沉的,他的寶寶也發覺不了,仍舊在湛候身邊眉飛色舞的說笑著,粉嫩雙頰上滿是笑意,搶他的東西吃,撒嬌要他喂,湛候也十分寵愛他,看著他的時候笑吟吟的,聽他說話的時候十分專注,看他撒嬌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裏便滿是笑意,總是點頭總是答應: “當然好啊,寶寶都喜歡的嘛……” “喜歡吃這個?我叫我府裏的廚子學,明兒你就可以吃了……” “好好好,我不吃,都留給寶寶……” “皇上今兒才賜我的呢,你就要?好,那就給你,可別掉了。” “想去小昭寺玩?好,我陪你去,隻要是陪寶寶我怎麽也會有時間的……” “…………” 原該竊竊私語的話兩個人卻不在意別的人聽到,皇帝耳邊全是這種話,心裏又酸又苦,說不出的難受滋味。 怎麽會這樣呢? 在寶寶心裏自己不再是最重要的了? 他的寶寶不再全心全意的看著他,纏著他,不再搶他碗裏的東西吃,不再撒嬌要他抱著他,不再要他陪他玩,不再需要他了。 寶寶眼裏現在隻有小皇叔,他隻親近他,而且那麽開心。 皇帝怔怔的看著在桌子對麵嘻笑打鬧的兩個人,忘記了自己正舉著筷子在半空,隻覺心中煩悶,巴不得把那挨的緊緊的兩人拉開才是。 廷寶看得清楚,心中十分歡喜,卻硬起心腸不去叫他,倒是越發玩笑的開心,直到皇帝自己回過神來,放下筷子,對廷寶柔聲道:“寶寶,今天晚上住宮裏嗎?我叫禦膳房摘了新鮮紫藤羅花做了你喜歡的紫藤羅餅。” 廷寶聽了眼睛一亮,那樣子真讓皇帝想把他揉進懷裏去。 然後看看湛候,眼珠子轉了兩轉,笑道:“哥哥,今晚我還要和小皇叔出去呢,不能留下來啊,你叫人把東西送到小皇叔府上吧,好不好?小皇叔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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