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背靠著石頭喘粗氣,半天才緩過勁兒來,沒好氣地應了一聲,嗯!來了!


    口氣實在重了點,楚衛不笑了,抱歉,連累你了。


    去!道哪門子歉啊?咱們是搭檔嘛。馮陳有點掛不住了,訕訕地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嘟囔著走了過去。


    一陣冷風夾著濃濃的血腥味撲麵而來,馮陳心在嗓子眼裏跳了一☆、下,不是,是很多☆、下。


    打開手機,微弱的亮光☆、下,楚衛的大衣上血跡斑斑,馮陳倒抽了一口冷氣。


    "嚇到了?"楚衛又笑了一☆、下,露出了小白牙,"別怕,不是我的血。"


    馮陳迅速蹲☆、下身,就著微弱的光看了看,"怎麽搞的?"


    "別問了行麽?"楚衛苦笑著伸出手,"拜托你帶的衣服呢?"


    遠處忽然響起警報的聲音,楚衛伸出的手就那麽僵在了半空,馮陳歎了一口氣,把羽絨服脫了☆、下來,我擱在車上了,先穿我的吧。


    楚衛剛要搖頭,馮陳已經伸出了手,"別擔心,有我呢,你先起來!"


    兩隻手攥在了一起,一隻很熱,一隻很冷。


    楚衛把手抽了回來,扶我一把,腿上挨了顆槍子兒,使不上勁。


    馮陳罵罵咧咧地把楚衛背☆、下了山。


    從公園出來已經快天亮了,馮陳擦擦滿頭的汗,tnnd,這要是讓人看見了就完蛋了!


    楚衛倒是很鎮定,先上車,我把衣服換了,然後去城西,我在那邊有個窩。


    馮陳冷笑著哼了一聲,行啊兄弟,狡兔三窟啊?有前途!


    楚衛皺皺眉,沒說話,沈默地指引著方向。馮陳開著車,心裏很有點不是滋味,楚衛從來沒說過他在外邊還有個‘窩,當然了這其實不幹他的事,可他就是不是滋味!


    車子開進了城鄉接合部的一片髒亂的拆遷區,棋盤一般複雜的道路,馮陳很懷疑自己能不能記住回去的路。楚衛卻顯得很輕鬆,輕車熟路地指揮馮陳把車停在了一個很隱蔽的小院門口,"就停這兒,給你鑰匙,開門──對了,藥箱帶了沒?"


    馮陳點點頭,從後座拿出了醫藥箱,把院門打開,架著楚衛蹦了進去。


    很小很破落的小院子,沒什麽東西,收拾得還算幹淨,兩間小屋,一廚一衛,衛生間居然鋪了瓷磚,看起來主人是個很懂得享受的主。


    楚衛徑直坐在了床上,把藥箱擱在了身邊,衝馮陳笑了笑,麻煩你了,你有事先走吧。


    馮陳黑著臉去廚房燒了壺開水,絞了熱毛巾過來給楚衛擦洗,嘴裏罵著髒話,"靠!這還沒過河呢,你小子就想拆橋!我有事?我有什麽事!你tmd都這樣了我tmd能有什麽事兒!"


    馮陳的動作實在粗暴了一點,楚衛疼得呲牙咧嘴直抽涼氣,苦笑著服了軟,"哥哥我錯了還不行麽?你輕點兒!"


    馮陳說我輕不了,我不是大夫,你腿上這傷得上醫院!


    楚衛狠狠一個白眼瞪過來,終於也忍不住罵了髒話,靠!我要能上醫院還用得著你!我傻啊我!


    你不傻!我傻!馮陳怒氣衝衝罵了回去。


    兩個人瘋狂地討論了一☆、下關於‘傻不傻的問題,差點動了手──之所以說‘差點是因為一個沒力氣,另一個沒忍心。


    不過還好,倆人都還沒有完全失去理智,吵到後來終於想起來正經的,摸摸鼻子該幹什麽幹什麽。馮陳說還是找大夫吧,就算不去醫院找家‘黑診所也行啊,楚衛說不用,我這腿還要呢!


    楚衛打開醫藥箱翻出了酒精棉簽紗布手術刀,馮陳頓時毛骨悚然,"你!你......你要刮骨療傷?你以為你是關雲長啊!"


    "沒那麽邪乎,來,幫幫忙,給我把子彈挖出來。"楚衛沒抬頭,利索地把綁在傷口上的布條解開,招呼了馮陳一聲。


    "不幫!"馮陳一抬腿跳蚤一樣彈出去老遠。


    "那就算了,我自己來。"楚衛仍然沒抬頭,似乎是早料到了馮陳的反應,把酒精棉簽抄起來打算動手。


    馮陳登時就又彈了回來,胡鬧!你!你!你......唉,算了,還是我來吧。


    楚衛這回抬了頭,那就拜托啦,別擔心,我正經醫科大畢業的你信不信?


    信!你這會兒說你是白求恩我都信!馮陳把紗布疊吧疊吧往楚衛嘴裏塞,咬住了,一會兒別喊疼!


    楚衛說不用,我還得說話呢,要不你怎麽給我處理傷口?


    行,白大夫!馮陳垂頭喪氣地認了命,您老人家怎麽說我就怎麽做,你都豁得出去我有什麽豁不出去的!


    我可豁不出去,楚衛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專心點,我這條腿可就在你手術攥著呢!


    馮陳沒好氣地捧著那條腿,嘴裏說得很硬──什麽賺不賺(攥)的?白送我都不要!手☆、下卻小心得不能再小心,用醫用鑷子扒開傷口把子彈夾出來,動作迅速嫻熟──大概是因為平時總用鑷子夾錢包的緣故,這也是功夫不是?


    "好像傷到骨頭了......還好,沒斷,"馮陳仔細研究了一☆、下,"要不要給你上塊夾板?"一抬頭,看見楚衛咬牙閉著眼,臉色發白,額頭上大顆的汗,大概是沒聽見,馮陳咬咬牙,幹脆自作主張,把傷口縫合包紮又弄了塊夾板,別說,看上去還挺像那麽回事情。看來當醫生也沒什麽難的嘛,馮陳有點自我陶醉。


    弄完以後看看楚衛仍然閉著眼,馮陳這才著了慌,楚衛?楚衛!連推帶搡,連掐帶擰,實在沒轍了正打算潑冷水,楚衛睜了眼,哼了一聲,你小子是中美合作所出來的吧?


    馮陳差點把冷水真潑了過去。


    之所以沒潑,是因為楚衛緊接著又說了一句話,抱歉,今天晚上的火鍋,怕是吃不上了。


    馮陳撓撓頭發,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惦記著吃呢?


    楚衛露出了一個苦笑,其實......我真的挺想吃的,好多年沒過生日了。


    生日?馮陳有點懵,不會這麽巧吧?


    真就這麽巧,楚衛點點頭,就是今天,我滿26歲。


    二月二,龍抬頭,好日子。


    馮陳咬咬嘴唇,沒關係,我背你去,反正位置都訂好了!


    楚衛搖搖頭,不行,我這些日子都不能出去了,你沒看見我那大衣麽?那上麵的血......是個警察的。


    就好像那盆冷水對著自己潑了過來,一瞬間,整顆心髒都凍住了。馮陳僵直地站了很久,一咬牙一跺腳,不出去就不出去吧,有我呢,我保著你!


    我保著你!區區四個字,天崩地裂,萬劫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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