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誰低聲笑了一下。


    陶長治漲紅了臉,怒喝道:「你還把不把我當成父親!」


    陶琢驀地冷笑一聲。


    時間過去得太久,他幾乎忘記了,他的這位父親,就算再怎麽好打發,也是個十足倒胃口的貨色。


    陶長治急促地喘息著,狠狠地瞪視著這個他討厭的兒子。他惡毒地說:「早知道,我就不應該讓你生下來!」


    「您又說錯了。」陶琢的聲音平靜而淡漠,他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靜無波瀾,讓人在對上他的眼睛的時候控製不住地產生一絲涼意,「我生不生得下來,決定權在於我的母親。您又沒法生孩子,我沒說錯吧?」


    陶長治幾乎要翻出白眼來了。


    陶琢極輕地笑了一聲:「這是女人的權利,不是男人的。」


    不過,陶長治這樣守舊的老年男性,可不會這樣覺得,他隻會認為,陶琢是在侮辱他的人格尊嚴。


    他臉色漲得通紅,下一秒就要破口大罵了。


    陶琢卻覺得無趣。


    曾經的他還想要從這個男人身上,獲得一些從未得到過的父愛。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他選擇了忍耐與退讓。


    在母親死後,他才終於明白過來,這個老傢夥早已經不可救藥了。


    但是,彼時的他,在多年的隱忍之後,並沒有足夠的能力對抗陶長治。這使得上輩子的他花費了更長的時間打敗陶長治,並且清掃這個老東西留下來的東西。


    但那是上輩子。


    這輩子,他有了更多的經驗和教訓。


    他有些遺憾自己沒能回到更早之前,沒能再和母親見上一麵。不過,在秦岷到來的時候,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他怕陶長治到時候狗急跳牆,所以才選擇讓秦岷去參加那個出國旅遊的綜藝……不然的話,他無論如何也要把秦岷留在國內。


    當然,他當時給了秦岷兩個選擇。一個綜藝,一個拍戲。他知道秦岷會選擇哪一個……他了解他。


    隻不過,或許他也在幻想著一點點的可能,說不定秦岷會留在國內,那麽他會盡一切努力護他周全。


    如果不行,那還是讓秦岷暫時出國。


    他必須確保陶長治不會發現他對秦岷的心思,讓他們之間的鬥爭不牽扯到秦岷身上,而要做到這樣,就必須暫時切斷他們之間的聯繫……否則,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一直忍下去。


    他不可能一直不和秦岷接觸,隻要秦岷留在這裏,留在pt,留在他的身邊,他的心思就會蠢蠢欲動。


    這段時間裏,他幾乎將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之中,連他的秘書都忍不住勸他注意身體。


    但是他不敢放鬆……如果放鬆,那麽他就會想起秦岷。而秦岷現在甚至對他的感情一無所知。隻要一想到這裏,他就會感到一種沉甸甸的痛苦。


    他之所以在這裏和陶長治虛與委蛇,一是賣陶長銘一個麵子,二是分散一下注意力,免得一直想秦岷。但其實,他壓根就不應該赴約,平白還噁心自己一下。


    飯桌上的其他人正在規勸陶長治,然而陶琢那樣的話都說出口了,這樣奉勸陶長治不要生氣的、輕飄飄的安慰,顯然不能讓他平靜下來。


    最後,他反而越來越生氣,怒而拿起了自己麵前的酒杯,像是要把酒潑到陶琢的頭上,好發泄一下自己的情緒。


    陶琢卻直接站了起來。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陶長治,目光陰鬱而冷酷。那是陶長治從未在這個沉默的兒子身上看到的殘酷的鋒芒。


    陶長治愣住了。


    陶琢的聲音依舊十分平靜:「您已經老了,父親。您跟不上時代了。您隻能看到娛樂圈的傷風敗俗,卻看不見裏頭的商機。連錢都看不見,您還能做什麽呢?」


    說完,他也不去看陶長治的表情,逕自拿起座椅上的外套,與他人點頭致意,又向這一次做東的陶長銘微微一笑:「二叔,公司還有事,我先走了。」


    場麵僵冷無比,而陶琢旁若無人地走了。


    回到車裏,他的心情依舊十分惡劣。他緊握著方向盤,陰鬱地盯著前方。


    如果是以前,他或許會拿出一支煙來發泄一下。


    但是,因為秦岷不喜歡煙味,所以他已經戒菸很久了……那個時候,秦岷不小心被煙嗆到,咳得眼淚都出來了,特別可憐地看著他,讓他一下子就心軟且心疼起來,當即就決定戒菸。


    現在想起那個畫麵,陶琢也依舊忍不住嘆息。


    他想盡快讓秦岷看見他,看見他對他的愛意。這不是容易的事,他知道秦岷已經先入為主地知道了一些事情。


    他還需要繼續隱忍一段時間。


    這讓他的心情更加惡劣了起來。


    惡劣的情緒需要一個發泄的途徑,不過片刻,他就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


    「柳家的那個消息,可以賣了。」他的聲音帶著壓抑。


    電話那頭,一個男人語氣十分誇張地說:「什麽,老闆?你知道這會掀起多少腥風血雨嗎?」


    陶琢充耳不聞,隻是淡淡說:「盡快。」


    「好的,老闆。明白了,老闆。」男人敲擊著鍵盤,「啪——消息已發送!哇哦,我可以想像今天的熱搜……對於吃瓜群眾來說,又一個不眠之夜。」


    男人的話非常正確。


    這一天,秦岷在睡前習慣性地刷了刷流水線小組,就發現整個小組似乎都在熱議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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