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到尾,他隻是林毓的「朋友」,他以為林毓的目光是對著自己的,但沒想到,原來她的目光一直在別處。


    自己從頭到尾都是一場自作多情的笑話。


    在最初的時候,他很想找人說一下心裏的難受,但是在那樣的小城市,「人言可畏」四個字不僅僅是紙麵上的意義,一旦被人知道林毓和李雪的秘密,那不僅僅是她們兩人,就連林毓的父母也會被所有人唾棄,抬不起頭做人。


    所以洛昀選擇誰也不說,包括自己的那幾個好兄弟,把所有的難受咽進去,一個人去了上海。


    他以為,等所有這些過往歲月成為消散風中的往昔,他能心平氣和麵對林毓和李雪時,並且真心誠意祝福她們時,才是他和林毓重逢的時刻。


    卻沒想到,林毓以這樣橫衝直撞的姿態,再次闖入了他的世界……


    第二輪比賽結束,所有人都在等待場內觀眾投票結果,每個人隻有一票。


    毫無疑問,林毓以排名第一的票數順利過關。


    她深深鞠一躬,走向二十強席位,洛昀低著頭給她鼓掌,雖然他很不願意林毓繼續走下去,但她這場的表演確實比上一場進步了很多。


    隻是那個紅色高跟鞋的舞蹈,他在心裏還是不願意接受。


    性感?哈?


    他默默給白羽空記下了一筆。


    最後總的排名出來後,前20強,洛昀隊晉級8人,張梓風隊晉級7人,白羽空隊晉級5人。


    結果以洛昀對的大獲全勝而落幕。


    這場比賽一共淘汰了10人,而且三個隊伍除了洛昀那支,白羽空和張梓風兩隊的成員都是精神緊繃愁雲慘澹,後台陷入一片兵荒馬亂的告別和失落氣氛中。


    洛昀就在一片紛亂中再次找上林毓。


    「林毓,我有點事和你說。」


    「我也有事找你。」


    同樣的後台,同樣的場景,同樣充滿火藥味的開場,但這一次兩人間劍拔弩張的氣氛和上一次的程度完全不同。


    林毓不隻是單純的怒火中燒了,搶在洛昀說話前,她先冷冰冰地開口了:「你之前和郭紫瑩說,要練到最好把我淘汰?」


    「是。」洛昀愣了一下,猶疑著還是答了。


    「剛才在台上,是你讓陳希予選我pk?」


    「是。」


    「我就想不通了,為什麽啊?我哪裏入了你眼,偏要這麽針對我?你就這麽想趕我離開,希望我被淘汰嗎?」林毓一連串逼問拋出來,直接把洛昀砸得無話可說了。


    洛昀確實想要淘汰林毓。


    於公,洛昀不希望林毓在娛樂圈跌跌撞撞受盡委屈任人擺布;於私,洛昀不希望林毓一直出現在自己眼前,就像一個香甜的水果在眼前晃悠卻無法靠近,這樣的感覺太難受了,他不想自己像個傻子一樣被誘惑。


    從上一次選擇郭紫瑩到這一次鼓勵陳希予和林毓pk,這些確確實實他做下的事情,他現在也不會後悔。但自己怎麽想是一方麵,當做了這麽多卻依舊沒能淘汰林毓還被當麵質問,這讓他感覺極其糟糕。


    他試圖簡短地解釋兩句,但顯得蒼白無力:「不,不是。我上次和你說過,娛樂圈太混亂了不適合你。」


    「你憑什麽替我做決定!適不適合你說了算嗎?你有多了解我?你知道我想要什麽嗎?」林毓越說越難受,嗓子眼裏的哽咽再壓抑不住,壓低的嘶吼仿佛受傷的小獸。


    什麽丟不丟臉,什麽再見麵的期待和喜悅,全部都是她自導自演、一廂情願的演出而已,林毓把臉整個埋進手心,蹲在地上哭得渾身發抖。


    洛昀被震撼了,這樣傷心無措的林毓,上一次見是什麽時候?


    或許真的是他想錯了,林毓真的喜歡跳舞,喜歡舞台,她想進娛樂圈是真心的,或者還有什麽別的意義。


    洛昀站在原地久久不敢動彈,垂在大腿兩側的手捏緊了拳頭,終於邁出了腳步,走到林毓麵前,蹲下身按著她的腦袋抱在懷中:「你說得對,我不了解你,大概我從來就沒了解過。」


    「我以後不會再為難你。」洛昀輕聲說道。


    林毓隻覺得像做夢一樣,久違的氣息包裹著她,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她懷疑自己哭到出現了幻覺。


    洛昀心事重重,思緒在腦海裏翻來覆去。自從上一次失敗的單戀後,他從未應對過如此複雜的情感狀況,也不想再碰感情這個東西。但一看見林毓哭得稀裏嘩啦,他原本堅不可摧的心房就坍塌了。他緊緊按住林毓的腦袋,嘴唇從她髮絲上輕不可查地劃過。


    罷了,既然她真的想進娛樂圈,自己就盡全力幫到底吧。


    哪怕,隻能以朋友的姿態。


    兩人靜默相擁著,沉默許久,洛昀扶著林毓站起來,抬起她腦袋,看著花貓一般的臉認命的嘆了口氣:「把臉擦擦,妝都哭花了。」


    林毓感到洛昀現在整個人的氣場都不同了,似乎完全鬆懈了下來。她用紙巾小心地擦著眼妝,偷偷從手指縫隙裏看洛昀。


    「微信掃一下,以後有什麽事可以直接問我。」


    林毓怔了,心裏滋味一時難言,又想起自己沒帶手機:「我手機不在身上。」


    「你微信號多少?」


    「就是手機號碼,是……」


    林毓報了一串北京的號碼,看著洛昀發送了好友申請,一直懸在空中無著無落的心這才似乎找到一點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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