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方式沒有「以前」熱烈、狂野。


    從小地方觀察,這個白夙真的確是雅納爾,他種種的習慣動作與思考都與以往無異。


    他發現前三個夢境的雅納爾個性比較穩定,藍胡子中的他多了霸氣,而現在的他則是理智多於感情。


    不管如何…他都是那個人!


    就像自己在每個夢境中也或多或少有些改變,雅納爾的狀況可能也是如此,駱唯並不將這些變化放在心上。


    光明正大地,兩人都在縮短彼此的距離。


    這兩人根本已經無視於倫理規範,身為同性卻不是很在乎這禁忌的戀情。


    駱唯多少還會顧慮一下在人前稍微收斂一些,但在私底下,他認為反正白夙真都已經知道,自己就沒有遮遮掩掩的必要。所以他很積極地采取一些討好行動,就跟當時藍胡子中的雅納爾一樣。


    愈是這樣表現,駱唯愈是愛戀那個人,因為他覺得自己正走在雅納爾曾經經曆過的辛酸上,是如此的害怕、擔心、又可憐兮兮。


    白夙真則是更不用說了,身為白蛇的他,更不管所謂的人類倫理。他至今仍用含蓄方式表達的原因隻有一個—故意的。他故意這樣來逗著對方。


    有時也會被他乞憐的模樣打動,這時的白夙真便有些不能控製自己的言行,他會忍不住想要疼愛這人,多虧了他自製力強,才沒有做出更進一步的舉動。


    身為第三人的青兒樂觀其成,他老早就覺得公子太冷淡了,這下多出個可以影響公子的人,他也有說不出的興奮,更帶著一絲看好戲的私心。


    可是同時兩蛇間都擁有相同的憂愁,他們不希望許仙知道他們是精怪,而白夙真更不想因為這樣而讓他對自己避之唯恐不及。


    煩惱著、隱瞞著,自己的身份大概是這段戀情中最大的阻礙吧!白夙真這樣想到。


    殊不知…那人根本已經知道了這兩蛇的打算。終於,駱唯覺得自己有一樣項目能在愛情攻防戰中占了上風。


    他有些得意。


    哼哼…誰叫你欺負我!我就不跟你說我已經知道你們是蛇了…哈!


    雖是這樣說,但其實這對於它們之間最大的影響應是原本白蛇傳中的法海收蛇的那個橋段吧,不管如何,駱唯發誓絕對不會背棄白夙真!


    要是法海那個死老頭出現…我就把他踹到北海去!看他怎麽壓我的雅納爾!!


    59


    秋天總帶著些許蕭瑟氣息。即使是位於江南的西湖也不免染上一絲孤寂之色。柳樹依然青青飄揚在風中,但這樣的表現卻在這的時節裏看來有點蒼涼。


    那是一種和春之盎然、夏之熱情與冬之冷不同的感覺,四季中,這個季節宣告了即將到來的休息、萬物必須臣服於下一個季。


    而此時也是收獲之際,因此心中帶著兩種感情的人們在動作上就顯得帶了些忙碌和一種奇怪的沈靜。一件事情的結束總讓人期待又有些失落,秋天,就是給人這樣的感覺。


    由於農人的工作必須在一定的時間內結束,所以最近幾乎所有的人都動了起來。大人們在田裏工作、孩子們則幫忙家裏處理一些簡單的事物。


    每個行業都多少受到影響,因為眾人無情逸致和平時一般沈溺在西湖美景,也沒那個餘力去招呼外來之客。


    本地人幾乎都處於備戰狀態,收割、曬穀、儲藏…他們必須為了冬天而準備著。


    雖然杭州的天氣並不會因為冬天而急速下降,但秋冬在那兒的意義與他地並無不同。


    大夫這個職業在這個季節也可說是十分忙碌,因為天氣稍許的變化,人們開始出現身體不適的狀況,又或是因為過渡勞累而致。


    蟄齋的人群絡繹不絕,這大概也是中醫的一項特色—有病吃藥、無病補身。上至大戶下至平民,無一不例外。


    尤其是冬天進補又是一般人普遍擁有的觀念,所以上門求取補方的人數比平時大增許多。


    又是煎藥、又是抓藥,偶爾還要應付上門的客人,駱唯可以說是忙得不得了。但相對於他,另外兩人就顯得有些…懶散。


    慢悠悠地抬手、把脈,感覺有些恍惚地問診、開方子,然後輕飄飄地起身針灸或做另外動作,白夙真能夠坐著就不站著、能躺著就不坐著。


    駱唯在看見青兒不知第幾次地抓錯藥後,終於忍不住趕他離開藥櫃前,看他一臉感恩地回房休息,再看看白夙真有些幽怨的眼神,駱唯就明白這兩人到底怎麽回是了。


    說穿了…就是蛇類開始想要冬眠啊!


    從這兒可以很明顯地看出兩蛇修行高低,青兒根本抵不住蛇的本能作祟,他一整天都是懶洋洋地打盹兒狀態,而白夙真則是好點,他看起來好像還能保持清醒,但也是說話動作也都有變慢的傾向。


    於是,開業的時間與人潮不成正比。愈接近冬天,那兩蛇的慵懶狀況愈嚴重,看著他們這種樣子,駱唯感覺好氣又好笑。氣的是青兒紕漏不斷,而白夙真隻要一發現自己狀況不對,就會馬上停止看診;笑的是這兩蛇連吃飯都可以吃到睡著。


    雖然狀況不佳,但白夙真還是把握每一個機會逗弄那人,這已經成了他的生活樂趣之一。


    而後來的情況有些改變,因為他發現了另一種更讓自己感到愉快的樂趣。


    身體若有似無的碰觸,白夙真發現對方並不排斥這樣的動作,加上季節的影響。他從剛開始的觸摸到後來幾乎掛在對方身上。


    不隻身體感覺到溫暖,連心中都湧出一股源源不斷的暖意。


    這可能是自己有史以來感受到最暖活的冬天吧!


    白夙真深刻地這樣認為。


    沒有人這麽憐惜過自己,或許自己的本族原本就是比較冷漠的族群,他們除了在交配的季節會有比較熱烈的求愛行為外,蛇一直都是獨來獨往的動物。


    甚至,同類相殘的事情屢屢可見。雖然人類的戰爭也有著相同的本質,但是除了那些以外,人類更有著蛇類所沒有的其他感情。


    原來身為人,可以這麽愉快啊!


    白夙真並不曉得這時的感覺便是幸福。


    駱唯幾乎是將所有柔情給了眼前這人,過去自己來不及付出或是沒有回應的全部、一次通通宣泄出來。他是如此地愛戀著這人…雅納爾,又或是白夙真。


    明白對方怕冷,駱唯很早就已經準備了暖爐與厚被。那人的房間永遠都是熱烘烘地迎接著主人的睡眠。


    駱唯甚至還幫白夙真準備早上梳洗用的熱水,他明白要這人在寒冷的早晨醒來是一種折磨。駱唯不忍心、也舍不得。


    那人一開始不願意接受駱唯的好意,駱唯能夠感覺得出來他對自己的心疼。於是,自己做得更起勁了。


    感情是…雙方麵的付出、給予。


    60


    湖麵上蒙著一片茫茫的霧靄,由夜轉日,白霧間漸顯現出湖、山、天的邊界。冬陽下,微風吹皺水麵上的青山橋影,而湖邊高昂的樹頭已無黃葉可落,因此也少了以往稀疏的風聲。


    經冬仍綠的柳條飄揚著,一痕痕的綠影點綴在墜雪的景致中,讓這刺骨的冬天多了一些沈穩。


    吸氣呼氣間全是霧氣,所有的門窗都捂的緊緊地不讓冷風吹入房中。數個火爐讓溫度直升,房中人的臉上帶著明顯的潮紅,這純粹是溫度作祟罷了。


    駱唯拿著削尖的細木,沾了沾磨勻的墨水,然後在一本本記帳簿上仔細地填寫著。用慣了現代的原子筆,駱唯怎麽也無法適應用毛筆書寫。雖然會寫毛筆字,但他還是習慣那種堅硬的筆跡觸感,所以他克難地自己製作了簡單的工具。


    坐在一張寬大的椅子上,駱唯專心地清算著藥材等等的帳目。穿著厚實的棉衣,背後看來是墊著厚厚白色的床褥,但若是上前觀看,便會發現那是一個全身用棉被裹著的人球。


    絲製的柔細觸感從頰邊傳來,頸子是那人溫熱規律的呼吸,駱唯感覺到對方已被自己暖熱的臉正輕輕地左右摩挲著肩部,他稍微動了動肩膀表示抗議。


    「夙…別亂動,我正在寫字。不然你不冷了就到旁邊乖乖坐好。」


    沒錯,正用這種好似安撫孩子口吻說話的就是駱唯,而對象當然是那條白蛇。


    背後突然傳來一陣顫抖,然後駱唯背後的棉被突起物響起悶悶的聲音。


    「不要…唯好溫暖。」


    這個稱呼在第一次出現時就被兩人默默地接受,彷佛這才是這人的名字一般,白夙真叫得很順口,駱唯也回應的很自然。


    當下狀況,兩人的姿勢可說是連體嬰也不為過。


    自從西湖開始飄雪,這正式宣告了兩蛇的痛苦日子來臨。


    蟄齋的開張狀況就如其名—百蟲蟄伏,靜居閉戶之齋。沒有緊急事件出現,大夫也彷佛失蹤般不在藥館待命。


    白夙真開了幾張補身的一般方子給駱唯,讓上門求方的人可以按照需要抓藥進補。而外診,想當然是不可能有的,要那蛇在雪花紛飛的日子出門,就怕是走著出去躺著回來。


    不想動、也不能動,可說是兩蛇最好的寫照。


    要不是駱唯戒慎警告不準在房裏起火,這兩蛇怕是早把屋子給燒了。


    青兒整天躲在他的房裏不出現,那裏麵不知擺放了多少個暖爐,他連吃飯都是要人送進去。


    為了照顧這兩蛇,也給有需要的人貼補家用,駱唯與一些少年少女簽了短暫的雇約。讓他們負責自己與那兩蛇的一般生活需要。


    白夙真不虧擁有千年道行,他的醫術十分精湛,才幾個月的看診便已累積了龐大的收入。所以這個偌大的房子並不需要駱唯等人親手整理。


    而駱唯的角色,則是扮演著這個屋子的帳本先生與…人體暖爐。


    被分配到記帳的工作是很自然的,因為駱唯雖然不精於算盤,但他的現代數學方程式可是比那種方法還先進。所以白蛇看診、青兒打雜、自己算帳就成了這三人最一般的相處模式。


    白夙真試探再試探,駱唯暗示再暗示,兩人終於進步到身體接觸的階段了。當然,這之中大部分的催化因素是天氣影響。


    抱著一個活人就等於抱著一個恒溫的暖爐一樣,即使這個暖爐的溫度不算太高,但對於蛇類來說已經足夠。


    有鑒於此,白夙真就開始了佯裝「蛇球」,並光明正大地整天纏在駱唯背後。


    吃飯,抱著駱唯;工作,還是抱著駱唯;睡覺,人形棉被也準時上工。


    到後來已經完全沒做事的白夙真還是到哪兒都跟著駱唯,他彷佛是駱唯的尾巴一般,被那人走到哪、拖到哪。


    駱唯抱不起白夙真,便隻好讓他脫著棉被掛在自己身上移動,因為那人怎麽也不肯好好地落地走路,他就像是沒了骨頭般的癱軟著。


    每天結帳已是駱唯的必須工作,白夙真就維持他雙手抱著、雙腳夾著駱唯的動作,毫不放過任何汲取對方溫暖的角度。


    棉被蓋頭、包腳,一個白色的麻薯或柱狀或球狀或不規則形狀,牢牢地、死死地貼在駱唯背後。


    知道這種天氣對於兩蛇十分難熬,駱唯並未因此而有任何抱怨舉動。他隻是完全配合著他們的需求來照顧、做改變。


    難得地互換角色,原本駱唯都是被照顧的那一個,現在,他也可以用心盡力地照料白夙真。


    看著對方因為溫暖而喟歎,甚至總是舒服地眯著眼微笑,駱唯心中有說不出的滿足與自得。他終於明白為什麽雅納爾老是把自己當作無行為能力的孩子照顧,因為看見對方舒適,自己更是感覺到加倍的快樂。


    雙重的喜悅,何樂不為?


    駱唯將左手覆上對方抱著自己腰間的手臂,將心意藏在體溫中傳達過去,他沈迷在這樣的生活中。


    已無遺憾…這就是駱唯的心聲。


    與白夙真相依的生活充實著他的愛情,而且那白蛇雖是仍會稍許欺負自己,但言語間也已是滿滿愛意。


    終於又是兩情相悅。


    駱唯在確實感受到這樣的感覺時,他簡直喜悅的快瘋掉,恨不得與天下人分享這樣的快樂。


    當然,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阻礙,駱唯並沒有將心中的夢想付諸實現。但在他的天地、他與白夙真的這個大屋中,他可以無所顧地與情人私摩、相擁而眠。兩人親密地隻差…最後一步。


    他不允許仆役踏入後院,任何需要都是經過通報才交予自己手上。


    駱唯就這樣守著他的秘密愛戀,嚴密、慎重地不讓任何人破壞。


    61


    遠處是青黛含翠、山色空蒙,點點新綠宣告了另一個季節的來臨。


    紅梅尚未完全凋落,水影中疏影橫斜,指著天、向著月、朝著星。


    若說冬天的那兩蛇終日處於懶洋洋的狀態,春天可就是他們活躍的時候了。


    啪!


    手上的細杆兒應聲而斷,駱唯攤開手,手心被木削給刺了一痕,紅色的血珠緩緩滲出。他彷佛沒感覺到痛楚一樣,才低頭看了一會兒便又抬頭看向另外一邊。


    眯眼、咬牙,駱唯感覺酸味從胃中直衝而上。


    溫文的笑容、幾乎稱得上是美麗的外貌、略帶少年的聲線,那個人,一舉手一投足都美的如西湖一般,浪漫與空靈、深邃與清幽…,這一切都讓人傾倒。


    白夙真好像有心電感應一般,他很快地抬頭看往駱唯。


    「唯!你受傷了?」


    淡淡的血味隱約傳來,白夙真丟下看診到一半的患者,歉意地一笑後,起身走往那人身邊。


    看了看對方的手心,然後拿起鑷子輕輕地挑出他手中的木削,白夙真走往藥櫃抓了幾把藥放在臼中磨勻,將藥粉細心地灑在那人的傷口上,再用白緞紮好。


    「小心點兒…。」


    抬頭溫柔地說話,白夙真突然愣住,因為他看見對方眼中的一絲慍懟。


    駱唯的眼神在四周繞了繞,然後瞪了眼前人一眼,便轉身離去。


    白夙真皺起漂亮的眉頭,他轉頭對等待看診的人們說道。


    「很抱歉…今天我就看診到這裏。若無什麽重症…白某就先行離去了。」


    「啊啊…?公子?」


    正和一些少女聊天的青兒探頭出來問道,他看了看時間,明明太陽還沒下山,怎麽今天就要歇業了?


    「青兒,剩下的就交給你了!有問題再來找我!」


    語畢,白夙真甩了袖子轉身離開,他完全不管青兒在後頭的大呼小叫。


    「公…公子?」


    「白大夫!?」


    藥館突然吵雜了起來,病患們見到大夫離去,他們圍著青兒不停地詢問著這不尋常的狀況。


    「小青子噯!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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