潰了…」


    情傷…所以承受不住那樣的痛苦,這個身體…就這樣放棄了?


    駱唯那時終於明白眾人言語中的小心翼翼,他笑著,駱唯對於那位雪荋法小姐根本沒有任何的感覺。但他想,之前的狀況實在是嚇到堡裏的每個人了吧。


    此刻,駱唯回想著自己和那名雙眼裏有著毫不掩飾的擔憂的少年的對話,他並不想用權勢、身份去壓迫人。但在那個情況下,駱唯認為這是自己得到訊息的最好手段。


    現在的正他坐在一顛一顛的馬車上,偌大的馬車裏麵隻有他一個人,舒適的軟墊、暖熱的火爐,這馬車內部豪華地不輸個精致的小房。


    「那個人…雪荋法心儀的是誰?我認識嗎?」


    當時,沈默了一會兒後,駱唯突然想到這個問題,於是又叫住匆忙地想要離開的侍者,開口又問。


    「是…是…修貝流斯公爵。雪荋法小姐和您在一年前的同一場宴會結識公爵,後來因為雪荋法小姐常常提起公爵使您不快,所以您和公爵並未有特殊的交情,甚至,我們兩家之間的交集少的可憐。所以夫人才會這麽擔心您參加這次舞會的事情。」


    難怪…安黛莉夫人和蘿拉姊姊最近老是愁眉不展,想來便是在擔心自己的反應吧。駱唯又是一笑,因為,他能很肯定地保證,他不會為了那個雪荋法「小姐」心傷。


    除非…他就是雅納爾…。


    突然有些胸悶,駱唯想到是男亦女的輝夜。


    雅納爾…不會就是那個雪荋法小姐吧?


    「您常說…她是您的月亮,高潔、柔和、明亮,她使您在黑夜也不覺得孤單。」


    天啊…這是什麽形容詞,想起這段敘述,駱唯忍不住勾起嘴角。


    自己「以前」還真是個浪漫的人呐…。用這種譬喻來形容的女孩子,駱唯根本無法具體想像她的模樣。


    「修貝流斯公爵?您說他?公爵他…表麵披著優雅、美麗的衣飾,骨子裏卻是奪人未婚妻的陰險狐狸。公爵十五歲就得到女王特典,未成年便直承老修貝流斯公爵的爵位,誰知道他是如何在十幾個兄弟中勝出的,公爵並非修貝流斯家的長子,他曾是市集裏沒沒無名的私生子…他…」


    當時,駱唯嚴厲地製止了侍從的發言,他並不想知道這些別人的八卦流言,雖然對方奪去了自己的未婚妻,但在駱唯眼中,未婚的男女本來就有擇偶的權力,即使傷害了別人,駱唯仍對於那個敢勇於麵對自己感情、不怕別人流言蜚語的雪荋法感到賞識。


    當然…駱唯是有些不喜歡他現在知道的修貝流斯公爵,但這僅僅是因為他沒有風度地和自己爭奪早已定下名分的雪荋法,駱唯並沒有因為對方身上的亂七八糟流言而對他有異樣感覺。


    光鮮亮麗的貴族家庭中,隱藏著你爭我奪、黑暗無親情的權力鬥爭,駱唯並沒有單純到不知道這些事情。他很慶幸的是,身為瑪斯汀家的獨子,他並不用和有著親密關係的兄弟爭權奪利,雖然瑪斯汀家依然有些偏遠的血親在暗處窺覬,隨時準備伺機而動。但在能幹的安黛莉夫人的管理下,在自己失心的那段時間裏,瑪斯汀家仍能保存著大部分的資產。


    這些日子以來,駱唯也在漸漸移轉著責任,他不忍心看著身為遺孀的安黛莉夫人,在那些親戚的虎視眈眈下,漸顯老態地早生華發,才四十多歲的安黛莉夫人,臉上滿是因勞成憂的疲憊。


    感覺到馬車停下,在聽見侍從的招呼後他從回想的狀態清醒,駱唯知道現在已經到了修貝流斯公爵舉行舞會的城堡。


    駱唯身手流暢地下車,他身上穿戴著奢靡華麗的服裝,他實在是不習慣身上配有這麽多純粹觀賞價值用的寶石,這衣服貴氣的程度,遠超過自己身為奧潔塔時的樣子。


    他從馬車上牽起綴滿珍珠的銀絲手套,將蘿拉姊姊謹慎地扶下馬車,然後,兩人進入了會場。


    駱唯端著高腳杯,從一開始的緊張失措,到後來的如意自得,他很快地適應了這個陌生的環境。在姊姊的引導下,駱唯大方地和各個貴族們打著招呼,他專注起萬分精神在記憶每個人。


    突然,場邊傳來騷動,駱唯和眾人一樣,將目光移轉過去。


    一個挽起金發、身著紅衣卻顯得天真與豔麗同時在她身上展現的少女出現在門口,她淡金色的眼睛璀璨地如同天上的星星,如此充滿光彩、又如此炯亮。


    「雪荋法小姐!她果又是今晚舞會上最美麗的一顆星!」


    「看!是她!那個毀棄了婚約又倒追公爵的女人!她怎麽還敢出現在這裏,公爵明明放話並未追求過她…」


    「唉呀!人家是女王貼心的侄女嘛!少了瑪斯汀家的約束,她那怕自己嫁不出去!」


    「這下可有趣了,前未婚夫妻和疑似情敵都將在同一的場地出現,不知道會不會發生大打出手的事情?」


    「嘖!聽說瑪斯汀少爺前陣子還因此而氣昏在床,才剛痊愈,又得看著前未婚妻打扮地招搖過人,到別人的舞會上倒追男人…」


    諸多的「輕聲細語」傳入駱唯耳中。這讓他沒辦法際遇維持著笑臉迎人,駱唯麵無表情地接收著這些話語。此時,蘿拉突然附耳在他身邊輕述。


    「特蕾西…你還好吧?」


    不確定弟弟是否已經知情,蘿拉憂思,她看著弟弟的表情猜想著狀況。


    知道對方感受到自己的不對勁,駱唯神經一鬆,露出了一個要姊姊安心的溫暖笑容。


    「姊姊…不用擔心,我雖然已經知道這件事,但是我並不記得我和他們之間的種種細節,雪荋法…對我而言,她隻是個傳說中的前未婚妻罷了。」


    「我不會再為她傷心的。」


    蘿拉高興地將雙手合十抵在唇前,她在看見弟弟的表情時,她終於能夠放心,因為在對方的眼中,她沒有看到絲毫的留戀。想來他的僵硬也隻是因為他是別人口中的主角而已。


    ※※※※z※※y※※b※※g※※※※


    轉身,駱唯淡淡地做出和眾人不同的舉動。別人的窺探、好奇、不懷好意對於駱唯來說都不算什麽,他自一旁的餐台挑出幾樣想吃的食物,就這樣在眾人的目光下,他眼無旁人地怡然自得。


    她…不是雅納爾…


    駱唯瞥眼看向會場上另一個目光聚集點,他心中有些失望,因為他仍然沒有見到滿心想念的人。但駱唯心中卻也感到高興,因為…拋棄自己選擇別人的也不是雅納爾。她—隻是個在自己心中毫無特殊地位的美麗少女。


    過人的美貌又如何,駱唯睜眼閉眼間,腦海中浮上的都是那個人,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雅納爾的長相,因為…雅納爾在他心中是無可比擬的。


    沒有任何人…比得上。


    駱唯這樣確信。


    「長相思,短相思,恁是成灰亦相思…」


    駱唯口中喃喃著曾經不經意記在腦中的詞句,他嘴裏含著柔潤爽口的葡萄酒,心中卻是感受著不同的滋味。


    又是一陣喧嘩,駱唯早已放下清空的餐盤,斜靠在一旁的石雕,他飲啜著手中的飲料,隨著眾人的目光看往一旁連接二樓的回旋長梯。


    眼中,隻剩那個人。周圍的紛擾聲音完全傳不進駱唯的耳朵,彷佛被雷劈中般,駱唯呆立在原地。


    冷凝的眸子,玫瑰色的雙唇,駱唯並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正在微微顫抖,這是因為不可言宣的忻悅。他感覺腳步沈重地彷佛灌了鉛,想要走近那個人,卻又身無餘力去動作。


    駱唯感覺全身的力量都在幫助著自己站立,就隻是站在原地而已。


    他耳中唯一能聽見的聲音就是自己心髒鼓噪的跳動,他激動地可以意識到手指頭、腹部、小腿乃至於腳指,他的身體處處傳來令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聲。


    不同的是…那個人的發色不同以往,它是極端的海藍、隨著腳步擺動的長發,讓人感覺是海洋的延伸,光澤隨著角度而變化,如同海麵偶起的波動。


    「特蕾西…那就是雅納爾·藍·修貝流斯公爵。」蘿拉的聲音讓駱唯有了短暫的清醒,他接收到這個重要的訊息。


    他…他就是…修貝流斯?雅納爾…原來,你仍是雅納爾…。


    駱唯愣愣地站在原處,他看見雅納爾從擁擠的人群中,直直朝著自己而來。


    這畫麵,就像是記憶中的另場舞會。金發的王子,目光專注地看著自己,然後…伸出他帶著鑲寶白色手套的邀請。


    在對方張口前,駱唯的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他看見對方驚愕的眼神,四周也充斥著眾人吸氣驚訝的聲音。


    在那個人麵前,駱唯單手握拳,腳邊是破碎高腳杯,另隻手則掩住他的口部,駱唯咬緊牙根忍著因為哭泣而發出的呻吟。


    但他通紅的眼眶和不時的淚水卻讓所有人都明白此刻的狀況。


    「終於…找到你了!」不甚清楚的聲音從駱唯指間傳來,這聲音隻有站在他眼前皺著眉的那個人,跟身旁的蘿拉姊姊聽見。


    模糊雙眼中,駱唯有些看不清楚對方的表情,正想上前有更進一步動作時,駱唯聽見了姊姊的聲音。


    「特蕾西?!」


    神智突然清醒,駱唯猛然發現自己如今的身份。他不是奧潔塔、不是阿秀、也不是小七!他是…特蕾西。和雅納爾幾乎稱得上是陌生人的特蕾西。


    駱唯垂下目光,在眾目睽睽之下,草草地向眼前人道了歉,然後往門外跑去。他需要一點時間來整理心情。


    直到眼前的人跑開,雅納爾才從被對方淚水撼動的狀況回神過來。他伸手抓住的隻是空氣,那人已如精靈般,輕巧地離開自己的視線。


    找到你了…?他說的,是誰?為什麽他看起來…既不可置信又充滿喜悅,他眷戀的眼神是透著我…看誰?


    雅納爾幾乎要以為得到對方愛戀的人便是自己,若不是他很清楚兩人目前膠著的相處狀況。


    收拾起笑容,雅納爾冰冷的表情讓人不敢直視,這位年少公爵的氣勢和手段可以讓他的敵人俯首稱臣,也可讓支持他的心腹對他鞠躬盡瘁。


    「海藍薔薇」,是對於這個少年的別稱。智慧與美貌相等的這個人,被譽為這個國家最稀有薔薇美稱。


    每一片花瓣的顏色都不一樣,全屬於藍色係,但它的深淺、明暗,卻如天空、或者海洋般善於變化。


    即使他身上有著再多對他不利的傳言,但海藍薔薇的能力無人質疑,他深受著女王寵愛,名可其實是目前國內最有權利的人物之一。


    是…誰?他眼中的…是誰?


    強烈的疑惑存在雅納爾心中,他不願往某方麵去想,那個人的心中…有…,好不容易鏟除的阻礙隻是冰山一角嗎?


    不久,有人發現,鮮紅的液體從緊握雙拳中滴落,但沒有人敢打擾看起來心情欠佳的公爵。


    繁星點點,銀月如勾,天上的銀帶彎彎地一閃一閃流動著,這兒的星河和現實中一樣漂亮,或許,更為漂亮。駱唯從沒看過這麽乾淨的天空,他的眼淚,在抬頭的瞬間,沿著臉頰滑落。星光下,彷佛他的臉上鑲了鑽似的光亮。


    「特蕾西!特蕾西!」


    遠處傳來蘿拉姊姊的呼喚,駱唯趕緊擦了擦臉頰,深呼吸平靜自己的情緒。


    提著裙子,抹上香粉的臉上綴著汗珠,蘿拉在看見駱唯時,加快速度地跑過來。


    「呼…呼…特蕾西…呼…」


    細致描繪的紅唇不但張口喘著氣,還邊斷斷續續著說話。蘿拉伸出手抓住弟弟的手臂。


    拍了拍對方的背部,駱唯拿過姊姊的手帕,替她輕輕擦拭著額頭。


    「姊姊…別擔心…我沒事。」


    緩過氣來,蘿拉站直了身體,他雙手扳過駱唯的雙頰,將他的目光固定與自己同視。


    「告訴姊姊,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麽?」


    剛剛的情況怎麽說都不可能是無故而起,蘿拉根本不相信駱唯口中的「沒事」。她敏感地察覺弟弟有著以往都沒有表現過的情感。


    t他看向修貝流斯公爵的模樣甚至帶了些脆弱、乞求。這是為什麽?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弟弟與公爵間又有發生什麽事情嗎?


    用力地搖搖頭,駱唯並不想和任何人分享自己的心情,這種入骨相思的痛,他隻想要自己一個收藏在心底。因為,雅納爾是那個人,他戀著的人,他願意接受這種難過悲哀。


    「姊姊…別問了好嗎?我並沒有想起雪荋法的事情,隻是…想起了別的。」


    駱唯避重就輕地回答,他的眼中有著堅持,除了那個人,他不在乎這個夢境中的其他人物。


    蘿拉看見了弟弟的回應,她無奈地長歎一聲。


    在回來見過蘇醒的弟弟後,蘿拉覺得自己對這個弟弟有了一些不確定。雖然他的外表正在慢慢地恢複成以往充滿神采的樣子,而個性也和以前差不多,但不知怎麽的,弟弟好像有了秘密…。他一個人獨享、專屬的秘密,他的心情隨著那個秘密而高揚、低落。


    依然是和善、溫和、敏慧、感性的性子,但他和堡中的人彷佛多了些距離感,連母親和自己都沒辦法靠近。


    廣大的花圃中,一株百合,孤獨又頑固地挺直著莖幹,它沈默地開著花…等待。


    「好吧,那就這樣吧,特蕾西。姊姊隻要你知道,我們無法承受失去你的痛苦,請你…隨時隨地,想想我和母親。」


    撫上對方略帶冰冷的臉頰,蘿拉踮腳在那兒輕吻。


    「姊姊,可以多告訴我一些關於…修貝流斯的事情嗎?」想了想,駱唯還是問出這個問題,他很想早點了解「這個」雅納爾。


    他…是不是就是「我的」雅納爾?那個說會屬於我的人?


    知道自己多問也不會有答案的蘿拉,牽著弟弟到一旁的水池邊坐下,她開始回答著這個問題,她發現,弟弟此刻的眼神如此精亮,好似自己不仔細地回應便是不可饒恕的敷衍。


    「修貝流斯公爵…十五歲繼承爵位,眾人對他有著海藍薔薇的稱呼。短短兩年間,他提出了一個又一個令人佩服的決策,不論是國外或國內的事情他都處理的井井有條,也因此,他受到女王的重用與寵愛。算是我們這輩中最出色的一人。」


    「他的手段、個性、處事態度、外貌等等無一不符海藍薔薇美麗、無雙的稱呼。但他最為讓人詬病的是,在這兩年間,他收了無數的寵妾,這之中,有男有女。而且傳說中他還有個私人『花園』,專門來收藏這些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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