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謝星寒的身上。 他們在等待謝星寒的答複,但同時又覺得這樣的場麵有些滑稽。 莫名其妙的直覺,突然冒出來的聽起來就很輕浮的問題,正常人都會覺得他們腦子有病吧。 然而,謝星寒垂眸沉吟半晌,卻是回答:“見過吧。” “吧”這個語氣助詞就很微妙。 見過就是見過,沒見過就是沒見過。 見過吧,又是什麽意思? “什麽時候?在什麽地方?” 傅越司聞言,立刻追問。 但這一次,謝星寒卻是保持了沉默,沒有再回答。 傅越司眉心皺得更緊了,想到了什麽:“是不能說的嗎?” 謝星寒仍舊保持沉默,傅越司沒有再追問,陸青商及時出來打圓場,溫和問道。 “謝先生,冒昧問一句,你和小洛計劃什麽時候在這邊辦婚禮呢?” 雖然謝星寒和白洛已經領過證了,可能婚禮也辦過了,但他們這些師兄沒有參與到,怎麽都覺得無比遺憾。 要是白洛和謝星寒在這邊也辦一場婚禮就完美了。 謝星寒聞言,抬眸便看向白洛。 白洛:“…………” 他根本就沒有打算再辦婚禮好嗎? 但是這話他也不能太直接就說出來,否則那不是拂了大師兄的一片好意嗎? 不過,這個問題為什麽要讓他來回答啊? 大師兄問的是謝星寒又不是他。 於是白洛果斷的選擇了眼觀鼻鼻觀心,假裝沒有接收到謝星寒的信號,隻低頭抬手整理了一下白頭身上變得有點皺巴的衣服。 謝星寒見到白洛的模樣,便知道從白洛這裏是得不到確切的回答了,心中有些無奈,麵上卻是滴水不漏。 “小洛願意的話,隨時都可以再辦婚禮。” “隨時?現在也可以嗎?” 賀栗一聽這話,也來了興致,跟著加入了催婚禮的行列中。 謝星寒點頭:“嗯,現在也可以。” 賀栗:“不是隨隨便便的那種婚禮,是八抬大轎把我們家小洛抬回家的那種哦。” 謝星寒:“嗯,八抬大轎。” 辦婚禮並不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尤其是風風光光的婚禮,在婚禮之前,還有很多的準備工作要做,哪兒可能說辦就立刻辦。 可是眾人看著謝星寒的模樣,卻可以確定,這個男人並沒有說大話,也不是在開玩笑,他是認真的。 難道,這個男人隨時隨地都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和小洛辦婚禮嗎? 答案是:是。 得出這樣結論的幾位師兄看著謝星寒的眼神頓時就充滿了寬慰。 如果這都不算愛,他們就倒立吃糠咽菜! 師兄們對謝星寒這個弟婿是越來越滿意了,相處的氣氛也越來越融洽,幾乎是所有人,都對將來要舉辦的那場婚禮充滿了期待,隻有白洛,在心裏重重的歎了口氣。 因為白洛知道,師兄們想象中的他的婚禮是喜氣洋洋,和樂融融,盛大又風光的,但事實上,謝星寒能準備出來的婚禮必定…… 彩禮是堆積成山的屍體,迎親隊伍是張牙舞爪的惡鬼,婚禮進行曲是送葬的嗩呐,就連洞房花燭夜,都可能變成他的白布裹屍之時…… 這婚禮,哪裏是用來結婚的,分明是來要人命的啊。 若問,洞房花燭夜怎可能變成白布裹屍之時? 還不是因為,謝星寒從來都沒有放棄過白洛欠的那不知道是704040的n+1次方還是711020的n+1次方的洞房,隻要稍有可趁之機,謝星寒必定會連本帶利的討回來的。 “小洛,你看這套衣服款式怎麽樣?你婚禮那天我就穿這套……” “小洛,你看這套顏色是不是太深了點,還有這個……” 眼看著四師兄賀栗已經都快要陷入瘋魔的狀態,白洛心裏又是重重的歎了口氣,然後迅速轉移話題。 “師兄,我有點餓了,可以吃飯了嗎……” “誒?你這麽一說,我好像也有點餓了。” 賀栗後知後覺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後轉過頭問陸青商。 “大師兄,今晚吃什麽啊?” 賀栗話語剛剛落下,這邊陸青商尚未答複,那邊傅越司就開了口。 “大師兄,今晚吃海鮮吧。” “啊——” 賀栗聞言,頓時抱頭哀嚎:“三師兄你是不是故意的?我對海鮮過敏啊!” 傅越司抬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冷笑:“你可以不吃。” 賀栗:“靠,沒人性!” 晚餐最終還是沒有吃海鮮,而是由陸青商親手準備了一桌家常菜。 師兄弟幾人雖然一直住在同一屋簷下,但其實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圍坐在一起吃飯了。 白洛手裏拿著碗筷,麵對這樣的情景,都忍不住有片刻的恍惚。 要是蕭叔叔也在就好了。 蕭吟月被他們接回家以後,就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間裏沒有出來過,陸青商會按時吧餐食送到蕭吟月的房門前,然後過段時間又把餐盤收走。 可就算蕭吟月出來跟他們一起吃飯,他也始終不是蕭叔叔。 白洛也詢問過陸青商和傅越司關於光幕的消息,但結果卻令人驚訝。 傅越司雖然已經沒有了分子搜查的能力,沒有辦法像以前那樣快速又準確的感應到光幕了,但憑他手下的人力物力,想要找到光幕也並非什麽難事,隻是花的時間要長一些而已。 可令人震驚的是,他們找到了光幕,卻進不去光幕了。 不僅他們進不去,其他以前進入過海市蜃樓的人,也都進不去了。 進入過海市蜃樓的人,必須每隔一段時間就再次進去,否則就會被懲罰。 可現在光幕故障,來自於海市蜃樓的懲罰卻並沒有停止。 那些本該到時間進入光幕而沒能成功進去的人,都死了…… 白洛和師兄們也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再進入光幕了,不知道他們的懲罰,什麽時候就會到來。 吃完飯後,白洛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新家的房間很多,白洛沒有再和白頭一間房,加上白頭已經完全化形了,考慮到小孩子也該獨立了,白洛就把白頭安排到了單獨的房間裏去。 至於謝星寒,能給他安排單獨的一間房就已經不錯了,還想要什麽自行車。 “嘩啦啦——” 熱氣騰騰的水不斷的從水龍頭裏流淌下來,將整個浴室都氤氳出朦膿的霧氣。 白洛低垂著頭,雙手抱膝坐在浴缸裏,什麽都不看,什麽都不聽,腦子卻怎麽都平靜不下來。 他不知道自己哪一天就會突然死亡,蕭叔叔還沒有好起來,他不能停止思考。 白頭為什麽會不喜歡蕭吟月呢,明明他與其他人都能相處得很好,甚至還會主動示好親近。 他的師兄們又是什麽時候,在哪裏見過謝星寒,為什麽師兄們都沒有清晰明確的記憶呢? 海市蜃樓的光幕為什麽會出現故障?他曾經進過的蝴蝶的門又是什麽? 又為什麽,謝星寒好像知道什麽,卻什麽都不肯說…… 越來越多的疑問就像是一團亂麻積攢在白洛的心中,剪不斷理還亂。 不知道是在熱水裏泡了多久,直泡得白洛腦子都有點發暈了,他才從浴缸裏出來。 “轟隆隆——”“轟隆隆——” 平靜的夜裏忽然雷聲滾滾,瓢潑大雨從漆黑的夜幕裏“嘩啦啦——”的傾瀉下來,窗外的大樹在一閃而過的電光映照下像是蟄伏的怪物,顯得猙獰可怕。 雨聲很吵。 白洛眉心輕輕蹙起,然後走到窗戶邊,把玻璃窗關緊了,這才隔絕了一些嘈雜的聲音。 “叩、叩、叩——” 這時,門外卻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白洛走了過去,打開門,結果就看到小小隻的白頭抱著幾乎比他還要高一頭的枕頭可憐巴巴的站在門外,一副膽小又害怕的模樣。 “爸爸,我怕……” 白洛:“…………” 怕打雷?怕下雨?怕閃電?還是怕自己一覺醒來,就從兩歲小孩兒變成四五歲小孩兒了? 雖然,白頭已經很努力的做出一副很害怕的樣子了。 但是白洛真的沒有從白頭的眼中捕捉到任何害怕的信息。 “爸爸,我的心髒還很脆弱,要是讓我一個人睡的話,我會被嚇死的哦~” 白頭一本正經的說著胡話,也不知道是隨了誰。 白洛:“…………” 算了,畢竟是小孩兒,稍微寵著點也不算過分。 白洛側開身子,讓出路來,“進來吧。” 白頭的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也不假裝害怕了,抱著枕頭就飛快的奔到了床上去,然後光速蓋好被子,臨了還不往對白洛表達感激之情。 “謝謝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