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要比旁人兩倍,甚至三倍的刻苦,也要比旁人吃兩倍,甚至三倍的苦。


    我不明白,當天君有什麽好的。


    可娘親說,這是我的責任,我是個男子漢,就必須要承擔下來。


    她說的勉強對吧。


    見我還是有些低落,她伸出手指頭戳了戳我的嘴巴,將我的嘴巴彎成笑起來的模樣,又開始逗我。


    說譬如我當了天君,她就是天君的娘親,便每日什麽也不必做,一大群的仙娥隻管侍候她一個人,天天隻管著耀武揚威地去欺負別人就好。


    若是我有了喜歡的姑娘,就能護她十分的周全,我受過的委屈,她都不必再受一遍,每日隻管開心就好。


    娘親如此努力地說著,我再不開心委實有些對不起她,於是,我對她露出一個自覺得很是燦爛的笑容。


    振振有詞的娘親突然戛然而止,她眼眶裏湧上了淚水,鼻頭有些紅,她一把摟過我,將我抱在了懷裏。


    我知道,她這是想父君了。


    第65章 番外二


    自打那件事情之後,白藉便搬回了蒼煙落照間。


    因著生了天孫,族人對她多有敬仰和敬畏,相處下來多有不自在之處,故而,白藉沒住原來的居所,而是尋了個借口搬到了外宅去住。


    一住便是許久。


    除了阿祿會定期從天上下來陪她,她的生活,變得非常簡單,無甚滋味可言。


    那人走了,她的難過,無法同別人言說。沒有一個人,能感同她的身受。


    這天,在她看來,同她生命裏的任何一天沒什麽區別,阿祿昨日剛走,她一下子又閑了下來。


    閑的時候,她會去湖邊轉轉,這天也一樣。


    隻是天氣不大好,似乎是要下雨,蒼煙落照間,永遠都是一派明媚之景,她從沒見著過蒼煙落照間有這樣纏綿的天氣。


    可她實在是有些煩悶,便拿了把油紙傘出了門。


    果然在外邊走了有一刻鍾不到,天上便飄下了蒙蒙的細雨。


    她撐著傘繼續走著,紙傘遮住了她大半張臉,故無人認出她,她倒也樂得自在,腳步越發輕快了不少。


    “這天怎麽說變就變,蒼煙落照間許久沒有這樣的雨天了。”


    “甚是奇怪。”


    路上有行人也在說起這樣的天氣。


    她突然想起,今日,是仙魔大戰整整過去的第五年,是他離開的第五個年頭。


    難怪她從早上開始,心情便不大爽利。其實她已經刻意不去想他的一切,可總是這樣,不經意地便浮上了心頭。


    雨真大,大得叫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沿著湖邊走,雨停了,她收了傘,視線開闊了不少。


    她習慣性的抬眼,卻頓住了腳步。


    因著比較偏遠,這裏鮮少有旁人過來,可現在,湖邊站了一個身影,一身黑色長袍,長身鶴立,光是從背影,便能瞧出的過人之姿。


    那背影,如此的熟悉。


    她愣在原地,不敢過去,她怕這次也隻是一個夢,她不願去觸碰,她不止一次夢到這樣的場景,夢到他回來了,可她每次一上前,他的身形便會一下子煙消雲散。


    所以她寧願就遠遠的,多看上一眼也好。


    那人覺察到身後的動靜,轉了身,映著湖上一片煙雨朦朧的霧色,對她勾起了嘴角,他說,“白藉,許久不見。”


    他朝她走了過來,她一眼不眨的望著他,連呼吸都輕了許多,生怕碰碎了這會移動的夢。


    淚眼朦朧中,他笑著輕撫她的眼角,將她攬入了懷中。


    ———————————————————


    “你的仙力怎麽沒有了。”白藉後知後覺地探查到了,他曾經身上滌蕩著的,強大而濃厚的仙力,凋零得厲害,幾乎蕩然無存。


    他幾乎成了一個凡人。


    祁承笑著,毫不在意的模樣,“那以後,就有勞夫人罩著為夫了。”


    無妨,能回來,便好。


    隻是苦了阿祿,他父君回來了,他卻還是不能解脫。


    罷了,下次等他從天上過來的時候,給他多燒兩次他最愛吃的紅燒鱸魚做補償吧。


    ———————————————————


    他少年時候,是天族的小殿下,身份尊貴,是九州女子心頭追逐的對象。


    那時候,他覺得,女神仙,真是世上頂頂麻煩的事情。


    他從來沒想到有一天,他會注意到一個女神仙。


    那次是他天後娘親的壽宴,不知怎的,便選在了他娘親的母族——蒼煙落照間來辦。


    壽宴上十分熱鬧,他喝得微醺,便尋了個借口,離開了宴上。


    他四處逛著,不知怎的,便逛到了一處湖邊,湖邊霧色朦朧,還站著一個女神仙。


    若是平日裏,他定然是要繞道走的,可偏偏就是那天,他喝得微醺,不遠處湖波蕩漾,他鼻尖嗅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山茶香氣,不同於別的女神仙濃重的脂粉香氣,那味道,他覺得十分好聞,亦十分地醒酒。


    他沒忍住上前了一步,卻驚擾到了她,她回頭,他又上前一步,她露出了微微震驚的神情。


    他居然嚇到她了。


    後來,他母親便張羅著,要為他選天妃,他知道是因為他大姐姐不管不顧嫁去了不甚強盛的西燭州的焰族,將他母親氣得夠嗆,所以才不放手他的婚事。


    他覺得沒什麽,左右這九州,沒有一個女神仙是他喜歡的,娶了誰都無所謂。


    後來,無意間聽他母親說,要在蒼煙落照間為他擇一名女子做妻子。


    他心頭像是被什麽敲中了一般的,不可抑製的,他想起了湖邊的那個素淨的身影。


    若是她,若是她的話……


    後來,連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為何要這樣,他暗中結識了為蒼煙落照間適婚女神仙繪像的仙官,並偷偷授意,叫他將旁人繪得不順眼些,把她繪得好看些。


    那日,厚厚地一本冊子遞了上去,起初他娘親還算耐心地翻著,可到後來,他娘親便有些疲倦了,她的繪像正好被他安排在了不前不後的位置,靠前,則顯得天後這個決定輕浮草率,靠後,天後又沒有那麽多精力。


    就是那個位置,十分的好。


    時機契機,都好極了。


    他聰慧機敏,冷靜睿智,他想做的事情,便沒有做不成的,這次也亦然。


    後來,他少年心性的別扭上來了,他不明白自己為何要這樣,為何鬼迷了心竅,去費盡心機。


    過了半月有餘,她被傳召上了天族來,他故作不甚滿意的姿態,誰知她見他這樣,竟十分欣喜,似乎是把他當成了抵抗這場婚事的盟友。


    還有,她竟然完完全全忘了他們見過。


    來日方長,他想,總有一天,他要叫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可後來,是他不舍得了。


    ————————————————————


    用元神加固了裂天兕的封印,不知過去了多久,他從黑暗中醒來,他沒想過他還能活著,他想,這真是上天的恩賜。


    在蒼煙落照間的湖邊,他瞧見了她見到他時,微微震驚的神色,宛如初見時候的那般。


    她覺察到了他微弱的仙力,有些心疼,但他覺得,未嚐不是件好事。


    他這下,算是償還了天族的教養之恩,他這點零星微弱的仙力,定是不能再繼任天君了。


    他卸下了自出生以來便背負著的擔子。


    他可以一直在陪在她身邊了。


    如此這般,甚好。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止一次幻想過寫完這本書的場景。


    可是就在這麽一個夜深人靜的夜晚,我敲下最後一個字符的時候,才真真正正地意識到,它隻能陪伴我到這裏了。


    這本是從三月份開學,我注冊了作者號開始寫,一直寫到了放暑假。


    其中也有很難熬的時候,我不是個持之以恒的人,但對於寫文,一直不舍得放下,一直在咬牙堅持。


    也很感謝你們陪我一路走過來,你們很可愛,支持,包容著不完美的我,是我寫文路上的天使。


    這是我的第一個孩子,在2019年7月3日正式完結啦。


    我仿佛聽到這個孩子在我耳邊說,“再見了媽媽,今晚我就要遠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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