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試著站起來……罷了……還是躲著吧,打了照麵又能說些什麽呢?


    所幸他們並未有過多的停留,有侍者走了過來,那女子捧起那隻鳥兒便和鳳令跟著侍者一同離開了。


    雲尾站了起來,側著身子揉了揉有些發麻的雙腿,她記得賓客住得都是西廂房吧,離得挺遠,祈願節又那麽大,隻要她小心謹慎些,應當是不會撞上的。


    雲尾這樣想著,心也稍稍安了不少,又怕在大路上不小心碰到他們,扭頭走了另一條小石子路回了院子。


    回了院子,狐狸姐姐竟然不在,隻給她留了個字條,大致意思是人手不夠,她跟著也去幫忙了,隻好讓雲尾自己去小廚房端吃食。


    雲尾扔下小字條,滾到了床上抱著被子,周遭靜悄悄的,可雲尾的腦子裏卻亂糟糟的,方才見了鳳令,情緒還是有波動的。


    她一邊想著鳳令的好,一邊又可恥這樣的行為。他們倆人兩情相悅,感情和睦,甚至鳳令為了娶她還不惜去反抗父母。


    他為她做了那麽多,她不該再這般惦念他了。


    怪她自己,沒受過別人對她的什麽好,稍稍有人給了些甜頭,她倒一直記掛著了。


    雲尾一直胡亂想著,她需要一個發泄的口,她不能憋到心裏,會憋壞的。


    她想起了那日在桃花林中搬過的一壇壇的酒,那麽多壇,偷喝一點也沒關係吧?


    他們都這麽忙,誰有空去那裏看,她喝了再悄悄地溜走,不妨事的。


    心念一動,雲尾便行動,她關上房門熄了燈,造成一副自己已經睡覺了的假象,偷偷地跑出了院子。


    伴著清冷的月光,雲尾走進了桃花林,這裏遠離燭火,倒也十分地安靜,藏酒的茅草屋靜靜地孤身立在一片桃林中,質樸而安詳。


    “嘎吱”一聲,雲尾伸手推開了木門,驚擾了月色,有幾隻在樹上睡覺的鳥兒警惕地探出頭來看。


    月光透過窗子,灑下了一地的光,雲尾走過去,小心地抱起了一小壇子酒,拿到了外麵,放到了石桌上。


    她伸手解開纏住的繩子,揭開蓋子,酒香淡淡地擴散了出來,雲尾抱著灌了一口,“噗”得一下噴了出來,辣,好辣。


    雲尾放下酒壇子,被辣得直掉眼淚。她拉起袖子擦臉,可淚落得越來越多,怎麽擦也擦不完。


    她索性便不管了,過了須臾回味起來,這酒辣的時候已然過了,回味醇香濃厚。


    雲尾不信邪地抱著又喝了一口,適應了許多,雖還是辣,從喉嚨一直辣到了胃裏,喝下去的酒,都從眼睛裏溢了出來,劃過腮下,打濕了衣襟……


    月過樹梢。


    鳳令白日裏被時七纏得緊,心煩意亂,現在她好不容易走了,望著這醉人的月色,鳳令起了雅興,便出門去逛逛。


    東廂房隻住了他一個客人,雖冷清,對鳳令來說卻還是難得的寧靜。


    他走著,途經一片桃花林,鼻尖嗅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酒香,他思忖著何人竟有這般雅興,心中這樣想,腳步已經拐進了桃林。


    這片桃林長得很好,頗為繁茂,他嗅著味道走,拐過一棵樹,月下獨酌之人的背影便隔著百步遠,映入了鳳令的眼簾。


    唔,不曾想,有這般雅興的竟還是個姑娘,鳳令停住了腳步,若是驚擾了人家,怕是不妥。


    正欲轉身走,卻見酒壇子“咕咚咕咚”地滾下了石桌,砸在土地上,發出了“咚”得一聲悶響。


    那姑娘的頭也“咚”得一下磕到了石桌上,“啊……”她呼痛了一聲。


    什麽雅興,什麽月下獨酌,竟是個醉鬼在這裏買醉,鳳令欲離開的腳步停了下來,深夜孤身在此,如今這府上賓客往來,正是亂的時候,她不會出什麽事吧。


    正想著,那姑娘身子一歪,眼看就要磕到地上了,鳳令眼尖地瞅見了地上的酒壇子,電閃雷鳴之間,鳳令飛身上去扶住了她,不知是她的頭硬還是酒壇子硬,鳳令心底適時地冒出了這個奇特的想法。


    雲尾的腦子從混沌中生出了一絲極致的清醒來,她感覺有人從後麵拉住了她的胳膊。


    “唔,放開……”她轉過身子嗔怒地看向來人,卻生生地愣住了,扶住她的鳳令也生生地愣住了。


    “這幻覺還挺逼真的……”雲尾兀自嘟囔著,閉上了眼睛,再睜開就沒有了吧?


    她慢慢地睜開了眼睛,麵前的人還是一動不動,雲尾大著膽子起身,細細地瞅著,還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唔,她腳下一個踉蹌,他好像下意識伸手攬了她一下,她撞上了他的胸膛。


    唔,這幻覺還挺結實的,雲尾胡思亂想著,烈酒灼燒著胃,她的身體也騰起一股燥熱來。


    麵前的人卻涼如月色,瞅著她的目光,更是涼得發寒。


    雲尾腦子混沌著,便有些胡作非為地放任了自己的情緒,那一絲涼意要命的勾人,她伸出手,緊緊地環抱住了他的腰,臉仰起在他的脖子下蹭了蹭。


    他脖頸處的皮膚被她蹭得漸漸升溫,“唔,怎麽熱了……”雲尾嘟囔著,心中暗道罪過,“不熱不熱,我來幫你吹吹……”


    吹了兩下,雲尾停下,又兀自說著話,這次口齒清晰,“不是說要忘了嘛,要忘了……”


    “為何?”


    咦,幻覺居然還會回應她。


    雲尾沒搭理他,又伸出手摸了摸鳳令的臉,食指放在了他的唇上摩擦,還大著膽子扯了扯他的嘴巴,鳳令的眼神漸漸幽深。


    雲尾眨巴著眼睛,映著月色,她看不懂鳳令的眼神,晦澀不清。


    她心底有一個聲音在提醒著自己,不要和他糾纏不清,心裏這樣想著,環住他腰間的手漸漸鬆開。


    “不妥當,如此不甚妥當,你已經有了喜歡的人,我須得保持距離才好。”


    鳳令聽到她這樣說,便知她誤會得深了,一時心底騰起一股莫名的氣。


    氣她不信他,又氣她喜歡他喜歡得不深。


    雲尾將手收了回去,正欲退後,腰間卻被一股力道掌控住,那股力道迫使她壓向鳳令。


    她的下巴被勾起,緊接著,鳳令的臉貼了過來,她感受到他憐惜地吻了她的淚痕,她閉上了眼睛,手指無力地攥住了他的衣角,心跟著輕顫。


    眼睛閉上,感官變得更加地明顯,嘴唇上的觸感荒誕而不真實,就好像一場夢一樣。


    初初還算得溫柔纏綿,可不肖一會兒,他便或咬或吮,委實凶狠得緊。


    雲尾的雙唇有些麻,身上的力氣也被抽空了似的,整個人軟趴趴的在他身上,全憑著他橫在腰際的一隻手撐著。


    她下意識伸出舌頭想舔一舔發麻的嘴唇,他卻順勢地勾住了她的舌頭……


    翌日,天氣一大早便有些昏沉沉的,雲尾睜開了眼睛,看著頭頂上熟悉的床帳,有那麽一瞬沒反應過來。


    昨兒夜裏她喝得委實醉得厲害,不曾想竟能有條不紊的從桃林裏回來睡覺,著實令人佩服,佩服之下不由得生出了幾分得意之情。


    今日還是迎接往來的賓客,明晚才是祈願節,雲尾這樣想著,翻身下了床,途經鏡子時下意識瞥了一眼。


    這咋回事?


    嘴巴怎麽腫了?


    喝酒還有這副作用?


    雲尾伸手碰了碰嘴唇,眼神有些迷茫。


    第50章 避無可避


    雲尾歪著腦袋仔細地想了想,可內心除卻對自己醉酒之後還能安然回來的敬佩之情之外,全然想不到究竟還發生了別的什麽事情。


    是病酒的症狀?


    亦或是不小心磕到哪裏了?


    雲尾這樣胡亂猜測著,偷偷溜進了小廚房想要找些冰塊兒來,她扒拉了許久,也沒找出冰塊兒到底是放在哪裏。


    更遑論這小廚房不一定有冰塊兒。


    東廂房常年閑置,許久未有人住,似乎那邊安排了一間冰窖,所以小廚房用的冰塊兒,大多都是從那邊取的。


    雲尾這樣想著,一來擔憂走大門遇見了旁人,二來保不齊東廂房院門會落鎖。


    於是雲尾便在自己的院子裏尋了幾圈,尋到了一處地勢頗低的牆,那地處極好,甚至還天時地利的倒著立了一個水缸。


    但高度還是不太夠,雲尾尋著,搬來了兩個結實的背簍過來,踩著背簍,翻身上了牆。


    靠近牆的是一棵杏花樹,粗壯的枝幹看著便令雲尾十分地有安全感,她手腳並用地扒拉了上去。


    尋到一處合適的地方落了腳,正欲抱著樹幹試著滑下去,卻鬼使神差地朝院子裏瞟了一眼。


    這一眼不看還好,一看嚇得雲尾差點手鬆,院子裏竟坐著鳳令和她哥雲錫。


    他們二人何時勾搭到一起的。


    不對,他們二人為何在這裏勾搭到一起?


    透過樹影縫隙中,能看到二人坐在石桌旁相談甚歡,氣氛和諧安然。


    雲尾,“……”


    打擾了,打擾了,我再爬回去就是。


    據雲尾看話本子的經驗來說,通常這種情況,她這樣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後麵多半是會被發現的,故而,她須得更小心謹慎才是。


    雲尾在心中默念著小心謹慎,小心謹慎,手扶著樹幹,腿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手摸到了牆,接著腿伸了上去,好,雲尾鬆了一口氣,整個人悄悄地翻身上了牆,但往牆下那麽一忘,雲尾欲哭無淚。


    方才的那兩個背簍,被她上來時踩得一腳,似乎用力時還踢了一下,踢得兩個都翻到了地上。


    方才上來的位置,隻光禿禿地留了一個倒立著的水缸,但那水缸的高度,她是無論如何也踩不到的。


    這可如何是好,進退兩難中,雲尾不知所措。


    但顧慮到坐在牆頭上比坐在樹上更加的惹眼,雲尾擔心被發現,於是隻好又不動聲色地爬回了樹上。


    保不準他們二人片刻就能吃完茶回去了,等他們都走了,她便可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出去。


    於是,雲尾便趴在樹上等,百無聊賴中,便打量起了他們二人。


    他們說的什麽,雲尾全然聽不見,隻是才一別數日,卻覺得鳳令似乎變了不少。


    變得端莊穩重了些,沒有了之前那種少年氣概的玩樂與灑脫。


    約摸是要娶心上人了吧,雲尾想,所以成長了不少,看著也靠譜了不少。


    那邊,鳳令裝作不經意地問道,“聽聞雲兄家中近日有樁喜事?”


    雲錫握住茶杯的手一頓,自然知道他所提的所為何事,“哦,也談不上什麽喜事,不過是那令人頭疼的妹妹回來了。”


    “這倒真是個喜事,可,之前怎從未聽說過,雲兄還有個妹妹?”追問得有些明顯了。


    雲錫不動聲色,“家妹自打出生便體弱多病,送去別處求醫多年,近日才歸家。”頓了頓,又幽幽地補了一句,“身子雖大好了,可似乎腦子還是有問題,差強人意,差強人意呐……”


    說著做苦惱狀,一副不欲再談此事,畢竟多說多錯。


    鳳令一向對事對人都不怎麽關心,今日怎會有這般閑情逸致來問他關於雲尾的事情。


    他驀然想起了歸宗大典之前,他擔心雲尾緊張憂慮,特意想去“敲打敲打”她,好讓她放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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