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分明什麽都未做啊。


    外麵的百姓甚至還開始遊’行,逼著祁承廢了妖後,並且要將她釘在刑柱上,活活燒死。


    一個個的大臣們,也都卯足了勁兒的,奏折一遝子一遝子地往議政房送,祁承一本沒看全扔了。


    祁承維護著她,白藉看在眼裏,有些動容。


    她不懂這些,但也想了個法子。


    “不行,這件事你不必再提,我不同意。”


    白藉剛說完,便被祁承否定了。


    她的法子也很簡單,反正她是神仙,燒不死,就把她放在那柱子上燒一燒,倒也無傷大雅,左右不過是些凡火嘛。


    但她不知道祁承為何如此義正言辭地拒絕,哦,她明白了,他一定是怕她假死之後跑路對不對,留他一個人在這邊去查那惡念的蹤跡。


    “你放心,我不會跑路的。”白藉語重心長地說道。


    祁承抬頭,這女人腦子裏天天都在想些什麽?


    白藉看到了祁承的麵容,他幾夜未休息,眼睛下麵有了薄薄的一層烏青,再往下,他的鼻梁,他的唇,他的下巴……


    要命,果真是有些勾人。


    他承認,他和百裏望月之間,也不是毫無牽絆的,盡管他們是兩個人,但那些事情,他感同身受地經曆過,他不想再看到她死在他麵前,雖然是假死。


    其次,那惡念他們還沒有找到,若萬一行刑那天他做了手腳,他沒十分的把握保護好白藉。


    祁承思慮諸多,看著白藉一臉無謂的模樣,沒辦法,頭腦簡單,也怪不得她。


    可事情依然沒有解決,大家都義憤填膺,仿佛她做了什麽傷天害理了不得的事情,人人得而誅之。


    就在此時,偏偏國師又找了上來。


    大殿上,正準備要散朝,國師蘇江陰站了出來,“陛下,臣有一事,雖難以啟齒,但希望陛下能成全。”


    “難以啟齒便不必說了。”祁承絲毫不留餘地的回絕。


    那國師恍若未聞一般,自顧自道,“臣懇求陛下,能將王後娘娘賜給臣下,臣願意被罷免這國師一職,帶她走。”


    此言一出,全朝嘩然。


    祁承麵色極沉,他周遭滌蕩著前所未有的迫人的氣勢,一時大殿上的群臣噤若寒蟬。


    ……


    書房中,祁承坐在禦椅上,國師氣定閑神地站在一旁,祁承開口,“寡人一直不曾知道,她和你有過什麽仇怨,竟令國師不擇手段地想要置她於死地?”


    “沒有,陛下多心了,臣怎麽會,臣和她早就傾心於彼此,是陛下橫刀奪愛。臣本來想著算了,過陣子或許就不會這麽強烈了,可如今她卻置於這般水深火熱的境地,臣才狠下心來,一定要帶她走。”


    “嗬,自不量力。”


    第25章 驚擾夜色


    聽到他的嘲諷,蘇江陰臉上依舊掛著和煦地笑,“臣下先告辭了,還是望陛下能三思。”


    言畢,禮數周全地對著祁承作揖,離去。


    祁承現在明白了,不論蘇江陰和王後之前有沒有私情,他此舉都十分可疑。


    若沒有,他何故要在此時添那一把火,置王後於更危險的境地。


    若有,那他大可私下去找王後,表明心跡,也沒必要如此大張旗鼓。


    國師這個地位,在東傲國也是非常高的,現在白藉已經被認為是妖後,又被大家知道她不止迷惑了他們的君王,還在背地裏勾搭了國師。


    已經是不容於天地。


    不,不對,或許他已經找了?


    祁承想了想蘇江陰手中白藉裙角的那顆珍珠。


    嗬,她要是敢跟他跑了,他就敢打斷她的腿。


    由此種種,不得不讓祁承懷疑,蘇江陰,怕就是他們這次的目的吧?


    他的魄力和所作所為,已經超出了他的身份太多了。


    可他掩蓋得真是好,讓自己之前一點兒都未覺察到。


    一但接受了這個認知,祁承又隱隱覺得,蘇江陰其實,已經知道了他們的真實身份了吧。


    之前對於蘇江陰的試探,他並不在意的,左右不過一個不起眼的角色,他都無心去應付。


    白藉那邊,不用說,定然也已經露餡兒了。


    那大火,那結界……


    他和白藉的目的很明確,除掉他,可蘇江陰他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祁承腦子有些亂,他沒想那麽多,他的目的,不重要,隻要他現在上達天族,火速商議出解決措施之後,這一切,在東傲國的一切,就都結束了。


    結束了嗎?


    想到這些,祁承要抬起的手一頓,那他和白藉,這次,是不是也要結束了……


    祁承收回了要施法和天族聯絡的手,轉身出去,去了白藉住的寢殿。


    外麵剛下了小雨,空氣清新,傍晚,夕顏都開了,這花總是生命力頑強,祁承之前還見有宮人除過此花,不消幾日,便又生得這般好了。


    白藉住得處所離他不遠,祁承沒讓別人跟著,兀自走了過去。


    就這麽些的距離,還是他用好幾碗苦得不行的湯藥換回來的。


    祁承苦笑,活了這些年歲,他素來是受歡迎的,唯獨她對他,避如蛇蠍。


    祁承在心裏胡思亂想著,不一會兒,便走到了。


    門口連個把守的人都沒有,整個院子裏靜悄悄的,她竟被排斥懈怠至此。


    祁承走了進去,見她坐在窗子前發呆,他停住了腳步,沒忍心開口打擾她。


    就這麽不知站了多久,屋子裏走出來一個姑姑,見到祁承站在這裏,嚇了一跳,“給陛下請安。”


    一句話,驚醒了兩個心思各異的人,白藉的視線望了過來,不知怎的,對著他笑了一下。


    祁承見過她不少笑容,諂媚的、窘迫的、生硬的,但這個,卻不一樣。


    祁承還未深層想下去到底有什麽不一樣,白藉已經跑到了門口,“你怎麽不進來?快進來啊。”


    “你要和我一起吃晚飯嗎?”白藉眼睛亮亮地望著他。


    “嗯,一起。”祁承答道。


    白藉轉頭望了姑姑,“隻好麻煩姑姑去膳房拿些吃食了。”說完,自嘲地笑了笑,解釋道,“我這裏的人因為害怕,都已經跑光了。”


    祁承聞之眉心微蹙,白藉忙解釋道,“沒事,她們隻是害怕,隻是害怕……”


    聲音越來越小。


    侍候姑姑看著白藉又要傷心,忙對這祁承一笑,“陛下快進去吧,娘娘可悶壞了,一直念叨著您呢。”


    即使知道她說得十有八成是假的,祁承還是忍不住地想去相信。


    這頓飯絕對是他吃過的最簡陋的一頓飯,卻也是最不同尋常的。


    白藉盛了一碗湯,喝了兩口,放在了桌子上,沒話找話,“關於那抹惡念,你有什麽眉目了嗎?”


    她側頭望著他,眼神清亮。


    “沒有。”祁承說了謊,“怎麽,你有什麽眉目了嗎?”他欲蓋彌彰般地隨口問了一句。


    等待著她的回答的時候,祁承的背無意識崩得有些緊。


    “我有眉目了。”白藉輕聲答道。


    與他畢竟相識過兩世,他身上有某種熟悉的特質,白藉說不出來,但可以感覺得到,也怪她太遲鈍,見了幾麵,才猜出個大概。


    “我猜,那國師就是吧?”白藉看向祁承,“固然沒有十成的把握,但我約摸著也能有個八成可以肯定。”


    有極大的可能他就是那惡念。


    祁承聽到白藉的答案,有了那麽一瞬間的釋然,她也知道了,那麽這裏,這裏的一切,就即將結束了吧。


    “嗯。”祁承淡淡地回應了一下。


    怎麽回事?她這麽棒,怎麽沒有詫異?沒有誇獎?沒有欽佩?


    “我們,出去走走吧,一會兒就傳音給天族,好商量商量對策。”祁承的眼神有些閃躲。是他心有了雜念,她的目光依舊純淨,不怪她。


    “好。”白藉沒想那麽多,隻當他是吃飽了出去消消食。


    月色朦朧,夜涼如水。


    白藉和祁承並肩走著,難得的這安靜美好。


    才子佳人,郎才女貌。


    真是奇怪地念頭,白藉想。


    “娘娘,娘娘,您可要為奴婢做主啊!”


    一個人影撲倒在白藉腳下,嚇得白藉一個踉蹌,撞到了祁承的胳膊。


    “何,何事如此慌張……”


    那侍女抬起頭的一瞬間白藉沉默了,這是人是鬼。


    隻見她半張臉都是腫著的,眼睛腫成了一條縫,嘴角也滿是青青紫紫,還有絲絲的血跡。


    仔細一瞅,怎麽還有些眼熟,白藉略微一思索,竟是那天指認她身後有尾巴,眼睛有金光的侍女。


    她怎麽變成了這幅模樣,白藉驚訝地目光沒能逃過侍女的眼睛,但她為了活命,忍辱負重般地解釋,“娘娘,都是奴婢狼心狗肺,一時鬼迷了心竅,才聽信了靜妃娘娘的威脅,合起夥兒來栽贓陷害娘娘,娘娘,奴婢已經知道錯了,求娘娘幫幫奴婢。”


    看她這麽慘,白藉也難動惻隱之心,脫口而出,“你被誰打成這幅模樣。”略帶憂愁地問道。


    還想讓她幫她,先不說她樂不樂意幫,怎麽個幫法,難不成要讓她幫她打回來不成?


    不妥不妥,她對於打架,可真不怎麽在行的哎。


    想著瞥了一眼旁邊突然存在感極低的祁承,眼神問道,要不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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