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狠的心呐。”秦煜笑了起來,眼淚卻啪嗒啪嗒的落 。


    他看向方夫人:“你們為什麽都這麽狠心? 你們的恩恩怨怨和我又有什麽關係?”


    方夫人趴在地上,鮮血堵住了她的喉嚨,她艱難的說:“當初…我…我沒有懷孕…為了留住方奎…騙…騙他的…”


    秦煜轉頭看她。


    “所以我是秦家的孩子嗎?”


    “是…”


    秦煜笑了起來。


    多可笑啊。


    多可笑啊。


    為什麽老天爺要這麽耍他。


    為什麽秦大夫要這麽對他。


    他不是大夫嗎?為什麽連這都看不出來。


    還有方夫人…


    “你故意讓我爺爺誤會…為什麽?我是你的兒子,你為什麽這麽恨我?”


    然而方夫人已經死了,沒辦法回答他。


    上一代的恩恩怨怨隨著方夫人的死塵埃落定。


    秦煜在她的屍體旁邊坐了好久,他起身,走到枯井邊挪開厚重的石頭,挑進井裏,很快挖出了一箱金條。


    “這麽多。”蘇唯眼睛放光的看秦煜。


    秦煜一個人坐了很久,也不說話,似乎有什麽想不通。


    “我爺爺…”


    蘇唯說:“你覺得他恨你?”


    秦煜點頭。


    蘇唯:“我覺得他對你又愛又恨,不然不會教你秦家的醫術,這麽多年,你也從未缺過吃穿,秦大夫隻是不知道怎麽麵對你…”


    與其說恨秦煜,蘇唯覺得秦大夫更多的是不知道怎麽麵對秦煜。


    而且秦家對秦大夫來說本身就不是個愉快的地方。


    結發妻子因他而死,辛苦養大的兒子也被殺了…


    光這兩樣就足夠他痛不欲生。


    “我認為這才是他不回秦家的主要原因,至於你的身世,秦大夫那麽聰明,或許早就猜到方夫人在騙他,可他不敢肯定,所以設了這樣的計策,如果你是秦家孩子,你就是為爺爺,為父親報了仇。


    如果你不是,他也報複了方奎…”


    蘇唯看著他:“秦煜,人不能總困在過去,要向前看,如果你一直困著自己,一蹶不振…”


    蘇唯頓了頓,看向旁邊的金條:“這些金子可不可以分我們一點,我們可以幫你花…”


    秦煜“…”


    他起身,將放金子的箱子蓋住。


    “你們…“


    他想說你們想得美,可是想到殺方奎,蘇唯和沈硯蘇卓也確實出了力,他也不是小氣的人,於是留了一根金條,讓他們三個分一分。


    蘇唯很滿意,她拿著金條看沈硯:“你的就是我的。”


    沈硯點頭。


    蘇唯又想到了蘇卓…


    他又不知道這回事…


    於是蘇唯找了個金匠,給她打了一條份量很沉的金鐲子。


    “金色顯皮膚白。”蘇唯看著手上的鐲子,怎麽看怎麽滿意。


    沈硯點頭,確實比銀的好看的多了。


    蘇唯於是問他:“你看我脖子上是不是有一條項鏈?”


    沈硯看了看,搖搖頭:“沒有。”


    “那你幫我畫一個?”


    沈硯沉默了片刻,幹巴巴的問:“真的要畫嗎?”


    蘇唯看他:“還是算了,畫的不好看。”


    沈硯“…”


    女人可真善變。


    …


    方夫人的屍體還在那個院子,出於人道主義,沈硯出錢給買了一副棺材埋了。


    秦煜倒是沒說什麽,不過人都死了,罪大惡極也是方夫人的事,這些身後事本身就是給活人看的。


    到底是秦煜的娘,蘇唯覺得,如果未來某一天,秦煜對一切釋然了,想通了,忽然有什麽想法了,至少不會後悔。


    也算是謝謝他的金條了。


    方家的事告一段落。


    西北軍打算出兵攻打青峰山。


    青峰山地勢險峻,易守難攻,山上還有活水,據說土匪們自己也種菜。


    靠著圍困是沒辦法將他們圍死的,而且西北軍也沒有那麽多時間,所以還是要主動出擊。


    可怎麽打是個問題。


    李慕深知此戰的重要性,必須以最少的損傷拿下青峰山,不然會反被薛副將咬一口。


    莊老大和土匪打過幾次交道,這次也被請了來。


    之前抓了青峰山的二當家。這幫人吐口說了不少東西。


    可以讓他們再說說青峰山的地理環境,人員組成,布置…


    “這消息至關重要,得確保他們說的是實話。”莊老大囑咐。


    莊二:“大哥放心。”


    蘇卓好奇:“二公子,我能跟去看看嗎?我很好奇。”


    莊二笑了笑:“隻要不亂說就過來。”


    他覺得蘇卓有點小聰明,不過無傷大雅。


    這個年紀對這些好奇,也沒什麽,莊二看他和看弟弟似的,格外的寬容。


    於是蘇卓跟著他到了守備府衙門的牢房。


    人家這牢房建的就人性化多了,至少人走路可以直起腰來。


    有的牢房還有個小窗戶可以看到外麵的陽光,幾個人正聚集在一起看陽光,曬太陽。


    太陽光挪一點他們就跟著挪,模樣看起來十分滑稽可笑。


    從前覺得平常的幾乎忽略的東西,失去了才發現有多麽的珍貴。


    莊二公子看蘇卓:“你覺得怎麽樣?”


    蘇卓感慨:“我一定好好做人,絕對不犯事來這種地方。”


    莊二公子笑了起來。


    然後他來到了最裏麵的一處牢房,這裏關著青峰山的匪徒,屋子本來就不大,還關著四五個男人,味道熏的人想吐,不過這幾個人精神還不錯,身上的傷也有人給治過。


    正如莊二說的,隻要他們聽話,配合,莊二不會讓他們死之前太難受。


    莊二隔著牢門說:“方奎死了,昨日被斬首,屍體扔在亂葬崗被野狗分食殆盡…”


    牢裏的幾個人嚇的一抖。


    過了那個慷慨赴死的勁頭,都是怕死的。


    莊二公子很滿意他們的反應,於是讓人將他們帶出來,隻留了二當家在牢裏,其他人分開審訊。


    蘇卓說:“莊二公子,我想去看審訊。”


    莊二公子看了他一眼:“一起吧。”


    蘇卓有點心虛,蘇懿和他長的很像,他怕被土匪認出來,可他也必須從這些土匪口中了解一些青峰山的事。


    於是他假裝受不了牢裏嗆人的味道,用布巾捂住了口鼻和大半張臉。


    莊二公子也沒多想,他也拿了帕子捂住了口鼻,兩個人站在門口,看一個個匪徒進去出來。


    可效果卻不太理想,這些人避重就輕,他們在耍滑頭。


    這倒是有意思了,都這個時候了,這些人還不說?


    “看來得上大刑伺候了。”莊二公子笑著說。


    蘇卓之前覺得莊二很溫和脾氣很好,平時也笑眯眯的,這還是第一次見識他這樣的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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