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彩跟翠哥兒都驚訝了,翠哥兒道:“這話什麽意思,世人都知道該是慶王殿下,小葉子如何能跟慶王殿下比呢。”


    吉吉說道:“那我再問你,這水跟石頭哪個厲害?”


    阿彩道:“你的話更是奇怪了,當然是石頭。”


    翠哥兒到底還聰明些,眼中頓時流露出深思之色。果然吉吉笑了兩聲,道:“既然是石頭厲害,那為什麽還有‘水滴石穿’的話呢?”


    阿彩還不明白,翠哥兒說:“你的意思是說……小葉子就是‘水’?慶王殿下是……石頭嗎?”


    吉吉搖了搖頭:“這隻是個比喻,便於讓你們明白的。我的意思是你們不用擔心小葉子,她雖然看著抗不過許謹,也抗不過慶王殿下,但她自然有她自己的法子,而且我看慶王……”


    “慶王怎麽了?”阿彩忙問。


    吉吉伸出細長的爪子在嘴巴上擦了擦,莫測高深的:“沒什麽,以後你們自然就知道了。”


    畢竟是皇宮出身的貓,吉吉又的確向來聰慧狡黠,所以這番話竟自帶說服力,也正因如此才讓翠哥兒跟阿彩稍微安穩了些。


    小葉正接了笙兒遞過來的帕子擦臉,一邊聽著兩隻鸚鵡說話,聽到這裏,便先對笙兒道:“你幫嘉嘉收拾飯菜吧,對了,叫姐姐多備一副碗筷,再去把喬公公請來。”


    等笙兒答應著出去了,小葉倒了一杯茶自己喝了兩口,回頭看暹羅貓,笑問:“吉吉怎麽料事如神呢?”


    “這個很簡單,”吉吉輕聲細語地說道:“因為我知道你是離不開這裏的,隻要你想回來,就沒有人能阻止。”


    小葉端著茶杯,看著暹羅貓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她的心怦怦跳快了兩下:她自己當時還沒有十足把握,以為將困於慶王府,怎麽吉吉就能這麽堅信呢?


    是因為單純的未卜先知,還是料定了她的性子,同時……也對她充滿了十足的信任?


    正在出神,泰泰突然跳起來:“誰在哪裏?”


    吉吉轉頭,小葉順著兩個視線回身,卻見窗台上輕輕地跳出一個影子來,白毛如雪色,正是獅子貓雪球。


    雪球蹲在窗口,大模大樣地說道:“是你大爺我。”


    同時,隻聽“喵”的一聲,卻是從門口響起,小葉回頭,見大柚子打頭兒,從門檻上爬進來:“哎喲,可累死我了!”在它之後的才是狸貓大花兒,仍是那麽步態優雅。


    小葉急忙放下茶杯過去,不敢置信:“大柚子,你怎麽來了?”


    大柚子呼呼喘氣,剛才爬上這幾級台階已經要了它的命了,卻還身殘誌堅地說道:“還不是因為你,你跑了這兩天,都亂套了,聽說你回來了,我就……”


    還沒說完,大柚子的目光小葉身旁擦過,看見她身後的那兩隻暹羅貓。


    大柚子的目光頓時直了,下麵的話也忘了說。


    正在這時侯雪球說道:“你們兩個挖煤貓,還不快來參見我們老大。”


    吉吉在前,泰泰在後,兩個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也是一模一樣地瞪圓著眼睛。


    大柚子目瞪口呆看了會兒,忽然伸出爪子在臉上抹了兩把,它自動忽略小葉,邁動小短腿走到兩隻暹羅貓跟前,竟準確地對著吉吉道:“請問這位小姐,你的芳名怎麽稱呼?”


    它的聲音充滿了討好之意,尾巴還輕輕地搖晃了一下。


    要知道以大柚子的身份,早就脫離了要靠搖尾巴示好的時期了,此舉實屬罕見。


    雪球在窗台上一個沒反應過來,差點失足翻落下去。大花兒也震驚地瞪圓了眼睛,不明白這是什麽狀況。


    吉吉打量了大柚子一會兒,有些倨傲地說道:“我叫吉吉,你是誰?”


    大柚子笑道:“在下的名字叫大柚子,我是太後娘娘身邊兒的。”


    吉吉皇宮出身,當然知道“太後身邊”意味著什麽,當下“哦”了聲,卻仍坐姿優雅,神情高傲:“你的名字倒是很別致,我猜的不錯的話,應該是一種水果。”


    大柚子道:“小姐果然聰明剔透,的確是一種甘甜可口的水果,象征著平安圓滿,多子多福。小姐的名字是代表著‘吉祥’,跟我的名字非常的相襯啊。”


    吉吉不置可否。


    雪球的下巴幾乎都快要掉到地下了,大花兒也呆呆地張著嘴不知所措,連小葉都看呆了……這大柚子這是在、在搞什麽?


    正在這時程嘉進來說老喬到了,猛地看到三隻貓:“怎麽雪球跟大柚子、還有這隻狸花又來了?”


    “啊……”小葉把目光從大柚子身上移開,反應過來:“嘉姐姐,先前給大花兒準備的小魚幹呢?”


    程嘉笑道:“你不提我又忘了,等會兒我去拿。”


    小葉又轉身下台階迎著老喬,老喬道:“你們吃就罷了,怎麽還叫著我?”


    “便飯而已,公公別客氣。”小葉趕忙讓座,又叫笙兒倒茶。


    片刻程嘉回來,果然是一匣子的魚幹兒,她道:“我托禦膳房的采買給找的,據說放在火上烤了吃也是好的。”


    大花兒聞到香味,也不藏躲了,豎著尾巴跑了過去,連雪球都湊了上來。


    隻有大柚子不為所動,對它來說,顯然如今是美色占了上風,當然這個“美”,則是見仁見智了。


    雪球叼著一根魚幹,且吃且偷偷地跟大花兒說:“咱大哥在幹嘛,是看上那挖煤貓了?不會吧……”


    大花兒道:“誰知道呢,這種事很難說。”


    雪球匪夷所思地:“俺就是沒想到,原來大哥喜歡這一款的……圖它什麽?圖它臉黑如鍋底?圖它長得像耗子啊?”


    頭頂上翠哥兒見此奇景,搖頭晃腦地說道:“這正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說的好,”阿彩問:“哥,這是什麽意思?”


    翠哥兒說道:“就是說蘿卜青菜各有所愛。”


    阿彩笑道:“這個我懂,我喜歡青菜。”


    “你喜歡青菜,我……”翠哥兒用翅膀扶了扶腦袋,卻又悄悄地嘀咕了聲。


    阿彩問:“你說什麽?”


    底下雪球往上白了一眼:“它說你喜歡青菜它喜歡你……呃……”說著吐出一點魚骨頭:“討厭的很,在人家頭頂上談情說愛,有沒有點公德心?”


    翠哥兒一身翠羽,隻有臉是有點紅的,如今更紅了。


    阿彩向著它靠近了些,冷不防伸出嘴在翠哥兒臉上啄了一下。


    翠哥受不了這個刺激,搖搖晃晃,將要掉下來。


    雪球因為給這些談情說愛派兩麵夾擊,便氣哼哼地說:“你敢掉下來本大爺就吃了你,正好換換口味。”


    翠哥兒忙堅強地站穩,也往阿彩這邊兒靠了靠,同時伸出翅膀將它輕輕地一拍,兩個就依偎到一起去了。


    此時外間小葉三人坐定,老喬看著滿桌琳琅滿目的菜色,笑道:“我又要大飽口福了,幸而王大春不在,改日他知道了隻怕又要羨慕嫉妒的,他可總是惦記著吃嘉嘉做的菜呢。”


    程嘉笑道:“您老別嫌棄就行了。”


    小葉道:“這兩天我不在,辛苦喬公公了,橫豎沒有別人,咱們就自在吃一頓。”


    老喬點點頭,眼中帶笑:“我那是應該的。”


    桌上四葷四素,多是小葉愛吃的,小葉又看向程嘉,忍不住握了握她的手:“多謝姐姐,也辛苦姐姐了。”


    程嘉笑著白了小葉一眼,卻給她夾了兩塊火腿放在跟前:“不用謝我,但凡你多吃些我就高興了。”


    又起手給她跟老喬分別倒了些桂花酒:“冰鎮過的,少喝一點無妨,橫豎今晚上無事,喝完了就睡。”


    三人舉杯喝了一盅,小葉嚼著火腿,酥爛香甜,又喝了一口酒,因是冰鎮過的,一股甜爽沁入心脾,似能消盡所有憂煩。


    目光掃過盈盈含笑的程嘉,樂顛顛的老喬,又轉頭,見廊下是翠哥兒跟阿彩兩個親昵地靠在一起,底下是雪球跟大花兒正專注地在吃魚幹,門內卻是大柚子跟吉吉大獻殷勤,泰泰則在旁邊好奇地盯著看……


    院落寂靜,太平無事,隻有夜風,花香,酒菜,笑語。


    抬頭看看無垠的夜空,星光閃爍,恬和靜謐,小葉長籲了口氣,喃喃地歎道:“其實我……也是有家的人啊。”


    而在小葉感慨之時,就在院門口處,有一道身影正上了台階。


    忽然聽見這句,來人抬頭看向院中,燈光閃爍裏,那孩子的臉上掛著明燦知足的笑意。


    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給無數的疼顧寵愛包圍著,保護著,那其實……正是他想要給她的啊。


    遲疑半晌,來人正要轉身走開,院中的人卻已經看到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  雪球:最討厭那些談情說愛派了


    大柚子:三弟你說什麽?


    雪球:嚶,大哥你要找也找個好看點的美貓啊


    大柚子:我就喜歡這種充滿野性美的~


    第72章


    其實最先看到許謹的是大花兒,它是散養在外的,天生機敏警惕性高,雖吃著魚幹,卻也沒落下這份警覺。


    聽見腳步聲響靠近,大花兒還隻是暗暗地瞧著,當看見門口身影閃爍的時候,才叫起來:“有人!”


    小葉立刻往外看了過去,一下子看見那道熟悉的影子時,小葉猛然站起身來:“幹爹!”


    旁邊的老喬跟程嘉聞聲也都轉頭看去,借著半掩的院門,果然見是許謹,一身宮裝常服襯得身形修長,就算暗影裏也仍能叫人一眼認出,正將進未進的樣子。


    此時小葉早跳起來跑了過去,白天她往鍾鼓司去撲了個空,許謹這會兒來,想必是知道她去過了。


    趕在許謹轉身之前,小葉跳上台階,跑過去一把拉住袖子:“幹爹!”


    許謹止步,卻沒有看她。小葉驚喜交加的:“幹爹,你來了怎麽不進來……”


    “你們正吃飯,還是不打擾了。”許謹淡淡地說。


    此刻老喬跟程嘉也都站起身來了,程嘉見機行事,原本要去再取一副碗筷,笙兒早伶俐地先去了。


    聽了這句,老喬便搶著走過來笑道:“許掌案你這話說的,你可是我們請都請不來的人,有道是擇日不如撞日的,您如今過門卻不入,這可是瞧不起咱們了。”


    許謹聽了這句,臉色才有些緩和:“喬公公這話言重了。”


    老喬笑道:“什麽言重不言重,若給咱們麵子,就進來勉強地坐一坐,要是真嫌棄咱們,或覺著這兒的飯菜不如鍾鼓司講究精細委屈了您,那我可就不敢強留許掌案了。”


    許謹揚了揚眉,又看向小葉,卻見她正眼巴巴地瞅著自己,許謹便無聲一歎,把袖子抽回來,負手邁步走了進來。


    小葉見他雖仍是不太搭理自己,但既然已經進來,自然又是麵硬心軟了,她豈會不知》


    當下也跟著許謹跳跳竄竄地回來:“幹爹坐這裏!”


    剛才落座的時候,小葉本是要讓老喬做首位的,老喬年紀雖大,但小葉一則是掌案,二來又的確得了老喬的敬意,所以怎麽也不肯,就仍讓小葉坐了首席,自己坐了旁邊,如今見許謹來了,大家忙又挪開。


    於是許謹在小葉原本的正位坐了,程嘉跟老喬一左一右,小葉反而在許謹對麵兒了,這次當然不是按照品級,而像是的的確確家宴的模樣。


    因方才隻吃了兩筷子,桌上的菜都是完完整整的,許謹道:“這都是程姑娘做的?”


    程嘉笑道:“多虧了院子裏的各位哥哥們幫手。”起身給許謹也斟滿了桂花酒。


    “多謝程姑娘,果然是心靈手巧,秀外慧中,在這裏委屈你了。”許謹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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