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什麽就直接去做,你可以離開這座島嶼,去做你之前所說的一切的事情。 我會信守我的承諾。” “嗬,這是你作為看穿一切的勝利者,對我的施舍嗎?還是那個已經死去的瘋女人對我的施舍?” 艾坡冷笑起來。 他伸出一隻手來,想要抓住蕭霽脖頸的衣物,但是卻被對方用手槍擋開。 “你們不會真的以為我是那個柔弱無助的小白兔吧,那種弱小的,沒有別人的善良和同情,沒有同伴在身邊,就活不下去的東西!” “我寧願死去,也不會成為那種惡心的東西!” 蕭霽看著他,不說話。 炙熱的鮮紅順著天邊湧上來,烈火一樣吞噬著土地,那是鮮血,是鮮血一樣的顏料。它們像是擁有生命的實體一樣緩緩轉動著,扭曲著。用最鮮亮的顏色繪製著最病態也無私的愛,那張嘔心瀝血繪製而出的畫作已經燃燒成了一堆灰燼。 隻在其中留下一雙眼睛,一雙憂傷的悲戚的,蘊含無邊恐怖的眼睛。 一雙黑山羊的眼睛。 【真相四:最終真相】 22年前的那個雨夜,母親聽到了門口傳來的敲門聲。 “誰……誰?!” 母親恐懼地在房門裏麵發問。 “媽媽,是我。” 那孩子回應道,聲音同樣恐懼。 他請求他的母親為他打開房門。他臉上在哭泣,心中卻在狂歡,在大笑。他是偽裝起來的黑兔,他黑色的毛發隱藏在白色毛發的下麵,他無辜的紅眼睛裏麵有著殺機。 他軟綿綿的絨爪下麵有著一把手槍。 母親沒有拒絕她的孩子,於是那殘忍的黑兔子舉起了手中的手槍,衝著那閉著眼睛的黑山羊開了槍。 “砰——” 黑山羊的屍體倒在床上,從她的屍體裏流淌出鮮紅的顏料,她被她的孩子所殺死。 她死於自己的善良。 黑兔子轉身輕蔑地看著她,將手中的生日禮物不屑的丟入了垃圾桶。 它殺死了它的母親,它的母親沒有傷害它,但是卻也同樣犯了錯。因為身為一隻山羊,她卻連頭頂上的角都不知道如何去使用,她也沒有牙齒,她的蹄子很軟,像是棉花糖。 黑山羊的錯誤,就是錯在了她是一隻無害的食草的黑山羊。 黑兔子站在原地大笑了起來,他轉著圈,觀賞著那具屍體,像是在觀賞一幅美麗的畫作。 她是一名失敗的畫家,她的屍體是她此生所畫出的最美麗的一幅畫。黑兔子的手中握著一把手槍,在手槍中還有著一顆子彈。 當時蛇給他的手槍,裏麵有著兩顆子彈。 驟然間,黑兔子的身體頓住了,他那顆巨大的兔子頭顱轉動了一下,裏麵那些邪惡的神情消逝而去,隨之出現的是茫然和驚恐,它身上的毛發變成了純白,隱藏在黑兔子體內的白兔子出現了。 他看著死在床上的自己的母親,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手槍,似乎還不是很確定就是自己殺死了自己的母親。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它用水晶一樣的漂亮紅眼睛哭泣,流下眼淚。 它跪倒在地,它不知道為什麽這樣的事情要發生在他的身上。 終於,它舉起手槍,對準了自己的頭顱,射出了那最後一顆子彈。 “砰!” 它小小的身體摔倒在地,血跡從柔軟的毛發中滲透了出來,染紅了它原本雪白的毛發。 在發現“自己”親手殺死了自己的母親之後,那善良的白兔無法接受這個現實,於是用那把剛剛殺死自己母親的手槍,殺死了自己。 蕭霽在進入【黑山羊葬禮】副本中的時候,在牆壁上同樣發現了子彈的彈痕,這顆子彈正是白兔在自殺之後留下的。 於是白兔子死去了,留下來的隻有黑兔子。 那代表著邪惡的,醜陋的,擅長偽裝的黑兔子。 - - 而這就是那個被隱藏起來的真相。 黑兔子遠遠不止艾爾一隻,不管是艾坡還是艾爾,都是黑兔子。而那隻真正的白兔子早在二十二年前,就跟著黑山羊一起死去。 【人類可真有趣。】 魚帶著笑意的聲音在蕭霽的腦海中響起。 【可是按照你的推測,之前的白兔子和黑兔子人格並沒有分開,仍然是在一個人的身體裏。那麽白兔子如果死去,那麽黑兔子難道不會跟著一起死去嗎?】 [因為“幻想”這種能力,黑兔子艾坡有了和白兔子一樣的能力。在人格分裂之後,黑兔子從內心地已經不覺得自己和白兔子是一個人了,所以就算是白兔子死去了,但是隻要黑兔子從心底認定自己沒有死去,那麽他就會繼續活下去。] 蕭霽同樣在內心回應對方。 [隻是原本隻有一隻的黑兔子在黑山羊死後變成了兩隻,也就是艾爾和艾坡。分裂出來的黑兔子頂替了白兔子的身份,第二隻黑兔子因此而出現。] 【那之前的那間禁閉室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有著兩間連在一起的房間,並且都有著十分鍾的限製,這是為了囚禁誰?】 [這也很簡單。] [其實剛剛的艾坡在話語中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他說自己根本就從來都沒有離開過這家精神病院,所以很擔心自己找不到工作。 但是不管是從我們剛剛進入考場時遇到的那名船夫的口中,還是從艾坡自己所做的自我介紹中,他都曾經離開這家精神病院去求學,並且學曆很高,不會擔心這種問題。] 【哇哦,那就是艾坡在說謊了?】 [不,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根本就不是艾坡。] 【這可就奇了怪了,如果他不是艾坡,那他是誰?】 [他是第三隻黑兔子。] 【有意思,這些黑兔子還能分裂嗎?想要幾個來幾個?】 [艾坡一直都被老院長囚禁在那間房間裏麵,憑借他自己的力量,他永遠都沒有辦法逃脫出來。但是他卻不甘於這種被囚禁的情況……] 【所以?】 [所以,他將一個自己分裂成為了兩個自己,第三隻黑兔子因此而出現。] 魚聽到這裏的時候,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蕭霽繼續在腦海中說著,這樣的方式比真的說出口來更加快速,並且因為他們都是一個人,甚至不用做出什麽麵部反應,隻要稍微一思考,對方就會明白自己的意思。 [第三隻黑兔子成為了艾坡的獄友,就住在艾坡隔壁的禁閉室裏麵。在他的幫助下,艾坡順利地從那間禁閉室裏麵逃了出來。這也是我們在禁閉室裏麵獲得的線索紙條的含義。] 【那為什麽我們始終都沒有看到第三隻黑兔子?】 [因為他並沒有和艾坡的身子分開,他一直躲藏在艾坡的身體裏麵。艾坡已經習慣了扮演那個柔軟可憐的白兔子,但是第三隻黑兔子卻遠比艾爾更邪惡更可怕。 在初次見麵的時候,正是第三隻黑兔子突然用手掐住了我的脖頸,對我發動了攻擊。那時,艾坡身體裏麵的的人格發生了一次切換。] 【你說了這麽多,我腦子聽得都要脹大了,感覺完全都聽不懂呢——】 魚笑著抱怨起來。 【算了,反正你什麽事情都會處理好的對吧,那我也懶得去想了,一切就全都交給你好了~ 加油,小烏鴉~要相信自己哦!】 方才蕭霽在腦海中和魚說了那麽久的話,卻不過過去了短短幾秒鍾。 他抬起眼來,看向麵前的艾坡。 對方也正在盯著他,嘴角向上大大地勾起,猩紅的眼睛中流淌著眼淚。 “你到底為什麽這麽聰明呢?你為什麽要將一切都弄明白呢? 這樣的你,活著難道不會感到疲累嗎? 隻要一眼,就能越過那些美麗的皮囊看到下麵一顆顆醜陋至極的內心,你沒有哪怕一刻感到厭倦嗎?” 艾坡緩緩地,一步步向著蕭霽逼近。第111章 考試結束 他那雙血紅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蕭霽。 “別過來。” 蕭霽皺了皺眉,槍口抵在了他的胸口。 “我不管你是哪個人格,都最好離我遠點。你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找一艘船滾出這個島嶼,越遠越好。” 反正哪一個都是黑兔子,都不是什麽好人。 “你覺得我有錯誤嗎?” 艾坡並沒有畏懼他的手槍,而是伸手握住了他的槍,漆黑的槍口頂在他的前胸。 “我的出生是否就是一個錯誤?像是我這種一出生就注定成為工具的孩子,被父親利用,親手殺死自己母親的怪物,是否有著能繼續活下去的權利?” “沒有人能評判另外一個人是否有權利活著,生命是你自己的事情,每一個活著的人都需要為自己的生命負責。” 蕭霽說。 “可是……” 艾坡,或者說是艾坡體內的那個人格垂下頭,安靜地用一隻手握住了蕭霽的槍口。 “可是我已經不想活下去了啊。 我就算離開了這裏,那又怎麽樣呢?我的身體裏注定流著那個男人的血,就算別人不知道,我卻時時刻刻都記得我血管裏流淌著那惡魔的血。 我被蛇蠱惑殺死了無辜的受害者,我的母親。後來甚至自己也成為了自己所最為厭惡的人。我體內的善良已經死去,唯一剩下的隻有罪惡。” 蕭霽保持著沉默,金發的男人離他極近,他身上破爛的病號服上沾染灰塵和鮮血,失去的左耳正在滴滴答答地向下流著血。 他們之間隔著一把手槍,在一片廢墟之上彼此對視,風卷起他們身上的衣物。傷者的呻吟聲從倒塌的牆壁下麵傳來,隱隱約約,像是惡鬼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