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留給他的好像也隻有一個人了。 幸存者無奈地攤了攤手,看向了了黑色雙馬尾少女槍械師。 “要不我們被剩下的兩個廢柴就將就一下?” - - 段聞舟自覺地拿著攝影機,興衝衝跟在他蕭哥旁邊。 “蕭哥,我們這就去抓三個幸運患者來采訪?” 他們八人在確定了分組之後就迅速分開了,每一組都不想被落下,成為驚懼值最低的最後一名。 黑烏鴉從一隻變成了四隻,分別跟著他們每組人飛行著。 “不急。” 蕭霽則是考慮著之前烏鴉所說的話。 這是主線任務的第一階段,那是不是還意味著後麵有著第二階段和第三階段,那是不是第一階段任務的完成情況也會影響到第二階段和第三階段? 一個小小的透明屏幕出現在了視線的中,現在每一組的驚懼值得分都是零分,右下角一行文字說明第一次十字標記將在半個小時後開始標記。 “ill。”蕭霽輕聲喚道。 一張半透明的地圖呈現在兩人麵前,蕭霽讓ill對著段聞舟開了查看權限。 段聞舟便也看見了地圖,驚得眼睛都睜大了。 “蕭哥你好厲害!這是怎麽搞的!” 在剛剛進入這棟精神病院的主樓後,蕭霽就放出了數十個無線監控器。這種監控器並不是什麽高科技的設備,在蕭霽那個時代更是無比常見。這些監控器則是蕭霽在學院超市中購買的物資。 但是這種監控器卻是經過了ill的改裝,後麵安裝了移動裝置,能夠在空中進行飛行拍攝。ill借此操縱監控器探索,繪製出了這幢大樓的地圖。 霧山精神病院占地範圍很大,他們所在的這一幢樓卻是最大的主樓,主樓一共有五層,每一層分為abcd四個區域。不同的區域分別被標記上了不同的顏色,綠色表示是安全的無人區,黃色表示有人卻並沒有表示出攻擊意圖,紅色顏色的區域則是監控器都無法進入的區域。 “那我們現在去哪個區域啊?” 段聞舟看這五顏六色的地圖看得眼暈,索性懶得看了,反正跟著他蕭哥走肯定沒錯。 蕭霽點了點現在距離他們最近的紅色區域。是在五樓的d區域,上麵什麽信息都沒有,隻有【禁閉室】三個簡短的字,那鮮亮的紅色紅得刺眼。 他們不是要獲得驚懼值嗎? 就是不知道這夠不夠刺激。 “第一階段應當是難度最低的階段,這個時候大多數的鬼魂或者怪物應當都不會主動對我們發動攻擊,這是給我們收集信息和適應考場的時間。” “蕭哥說得對!” 病院的走廊幽深又黑暗,連窗戶都沒有,燈也昏昏暗暗,讓人看不清楚。一些雜物被胡亂拋在地上,塞在在牆縫裏,帶血的玻璃片,鋼絲條,泛黃的棉簽,髒兮兮的托盤,甚至是壞掉的輪椅,隻剩下一半的外翻蛇皮,上麵似乎有著人牙齒的啃噬痕跡。 在走廊的兩邊是一個個病房,這些病房有的大門敞開著,裏麵的病人早就不知所蹤,有的則被鎖得嚴嚴實實的,一雙雙眼睛從一道道鐵欄杆裏麵看出來,亮著神經質一般的光。 顯然,並不是每一個病人都像是那位護士所說的一般,享受到了自由的權利。 古怪的咀嚼聲從這些病房裏麵傳出來,不知道裏麵的人是吃什麽東西。 蕭霽甚至覺得他們可能已經很久都沒有看到活人了。 “哦,美人,美人——看看這裏,看看我!” 一張脹紅的臉貼在欄杆上,死死地看向蕭霽的方向。皮膚從縫隙中露出來,眉眼都模糊不清了,整個人像是一個巨大的膨脹開的膿包。 “你真美,看看我,看看我!哦——” 一陣呻吟聲傳來,莫名的氣味散開,段聞舟的臉一下子就青了。 “不采訪了,直接殺掉可以嗎?” 他歪了歪頭,身後的觸手控製不住冒了出來。 “安靜。” 蕭霽微微側臉,神色漠然。他們從這幽深的走廊中穿行而過,一直走到了d區的最深處的房間。 方才,ill操縱的監控器就是在這裏失去聯係的。這個禁閉室和之前的路過的相比,幹淨得不像話。 一個金發碧眼的俊美男人端坐在一張書桌前,穿著整潔的病號服,臉上帶著溫柔的笑。他整個人都顯得和這家精神病院格格不入。 “晚好,兩位尊敬的客人。”第72章 黑色時間 蕭霽看向這名男人。男人的衣著幹淨,身邊甚至能聞到淡淡的香水味。 房間的燈很明亮,裏麵的生活設備很完善。 他的身後擺著一張單人床,後麵還有一個洗手間。書架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幾本書籍。其中幾本書上被翻起了白邊,卻又被人用膠帶粘好,顯然他的主人十分愛護它們。 在後麵的牆壁上掛著一個老式的吊鍾,上麵的時間是九點五十分,這個時鍾的時間似乎和現實中的時間不太一樣,這讓蕭霽多看了一眼。 總得來說,他一點都不像是一個精神病人。 但是曾經擔任過心理谘詢師的蕭霽卻從他的身上覺察到了某種病態的氣質,他並沒有放鬆警惕。 越是看起來像是正常人的病人,就越是危險。 “你好。” 蕭霽示意段聞舟端起攝像機開始拍攝。 鏡頭晃動了一下,對準了禁閉室前的兩人,天花板上懸掛著的吊燈搖晃了一下,似乎有幾道黝黑的影子悄然從牆麵上劃過。 【拍攝已開始——當前驚懼值:0點】 在他們的身後,空蕩的走廊將一切聲音都放大。 有病人憤怒地撞擊大門,有病人在狂笑,有病人在哭泣,有病人在發出竊竊低語。 “我們是受邀來進行采訪的記者,能花費您幾分鍾的時間,為我們解答幾個問題嗎?” “請便。”男人謙和地笑了起來。 “畢竟在這裏最不缺少的就是時間。 請原諒我不能開門,否則我很願意為你們倒上兩杯紅茶,這樣讓客人站著談話,實不是待客之道。” 他將手上的書合上,蕭霽看清楚了那本書的書名是《神經病理學》。 “請問,你叫什麽名字?” “艾坡·利安,請叫我艾坡就好。” “你在霧山精神病院呆了多少年了?” “我想一想。” 男人修長的手指撫摸著自己的下巴。 “我今年已經二十……二十九歲了,哦,那就是二十九年了。” 也就是說,他從出生開始就呆在了霧山精神病院裏。 “那還真是很長的一段時間呢。” 蕭霽站在窗前,和坐在椅子上的艾坡對望。 他忽然發現男人的金發和院長小艾爾的金發有一些相似,都是一種近乎蒼白的淺鉑金色,在燈光下很耀眼。 “是啊。”男人歎了一口氣。 “你是因為患了什麽病才被送進來的?” “哦,我沒有病。”艾坡輕描淡寫。 “我在這家精神病院中出生,因為我的父親和母親都是精神病人,所以他們也以為我是精神病人,就把我也關了起來。” “哇,那你真可憐。” 端著攝像機的人不由得插了一句嘴,鏡頭因為人手的不穩定而晃動一下。 “沒有什麽好可憐的。” 男人輕笑起來。 “這裏的環境雖然差了一點,但是卻能讓我有更多的時間來思考和學習。這裏的病人都很有趣,我從他們的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 “你們在這裏的生活環境怎麽樣?” “很不錯,我身邊的室友們都性情溫和,醫生和護士們也都負責可靠,我很喜歡這裏。” “這裏的飯菜怎麽樣?” “味道好極了,並且頓頓豐盛,我每天都吃很多。” “在來到這裏之前,我聽說你們精神病院裏有著鬧鬼的傳言,你在這裏住了這麽久,曾經見過鬼嗎?” “當然……見過。” 燈光不知不覺已經暗淡了下來。 艾坡的臉陷入了深深的黑色陰影中,讓人難以看清楚他臉上的神色。 “就在這裏,就在你的身後的走廊裏。 魂靈藏在十字架下的陰影下,藏在牆角的陰影下,藏在每一個人的影子裏,等待著將無知的人拖入旋渦。 那些蒼白的哭泣幽靈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亡,從牆壁上成隊穿牆而過,走上樓頂,而後跳下。他們一遍遍死去,一次次經曆痛苦,一次次重複必死的掙紮。 醫生們戴上銀質的烏鴉麵具覆蓋住麵孔,麻布長袍的下擺都是鮮血和黑色汙漬。 他們手持細長的黑棍,掀開病床上覆蓋滿細密蚊蠅的床單,口中卻仍在頌唱聖歌,為那些陷入癔症的病人帶來解脫。 在午夜,穿著盔甲的敲鍾人肩膀上扛著死屍走向高聳在中央的雙子鍾樓,他用幹癟的死屍作為鍾錘,為這座病院中的所有人敲響喪鍾。 窗台上落滿了烏鴉,它們的口中塞滿了腐爛的肉,它們頓頓飽食,它們滿腹空空,它們永遠都在詛咒,它們全都有口難言……” 艾坡過於溫柔的語調配上這樣悚然的描述,給人一種錯亂的荒誕感,他越說越快,那些晦澀的話從他的口中流淌出,仿佛成為了神秘的咒語。 他激動了起來,身子輕輕顫抖了起來,翠綠色的眸子中明亮璀璨如同鑽石流出淚水,打濕了金色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