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洪離開了乾清宮,卻並不急著去其他的地方,有一件事他必須先提前交待好,否則豈不是白白錯過了這個絕佳的機會。


    所以離開乾清宮後,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司禮監先找到了孟衝。


    如今李芳正在乾清宮回皇上的文化,而這司禮監真正要緊的人也隻有他和孟衝兩個,所以陳洪也不再找別的地方了,而是先將孟衝拉到一旁。


    孟衝雖不知陳洪為何突然這樣神神秘秘的,但卻也不多問,心想反正他總要說,自己何必多費口舌。


    果然陳洪將他拉到一旁無人的地方後,便將今日的事給他大致說了一邊,其主要強調了皇上禁足馮保的事。


    孟衝聽著聽著,漸漸也明白了什麽,問陳洪:“陳爺的意思是要借這個機會除去馮保?”


    陳洪點頭:“你我恰好正愁找不著機會,這不眼見著機會就來了嗎?”


    孟衝想了想卻有些猶豫:“恐怕此時不妥吧,若是讓皇上知道了,那我們豈不是......”


    “你怕什麽?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隻要你我二人不說出去,又會真的有誰能知道呢?何況一般的人即便知道了又有多少人敢去外麵胡言亂語的,大家誰也都不傻,還不是都想著要明哲保身。”


    孟衝聞言也覺得有理,隻是卻又忍不住:“不過皇上不讓他給徐階通風報信我們能有什麽辦法?總不會直接讓我們的人替他去傳信吧?還有故意讓守衛鬆懈一些,反正皇上也是讓陳爺看著他。”


    “哪裏能用那麽笨的方法。馮保是什麽人,他可機靈著呢。若是無緣無故有人能接近他,或者不認識的人要替他傳話,你覺得他會不起疑心?會就這麽乖乖的落入我們的陷進之中?”


    孟衝皺眉,也是覺得這件事不易,道:“關鍵是要知道這馮保究竟有沒有想向外傳遞消息的打算,若是他沒有,恐怕我們也就難辦了。”


    “若真有那麽簡單馮保就不是馮保了,我又來找你做什麽?”


    孟衝為難,他又何嚐有辦法,馮保心裏想什麽也隻有他一個人知道。然而見著陳洪在思索,他也隻有不說話裝作在一起思索的樣子。


    陳洪沉思了片刻,忽然道:“往日時常入宮見馮保的那個東廠的人呢?”


    孟衝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陳爺說的可是張鯨?”


    “不錯,就是那個張鯨,今日他什麽時候入宮?”


    “這個……我一直在司禮監倒不曾聽聞關於誰入宮的是,還是先找人打聽打聽穩妥些。”


    陳洪聞言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那我先去了。”


    陳洪又點了點頭:“快去快回,我就在這兒等你消息。”


    “好。”孟衝說完就先離開了。


    陳洪也哪裏都不去,找了旁邊的一個地方坐了下來,就這麽耐心的等著孟衝帶消息回來。


    孟衝動作倒也快,大概是想著陳洪還在這兒等著,所以不出半個時辰就帶回了消息。原來今日的確沒有什麽東廠的人進宮,張鯨我自然就不在話下了。


    陳洪聽到他帶回來的消息,沉默了一下,卻很快道:“不急,再等等,或許是他今日還沒有來呢?”


    孟衝點點頭也表示他說的有理,或許就當真如此。


    不過即便是這樣,二人就這麽幹等著也不是辦法,於是孟衝又忍不住問:“既然要等著,不如陳爺先說說一會兒要如何吧?否則即便等到張鯨來了,我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陳洪道:“其實說難也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我們要做的就是先給他機會,給他機會又不給他機會。”


    孟衝聽得有些糊塗:“陳爺說的小人就不明白了。”


    “就是給機會讓張鯨去見馮保,但也要派人阻止不讓他們見著,而這個阻止也要恰到好處,讓他們還是能有機會將消息傳遞出去。”


    孟衝想了想終點頭:“聽陳爺這麽說,我也就大致是明白了。我這就去吩咐我們的人,等一會兒張鯨來了我們就見機行事。”說罷便又要走,然而陳洪卻忽然一把拉住了他:“等等。”


    孟衝停了下來,問:“陳爺還有什麽吩咐?”


    陳洪皺著眉,片刻後才開口:“先不急,張鯨也是日日都進宮,今日他會不會來我們還不知道呢。”


    “無妨,我先去吩咐了一聲,也算是以防萬一了。”


    “不急。”陳洪依舊不鬆手,“現在張鯨的影子都沒有看到一個,你這麽早去說也是徒勞,等我們先把事情考慮清楚了你再去,到時候也不遲。”


    “可是事情不是已經清楚了嗎?”


    陳洪搖頭:“是清楚了,可是還不夠妥當。你想想,如今在宮中馮保已然淩駕於你我二人之上,那都是因為他在朝中有徐階這個靠山。而我原本也有高拱,誰知他卻就這麽趁一時義氣走了,現在倒是後悔了,可是當初那麽多人想讓他走,現在他好不容易走了,要再想回來豈是那麽容易的事?即便皇上想著也不行,這件事難辦就是難辦。你看眼下要不是我們還有個賢妃靠著,你以為馮保會容忍我們到現在?隻是朝中有事脫不開身,他才騰不出手來對付我們。否則即便有賢妃又如何?畢竟也隻是後宮女眷,隻是讓馮保對付我們多費些功夫而已。所以隻要有馮保在這宮中的一天,你我二人都隻能是如履薄冰,得不到一刻的安生。”


    孟衝聽了陳洪的話,倒不覺得有多感同身受,畢竟陳洪並不知道他還有另外一個選擇。隻是他心裏雖如此覺得,但表麵上卻道:“陳爺說的何嚐不是日日所憂心的,我可是巴不得立刻就除了馮保,也好讓自己真正放下心裏的這塊石頭。”


    “所以我們如今好不容易才遇到了這麽一個機會,無論事情有多麽難辦也堅決不能放棄,否則在馮保收拾完我們之前還會不會有下一個機會就不一定了。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下手為強,所以這一次我們一定要將事情安排的天衣無縫。”


    孟衝點點頭:“嗯,我都聽陳爺的。”他想若是真的能除了馮保也好,畢竟陳洪可比馮保好對付多了,即便多了高拱這個靠山也一樣。


    陳洪招手示意他附耳,孟衝便很快湊了過去,隻聽陳洪在他耳便道:“你一會兒去偷偷安排一個人,若是今日張鯨不入宮,便叫此人冒充是馮保的人,將消息送到徐階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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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衝聽了他的話,忍不住問:“可是皇上說過沒有他的命令徐階不能見任何了,那我們的人又如何能見著他呢?”


    這個簡單,陳洪又繼續在他耳邊道:“你隻需要通過他府中的其他人傳遞進去就行了,這樣我們的人恰好也不用露麵,最後即便有人想追查此事問起來也不會有半分頭緒。況且如果真的讓徐階見著了我們的人,你我也不放心啊。以徐階的本事,恐怕兩三句話繞個彎子一問就立刻路出什麽破綻了,到時候事情不就全部穿幫了嗎?”


    孟衝也覺得如此,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還是陳爺考慮的周全,我這就去按陳爺說的吩咐。”


    然而陳洪又再拉住了他:“你急什麽,張鯨今日入不入宮我們還不知道呢。”


    “對對對,不急不急,那我一會兒再去吩咐?”他最後一句話帶著試探詢問的口氣。


    隻見陳洪點了點頭,道:“你記著我剛才的話就是了,我就在這司禮監裏等著你的消息,有什麽你自己來或者派人來告訴我都行。”


    孟衝點頭:“陳爺放心,我司禮監的事都暫且放心了,今日就安心為陳爺辦這件事,定不會出什麽岔子。”


    陳洪點了點頭,也覺得在外麵站了一會兒累了,對孟衝道:“走吧,我們先進去。”說完也不等孟衝回答,轉身便進了司禮監。


    孟衝也不再多說什麽,忙就這麽跟了進去,隻是剛一跟著陳洪進去坐下,屁股才一碰到凳子就又立刻站了起來。


    陳洪見他忽然的反應不禁詢問:“怎麽了?”


    “陳爺在這兒先等和,我還有一件事要去吩咐。”


    “什麽事?”陳洪也隻是隨口一問,言語中聽不出太大的好奇。


    孟衝回答:“我還要去吩咐一聲,一會兒張鯨入宮一定要第一時間來這裏告訴我。剛才隻顧著問今日有沒有人入宮,倒忘了吩咐這事兒。”


    陳洪聽他這麽一說點了點頭:“那你快去吧,這件事可耽誤不等。”


    “我知道,我這就去。”孟衝說完當真也不耽擱,就這麽起身離開了。


    陳洪一個人在司禮監坐了一會兒,沒事兒做順便將今日的奏疏拿出來看。今日的奏疏還沒拆開,看來李芳是還沒來得急了。不過陳洪想皇上恐怕現在也沒什麽心思再看今日的奏疏了吧,估計這些也隻能滯留到明日了。不過他既在這裏,就先幫著看看也無妨。一會兒李芳來了,就當是自己欠他一個人情也好。想到此便開始隨意翻了起來,不過無一另外的是今日的奏疏也並沒有什麽新鮮事兒,應該說和張齊等人的彈劾相比,其他人的都頓時顯得索然無味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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