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還有這樣的地方,我竟不知了。”


    黃錦依舊恭敬道:“王爺久居王府,這樣的地方自然是不知的。”


    朱載垕又問:“那這和順齋究竟是什麽人開的?我倒想看看何人又如此本事,真像你說的還能涉及到朝廷。”


    黃錦卻回答:“奴婢無能,也不知這背後的人是誰。”


    “你不知道?”朱載垕的語氣意味深長,“你竟會不知道,這京中還有能瞞得過東廠的。”


    黃錦苦笑:“東廠也不是什麽都能知道,也有涉及不到的地方。”


    “那便去查。”朱載垕不以為然,“我倒不信,究竟是何方神聖,還能瞞得過朝廷。”


    黃錦心裏苦笑,看也不看便知裕王的臉色,小心道:“這和順齋也是查不得的,和那些個茶坊商鋪一樣,和順齋也有賬簿,每筆交易裏麵都記的清楚。而且和順齋的牽連恐怕比那些尋常商鋪還要厲害許多,若不是今日之事與王妃有關,為怕牽連甚廣,奴婢也是斷不敢同王爺講的。”


    朱載垕冷哼一聲:“你們從前也是這麽瞞著父皇的嗎?”


    黃錦回答:“皇上和王爺不同。”


    “怎麽不同?”


    “皇上是知道其中利害的,王爺剛主持大局不久,很多東西還不清楚。不過奴婢也不敢瞞著,隻是不打算這麽快告訴王爺而已。”


    “你倒是有什麽說什麽。”朱載垕也不怒,實話雖不見得好聽,但總比被蒙在鼓裏的好。隻是王妃這次又是做什麽,好端端的怎麽派人去那裏?以往王府裏若想要糕點,都是派底下的下人去的,何時派過這些近身的奴婢。李才人的事兒還沒解決,現在王妃這邊又......朱載垕隻覺得煩惱,道,“你先下去吧,這件事我會想辦法。”


    “是。”黃錦退下,還沒走到門前忽然又被叫住,“等等。”


    黃錦隻能幾步又折了回去,垂手立在裕王麵前,道:“王爺還有何吩咐?”


    朱載垕指了指桌上的信:“這信你留下。”


    “是。”黃錦本也沒拿走。


    “這件事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已經知道的要讓他們閉嘴。”


    “奴婢明白。”黃錦說了這話,忍不住又多說了一句,“王爺可要奴婢私下裏查查?或許是誤會。”


    “你能查什麽?”朱載垕麵有不悅。


    黃錦見狀慌忙跪下,心知是自己說錯了話,也不敢再多言。


    “下去吧。”朱載垕有些無奈,自己也不是真想用這樣的語氣對他說話,隻是一時心裏煩躁。黃錦也是好意,也是想為自己分憂,但是有些事情他本當做是家醜,真的不想讓外人插手。


    黃錦也不留,磕了個頭便告退。他知裕王心有不悅,自己再留著也是徒惹他不快而已。


    黃錦走後,朱載垕也沒讓人進來,自己一個人在乾清宮來回踱步,坐也坐不下來。自己才不在王府多久,竟先後出了這麽兩趟子事來。先是李才人和張居正,現在又冒出王妃事。且不說她派人去那裏用意如何,誰知道她買的是糕點還是消息?


    朱載垕越想越氣,忽然大叫了聲“來人”,殿外立刻有內侍小跑著進來,停在他麵前跪下,等待著吩咐。


    朱載垕道:“你去告訴馮保,讓他馬上出宮。”


    那內侍多嘴了一句:“王爺剛才不是傳令讓馮公公午時出宮嗎?可現在才過了半個時辰,還不到巳時啊。”他本是想著馮爺還在收拾東西,現在去傳也不見得收拾好了,卻不想就這樣又激怒了裕王,裕王道:“我說現在就現在,你去是不去?”


    “去去去,奴婢立刻就去。”那內侍慌忙磕頭,起身快步退出屋中。


    這些奴婢,當真是沒一個中用。朱載垕暗自氣惱,想著還是從小伺候自己的李芳最好,最能明白自己的心意,什麽話也不用同他多說,他便能明白,不像這幾個人。想到這裏,朱載垕又讓人去傳令,讓李芳即可入宮,王府的時讓其他人交代即可,馮保也不笨,相信即便沒有李芳,他也會自己想辦法弄明白。這道旨倒是傳出去了,朱載垕心裏還是不能平靜,總覺得有什麽,很快他想起一件關鍵的事。李才人的事要弄清楚,而王妃的事更要弄清楚。他本想又讓人去找馮保過來,但想了想這樣太過麻煩,於是就寫了封信,其中附帶了東廠這封密信,一並讓內侍交給馮保,讓他去王府期間務必要查清楚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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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芳入宮已經是兩個半時辰以後的事,馮保走沒走朱載垕倒不擔心,想來他也不敢耽擱。聽到李芳來後,朱載垕立刻吩咐內侍待他來見自己。


    李芳也好幾日沒見到裕王了,見到後叩頭行李,等到屋裏的人下去,看到裕王卻忽然哭了起來。


    “你哭什麽?”朱載垕皺眉,走到他身邊,忘了門外一眼,隔著窗戶可以看見廊下站著的內侍的影子。隻是這像什麽話,要是讓外麵的人聽了,指不定怎麽笑話。朱載垕拉他起來,“好了好了,別哭了,我還沒說話你哭什麽。”


    李芳在他一拉下直起了身子,卻還是忍不住抹淚:“王爺瘦了,奴婢看著心疼。”


    “好了,別哭了。”朱載垕看著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樣子,實在看不下去了,身上也沒有絹子,就索性用袖子給他隨便抹了抹,“哭哭啼啼的,哪裏像個辦事兒的人,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我有話要問你,你過來。”朱載垕說完向內殿走去,李芳臉上的淚雖已幹,但卻還是下意識的抬手抹了抹,跟了進去,大事他可不敢怠慢。


    李芳雖跟進,步子卻走得小心翼翼,裏麵有什麽他不是不知道。果然進了內殿,便看到了大行皇帝的梓宮。還不等裕王開口,李芳便立刻跪下,行了三叩九拜之禮。


    朱載垕在一旁看著,也不阻止,等著他行完了禮,才坐到一旁的榻上,李芳也起身跟了過去,卻是站著的。朱載垕道:“你先說說吧。”


    “是。”李芳自然知道王爺問的是什麽,將王府的事大致說了一遍,那日王爺回府他已經呈報過,其中也沒什麽大事。這次主要說的是王爺回宮後的事,不過也沒什麽大事發生,尋常的事也都是一帶而過。隻是提到馮保出宮傳話時,李芳說,“馮公公來那日,先是同李才人談了半個時辰,接著王妃到後才一並傳了王爺的話。”


    “他和李才人先談了半個時辰。”朱載垕若有所思,他們有什麽好談的,問,“你可知他們談的是什麽?”


    李芳搖頭:“那日奴婢恰好不在府中,回來也是聽下人說的。”其實他有意隱瞞了一件事,就是李才人手下阿繡特地叮囑過幾個知情的人,不要將才人和宮裏來的公公秘談的事傳出去。不過李芳知道,這個吩咐應該也是針對王妃的。李才人的為人李芳是清楚的,自然也是信得過的。裕王雖吩咐他去查,他雖不知王爺為何疑心,但他心裏卻不相信李才人會做什麽出閣的事,也就如實去查,反正查出事情的真相也是還才人清白。隻是才人吩咐下人不外傳這事兒是不能告訴王爺的,否則王爺定更加疑心。王爺入宮主持喪儀,完了又要立刻登極,天下百廢待興,這個時候是不能起什麽亂子的,何況還是子虛烏有的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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