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郎心似鐵時,毫不猶豫地將自己存了幾年打算娶老婆的錢全拿了給我,讓我得以體麵地在負心人麵前傲然離去。


    欠錢倒也算了,欠人人情會讓我寢食難安,於是我一本正經告訴他,我會按銀行利息連本連利一起還給他。


    他衝我聳聳肩,說:"哥們,你怎麽這麽俗氣!如果你真想還我利息,不如將你那張漂亮的床做人情送給我!"


    這小子和我一樣是做設計的,眼光也果然一致,都看中了鋼藝床那柔軟又剛硬的線條。我那張床是一萬二千元買的,拿去當利息他並不吃虧,而且,睹物傷神,睡那樣的床我會對未來的愛情和婚姻都覺得岌岌可危。


    吳桐今天的歌聲比平時更難以忍受,因為他居然哼了一上午的"向前進,向前進......" ,幾次敲桌提醒無效後,我正準備拍案而起,他忽然大聲說:"今天晚上到我家聚餐,一個都不能少."


    "為什麽?"我結舌。


    "我生日!二十七歲大壽!"


    心裏罵他娘娘腔--哪有男人過生日還大勢張揚,隻差沒有趴在每個人耳朵邊補充一句: "記得帶上禮物哦!"


    嘴上卻勉強彎成一個笑容:"恭喜恭喜,一定去一定去。"


    忙了一天,已是腰酸背痛,將吳桐的生日早已忘得一幹二盡。隨著大家一起來到吳桐家,發現個個手裏都有禮物,惟我兩手空空。


    吳桐依然熱情地給我拿飲料,讓我們大家隨便坐。


    吳桐家布置得挺有眼光,惟一缺的就是椅子,女士們擠在沙發上,男士們沒處可坐,便在從我家搬來的鋼藝床沿上坐成一排。


    有說有笑,有吃有喝,唱了生日歌,抹了奶油,一個完美的生日宴會即將完成,忽然一聲巨響,然後是一陣呻吟聲--床塌了!四條大漢滾成一堆。


    大家哄堂大笑,我忐忑不安地望向吳桐,碰上了他虎視耽耽的眼睛。


    殘局收拾幹淨後,大家做鳥獸散,誰知吳桐居然跟著我們鎖門出來。


    "不用送不用送!"那些人各按各的方向回家,吳桐居然一直跟在我後麵,我忙帶笑說。


    吳桐也笑:"我沒有送你,隻是跟你一起回家而已!"


    "憑什麽?"我驚叫。


    "因為我沒有床可睡!而且你是我最大的債務人,最關鍵的是,那床是你拿來做利息送我的。"他得意洋洋,理直氣壯。


    我氣得翻白眼,卻無話可說。


    從此,我和吳桐就這樣不明不白地同居在一所床子裏,我想賠給他一張新床,他卻說:"賠是應該的,但是要賠就得賠一樣的!"


    每天夜裏,聽到客廳裏沙發上吳桐的酐聲,我就開始罵那張該死的床--那床一定是得到了巫婆的詛咒,要不然,我怎麽會丟了愛人,又招惹進來五百隻蒼蠅,而且最要命的是這樣不結實的床,居然還是法國進口,現在斷貨,老板說如果我真想要的話,至少得等兩個月。


    吳桐果然是天下最招人煩的男人,我習慣深夜帶圖表回家設計,早上拚命睡到快上班。他卻在夜晚時不時敲我的門,"阿北,眼圈黑了""阿北,再不睡明天你就會是全公司第一醜女了!"一大早便又開始敲門,"阿北,早餐做了""阿北,不吃早餐你會有胃病,我可不想見你英年早逝"......


    終於怨聲載道地去上班,他卻在身邊寸步不離,上公交時還用手臂將我和周圍人群分開 ,他美其名曰說這是無微不致的關心,我罵他是居心不良,讓所有的男人見了我都不敢上前搭話,想讓我當一輩子女光棍。


    這個時候,他就會一臉受傷的樣子,假惺惺地說:"唉,阿北,月亮代表我的心。"


    一個月後,我發現鏡子裏的我至少胖了一圈,氣勢敗壞地找他算賬,他從電視屏幕上收回眼睛,得意地說:"親愛的,你看看,在我的照顧下,你成長得多麽茁壯!"


    我欲哭無淚。


    吳桐也有吳桐的好處,比如說我這一個月破天荒地沒有遲到過一次,月底拿了個全勤獎;比如說半夜想起設計圖上一點問題,可以將他從夢裏搖醒交換意見;比如說可以天天早上吃到他買回來的早點或煎的雞蛋煮好的牛奶;比如說心情不好可以拿他猛罵,然後坐在沙發上享受他給我鬆鬆骨捏捏肩......


    日子在吵吵鬧鬧中踏實地一天天過去,我開始習慣了和吳桐同居一室的生活,甚至一天沒有聽到他哼哼嘰嘰地唱歌就會擔心地向他投去垂詢的眼神。


    "阿北,現在是不是覺得我其實也很可愛?"他說話總是沒有正經。


    "有些進步,原來是五百隻蒼蠅,現在是三百隻!"我回敬。


    同事阿may很嚴肅地問我是不是在和吳桐談戀愛,我忙搖頭否認,並發誓:"天 下男人死光了我也不會和吳桐走到一起,現在隻是收留他而已!"


    阿may舒了一口氣:"那就好,我想給吳桐介紹女朋友呢,你見過十六樓金通公司的那個小白了吧,長長的頭發很溫柔的那個,她是我表妹!"


    忽然有些莫名其妙的酸意,但仍嘴硬:"盡管介紹去吧,將他騙走我一定請你吃大餐!"


    晚上吳桐果然沒有等我一起下班,我看著他興衝衝地走出辦公室,心也長了草,畫廢了幾張紙,終於滿心不快地拎包回家。


    一進門,習慣性地向沙發上一躺:"哥們,拿拖鞋來!"回頭看,身後並沒有笑嘻嘻的吳桐。


    "正好一個人清靜!"我安慰自己說,"很久沒有這麽自在過了,今天晚上終於可以沒有蒼蠅!"


    可是沒有蒼蠅的日子就是冬季,一個人在偌大的房子裏過冬,冷冷清清很不適應。


    無聊地做飯,沒有吳桐誇張的讚美,吃起來索然無味。


    無聊地看電視,沒有吳桐喋喋不休地對電視情節發表個人演講,電視也失去了吸引力。


    洗澡上床睡覺,沒有吳桐蒼蠅似的哼唱,居然連數綿羊都用上還是不能入眠。


    當聽到門響時,我的心一陣亂跳,我驚恐地發現:我可能是愛上吳桐了!


    這,怎麽可能!


    "小白很可愛吧!"吃早飯時,我裝做若無其事地樣子問。


    "唔,今天的雞蛋很嫩吧!"


    "我問你小白,你別岔開話題!"我衝他大叫。


    他惘然地看著我:"什麽小白?"


    "阿may給你介紹的女朋友!"看他裝傻我就來氣。


    "哦!我知道了,我沒有去!"


    "是嗎?"我忽然笑了起來,輕聲細語地問他:"那你昨天做什麽去了?"


    "陪一個朋友去酒吧,他被女朋友甩了!"


    和吳桐一起走出家門,看他細心地將門鎖上保險,我有種幸福的甜蜜。


    "阿北,你今天怎麽怪怪的?"坐在對麵畫圖的他抬頭時正好看到我正呆呆地看他。


    我忙低頭做沉思狀。


    我愛上吳桐了,這個被我罵做五百隻蒼蠅的男人。很久沒有愛一個人,這種感覺真好,暈暈沉沉,意亂神迷。


    吳桐還是以前的吳桐,對我還像以前一樣的好,但是卻一直固步不前。我也想過向他表白,可是我害怕萬一他對我沒有感覺,那會有多麽的自討沒趣?畢竟我們同一屋簷住,同一辦公室工作啊。


    失眠的夜越來越多,和吳桐的話也越來越少,害怕自己會在不小心中露出馬腳。我已被男人狠狠地傷過一次,如果這次又是心傷,我想我會痛不欲生的。


    這天吳桐中午便沒了身影,一下午看著對麵空蕩蕩的桌子,我無法集中精神對付自己的圖紙。


    走在樓下看見家裏暗暗的窗口--他沒有回家。


    打開門,開燈,換鞋。


    茶幾上一張紙條:親愛的阿北,今天上午老板打電話來說我的床到了,我已買下來了,我再也不用占你的沙發了!和你同居的日子很開心!謝謝你!


    看著紙條,久久出不了聲,心裏隻有一個想法:吳桐搬回去了,吳桐從我這兒離開了!


    坐在沙發上暈了半天,心裏悶得難受,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我就知道這床不是好 東西,我剛愛上他,這床就來破壞......"


    將紙條撕個粉碎,還沒來得及將眼淚擦一擦,忽然聽到手機響,一看號碼是吳桐,忙鎮定下,接通。


    "阿北啊!你今天可以一個人享受你的房子了!"他笑嘻嘻一如往常。


    我說:"去你的!"


    "為什麽罵我?"他問。


    "我不想一個人享受我的房子,我喜歡你住在這兒,我,我愛你!"


    我將話一股腦地說完,原來表白並不是難事,而且,我懷疑如果再不說的話,我連今天晚上都活不過去。


    他居然不出聲,任兩個人難堪地沉默著。


    我的心down到了穀底:大不了是被他拒絕,那時大不了不在這家公司裏做,大不了再傷一次心......我安慰自己。


    忽然聽見身後洗手間門一響,吳桐笑眯眯地站在洗手間門口,手裏拿著手機。


    "你能對著我再說一次嗎?"他問。


    我尖叫一聲捂住臉,我的天啊!


    他將我抱在懷裏,我的臉燙得驚人,小聲問他:"你為什麽要騙我?"


    "我可沒有騙你,我確實買了床!也確實不想再睡沙發!"他認真地說。


    "那你......"我的眼睛忽然又濕了起來。


    他將我抱起來,向我的房間走去--居然,居然我的房間裏擺著一張和我那張一模一樣的鋼藝床!


    "如果你不介意,我希望以後我能和你一起睡在這裏!"他鬼鬼地笑。


    "這床不結實的!"我想起他家裏床塌事件,又羞又喜地說。


    他哈哈大笑起來:"這床絕對結實,如果我不再用鋸子對付床腿的話!"


    我一個人的寂寞是用來給我等待的那個人揮霍的。


    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


    作者:佚名


    認識小牽是在我的時裝專賣店。小牽背著一個雙肩小包,很悠閑地看服裝,緊身的牛仔衣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修長的身材。出於職業習慣,我一眼就看中了她的整體氣質。攝影師劉銘也看到她,用目光詢問我,我點點頭。


    劉銘從樓上的工作室取出我剛剛設計好的一套時裝,對小牽說: "小姐,這件怎麽樣?"


    小牽將衣服展開看了看,沒說一句話就走進試衣間。推門出來的小牽光彩奪目。


    小牽照著鏡子,很調皮地擺了一下腰身,轉身問劉銘:"你們習慣把衣服放到櫃台裏麵嗎?"


    劉銘笑: "這套服裝不在我們出售之列。"


    "那為什麽還要讓我試穿?"小牽毫不掩飾自己的生氣。


    "是這樣,我們剛剛設計了一係列時裝,需要一名模特幫我們打響品牌。不知小姐是否有意?"劉銘解釋著。


    "模特?我?"小牽一下子笑了,轉身到試衣間換下服裝,對劉銘說:"你找別人吧,我還要讀書呢。"


    "沒關係,你可以利用業餘時間。 "我趕緊說。


    在我和劉銘的一再勸說下,小牽終於答應試一試。


    化妝後的小牽很上鏡,化妝師說小牽長著一副明星麵孔,身材又好,如果加入模特行列會很快走紅。小牽卻不在意這些,她最終肯答應給我做模特,隻是為了好玩。


    小牽畢業那年,我們已經認識有3個年頭了。在這 3年中,小牽是我手中唯一的模特,我對她的喜歡已大大超過我對工作的狂熱。我拚命地設計一套又一套不同款式的服裝,無非是為了有更多的機會同她呆在一起。


    我已習慣默默地注視她了。


    這種注視多了,堆積在一起,變成了心裏的恐慌。我不知道沒了她,我是不是還能設計出更好的服裝,還能有更大的突破?這種恐慌越來越強烈時,小牽跑來告訴我,她暫不想找工作,隻想做一名專職模特。


    這個時候。我的時裝店正擴展業務,完全可以留下小牽,但我最終將小牽介紹到本市最好的一家模特公司。她需要的是更廣闊的天空。


    當然,小牽並不知道這些。在我憂鬱而複雜的目光中,小牽歡快地跟著我給她介紹的經紀人走了。


    小牽開始參加各種比賽和表演,偶爾過來,也隻是坐坐,並不多聊。在小牽越來越紅的時候,她也開始越來越沉默。我感覺得到她內心的慌亂和無助,但我無能為力,她已不是 3年前什麽都不懂的孩子了。她的身邊流動著各種各樣的人物。我隻能看著她獨自沉默下去。我寧願相信,她的沉默,是她保護自己的武器。


    小牽已經很久沒有過來坐了。有報紙報道她和一香港富商的兒子相戀的消息,說兩個人共同為某某公司開張剪彩,為某次賑災聯袂義演等等。並登出兩人一起的親密鏡頭,那個很年輕也很帥氣的男孩摟著小牽,笑得很開心。


    劉銘將報紙拿給我時,我承認那 -刻有丟心的感覺,整個人開始憂傷。我裝著去倒茶,背對著劉銘說:"你注意到沒有,小牽每次公眾場合都穿我們品牌的時裝。 "身後的劉銘什麽都沒說。等我轉過身,他也扔下報紙,不知到哪兒去了。那一瞬,我才放心地落下淚來。認識小牽的時候她還太小,太天真,除了玩好像什麽都不懂,我不忍心因為自己的 "喜歡 "而打擾她純潔的世界。畢業後的小牽又那般的迷人,我不可以利用她對我的信任而讓她獨屬於我。她實在是一隻美麗的小鳥,而我能夠給她的天空根本就不足以讓她盡情飛翔。


    我一直認為,自己可以承受這一天的到來,可當真麵對,才知道自己也不過是個需要疼愛的男人。此時,我隻有兩種選擇:要麽工作,要麽喝酒。我選擇了工作,拚命工作。


    這其間,小牽來過兩次,我躲在劉銘洗照片的暗室中不敢相見,我害怕自己僅存的理智在小牽的目光中熔掉,我害怕自己的表白讓小牽內疚。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說到底,最終目的是要得到她。在男人的思維中,占有才是最原始最真的愛。可是,單戀的痛苦已將這愛升華,升華到靜靜地退守一旁,看她從容地迎接幸福。


    我聽到劉銘問小牽: "是不是打算結婚了?"


    "報上不都這樣說嗎?"


    坐在暗室的門邊,聽小牽輕柔的聲音像風般緩緩飄過,那顆心,除了痛什麽都感知不到。


    我還能為小牽做些什麽呢?我還能為自己深愛的小牽做些什麽呢?


    除了一襲純白的婚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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