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說了出來:戒指。


    我走到一家超市,買了兩罐醒目,拉下了拉環。電視上都是這麽演的。好象這是一件很浪漫事,我的浪漫細胞都壞死掉了,隻有去學。中途你宿舍的人打電話來,很擔心你,你告訴她們沒事,我是一個很老實的人。她們都不知道,我已經不老實了一回。你是偷著出來的,宿舍的人知道你這麽晚出來見一個陌生人都很擔心。無疑是一場冒險。是啊,你總是這麽大大咧咧,一點都不知道考慮點自己的事情。還好你遇見了我,雖然我不是一個完全的好人,頂多算半個有點良知壞人。要是遇上一個比我壞一倍的人。我不敢想象一個瘦弱的你如何去抵擋。


    車上你顯得很不舒服,你告訴我你暈車,而且隻暈出租車。我告訴你這麽晚了沒公車,最多隻有人的,起步價一百,以步計程,我指了指自己的背。你打了我一下說你窮打不起。


    車停了下來,我一個人走了出來,就在六百門口。你怎麽比我先下了?一個人坐在那裏等著我,我貼著你坐下,想了想覺得不好,他爸天化日之下我們不能這樣。一下跳開了。你沒看我,數著:1……3。中間沒有2。我還沒來得及反映,你已經數完。但是我還是坐了過去,你臉上滿是笑意。


    聖依納德教堂立在那裏,夜色中。灰蒙蒙沒有任何光彩。我們順著教堂前的花園徑直走過去,我把手伸給你,你挽著我。


    教堂的大鐵門鎖著,裏麵莫名其妙停著一輛救護車。白亮亮很是打眼。我想翻進去,你說就在這裏吧,我嘴裏哼著哀樂,把拉環套到你的手上。好象一切遊戲都該結束了。我們同時問,現在又幹什麽呢?我說洞房,你問在哪裏,“強生出租汽車公司!”說完跑了,因為你要打我。


    我們沿著漕溪路走回去,在人行道的一座騎樓上,我拉著你,你問我要做什麽。我說好象還差了點什麽吧,你是不是應該讓我閉上眼睛給我來點驚喜什麽的?你說好,那你閉上眼睛,我半眯著眼睛,看著你把手碰到我的嘴上,嘴裏發出“啵”的聲音,我說不行,你離我太遠了。你靠過來一點,重複了一次,我說不行,還是看我的。我把你推到牆上,讓你合上眼睛,你照做了,我想湊過去,卻突然發現一臉睡意的你是那麽無辜,於是轉過身悄悄走了。你慢慢跟了上來。


    我們又走了半個小時,都累了。我靠在一個電話亭上,終於用手環著你的腰。讓你靠近我。你說要打色狼,然後手腳俱上毫無分寸,我沒有抵抗攤在電話亭裏,任憑著你對我的蹂躪。直到你完全累了。我們坐在了路邊。


    我現在就坐在這個路邊,時間是淩晨三點四十八分。那天就是在這裏,我第一次把你抱了懷裏,我讓你坐在我的身上,我兩腿那麽晃啊晃,你的腿也跟著我那麽晃啊晃。我的頭靠在你身上,開始講述我的血淚史。我講我的生活,我的曆史,我的過去,我生活中所有發生過的一切一切我能告訴你的我都說了我都招了。你隻是聽著不發表任何的意見。就跟現在一樣。我對自己說著話,沒有人給我發表任何的意見。你分手的消息除了小兄弟我沒告訴任何人,沒有任何人給我一點點的意見,哪怕隻是一點點。我把傷心眼淚口水鼻涕能吞下的我都吞了。然後再用我不知道的方法來消化掉。


    初春的天氣,上海還是這麽的冷。我象你習慣的一樣把頭縮在領子裏,東邊走過來一群人,好象是我們遇見過的那群聯防隊,看我一個人很猥瑣地坐著,過來查了我。發現我良民證等等一應俱全,很失望地走了。


    我打了今天晚上的第四輛車,目的是公司附近的吳江路。


    車停在那個白天有羊肉串賣的路口。我讓你等我一下,到便利店買了些水和牛肉幹。


    你終於靠在我身上了,有點疲乏,眼睛一張一合,介於半夢半醒之間。我何嚐不是一直這樣的狀態呢?對你的感覺我從來都不是很真實。好象隻是曾經在我夢中出現過的一個影子,總是黑白的,讓我看不真切。


    兩個人就這樣坐到了天蒙蒙亮。我說,當我老婆吧,你點了點頭。


    我帶著你經過警衛的盤查回了公司,我現在也回了公司。從前台右轉進了倒數第二個小房間,這是唯一一個沒有主管在的辦公室,一直空著給一些喜歡發號施令的人發號施令用的。我拉著你進來,看著你的眼睛,摟著你,吻著你,你閉上眼睛,沒有拒絕,我吻了你,你閉著眼睛,我第一次吻你,讓你進入了我的生活,成為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你轉身走出小房間的時候脫下了你的外套,我對你說:你的腿好長。


    我們站在梅龍鎮廣場38樓的天台上,朝東的一角已經可以逐漸看到日出的紅暈,從灰蒙蒙的上海空氣中透射過來,映在樓下的石庫門裏弄上,鴿哨的聲音由遠及近,把我的目他爸帶向了樓對麵的一副巨大的海報,從背後環著你的腰,望著海報上的王菲說:你們真象!


    我想你,我好想你,我不想說不能沒有你,因為我倔強,但是我不能沒有你。


    2001.2.22


    離開你的第七天[第六天]


    我的生活規律已經顛倒了。白天在學校我又睡了一天。六天了,離開你已經六天了,我發現我幾乎可以不去想你了,因為當愛成為一種習慣的時候就會被人忽略掉。你無所不在,所以好象就沒有存在。


    第二次見你是什麽時候呢?分別後的第二天吧。你告訴我你們老師很肮髒地布置了一次毫無意義的設計任務。主題沒有,要求沒有,什麽都沒有,隻是讓你們去做,而且他自己還不懂。我說讓我代勞吧。


    我翹班了,上了這麽久的班我一直很老實,雖然上班幾乎從來都是遲到除了睡在公司的時候。我給頭說我要去幫我女朋友畫圖他很驚訝地看著我,好象我這個在他麵前從來都隻會對著電腦瘋狂打字偶爾會跟mm胡掰幾句的孩子還沒有到這個年齡。他說我帶你出去吧不過別讓經理知道。


    還是在22路車站,你先到了,站在人群裏等我,風把你的頭發扯起。你的頭發本來就有點參差不起,現在更亂了,我喊著你的名字跑過你的身邊,用的是經典的慢動作,你笑著看著我,然後鑽到我的懷裏。


    南京東路上的另一家麥當勞,下午四點,人不多,我們轉到裏間占了三張桌子。我鋪開紙動手,你在旁邊看書聽音樂,我塞上一張打孔的rap。突然感覺有點累,我說我睡會再做,這點小東西四個小時足夠了。於是趴在了桌子上,醒來的時候手邊是一杯熱咖啡,耳朵裏塞著你的耳機,裏麵的音樂似曾相識,很舒緩,然後你告訴我這是你最喜歡的一首歌,聽了一年了--《盛夏的果實》。


    你看著我忙碌,眼睛有點空洞的,逐漸靠在我肩上就睡了,我硬撐著不敢有大動作,等你醒的時候已經快完工了,你看到桌子上那麽整齊於是把彩鉛尺子水筆撒了個滿,我說整齊點不好嗎?你告訴我你不喜歡,太有規律的生活會讓你厭倦,你喜歡帶點淩亂的,跟你長長短短的頭發一樣。十點半,在那個戴眼睛的侍者看了我們第七次的時候,我們帶著一套粗糙的話題離開了。


    你說你就是從那天開始打我的主意的,其實你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我無所謂,隻要你對我存了些不良的念頭我就滿足。隻要它曾經存在過。


    我約好第二天把我寫的小說給你看的,其實我知道你不會看,隻是要給我這個麵子。你無法接受我在小說裏寫的那些風花雪月,即使不是我你也會不自覺當作我。但是你還是要了。


    第二天你臨時決定不出來。於是我過去了。沒告訴你


    我站在你樓下給你打電話,我說我叫了快遞把東西給你送過去,現在應該到了,你把頭伸到窗外來看一下,然後你看到了我。我把一個厚厚的信封交到你手上,封皮上寫著:親愛的老婆大人笑眯眯地拆,署名是可愛的老公光棍戰兢兢地遞。


    我們約好一起過聖誕節,有個人說過,有三個日子對女人是很重要的,聖誕,情人節,和她的生日,說這話的人我知道是誰,但是我故意把他忘記。其實我不是和他一樣的人。他是阿泰。


    我給了自己很多的暗示做了很多的準備等著這一天的到來。我要和你過一個浪漫的夜晚,就象去年人民廣場上老外們數著時間舉杯摔杯的快樂和瘋狂一樣。我要和你在一起。


    二十三號你卻突然告訴我,你說對不起,我打斷了你,我說永遠不要對我說對不起和謝謝,這五個字什麽都不能代表,感謝放在心裏就可以,而歉意的表達隻能讓氣氛更加尷尬,你說你以前的那個他要你和他過最後一個聖誕節,這幾年你們都是一起過的,你對不起他,你不能拒絕。我笑著說,去吧,好聚好散,給他一個終點,希望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你的聲音有點茫然,然後去了。


    平安夜我過得很好,因為有網絡的陪伴,想了想,我已經有兩個聖誕,中秋,新年和正月十五是在這裏度過的了。寂寞的人總是到這個虛擬而又真實的世界裏來尋找些安慰。淩晨十二點的時候,我對著你的照片說:聖誕快樂。我的小豬。


    我不知道二十四晚還是二十五日算是正牌的聖誕,但是我告訴自己今天仍然是聖誕,我和你一起過,好嗎?


    我打電話約你,你點了點頭,說晚上出來。


    中午的時候,小臭腳丫上班來了,我拖她和我到了摟下,我問她送你什麽合適,她說這是我自己的心意,自己拿主意吧。


    我和她一起上了依勢丹的六摟,這裏是運動品牌的天下,我要給你什麽呢?我要送你一頂帽子,一頂很可愛的滑雪帽,你那麽怕冷,但是嘴裏從來不說,隻是習慣地縮著脖子靠著我,我要給你那條紅色的圍巾配上一頂漂亮的帽子。


    小臭腳丫成了我的模特。雖然她很不滿意,直說要當我小老婆,因為覺得當我老婆的感覺好象挺不錯的,我敲了敲她的頭:我這個人和其他的有點不一樣,我疼大老婆,不寵小老婆。她撅了撅嘴,戴上了那頂恩寶,感覺不錯,就這頂吧。


    三樓的屈臣士又在趁機騙錢了。打出了很多買一送x的牌子,我和小臭腳丫逛了進去。


    我看到了一隻小貓,黑白相間的,我問丫丫,這象你養的那隻小屁嗎?你糾正了我很多次是小p不是小屁,但是我還是改不了,我總覺得一隻長著小小屁股的小貓應該是很可愛的。


    丫丫說很象,你怎麽知道的?我告訴她這是感覺,小屁是你的兒子,不過他不是什麽好東西,他甚至非禮了你妹妹養的那隻小狗月亮公主,你很多次在我麵前形容過他,我怎麽能不知道他什麽樣呢?我把小屁放到了帶子裏。


    我在給你的卡上寫:你總是不肯承認你的怕冷,但是我知道,戴著這帽子,至少你的心會暖和。我不知道小屁什麽樣,但是我猜和他一樣,如果你不介意,那把我的名字送給他,他就叫光棍。


    你告訴我你看到卡的時候在罵我,因為那是我們公司定製的一種很普通的卡,但是看到內容你忘記了那是什麽卡。:)難道我還能不舍得錢去買張卡嗎?隻是現在的卡都太爛,太花哨,遠不如這張明黃的紙片上幾行黑色的字來得純粹。後來每當你認為我找不到話說的時候就笑我純粹。


    你說你五點半出來,於是我六點就到摟下去等你。聖誕,路上的行人那麽多,也許你要花兩倍的時間才能過來,但是我按時下去等。我希望在能找到你的第一時間就見到你,我三天沒看到你了。


    七點二十分,你還沒來。打電話到你宿舍,一個女孩子告訴我你六點半走的,我算了算時間,去超市買了兩瓶酸奶,坐到了梅龍鎮門口的台階上。


    風很大,我很冷,但是我也很硬,我不冷,因為我馬上就能看到你。我喝著酸奶,聽著〈盛夏的果實〉,坐在風中等你。沒見你的三天,是這歌在支持著我。讓我知道你的存在,是那盛夏給我溫暖。


    八點三十三分,你還沒來,我的電話又通到了你的宿舍。那女孩子很驚訝,難道我不知道你做什麽去了嗎?她讓我打你妹妹的call機,你的手機關了很久了。


    八點四十一分,你回call了,你告訴我你在走出校門的時候被你妹妹抓住了,要去幫她畫圖,我淡淡問了一句為什麽不先通知我,你說你打電話到我公司我不在,我手機不通,嗬嗬,好輕鬆的理由,但是我沒怪你,那就這樣吧,快去畫,既然答應了別人就把事情做好。先不要管我。我很想對她妹妹說一句將心比心。


    你匆匆回去了,我叫車來到你們學校門口。


    身上沒煙了,我去到小店。正在那買東西的女生轉過身時我看到是你妹妹,她大叫著姐夫,我笑了一下,她說你怎麽在這裏,我又笑了一下,她問我今天是聖誕我有沒有什麽準備,眼睛看著我手中的帶子,我裝傻沒說話。我拿了一盒煙跟他們揮了揮手:再見,往另一個方向走去。我站在每次等你的那個地方,抽著煙,你如果會出來找我,那你會到這個地方的,如果你足夠聰明的話。你向我提了一個要求,讓我在你畢業前不要在你學校裏出現,不要向你的朋友承認我是你的男朋友,因為你不想讓人把你看成一個隨便的女子,我答應你了,我答應你不進你們的學校,不說我是你男朋友。在你的朋友麵前。我站在老地方等你。


    半個小時過去了,你沒來,我知道你不會來找我了。我在踏進你學校的時候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進去了,我坐在你們宿舍門口的一個陰暗的角落裏。看著女生們拿著大包小包的禮物和花進進出出,一些男生等在門口很快又接走了他的女孩。這一切好象演戲。


    我給遠方的朋友打著電話,我隻問她們一個問題,在這樣一個日子裏,你會不會讓你的男朋友在風裏等你幾個小時然後失約,她們告訴我不會。我數了數,一共打了22個電話。自動查費係統裏那個機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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