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默風趴在床上,望著自家主子默默歎了口氣,皇子殿下當真是氣糊塗了,北朝最多隻有一個太祖皇帝,哪裏來的太太祖皇帝?真不知太祖皇帝泉下有知,聽到這一番話會不會大罵子孫不孝……


    千雪衣掐腰站起來,對泠涯針鋒相對,潑辣勁兒十足:“你們若是不欠我的銀子,我能來找你們麽?我不來找你們,這杯子能砸碎麽?這杯子底下原本是有字兒的,沾到水字就沒有了,反正你們就是欠我的錢,現在、立刻、馬上搬出去!”


    “你你你……”泠涯氣得咬牙切齒,立刻扭過頭看向秦默風:“默風起來,我們走!”


    千雪衣聞言抱臂輕笑了一陣:“好啊,不把欠我的錢還上,敢踏出大門一步,我就讓鄉親們打斷你們的腿!”


    泠涯拚命忍住要掐死她的衝動,冷哼了一聲,坐在椅子上不說話了。


    秦默風歎了口氣:“不知千姑娘想要如何?”


    這時,雪靈走了進來,手裏還拿著兩套衣服,千雪衣抓起來丟到秦默風麵前,不緊不慢的道:“想要住在這裏也可以,從今天起,你們要在酒坊裏當幫工,不幹完活不準吃飯,不還完錢不能離開。”


    “什麽?”泠涯一下子站了起來,怒視千雪衣:“你竟讓本王在這家破酒坊當小廝?”


    千雪衣看向了他,無辜的眨著眼睛:“不想當也沒關係呀,村口有個破舊荒廢的牛棚,你們可以搬去那裏住。”


    她頓了頓,哦了一聲:“不過在搬出去之前,你們還是要把欠我的銀子還上。”


    泠涯氣得說不出話來,陰寒的目光盯著千雪衣:“我從未見過像你這樣蛇蠍心腸的女人,難怪到現在還沒有人肯要你!”


    千雪衣沉默了片刻,滿不在乎的輕哼了一聲:“隻要我肯嫁,不知道多少男人排隊等著娶我呢!”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千雪衣的話說得並沒有錯,她的確很會討男人喜歡,也因此很招女人討厭。


    泠涯和秦默風在“千杯不醉”裏刷碗的這幾天,每天都能見到不同的女人氣勢洶洶的破門而入,然後從一群喝得爛醉如泥的酒鬼堆裏,揪出一個來,拎著那人的耳朵再氣勢洶洶的走出去,一邊走著還一邊陰陽怪氣的說著什麽“狐狸精”之類的,即使被人罵得多難聽,千雪衣仍是照舊跟那些前來喝酒的男人猜拳跳舞,玩得開心的同時,白花花的銀子也就進賬了。


    這天,泠涯和秦默風好不容易刷完了碗,靠在酒坊的木柱旁看千雪衣跳舞,許是看慣了王城裏中規中矩的宮廷舞,現在看到這種頗具異域風情的胡舞,居然有種別樣的味道。


    千雪衣的母親是當地有名的酒娘胡姬,美貌自然不在話下,舞蹈亦是曼妙動人,而千雪衣承襲了母親美貌的同時,舞姿更是青出於藍、更勝於藍。坊中的酒案上,那道紫色的身影圍在一群男人中間,語笑嫣然的倒著酒,輕巧靈動的身姿翩然躲過朝自己摸來的手,欲拒還迎的魅惑之態更是勾動人心。


    她赤著腳站在酒案上,腳腕的銀鈴伴著動作發出清脆的聲響,時而翩然旋轉,時而仰身勾腳,一顰一笑都帶著千種姿態,萬種風情,泠涯默默注視著她,心想如果千雪衣不是那麽貪錢的話,其實她也算不錯……


    這麽一想,他頓時愣住了,再看向千雪衣不由越發沉默了下來。


    如果她能笑得矜持委婉一點,看起來會更好一些;如果她能不跳這種羞死人的舞,感覺起來會更舒服一些;如果她能離那些男人遠一點,或許此生還能嫁出去……


    他正亂七八糟的想著,酒坊的木門突然被人踹開,十幾個女人闖了進來,手裏拿著木棍對著坊中的酒壇猛砸,一時間酒壇的碎片崩落滿地,而方才那群喝得正歡的男人們,見到這種情景,都不約而同的站在一邊噤若寒蟬。


    千雪衣不緊不慢的從酒案上走下來,美豔的容顏中帶著嫣然的笑意:“妹妹大白天開門做得是正當生意,各位姐姐不由分說,砸了我的酒坊是什麽意思?”


    為首的女人虎背熊腰,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潑辣貨,她的手裏掂著擀麵杖,憤憤的呸了一聲:“這年頭,掛羊頭賣狗肉的多了去了,誰知道你這是酒坊還是別得什麽?”


    另外一個女人看起來斯文許多,鶯聲燕語的笑了一會兒,緩緩道:“奴家聽說此處有狐狸精作怪,把奴家相公的魂兒都勾去了,所以才跟著姐妹們來此降妖的,姑娘千萬不要見怪。”


    千雪衣是什麽人,別人扇她一巴掌,她恨不能把人家十個手指頭都剁下來,此番聽到這些人如此奚落她,她自然是要反擊回去的,她緩步朝著那些人走去,悠然詭豔的道:“不知道各位姐姐降完了沒有,若是降完了,我們該算一算賠償的銀子了。”


    她側首喊了一下雪靈,雪靈立即把算盤遞了過去,千雪衣劈裏啪啦的算了一會兒,望向那些人笑著道:“總共三百五十八兩四錢銀子,姐姐們是平攤呢?還是各付自己砸壞的東西呢?”


    見方才的威嚇根本不起作用,那個胖女人立即怒了,擀麵杖往地上一丟,挽起袖子朝著千雪衣走了過來,一聲清脆的耳光炸響在酒坊之中,千雪衣被力道帶得一個趔趄,倒在酒壇的碎片中央。


    殷紅的鮮血頃刻流了出來,雪靈嚇得魂飛魄散,連忙跑過去:“姐姐……”


    “別過來!”千雪衣側了一下首,撐著身體緩緩爬起來,她坐在地上注視自己的手掌,幾個碎片刺入掌心裏,觸目驚心的嚇人。


    泠涯怔怔的望著她,隻聽她低笑了一陣,不緊不慢的道:“還有我的醫藥費,總共四百三十兩。”


    第137章 韶光日月淺(五)


    泠涯不由皺眉,這個女人是怎麽回事,想錢想瘋了麽?


    他和秦默風站在酒坊的木柱邊,看著千雪衣不緊不慢的站了起來,赤著的雙足踏在酒壇的碎片上,每走一步就是一個血印,她居然麵不改色,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千雪衣臉上掛著散漫的微笑,緩步向那個胖女人走近,語氣悠然卻沒有絲毫的感情:“至於你……相公不肯回家,這隻能怪你自己,為子的不僅要溫柔體貼,善解人意,還要出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姐姐覺得這幾點,你占了幾樣兒?”


    不知是心虛,還是被她這種不要命的氣勢嚇到,胖女人居然膽怯的往後退了幾步,從人堆裏瞧見自家相公,她立即衝上去揪著那人的耳朵,巴掌劈裏啪啦的打著:“你這個臭男人,賤骨頭,看我回家不打死你!”


    千雪衣翹著蘭花指,拂唇輕笑了一陣兒,酥到骨子裏的聲音招搖道:“王大哥慢走,有空再來啊,奴家就在這裏等著你——”


    “還有你……”千雪衣偏頭傲慢的打量著另外一個女人,語氣悠然的道:“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進門五年都生不出一個兒子來,趙大哥身為男人,沒有把你休回家另娶也就算了,心情不好來我酒坊裏喝酒怎麽了?”


    那女人被千雪衣戳到痛處,局促的低下了頭,訕訕走到一個男人身邊,低聲囁喏道:“相公,大哥回來了,我們回家吧……”


    那男子瞪著她冷哼了一聲,繞過她拂袖而去,走到千雪衣的麵前來,拱手抱歉道:“千姑娘,拙內一時魯莽,砸壞了酒坊的東西,還擾了姑娘的興致,過幾日趙某一定登門致歉。”


    千雪衣倒是一點兒都不在意,點頭回禮道:“趙大哥家中既然來了貴客,便請先回吧,致不致歉的倒沒什麽,下次來多喝兩杯水酒,就算給雪衣麵子了。”


    剩下的那些人倒是識相,不用千雪衣一一說明,趕緊領著自家相公灰溜溜的回去了,千雪衣望著酒坊裏的一片狼藉,很不是滋味的砸了砸嘴巴,站在庭院裏一陣失神。


    雪靈小心翼翼的接近她,試探的問:“姐姐,怎麽了?”


    千雪衣突然回過神,遲鈍的哎呀了一聲,痛心疾首道:“她們還沒給我銀子呢!”


    雪靈氣呼呼的瞪了她一眼,嘟著嘴埋怨道:“你還是先包紮好傷口吧。”


    想到白花花的銀子就這麽付諸流水,千雪衣唉聲歎氣,甚是惋惜,她看向泠涯:“你,過來抱我。”


    泠涯靠在木柱旁,麵無表情的抱著臂:“我為什麽要抱你?”


    千雪衣挑了挑眉,顯得不可置信:“為什麽?你還敢問為什麽?要不是你,我能這麽倒黴嗎?”


    泠涯氣得說不出話來,秦默風一陣目瞪口呆,這種事跟皇子殿下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去吧?他愣愣的替泠涯問:“姑娘,旁人砸了你的酒坊,這關我家主子什麽事?”


    千雪衣輕哼了一聲,站在那裏像是傲嬌的花孔雀:“算命的說了,我這輩子跟麒麟有仇,你看你們剛來,我就倒黴成這樣,你說這關不關你家主子的事?”


    相比秦默風的好脾氣,泠涯對她這套歪理簡直聽不下去,他立即轉身,沒好氣道:“不用理她,我們走!”


    “公子……”他剛邁出去沒兩步,雪靈可憐巴巴的喊住了他:“姐姐的腳受傷了,公子行行好,把她抱回房間吧。”


    泠涯頓住腳步,沉著臉想了片刻,憤憤的轉過身邁步朝著千雪衣走了過去,連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打橫把她抱起來,邁著步子朝著她的房間走去了。


    千雪衣的房間比較偏遠,泠涯肩上的傷還沒有全好,一路抱下來,臉色不由又蒼白了幾分,想起這些天遭受的虐待,自己反過來還得費心費力的照顧這個死女人,他的臉色很臭,一張俊臉陰沉的像是冰塊,伸腳踹開了千雪衣的房門,直接把她丟到床上去。


    沒想到這死女人居然伸手摘去了他腰間的玉佩,躺在床上仔細打量著:“咦,很不錯的玉佩呢,正好可以拿來抵債。”


    “你……”泠涯氣得咬牙,伸手蹙起了眉:“把玉佩還我!”


    千雪衣在床上坐起來,仰著頭含笑看他,像是耍賴的小孩:“落到我手裏的東西,就是我的,憑什麽給你?”


    這時候,秦默風和雪靈也跟了進來,看到千雪衣手裏的玉佩,他歎了口氣,誠懇道:“千姑娘若是想要銀子的話,等在下回到帝京,自然會派人送來,隻是這枚玉佩……姑娘還是還給殿下吧,這個是北朝曆代國君送給王後的信物,不能隨便給人的。”


    千雪衣聞言,眼睛立即放光,她雙手撐著頭,含笑看著泠涯:“泠涯皇子,我當你的王後好不好?”


    泠涯露出嫌惡的表情,臉色陰沉的側過身:“在下高攀不上。”


    千雪衣盤腿坐著,滿不在乎的捋著自己的發絲:“我說你能高攀上,那你就能高攀上。”


    泠涯冷哼了一聲,語氣很不好:“千姑娘真是會給自己臉上貼金啊,我隨便找個鄉野村婦當王後,也比你這種勢力惡毒的女人強。”


    許是這句話說的有些重,連千雪衣臉皮這樣厚的人都愣了片刻,片刻之後,她低低的笑了一聲,晃悠著手裏的玉佩:“可是怎麽辦呢?你的信物如今在我手裏,那位鄉野村婦一輩子都拿不到了。”


    “你……”泠涯氣得咬牙切齒,又哼了一聲,挑高了聲音道:“姑娘方才說,為者要溫柔體貼,善解人意,不知姑娘做到了幾樣,憑什麽要我娶你?”


    千雪衣手指若有所思的抵著下巴,然後傾身看向泠涯:“你不會真信了吧?”


    她輕笑了一陣,那神情就像是在嘲笑傻瓜:“混賬話,自然是說給混賬的男人聽,不然,以後誰還肯來我的酒坊喝酒?”


    泠涯氣得想跺腳,又聽她道:“天下的臭男人都是一個樣兒,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喜新厭舊,始亂終棄,我賺他們的錢,是為那些女子報仇,天經地義,有何不可?”


    胡說八道,一派胡言,泠涯決定不再跟她廢話,直接伸手:“把玉佩還我!”


    千雪衣拿著玉佩,悠然的在手裏轉了兩圈:“有本事,你來搶啊!”


    泠涯皺了皺眉,果真邁步上前去搶玉佩,不料那死女人居然飛快的把玉佩塞到懷裏了,仰著頭無辜的看向他:“有本事,你來拿啊!”


    泠涯握緊了拳頭,沉聲道:“我從未見過像你這種厚顏無恥的女人,當真一點羞恥之心都沒有。”


    千雪衣臉上依舊掛著悠然的笑意,不明所以的挑眉:“羞恥之心?那是什麽東西,聽都沒聽過。”


    泠涯氣得想跳腳,若是別的東西被她拿去倒沒什麽打緊,這枚玉佩是母後當年甍逝時,親手交給他,讓他送給未來王後的,現在落在這個討厭的死女人手上,當真是玷汙了母後的一片心意。


    他的語氣威嚴,帶著皇者的威嚴:“千雪衣,你可知擅拿皇族信物,該當何罪?”


    千雪衣滿不在乎的輕哼,伶牙俐齒道:“皇子犯法還與庶民同罪呢,泠涯皇子如今欠了我的銀子,莫不是想賴賬,拿皇子的身份來壓我這種小老百姓?”


    “你這個死女人……”泠涯一時語塞,他生於皇宮,長於皇宮,讀得是聖賢書,學得是仁禮義,自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難聽的話,才能有效打擊到對方,沉默了片刻,丟下一句自以為很有殺傷力的狠話:“難怪到現在都嫁不出去!”


    千雪衣聽到他的氣話,更是忍不住發笑,悠然的目光望著泠涯:“皇子殿下似乎很關心奴家的婚事呢,不然這樣,既然皇子殿下如此擔心奴家嫁不出去,便委屈一些,娶了奴家吧。”


    泠涯英眉緊蹙,哼了一聲:“癡心妄想!”


    千雪衣的臉色立即寒了下來,像是壓榨奴才的老板娘:“你們的碗刷完了麽?還是趁我不在想偷懶?”


    秦默風聽了半晌,呆頭呆腦的答了一句:“我們刷完了……”


    被泠涯和千雪衣同時瞪了一眼,他立即捂上了自己的嘴,緊接著聽千雪衣道:“刷完了就再刷一遍,還有把院子打掃幹淨,雪靈看著他們,不幹完活就不給吃飯!”


    “你先把玉佩還給我!”泠涯仍是不死心,皺眉倔強的望著她。


    千雪衣懶洋洋的打了一個嗬欠,抬頭看向他:“本姑娘現在要換衣服了,你要留在這裏看著麽?”


    說著,還真伸手去解自己腰間的花帶,泠涯和秦默風趕緊背過身體,冷冷丟下一句“不知羞恥”後,氣哼哼的邁步離開了。


    雪靈由於身負“看著他們”的任務,自然也跟著離開了,不大的房間裏隻剩下千雪衣一個人,她從懷裏拿出那枚玉佩,在眼前晃悠了許久,細不可聞的笑了一聲:“呆子。”


    第138章 韶光日月淺(六)


    刷完碟子,又掃院子,泠涯發誓他從出生時起就沒被人那麽虐待過。


    掃帚飛快的攏著酒壇碎片,竹條在地上劃出一道道深痕,很快就把酒坊搞得塵土飛揚,煙霧彌漫,秦默風被嗆得受不了,揮了揮眼前的土灰勸說道:“皇子殿下,您若是累了,就到一旁歇著吧,這點小事交給微臣就行了。”


    泠涯隻顧生悶氣,鬱悶的掃著院子也不理踩他,隔了片刻,不知道是在故意說氣話,還是出於真心:“古語有言,一屋不掃何以平天下,這點小事本王還是能做的!”


    秦默風悶悶的奧了一聲,默默拎著掃帚到上風口掃地去了,他跟隨泠涯多年,深知自家主子雖然表麵上看起來很是沉穩,實際卻是小孩心性,猶記得許多年前的軍營裏,那個耀眼明亮的少年皇子跟他縱馬射雕的豪情,可惜這些年來,在休邑王風刀霜劍的壓迫之下,昔日明亮的少年漸漸掩息了他奪目的鋒芒,忍辱負重的日子並不好過,就是他都無法體味十之一二。


    如今碰上千雪衣這麽一個死對頭,曾經的輕狂摯真似乎又被喚醒過來,真不知道對皇子殿下來說,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雪靈奉命看守他們,眼見著這兩位大哥哥越來越討厭千雪衣,她的心裏也不好受,猶豫了片刻還是道:“公子,你們不要怪姐姐了,她雖然比較愛錢,其實人很好的……”


    泠涯挑了挑眉,冷嘲熱諷道:“很好?若真那麽好,就不會被人打上門了。”


    雪靈聞言站起來:“是真的,當年若不是姐姐收留我,我早就餓死了。”


    泠涯沉默了片刻,麵無表情的問:“小姑娘,你每日在酒坊裏做什麽?”


    雪靈一呆,不知道他問這個做什麽,於是老老實實的掰著手指數道:“洗衣,做飯,刷碗,搬酒,倒馬桶,打掃房間……”


    泠涯冷哼了一聲,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看了雪靈一眼:“小姑娘,你被騙了,那個死女人不是收養你,而是根本拿你當丫鬟奴才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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