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昭聽她這樣說,驚奇的問:“小仙子姐姐,你難道都吃不上飯麽?”


    雲皎轉過頭瞅著他,片刻之後又轉了回去,小身板立即消沉的軟了下來,悶悶的語氣道:“是啊,你都不知道我們家公子有多惡劣,特別難伺候,平時不給我飯吃也就算了,居然還打我……”


    她神色淒楚的扁了扁嘴,顯得十分委屈:“我就是受不了他,所以才冒死逃出來,離家出走的……”


    這句話說得倒是真的,三個時辰前,她興衝衝的端著一鍋滾燙的地鍋雞,沒想到腳下一軟,那鍋香噴噴飄著油膩和紅辣椒的地鍋雞,目標明確、且絲毫不差的全都倒在了雲初末那潔白無瑕的衣衫上,在雲初末隻顧著鬼哭狼嚎的喊痛,還沒來得及打死她之前,雲皎很有先見之明的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意識到自己有好長時間沒吃飯,於是她十分淒涼的沿著長街閑逛,正巧碰上王府設宴,她聞著香味跟到了後花園裏,又很湊巧的遇見了一個悶悶不樂對著蓮池發呆的小孩,雙方攀談下來,這小孩自告奮勇說可以幫她找到吃的,現在肚子是填飽了,但是一想到雲初末滿世界追殺她的情景,雲皎的小身板都不由跟著抖了一抖。


    公子昭見她這副心虛害怕的模樣,心中頓時充滿了同情,與此同時,還在暗暗的腹誹,到底是什麽樣殘忍惡劣的人,居然忍心虐待這麽可愛的小仙子姐姐!


    想到此,他往雲皎旁邊挪了挪,眨著清澈無比的眼睛問道:“那你以後有什麽打算,有可以住的地方麽?”


    雲皎一呆,反過來想了一下,頓時意識到自己真是太失算了,以她這麽多年闖禍挨打的經驗來看,想讓雲初末消氣至少還得需要四五天,可是她先前隻顧著逃命,連銀子都沒有帶,這四五天的住宿和膳食問題,對她這個弱女子來說,還真是一個問題。


    她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坐在自己身邊的少年,從冠飾一直移到腳尖,全身上下的行頭都很精致華美,就差把“我很有錢”的牌匾掛在腦門上,雲皎的眼珠一轉,臉上的神情又慘痛了幾分,可憐巴巴的耷拉著腦袋都快差點哭了,她搖了搖頭,低聲囁喏道:“沒有,我從小就被人賣給公子,沒有可以依靠的人,若是實在活不下去,就隻能回去求公子了……”


    “啊……”公子昭聞言張大了嘴巴,長這麽大還從未聽過這麽慘絕人寰的故事,傻裏傻氣的抓了抓腦袋:“可是你們家公子這麽壞,仙子姐姐你若是回去了,豈不是又要被他虐待?”


    想到這個,雲皎簡直滿心淒涼,就算過幾天雲初末的氣消了,她回去時還是免不了一頓懲罰,就在她為自己的未來憂慮之時,一個念頭忽然鑽進了她的腦海:雲初末該不會一氣之下,丟下她回明月居了吧?


    雲皎立即站了起來,愣愣的看著對麵的一株柳樹發呆,在幻夢長空之境裏,隻有雲初末能夠自由進出,若是雲初末真的把她丟在這裏,她就隻能永遠的活在過去中了。


    想到這裏,雲皎簡直大驚失色,手忙腳亂的跨過蓮池的石欄,還不忘側首道:“小孩,謝謝你,我該走了。”


    公子昭見她這般心急火燎的模樣,連忙拉住她:“仙子姐姐仙子姐姐,我不是小孩,你要去哪裏?”


    雲皎心裏著急,現在被他拉著脫身不得,都快氣哭了,連聲嚷嚷:“我我我……我要去找我們家公子啊!”


    公子昭聞言立即站了起來,死死拉住雲皎不肯撒手:“他對你那麽壞,你怎麽可以回去送死?”


    “不不不……”雲皎的頭搖成了撥浪鼓,急忙道:“聖人說過,別人虐我千百遍,我待別人如初戀,這是大愛!”


    公子昭沉沉皺眉,壓根就忽略了雲皎這句混賬話是出自哪位聖人之口,隻勸慰道:“聖人也說過,君子不與小人為伍,仙子姐姐,你家公子這麽壞,你怎麽可以再羊入虎口?”


    雲皎著急得都快哭了,這是誰家的小屁孩啊啊啊,既然軟得不行,那就直接來硬的好了!


    她的臉色一繃,從衣袖裏掏出一把匕首來,連刀子都沒從鞘中抽出,抵住公子昭的頸間,水靈靈的大眼睛與他對視,充滿了威脅和危險:“小孩,把我放開。”


    公子昭垂眸看了一眼刀鞘,搖了搖頭:“不放。”


    雲皎氣得跺腳,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呆的小屁孩,簡直跟……跟木頭一樣!


    她憤怒的瞪著公子昭,伸手拎住他的衣領,語氣定定的吼道:“你到底放不放!”


    公子昭被小仙子姐姐這招河東獅吼震住了,片刻後回過神,非但沒有放開她,而且還抓得更緊了一些,傻裏傻氣的:“不放。”


    雲皎很生氣,雲皎很憤怒,撲通一聲跪在公子昭的腳邊,痛不欲生的大哭:“我們家公子性命垂危,正需要我回去照顧呢,求求你行行好,快點放我回去吧。”


    公子昭一呆,傾身跪在她的身邊,麵露難色:“可是你不是說他虐待你,所以你才逃出來的麽?”


    雲皎一時語塞,片刻後訕訕的答道:“我現在想通了,即使他打我罵我還不給我飯吃,這些完全不用放在心上,其實我們公子在不犯病的時候,對我還是很好的。”


    公子昭心裏滿是同情,往雲皎身旁跪了跪:“我知道有一種病叫做失心瘋,犯起病來連最親近的人都會傷害。”


    雲皎堅定的點頭,小表情裏也充滿了肯定:“沒錯,我們家公子就是失心瘋!”


    公子昭微微仰頭想象了一下,又立即看向雲皎:“沒想到你家公子都這樣了,仙子姐姐你還那麽忠心耿耿的照顧他。”


    雲皎摸了摸臉皮,流露出少許的沾沾自喜,若有所思的點頭道:“是麽,大致是我比較善良吧,大家都說我比較善良。”


    公子昭不可置否的讚同,接下來又繼續道:“我的別館裏有禦醫,你家公子病得這麽重,不若我們把他接到別館裏診治吧。”


    雲皎激靈了一下,立即心虛的跳了起來:“啊啊啊,不用麻煩啦……”


    公子昭跟著她站起來,神情真摯:“你我相識一場,也算是朋友,一點都不麻煩的。”


    雲皎的心裏發苦,小臉皺成了苦瓜,如果雲初末知道自己被說成是……失心瘋,她一定會很麻煩的。


    想到此,她看向了公子昭:“小孩,你叫什麽名字?”


    公子昭從八歲就被送來楚國當質子,還從來都沒有小姑娘主動找他搭話,眼前這個小仙子姐姐活潑可愛,長得也美,居然還問他的名字,他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我不叫小孩,你叫我沈恪就行了。”


    雲皎簡直想仰天大笑三聲,明明就是十二三歲的小屁孩,在她這個活了一百年的……咳,小姑娘麵前,不要太嫩了好麽,她的表情嚴肅,神情認真:“好的,小孩,你看你背後的那個人是誰,好像是來找你的。”


    公子昭對於仙子姐姐的那句“小孩”顯然很不滿,他不樂意的撅著嘴轉過身,剛剛落腳站穩,屁股上就傳來劇烈的疼痛感,有人在後麵暗算踹了他一腳,公子昭的身體不受控製的飛了出去,華麗麗的落進了蓮池裏。


    霎時間,濺起的水花有幾丈高,他在蓮池裏撲騰了好一會兒,都沒能爬上來,還被蓮池裏的水草纏住了手腳,公子昭的衣服濕漉漉的,頭上明晃晃的頂著幾株蓮葉,他垂首望著自己現在狼狽的模樣欲哭無淚,顯得十分消沉,現在他的仙子姐姐肯定以為他又蠢又笨,以後都不願意跟他玩耍了。


    他看向岸邊的雲皎,眼睛裏氤氳著霧氣,委屈的嘟著嘴:“仙子姐姐,現在該怎麽辦呀?”


    雲皎立即站直了,連忙自告奮勇的說道:“我這就去找人救你,你先在這裏等著哈,千萬不要走開!”


    說著,急色匆匆、手忙腳亂的朝花園後門跑了,逃跑的時候還不忘回頭偵察了幾眼,公子昭頓時被打擊的心事慘淡,那個方向明明是離開王府的路,仙子姐姐果真以為他又蠢又笨,再也不願意理他了。


    第116章 江山日暮遠(五)


    夜晚的別館,侍女護衛都被沈闕遣了下去,紅燭高照,琉璃的宮燈染得內室有些朦朧不清。


    緋悠閑坐在銅鏡前,望著鏡中的倒影,欲言又止的沉默了下來,今日在王府中發生的事情,不知道會不會給他帶來麻煩,她想問卻又不敢問,現在的沈闕深沉得就像一潭水,觸手可及皆是沁人心骨的幽涼,明明是枕邊人,親密如此,她卻依舊感受不到這個人類的半點溫情。


    沈闕似乎特別熱衷於給她梳發,現在的情景就像是他得到了一件漂亮的東西,在沒有失去興致和樂趣之前,毫不介意浪費自己的時間和精力,把它裝扮的更漂亮一些,這樣的認知令作為大妖怪的緋悠閑都覺得毛骨悚然,甚至在他的手不小心觸碰到她頸間時,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沈闕的手一頓,眼眸漆黑如墨,聲音卻很溫柔:“怎麽了?”


    緋悠閑靜默片刻,黯然的垂下頭:“對不起……”


    沈闕默默注視著鏡中的她,瀲灩的眸光越發的幽亮,像是閃爍著地獄的光芒,他細不可聞的哼了一聲,淡淡的聲音問道:“為什麽要道歉呢?”


    緋悠閑的頭垂得更低,神情晦暗不明:“我不該挾持太子的,給你惹了沒必要的麻煩。”


    沈闕聞言,撲哧笑了一下,像是落在靜謐湖畔的輕羽,在夜色裏蕩開點點漣漪,他俯下身子,在緋悠閑的側臉上輕輕親了一下,低沉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道:“不,我很高興……”


    他側首拿過了一隻錦盒,塞進了緋悠閑的手裏,隨即從後麵擁抱著她:“打開看看,喜歡麽?”


    緋悠閑緩緩打開錦盒,一支鑲玉烤藍的鳳釵映入眼簾,她的視線一頓,正在思考時,就聽到沈闕喃喃道:“本想一起退給楚太子的,不過感覺應該很適合你,所以才留了下來。”


    緋悠閑伸手把那支鳳釵拿在手中,端詳許久,心中卻是五味雜陳,沈闕寵愛她,不像是虛情假意那般的寵愛,他會給她許多珍貴的東西,各種各樣的珠寶首飾堆砌出來的華美,沒有哪個女人能抵得住它們的誘惑,可惜她是一隻妖,無論沈闕送了她什麽,她都不會感到開心,或許他可以給她世間所有的美好,甚至可以給她天下,卻唯獨沒有給她那顆掩藏已久的真心。


    在她怔神時,沈闕把那支鳳釵拿在手中,聲音低沉如水:“我幫你戴上。”


    緋悠閑忽然抬起頭,靜靜的問:“沈闕,你……喜歡我麽?”


    沈闕的手一頓,語氣甚是平淡:“怎麽想起問這個?”


    鳳釵綰著發髻,果然很適合她的銀發,沈闕按著她的肩膀,把緋悠閑轉過來,微涼的手指不緊不慢的撫摸著她的臉頰,唇角勾著些許邪魅的笑意:“聰明的女人從來都不會問這個問題,聰明的男人也不會給出絕對的答案。”


    緋悠閑注視著他的容顏,片刻後垂下了眼簾:“我明白了。”


    沈闕細不可聞的輕哼了一聲,神情落寞冰冷,沒有一絲溫情,他挑著緋悠閑的下頜,俯身在她的唇上試探的親吻,在她的耳邊慢慢說道:“聰明的女人也不會明白太多事情,現實與真相太殘酷,若是把什麽都看清了,就不好玩了。”


    他側首在她的耳邊輕吻了一下,攬著她的身體,急促的吻向下蔓延,不知為何,緋悠閑隻覺得一陣惡寒,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沈闕立即停了下來,微微蹙眉:“你怎麽了?”


    緋悠閑僵著身體,一動不動,她總覺得自己身邊的人不是沈闕,先前天真的以為改變了他的性格,就能令他過得好一些,可是當設想成為現實,她竟有點難以接受,這個人,他真的是沈闕麽?


    此時,她想起了長離的話,幻夢長空之境裏發生的事情,已經不是他們所能控製,倘若不如人願,這也無可厚非。可是麵對這樣的沈闕,她心裏總是空落落的,陪伴在他身邊,仿佛行走在萬丈懸崖橫跨的鐵鏈上,一不小心就會被他推向地獄的深淵。


    良久之後,她才定定的開口:“楚太子和公子湛,你打算選擇誰?”


    沈闕不明所以的側目,隨即站直了身體,的問:“你怎麽會問這個?”


    緋悠閑靜靜搖頭:“我隻是隨便問一下,你不想回答,就算了。”


    沈闕的唇角勾起一絲笑意,其中掩著晦暗不明的意圖,他緩緩伸手撩起了她的一縷發絲,不緊不慢的道:“這是楚國的事,與我並沒有關係,我也不想去管。”


    他頓了頓,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我忘了,你是楚國人,自然會比我上心一些。”


    緋悠閑到底是妖怪,沒有聽懂他這句話裏的深層意思,於是也沒多放在心上,從沈闕這些天的態度來看,似乎有意冷落楚太子,反倒跟公子湛走得近一些,如今又在王府裏與楚太子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情,想必沈闕選擇扶持公子湛的幾率大一些。


    她正想著,又聽沈闕道:“你覺得我會選誰?或者說,如果可能的話,你希望我選誰?”


    緋悠閑聞言抬頭看他,她不明白沈闕為什麽要跟她說這些,於是愣愣的搖頭:“我不知道。”


    沈闕高深莫測的眼眸注視著她,靜靜的問:“若是你說的話,我都會照做呢?”


    緋悠閑一愣,不明所以的問:“為什麽?”


    沈闕笑得有些冰涼,手指微微摩擦著她的下頜,偏著頭淡淡道:“一個男人為他寵愛的女人,做力所能及的事情,還需要理由麽?”


    緋悠閑對上他的目光,不知道他說這句話是真心還是假意,她沉默片刻,抬頭定定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選擇楚太子。”


    沈闕挑了挑眉,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循循善誘的問:“為什麽?”


    緋悠閑側過頭,在上一世裏,是楚太子取得了楚國的江山,雖然她不知道楚國與齊國後來怎麽樣了,但是公子湛之死,是上天注定的宿命,這一世也不例外,她不希望沈闕因為選錯了人,而給自己帶來無窮無盡的禍患,雖然這樣做有些對不住公子湛,但是隻要能讓沈闕安全,她也顧不了這麽多了。


    麵對沈闕的問題,她淡淡的道:“感覺吧,若是楚太子繼位,興許以後會好應對一些。”


    沈闕撲哧一聲笑了,不知道對於這樣的說法是讚同還是不讚同,隻是抬起了她的臉,俯身輕吻了一下,隨即慢慢加深了少許,輾轉流連的吻眩目而溫柔,就在她差一點淪陷下去的時候,他又懲罰性的在她的唇瓣上咬了一下,緋悠閑微微蹙眉,緊接著聽到他在耳邊呢喃道:“你又忘了,我說過女人是不該明白太多事的。”


    這樣的低語,像是纏綿之中的情話,令人還未來得及細想,就沉淪在繾綣情動之中,他攬著緋悠閑的頸,將她抵在梳妝台上,微涼的手指不輕不重的撫摸著她的銀發,細密溫柔的吻頃刻落了下來,然而在這場炙熱歡情裏,藏在深處的那雙陰謀之手,卻不動聲色的將緋悠閑拉入了滔天惡浪中,像是一個陰寒的短刀,一點一點接近著她,準備將她淩遲至死。


    紗帳之中,緋悠閑注視著枕邊熟睡的男人,沉默良久,向他緩緩伸出手,冰涼的手指還未觸碰到他的眉間,就被沈闕握住了手腕,再望去時,沈闕已經睜開眼睛醒了。


    他用含笑的眼眸看她,像是在寵溺一個心尖上的姑娘:“不要碰我,你的手很涼。”


    緋悠閑哦了一聲,剛想要縮回來,又被沈闕捉住了,他把她的手指攏在手心裏,輕輕的親吻了一下,又放在唇邊細膩耐心的嗬著,似是隨口淡淡道:“母後說,手腳冰涼的姑娘,都有一顆淡漠孤獨的內心。”


    緋悠閑眉目間閃過一絲詫異,她倒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她是妖怪,連血液都是冰冷的,更別說是手腳了,不過沈闕的母親到底是齊國王後,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沈闕大致看出了她的疑惑,神情間淡淡道:“母後會同我們說這些話,這並不奇怪,王宮的生活你可能不懂,一入宮門便是幾十年的春秋,平日裏能見到的也就那麽幾個人,王室禮儀忌諱頗多,母後除了時常會督促我們學業之外,能說的,也就那麽幾句話了。”


    緋悠閑靜靜的望著他,聽他敘述齊國王宮裏的事情,恍惚之間,仿佛看到了真實的沈闕,那是她不曾出現時,沈闕和別人在一起的樣子。


    未來,會如何呢?


    還有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她就會死了,靈魂被幻夢長空之境吞噬,從此以後,三界之內不會再有緋悠閑,沈闕還會不會記得她?在他與親族家人設宴團聚之時,看到那些翩然舞動的霓裳,會不會有那麽一刻,恍惚回憶起她的身影?


    在他的人生裏,以後還會出現許多許多的人,可是對她而言,他卻是千山暮雪、生死相許守護的唯一。


    江山日暮遠,離魂夢裏長,或許他們之間,對於沈闕來說,不過一場水露而已。


    第117章 江山日暮遠(六)


    楚王駕崩,接下來的事大多如百年前那般,公子湛因涉嫌謀反被殺,全家老小被發配邊關,他的屍首也被掛在城牆之上,殘破的身軀隨著北風瑟瑟搖曳,像是一片即將飄零的黃葉,威懾著剛剛失去君主的楚國民眾。


    與公子湛交好的王公子弟,也因的極力彈劾而獲罪,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還有幾位公子湛的親近之臣,均以謀反的罪名被抄斬滿門,一時間國都的百姓人心惶惶,大臣們更是戰戰兢兢,生怕新任的國君把麻煩找到了自己頭上。


    公子昭前幾日不慎落水,又不幸得了傷寒,沈闕前往行宮探病,剩下緋悠閑一人留在別館裏,她輕易的撇下了跟隨自己的兩個侍女,趁著夜色悄然離開別館,來到了楚國國都的城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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