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還挺不好意思的, 可惡貓霸道無情不容商量,顧餘生他們也管不了反派貓,小月牙就裝了口袋零食回去。


    等小驢車到了村子,小月牙跳下去準備回家的時候,還轉身給顧餘生他們鞠了躬,然後蹦蹦跳跳的跑走。


    村子裏年輕人不多,也沒有直達的物流,小月牙家裏經濟條件不太好,這種幾小包就差不多上百的零食實在太貴,她隻在小鎮上見人家吃過。


    現在,黑貓願意分她點,小月牙就興高采烈的捧著零食,跑回家去。


    顧餘生想到海哥,本想直接和當地老鄉打聽下的。


    但他作為個陌生的外地人,又是個成年男性,貿然的問小姑娘家的情況,其實不太好,就先旁敲側擊了下,村裏這些年外出務工的情況,以及別的事情。


    都是很普通的問題,老鄉也沒有多想,就順著回答,他們村其實很漂亮的,但是山路實在太難走了,每次有個什麽事情都要去小鎮裏才可以辦,遊客聽這麽遠,都不太願意來。


    這幾年,深度遊和民宿做的紅紅火火,他看著隔著幾個山頭的村子,因為修了條柏油馬路,每家每戶的年收入都能多上兩三萬,也是羨慕的不行。


    “哎,我們村的山不太好修路,測繪的工作人員說難度太大,修路的計劃也隻能緩緩,但你們要拍景色,我敢打保證,絕對是這附近最好看的。”


    這年頭,大家都知道修路的好處,但修路又不是過家家,需要定的成本投入和技術支持。


    尤其是在地理環境複雜的山區,更是難度很大,修條路不容易。


    小村裏的年輕人大部分都出去務工了,有點錢的村民也去小鎮上買房子,剩下就是些老弱或婦女,在家種水果種花,務農賺錢。


    顧餘生他們借宿在村長家裏,也是曬得黝黑的男人把自家最好的房間收拾出來,大晚上還張羅著給他們殺雞做個飯,被二鵬忙勸住了。


    村裏的絡信號般,顧餘生把手機留給花棠玩2048,帶著甜蝦在院子裏轉轉後,和林清他們起和村長聊聊。


    二鵬和同事前幾次就借住在村長家裏,關係還挺好的,有些話說起來自然也不見外。


    很快,顧餘生就聽到了他關注的,小月牙家裏的情況。


    “現在國家讓孩子讀書,鎮裏還會來領導專門檢查,村裏娃去鎮上學校,還不用花錢。”村長家的茶是粗茶,沏在大茶缸裏麵,也有著質樸的味道。


    “但我們幾個村,有些路太難走了,還有些孩子有點殘疾,沒法去鎮裏,就在崖對麵的小學,潘老師教他們。”


    潘老師是個有點殘疾的鄉村教師,也是附近村裏沒法去鎮上學校的十三個孩子,從年級教到六年級的老師。


    “我們今天在鎮上見到個賣花的孩子,坐驢車回來的時候,老鄉喊她月牙,說潘老師找她。”顧餘生引了下話題,村長沒多想,磕了兩下自己的煙槍,接下去。


    “是小月牙啊,那是潘老師的女兒,小丫頭學習特別好,平時還去鎮裏賣花,知道攢錢。”


    背後聊人家孤兒寡母的不合適,村長很快把話題跳過,就歎了兩聲,潘老師命苦。


    二鵬他們也有點驚訝,顧哥平時不是什麽有好奇心的人,但是對小月牙和潘老師母女卻格外的關注,隻是在村長麵前不好問,還幫忙和村長聊了幾句帶過去,回屋裏休息的時候才問。


    “我有個戰友,可能就是月牙的爸爸。”


    “嗯?”二鵬他們看顧餘生把多吉的狗牌拿出來,就明白顧餘生未盡之言了。


    這位戰友,可能也犧牲了。


    如果是戰友的家人,那顧餘生沒法坐視不管,隻是,他記得海哥當時提過,家裏是有兩個孩子,還有個呢?


    以及,國家對烈士家屬的待遇是有正規件的,尤其是海哥這種立功的烈士,更不可能看月牙和潘老師過的不好,坐視不管的。


    顧餘生等二鵬他們去休息之後,拿著手機站在無人的院子裏,找了個信號相對好點的地方,主動聯係了下他們之前的領導。


    他是老領導親手帶出來的兵,哪怕現在不在部隊裏了,老領導也挺關注顧餘生的。


    接到電話之後聊了幾句之後,顧餘生提到了方勝海,麻煩老領導幫忙關注下海哥的家屬安排。


    這不是小事,要是真有人敢欺負烈士家屬,老領導第個不放過。


    老領導把這事放在心上,然後掛電話之前,又問了問顧餘生的幻聽情況,聽他說最近好多了,才掛了電話。


    把手機收起來,顧餘生站在月光下沒有立刻回去,他用力摁了兩下眉心,想到小月牙,又忍不住想到了海哥。


    認識海哥的時候,是顧餘生出了趟外派維和任務,他去的時候,正好遇到兩方勢力的摩擦高峰,頻頻交火。


    方是本土軍,另方是改革派,立場不同戰火連天,尤其是改革派和第三方新簽了協議,激怒了本土軍,衝突更是逐漸升級。


    在戰火蔓延的地方,人的道德和底線也很難保存,尤其是沒有約束和懲罰的時候,更是容易出現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改革派簽了協議之後,本土軍認為這侵犯了他們的利益,危害了他們的土地,甚至會奪走他們的財富和女人,於是,就以“他們才可以保衛所有”的理由,去虐殺些改革派管轄地區的平民,強。奸婦女,然後帶走兒童。


    很快,改革派的反擊來了,他們衝進了本土軍的管轄地區,複製以上的動作。


    有些走投無路的平民,會大著膽子尋找庇護,尤其是顧餘生他們的營地,出了名的治軍嚴格就是可靠的象征,隻是在求救之前,他們要先逃過本土軍或改革派的槍口。


    頻繁的交火再牽扯國際勢力,讓情況變得複雜,顧餘生他們需要提高警惕,既要保證完成任務,同時也不能輕易被扣上帽子或抹黑,灰色地帶裏,他們承擔的責任遠比想象的更重。


    但誰也沒想到,來求救的難民裏麵,藏著恐怖分子準備的人體炸彈。


    那是個衣著襤褸的半大孩子,十三四歲的樣子,在同齡人可能還會抱著洋娃娃入睡的時候,她已經有了孩子,抱在手上的嬰兒幹枯孱弱,像具僵屍。


    她太餓也太渴了,走走停停,靠近了營地,被警告停下後,也隻能跪在地上,向他們求救。


    語言不通,她身上又被綁著炸彈,幹癟的胸前是嬰兒餓極啃咬的疤痕,破布樣的衣服裹不住腐爛流膿的下。體,每個人都能猜到她之前都遇到了怎樣的磨難。


    不能不救,海哥就是負責拆彈的,他沒有讓軍醫她們跟過去,先帶著礦泉水和麵包靠近對方,把炸彈拆除。


    近乎麻木的瘋狂進食,把麵包嚼碎再塞給嬰兒,還握著礦泉水瓶的她,在很快就能看到希望的時候,被藏在嬰兒肚子裏的炸彈毀掉了切。


    海哥在發現這個炸彈不對的時候,已經太晚了,但他還是第時間打出了警戒的手勢,然後,為了身後營地和戰友的安全,撲上去犧牲了。


    可能,月牙和潘老師永遠不知道,在國際新聞條簡單的描述之後,藏著個驚心動魄的故事。


    顧餘生他們的任務定程度上保密,哪怕是犧牲,可能都沒有辦法和家屬完全坦白,所以,月牙她會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嗎?


    退役之後,直努力回避刺激,盡量讓自己沉浸在平凡生活的顧餘生,這次有點撐不住了,在院子裏埋頭坐著,握緊的雙拳繃出了青筋和血管。


    人被炸碎之後,該去找誰討回公道呢?


    正義與和平,到底需要多少性命填進去?


    在顧餘生再次聽到炮火聲,聞到硝煙味的時候,被個軟乎乎的重物襲擊了頭部,貓貓拳硬是把他抽回了現實。


    大半夜驚醒的花棠,還以為顧餘生偷偷跑出去吃零食了,下子困意全消,追蹤出來。


    在惡貓的bgm裏麵,不允許有任何人背著貓偷偷吃東西。


    反正顧餘生剛才是低著頭的,花棠貓貓拳揍完就跑,也逮不住她~


    黑貓打破了顧餘生的幻聽幻視,下子,將他拉回了人間。


    第56章


    隻要貓跑的夠快, 顧餘生就找不到是誰抽的他~


    花棠日行惡,大半夜還辛辛苦苦出來營業,是隻合格的惡貓了。


    可能在大部分人平凡又普通的活著時, 地獄也在同個太陽下罪孽燃燒。


    但是,花棠在的地方,願意把顧餘生先拉回人間。


    正義應該是另種形式的善良, 目睹了隊友們陸續的犧牲後,被ptsd折磨的顧餘生,也並不是逃兵或懦弱。


    隻是,在這個看得到陽光,也摸得到冰冷的世界上,更善良、更具有同理心的人, 本身就要活得更疲憊和痛苦些。


    因為,地獄是屬於惡人的, 隻有排斥這裏的人, 才會在穿行其的時候,感覺到窒息和壓抑。


    花棠抽完就跑之前,看到了顧餘生發紅的眼底,蹲在他的膝蓋上歪頭三秒,然後湊過去, 用肉墊摁了兩下顧餘生的額頭。


    提神醒腦貓貓拍~


    並不柔嫩的肉墊, 還帶著點點豬肉脯的香味,估計是花棠剛跑出來的時候,又鑽到顧餘生外套的口袋裏麵, 偷偷拆了袋豬肉脯吃。


    但是,摁在額頭上的時候,卻讓顧餘生的精神狀態好了很多。


    在分不清眼前的畫麵、聲音是真是假,到底是現實還是記憶的時候,圓乎乎還會偷吃小零食的黑貓,是獨份,能劃開過去和現在的標誌。


    “是不是還吃草莓幹了?”握住花棠的小爪子,顧餘生發現除了豬肉脯的味道之外,還有點草莓的甜香。


    是夜晚,讓不怎麽愛吃蔬果的黑貓失去理智,連草莓幹都不放過了嗎?


    貓沒有,貓不是,別帶貓去刷牙!


    花棠反抗無效,被顧餘生帶去刷牙洗爪,隻覺得顧餘生肯定是發現剛才貓貓拳是她抽的了,蓄意報複。


    對待惡貓的唯手段,就是武力鎮壓,不情不願刷了牙洗了爪,花棠軟趴趴的搭在顧餘生的肩膀上,是條毛巾貓了。


    第二天起來,二鵬他們要抓緊時間,趁著天光正好的時候去拍最後組鏡頭,顧餘生已經帶著花棠和甜蝦準備好了,誰也沒看出他昨晚差點崩潰的樣子。


    “等等,要找個向導,這路我有點不記得了。”二鵬出門前臨時拐,拍腦袋去找村長,問問有沒有靠譜的當地人,給他們指個路。


    別看這個村的人口不多,但占地不小,又是山又是崖,不遠處還有條河,二鵬是真的不記得路了。


    “今天星期天不上課,我喊月牙給你們帶路。”


    二鵬他們這些外地人來村裏,吃住或指路都是會給錢的,村長家裏還要忙農活,沒法耽誤天去給他們指路,就想到月牙了。


    小丫頭從小到大都在村裏跑,去哪裏都熟悉,更別說這孩子還找地方摘花,指個花海沒問題。


    “現在天還沒有亮透,孩子起床了嗎?”方言指了指時間,覺得現在是不是太早了。


    沒想到村長擺擺手,村裏的農活多,孩子也不講究睡懶覺,要起來幫忙的。


    尤其是月牙這種比較懂事的,為了摘鮮花去賣,也都是天不亮就起床的,要不然花摘下來就不好看了。


    顧餘生他們被村長帶著去月牙家裏的時候,正好和出門的小姑娘撞上,這還是月牙出去比較晚的情況,她昨天把花籃也賣出去了,昨晚到現在編了個新的,浪費了些時間。


    哪怕月牙不是海哥的女兒,作為成年人,看孩子過早的體會生活的艱辛,其實也挺不好受的。


    村長路上都在給他們誇月牙,其實也是想讓客人別嫌棄這是個孩子,當向導的報酬能讓月牙拿上。


    努力生活,和野草樣頑強的人,不管是成年人還是小孩子,都是會讓人動容,想盡可能去幫把的。


    從昨天趕驢車的老鄉,到今天的村長,看得出小村子裏的鄰裏關係還不錯,都挺照拂月牙家裏的。


    “潘老師,這是前幾次來我們村拍花海的攝影師,他們想去找杜鵑花,月牙能去指個路嗎?”村長給小院子裏站著接水的跛腳女人說了聲,也算是給潘老師解釋下,這群客人是比較熟悉的,要不然,他也不敢讓個小姑娘去帶路。


    跛腳女人還沒有說話,月牙先跳起來了,她看到顧餘生了,特別高興的給媽媽說,這就是昨天買她花的叔叔們,那隻黑貓還給自己分了零食。


    在媽媽身邊,月牙明顯更活潑些,也不去摘花了,把小花籃倒扣在腦袋上當草帽,就準備去給二鵬他們引路。


    “潘老師,我們下午三點多就回來,您放心啊!”


    二鵬把他們幾個的身份證直接拿出來,放在潘老師這裏,畢竟幾個大男人讓個小姑娘領路,家長肯定不放心。


    他們太清楚自己的形象,看著有點像道上大哥,主動把證件放到潘老師這裏,也算是讓人家放心。


    跛腳女人氣質柔和,看二鵬他們這麽坦蕩,又有村長在旁邊做擔保,也不好意思收二鵬他們的身份證,但看他們堅持,才找了個盒子妥當的把身份證收好,拍拍月牙的肩膀,讓她路上小心,別摔著磕著,早去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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