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短暫的、無人看清的吻落在少年的頭頂。 “我們走。” 說完,景牧野一把握住紀揚未受傷的左手手腕,頭也不回地上了房車。 所有人在這一刻都變得沉默。 除了那無聲息在工作的攝像機。 * 作者有話要說: 愛大家,晚安哦。第97章 vol.97 整個世界在那一瞬間化作巨大的虛無。 pgc全球總決賽半決賽結束的當晚, 輿論再次爆炸了。 豪門強隊temp的明星選手aspen在給粉絲簽名時,被黑粉故意撞倒弄傷手腕,現場就已紅腫不堪, 看上去傷勢不輕。 這條消息傳到國內, 微博熱搜上冒出一個鮮紅的爆字: #aspen被黑粉弄傷手腕# 粉絲現場錄製的模糊視頻以瘋狂的速度開始傳播, 整個電競圈再次地震。 手對於一個電競職業選手來說有多麽重要, 這是每個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就好比長跑運動員弄傷了腿、音樂家失去了聽力,手腕受傷,那些極精細的、令人無法企及的微操又怎麽能夠實現? 黑粉做到這種地步, 簡直惡毒到令人發指。 不管是哪支戰隊的粉絲, 都因為這惡劣行徑而感到唇亡齒寒、後怕不已。 temp的官博當天晚上就被憤怒的粉絲爆破,直罵俱樂部疏於保護造成如此大禍,總決賽就在兩天之後,紀揚卻被弄傷了手, 這不相當於temp直接無緣總決賽, 粉絲等待了一年的希望再次落空? 何況那可是aspen啊!被外媒解說稱之為神之右手的aspen,他的電競事業好不容易再次展開,這次弄傷了手, 會有後遺症嗎?這次不能打, 以後還能打嗎? 他才19歲! 粉絲們瘋到要失去理智,而實際上, 守在德國醫院的曹岩也沒好到哪裏去。 他心急如焚,在檢查室外的走廊上來回走動, 工作人員跟他報告打點媒體的事情他都聽不進去, 隻等檢查室的門被醫生推開, 這才急忙上前。 “醫生!怎麽樣!他的手沒有問題吧?” 其他人也紛紛上前, 圍著醫生問: “對啊對啊,我揚哥沒事吧?” “他的手是什麽情況?” 外籍醫生難得有被這麽多人圍做一團的時刻,他皺了下眉,繼而冷冰冰道:“手腕挫傷嚴重,拍片發現還有骨裂,建議盡快手術,否則會影響以後生活。” 骨裂、手術。 光是聽到這兩個詞,曹岩就已覺得天塌地陷,他腿一軟,差點站不住。 還是徐煒扶住了他。 這個脾氣一向火爆的直爽男人此刻卻變得沉穩,他走上前,借由翻譯和醫生交流了一些更專業具體的細節,然而,等說完了,徐煒也變得沉默起來。 聽起來,紀揚不可能再上場了,tp今年本來就是破釜沉舟,並沒有帶第五人替補,接下來的比賽要怎麽打? 更何況,聽醫生的說法,這次如果不處理好很可能會有後遺症,這是否會影響紀揚今後的比賽生涯? 徐煒失魂落魄地轉頭坐到椅子上,雙手用力地抱緊頭。 曹岩也自責得要命:“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讓你們去簽名就好了,我讓你們上房車就好了……” 簡洋洋跟了紅了眼睛:“不,怪我,是我主動說給他們簽的,我就是……就是難得看到這麽多粉絲,是我虛榮……” 向來溫和守禮脾氣極好的溫之禮也忍不住偏過頭去,罵:“操他媽的。” 沒有人敢推門進去。 檢查室裏有景牧野陪著紀揚,他們卻都不敢進去麵對。 這實在是太殘忍了,眼看總決賽就要到了,他們一路過五關斬六將,臨門一腳,卻出現這種事,誰的心理能夠承受得住? 眾人在外頭躊躇許久,曹岩才第一個進去。 裏麵兩個人都在打電話。 景牧野站在窗邊,神色十分冷峻:“我要的是現在可以立馬飛來德國的醫生!或者德國本地這邊厲害的骨科醫生也可以,最好明天能到,必須!馬上!” 紀揚則低頭坐在椅子上,用那隻沒有受傷的左手握著手機:“暫時沒事,別多想。嗯……你先訓練,我這邊再有消息了,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你。” 曹岩站定在原地,等他們都打完了電話,才盡力冷靜開口道:“牧野,這邊警方需要你過去配合做個口供。” 景牧野站在窗邊回頭,臉上的陰翳之色並未隱去。 他沒說話,曹岩便頂著壓力解釋說:“現在大體的事情已經搞清楚了,那個尤奕,因為之前被暴露陷害紀揚的事,事業生活全麵崩盤,他欠了一屁股債,去找尚嘉書——也就是他之前的搭檔止水求助,結果直接被止水他哥哥叫人打出了尚家大門,尚嘉書本人也被尚嘉誠送到國外去繼續念書,他沒了救命稻草,生活一塌糊塗,這才起意報複。” 一直聽到這裏,紀揚的表情也沒什麽變化,隻是安靜的、平靜地看著他。 曹岩卻覺得這目光分外燙人,艱難地繼續說道:“據他自己交代,你們之前在飯店被拍也是他幹的,他一直在雇傭水軍黑你們,不過可惜一直沒能成事,眼看我們tp現在一路高歌猛進馬上總決賽了,他心中怨憤不甘,就……就來了。” 曹岩閉了閉眼,才側身對紀揚道:“對不起,是我們沒能保護好你。” 紀揚低下頭去,手腕因為已經被醫生緊急初步處理過,現在已經沒有那麽疼了。 他輕聲說道:“沒關係,醫生不是說不要緊嗎,野哥也說了,會給我找最好的醫生,隻要處理得好,這次比賽……這次比賽,我還可以上的。” 曹岩陡然看向景牧野。 紀揚聽不懂醫生說的英文,可景牧野懂。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鋒,景牧野淡淡揚起眉:“我安排的醫生已經在路上了,李遠峰,國內首屈一指的業界大牛,他會在明天趕過來。” 曹岩艱澀地咽下嘴裏的話:“好。” 安排好紀揚休息,景牧野去了一趟警局。 尤奕像條死狗一樣躺在臨時關押房的地麵上,雖然表情痛苦,但表麵上看不出太多毆打痕跡。 或許是完全喪失了人格意誌,就連景牧野蹲在他身前,他都沒作出任何反應,隻時不時喘口氣、或發出一聲呻/吟,證明他還活著。 景牧野眼神陰冷地盯了他一眼,也沒做什麽,直接站起來轉身離開了。 筆錄做完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他坐在車裏抽掉幾根煙,又給景牧原打電話讓他安排德國這邊的律師,雖是夏季,眉眼間卻仿佛結了一層厚霜,將他那本就生得冷硬銳利的眉眼襯得更加冰冷。 回程路上,曹岩接了個電話。 對方一上來就是句冷厲的質問:“曹經理,你們俱樂部到底是怎麽做事的!選手比賽期間都能發生這種事情,要是紀揚出了問題,你們負得起責嗎!” 曹岩本有些困倦的神經被這句話罵得陡然清醒,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陌生號碼。 沉默了一瞬之後,曹岩問:“您是……嶽女士?” “是我。” 嶽琳冷聲道:“你現在立刻將醫院地址發給我,我這邊會馬上帶最好的骨科醫生過去。” 曹岩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景牧野,“嶽女士您現在在德國?” “我就在柏林。” 嶽琳的語氣不容置疑:“請你現在立刻、馬上,將地址發到我的手機上,我會盡量在半小時以內趕到。” 電話掛斷。 曹岩坐在副駕駛出了好一會神。 後視鏡裏,景牧野用力地擼了一把自己極短的發茬,聲音沉得要命:“什麽事?” 曹岩在後視鏡裏對上景牧野的目光。 躊躇半晌,他將之前瞞下來的嶽琳要投資他們俱樂部的事情全部說了。 回到醫院時,嶽琳等人竟然已經到了。 雖然是在德國,但她仍舊戴著墨鏡帽子,一副全副武裝的姿態,等見到曹岩過來,嶽琳身邊的助理主動迎上去:“您好,請問您是曹經理嗎?” 曹岩這才認出嶽琳。 跟在她身邊的,除了助理和幾個保鏢似的男人,還有個看起來就很儒雅的中年白人。 “你好,我是stefan。 ” 白人上前來打招呼,曹岩和他握手。 助理在一旁解釋:“斯蒂芬醫生是德國這邊非常出名且專業的骨科醫生,他是我們嶽老師的好友,特意過來看看,如果可以,直接去斯蒂芬的私人診室也行,就是距離有些遠。” 景牧野凝視這個白人片刻,斯蒂芬,這個名字他很耳熟。 一個多小時前,景牧原的助理告訴他,柏林這邊最好的醫生就叫斯蒂芬,但很可惜,事發突然,他們這邊沒能聯係上。隻能退而求其次,帶一位中國的醫生飛過來。 景牧野發了話:“先在這裏看看吧。” 一夥人又浩浩蕩蕩地上樓,回到之前的診室,斯蒂芬出示了自己證件之後,院方立刻表示了極度歡迎,並將診室的使用權暫交給他。 雖是淩晨,但紀揚也沒休息,他原本在溫之禮等人的陪伴下看比賽視頻,陡然見到這麽多人進來,他的目光下意識在人群中逡巡一圈,看到景牧野時,才定了心。 在這種場合,景牧野毫不掩飾,直接上前幾步攬住紀揚,在他的耳邊低低解釋了幾句。 紀揚隨著景牧野的話看向了嶽琳。 他實在不明白,他和嶽琳半分不熟,如果隻因為她女兒喜歡自己,就做到這種地步,這種母愛未免太過強大。 嶽琳站在人群最前麵,她緩緩摘下墨鏡,視線落定在景牧野攬在紀揚的手上。 明明之前在電話裏鋒芒畢露,到了這裏,她卻收了氣場,隻淡淡道:“先看看吧。” 斯蒂芬來到紀揚麵前,先打了個招呼,然後開始檢查,途中還安排他重新做了一些檢測項目,二十多分鍾後,斯蒂芬在燈光下仔細看著片子,說道:“最好手術。” 嶽琳帶來的翻譯如實轉述了斯蒂芬的意思。 紀揚一愣:“手術?” 嶽琳示意斯蒂芬繼續說。 “挫傷好說,但這個位置的骨裂……不是很好處理,可以打石膏讓它慢慢吸收,但萬一吸收效果不理想……我聽說這個孩子還是電競職業選手?那可能會影響他今後的職業生涯的,所以我還是建議手術。” 紀揚瞬間抓緊了景牧野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