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你無家可歸。”他的語氣單純又直白,完全沒有要顧及對方感受的意思,“你說的話沒幾句真話。”  “你怎麽能這樣說我?”沈惕又一次捂心口,一臉委屈,“我對你可是一片丹心啊。”  是那強行把暗戀箭頭對準他的丹心嗎?  安無咎依舊不相信,自顧自離開遊戲工廠。外麵的世界對他而言陌生又熟悉,灰蒙蒙的、潮濕的空氣,似有若無的化工品氣息,抬起頭就能到虛假的蔚藍色人造天空。  工廠的似乎很偏僻,周圍都是一望無際的荒,散落著廢棄的飛行器殘骸,安無咎走在一條不通往何處的公路上,沈惕就跟在他的身後。  “你不檢查一下你的積分?你是第一名,應該獲得不少吧。”  聽他的話,安無咎也停下腳步,發現在現實中也能打開他的遊戲麵板。麵板的最上方有一則消息,是上一輪遊戲的結推送。  [聖壇:  恭喜玩家安無咎獲得“紅與黑的殘殺”第一名,您的獎勵積分共20000聖幣,已歸入麵板中。  為您公布其他玩家成績,第二名為玩家鍾益柔,所獲積分為15000聖幣;第三名為玩家沈惕,所獲積分為10000聖幣;第四名為玩家吳悠,所獲積分為5000聖幣。]  階級與階級之的差距還真不小。  緊接著,安無咎見自己的交易信息。  [您簽訂的合約已生效,將為其他幸存者分放您承諾的積分。]  耳邊忽然出現溫熱的呼吸,安無咎一側頭,鼻尖擦過沈惕臉頰。  他防備退後一步。  “你幹什麽?”  沈惕一本正經反客為主,“你然在騙人。當時你簽合約的時候我就覺得很奇怪,口口聲聲說自己有五萬積分,可擬定合約的時候不寫明具體數字。”  他手掌往右一滑,出現一個安無咎可見的麵板,上麵是他從安無咎這裏獲得的交易積分,才1428.6  “太黑,死三個淘汰一個,但還是按照七等分算,真是太黑。”  對於這一,安無咎竟然沒有感到絲毫的愧疚,他抿抿嘴唇,心中竟冒出一絲久違的雀躍。  “我確實騙人。”他緩慢眨一下眼,“大家都騙人。”  沈惕的麵板冒出一個新的交易消息,是五千積分的進賬。  “你這又是什麽?”  沈惕歪下頭,“這當然是我騙人的獎勵啊。”  就在人交談時,巨大的發機轟鳴聲出現,安無咎一側頭,見靠近遊戲倉庫那一頭的公路上,一輛摩托車飛馳而。  但這輛機車並沒有筆直駛出這裏,而是炫技似的個漂移,停在他們人的麵前。  車上是個身形苗條,穿著緊身摩托車服的人。  她跨步下,摘下頭上的摩托車頭盔,甩甩一頭烏黑靚麗的秀發。  “你們走得真慢啊。”  鍾益柔露出一個燦爛的笑。  竟然是會騎摩托車的。  這反差令安無咎多少有驚訝。  鍾益柔將頭盔夾到胳膊下,到安無咎身邊,“你哪兒?我捎你一程?”  還沒等安無咎開口,沈惕先橫插進人中。  “你稍他一程,我怎麽辦,跟在你們後頭跑啊。”  鍾益柔大笑,“也不是不行啊!你腿這——麽——,跑起應該比我們快很多吧。”  安無咎也忍不住,輕聲笑笑,又瞥一眼沈惕。對方可一兒沒有吃癟的樣子。  沈惕把安無咎往自己這邊一拽,“大女還是自己回家吧。”  雖說沈惕是個怪人,但安無咎想想,如自己乘順風車走,似乎對他說不太公平。  他往前望望,這條路這麽。  自己一個人走會不會遇到不的事?  “我還是跟他一起吧。”安無咎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起格外乖巧,把鍾益柔得一愣。  “不會吧。”鍾益柔用一奇怪的眼神打量一下眼前的人,“你們不會真的……那個吧。”  “那個?”安無咎還在迷茫之中,沈惕直接伸手送客,“快走吧妹妹,路上開車小心,見到電子狗記得躲哦。”  鍾益柔一臉擔憂跨步上車,戴上頭盔。  “那什麽,別的我管不著,你們就……記得做措施哈,安全第一。”  安無咎不明白,“措施?”  “哦對。”鍾益柔想到什麽似的,打開自己的麵板,幾下,然後才發摩托車。  “我給你傳送我的址,記得找我給你治一下受傷的傷。”她轉個頭,單手扶住把手,另一手高高揚起,對身後的人揮揮。  “一會兒見!”  安無咎打開麵板的消息欄,然有一條顯示址和圖的位置分享。  在分享的下麵,還有一個加友的消息,是鍾益柔。  “別加她。”沈惕搶先說,“一就不喜歡我們男的。”  這話得莫名其妙。但安無咎又有些奇。  他故意接受,然後問沈惕,“為什麽這麽說?”  “直覺。”沈惕強調道,“摩托車帶給我的直覺。”  這個理由毫無道理。  安無咎自己朝前麵走,空曠公路側的黃沙荒格外蒼涼,像是一片核爆過後的無人區。  他想到記憶中,許多人尋死會喜歡這樣的方。  極端天氣的時候,沙塵暴和龍卷風齊齊趕替他們收屍,仿佛死得也很壯闊。  想到這裏,他忽然想到沈惕在遊戲的最後說的話。  “為什麽你說,沒想過活著通過上一關?”  他的問題問完,一直玩世不恭的家夥突然沉默。  安無咎開始思考,是不是自己太直接,戳中他的傷心事。他的心頭很快湧起一股愧疚,於是脫口而出。  “抱歉。”/“很簡單啊,就是不想活。”  個人的聲音重疊在一起,被荒野的風吹散。  安無咎停下腳步,向他,一番思索之後,還是選擇直白提問。  “為什麽?”  難道他參加這樣殘酷的廝殺遊戲,就是為自殺嗎?  “沒什麽抱歉的。”沈惕率先回應安無咎的話。  他的頭發被風吹亂,嘴角掛著微笑,這張臉上平白多出些少年氣。  “他們都說,這個遊戲很殘酷,第一關可能就會死。於是我就參加,我想道,死亡是什麽感覺……”  說完他轉過頭,那雙漂亮到極致的眼睛望著安無咎,眼中是一難以言喻的脆弱感。  “我的父親是一個酗酒成性的家夥,他打我,打我媽媽,把我媽媽殺,挖腎髒黑市換1000塊,買一大堆的酒和藥,在家裏醉生夢死。醒就打我。”  說著,他見安無咎那雙烏黑的眼裏閃出淚光。  仿佛下一刻,這個在遊戲裏兵不血刃的家夥就要為他的悲慘經曆而感,那多到要湧出的同情心甚至會讓他哭泣。  沈惕忽然笑出,甚至笑得捂住自己的肚子,“你覺得這個故事怎麽樣?夠像嗎?”  突如其的轉變令安無咎有些迷茫,“像什麽?”  “像真的啊。”沈惕伸個大大的懶腰,臉上做出十分無所謂的表情,“不像的話我再說一。”  他很直接告訴安無咎,他在騙人,剛剛說的每個字都是假話。  不僅如此,沈惕還引以為傲,笑容張揚。  “我可以給你編出一百套不重樣的。”  “還想聽嗎?”第23章 現實世界 十二點更下一章  天氣不差, 淺金色陽光照下來,將安無咎精致輪廓勾勒得愈發清晰,地堡中看不細小絨毛, 還有窄而細長重瞼褶皺,都顯露沈惕前。  風吹起了安無咎頭發,他抬手, 將臉頰邊頭發挽耳後。  “現不想。”安無咎說。  沈惕問他為什麽。  “因為你現還不想說。”安無咎抿了抿嘴唇,望向沈惕神清澈得要命,像這片荒野之中唯一一汪湖水。  “你想說了, 自然說。”  因安無咎認真態度,他們之間氣氛從說笑轉向嚴肅。  沈惕不再玩笑, 與他肩向前走去。  這對於兩人來說, 都是一種奇妙體驗。  參加過這麽多輪遊戲,沈惕從未有過同伴。原因很簡單,他不需要也沒興趣。這樣一起回現實, 還是他第一次。  而對失憶安無咎而言為陌生。  “你說讓我收留你……”他側頭,“你家呢?”  沈惕笑了笑,“我沒家。也沒有可以去地方。”  “那你上一次從聖壇回歸現實之後, 是哪兒落腳?”安無咎眉頭輕微地皺起,看起來有種令人憐惜美感,但他本人說話直接,像審訊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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