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算計女兒,他倒是並沒有那麽生氣,他氣的是,這一切,竟然輕易就被人看穿了。


    看了眼站在石成軒身邊,存在感依然很弱的唐蘇蘇,白奇不禁咬了咬牙。幾年不見,他倒是小瞧了這姑娘的本事。


    白樂沉默著,一句話也不肯說。


    “白伯父,我先告辭了,如果有白棉的消息,還請第一時間通知我。”他們父子之間的對話,想必不會願意被旁人聽到,唐蘇蘇也不感興趣,她隻想知道答案。


    其實今天來走一趟,她並沒有期待問出什麽,剛才的話也不過是炸一炸白樂,畢竟無論從哪個方麵來看,白棉逃婚消失,最後的受益者都是白樂,沒想到這事兒還真和他有關。


    從剛才起,石成軒就沒有說話,兩人沉默的走了一段路,唐蘇蘇似有所感,抬頭看了她一眼,卻見對方正饒有興趣地盯著她。


    “看什麽?”唐蘇蘇忍不住問,目光微微閃動。


    “白家主可不是個喜歡吃虧的人,有些話不適合當眾說出來。”


    唐蘇蘇扯了扯嘴角,她明白石成軒的意思,關於白棉的繼承權一事確實不適合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尤其石成軒是個外人。


    “如果我不說,白家會在沈家的壓力之下放棄白棉,我怕她再也回不來。”其他人可能以為白棉是和人私奔,可知道真相的唐蘇蘇不敢賭。


    “不是因為你討厭白樂麽?”


    “這當然也是原因之一,白奇想要把女兒當成兒子的磨刀石,那也得看他女兒願不願意。”明知道白樂沒有繼承權,卻還放任他與白棉競爭,她可不信白奇是為了自己女兒好。


    第44章 酒吧


    白奇分明是意在培養兒子,想著白棉之前跟她說的,她父親手上還有一個公司,與白家沒有任何牽扯。


    那是為誰準備的,不言而喻。


    當一切都掩藏在平靜之下的時候,白棉什麽都不能做,因為沒有證據刻意針對兄長,錯誤都會落在她的身上。可是最後一層遮羞布被揭開,白奇要是再想要為他兒子籌謀,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她是個很記仇的人,白奇的羞辱與白樂的欺騙,她從來都沒有忘記過。


    聽到唐蘇蘇的解釋,石成軒沒有再問下去,她針對白樂究竟是為了什麽,恐怕隻有她本人才知道。


    ……


    白奇沒有讓唐蘇蘇等太久,當天晚上,她就收到了對方的電話。電話裏,白奇的聲音帶著幾分蕭瑟。


    他預想中兒女相親相愛的場景從來都是虛幻的,他費心培養長大的兒子,一心想要毀掉他女兒的一切。


    如果不是唐蘇蘇一番話,他可能永遠都不會清醒過來。


    但知道真相的時候,他卻突然開始憎惡起唐蘇蘇,她幾句話,就毀掉了一個家。


    若是此時白棉還在,肯定會大聲嘲笑白奇,所謂的家,也不過是白奇一個人的意願罷了。


    “白樂說他是在東拐街的一間叫黑傑克的酒吧裏認識的祁陽,我派人去查過,他最近並沒有去過那裏。”


    “多謝白伯父,我會找到白棉的。請您務必看好您的寶貝兒子,以及小心自己的安危,畢竟他可是連自己妹妹都會算計的人呢……”


    唐蘇蘇笑著掛斷電話,滿懷惡意的給白奇心裏種下了一個懷疑的種子。


    連妹妹都能算計的人,會不會算計他的老父呢?尤其,這還是個“偏心”的父親。


    白奇就算知道她不過是在挑撥離間,也會中招的,誰讓她說的都是真話呢。


    白奇那頭暫且不管,查到了關於祁陽的一丁點消息,唐蘇蘇在家裏猶豫了許久,終於起身去換衣服,帶著狗蛋在夜色中出門了。


    東拐街距離她家有將近二十分鍾的車程,那邊屬於開發區,人員混雜,酒吧開了一條街,尤其到了晚上,十分混亂。


    唐蘇蘇很少會來這種地方,以前也隻跟白棉來過兩次而已。


    車子在街道上緩慢行駛,終於,在一家巨大的撲克招牌前停了下來。招牌上塗抹著一個抽象的黑桃j,夜晚看起來,竟然有些驚悚的效果。


    她將車停在路邊,邁步往酒吧裏走去。


    酒吧裏的環境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得多,沒有群魔亂舞,放著輕鬆舒緩的音樂,有歌手在上麵低聲吟唱,吧台邊坐著幾個人正在聊天。調酒師在漫不經心的擦拭手裏晶瑩閃亮的水晶酒杯。


    “祁陽在這裏麽?”站在門口,唐蘇蘇低聲問道。


    “不在,不過這裏有幾個人身上沾了他的味道,那個唱歌的,還有倒酒的。”狗蛋蔫蔫地趴在唐蘇蘇肩膀上,它雖然竭力阻止唐蘇蘇接近祁陽,然而對方並不聽勸,所以就算明知道前麵危險重重,它也不得不跟著一起過來。


    唐蘇蘇了然,朝著吧台走去。


    “第一次來?喝點什麽?”


    調酒師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人,頭發染成灰白色,容貌出色,他修長的手指間夾著一朵玫瑰,放到了唐蘇蘇麵前。


    唐蘇蘇拿起玫瑰花看了看,又放下,“橙汁謝謝。”


    調酒師愣了一下,“不想嚐嚐我調的酒麽?”


    “我酒精過敏。”當然不是過敏,而是不敢隨便喝酒。尤其現在是她一個人來,要是一杯下去不省人事,哭都來不及。


    “不喝酒,那就是來找人的。我猜猜,你是不是也來找祁陽?”調酒師壓低聲音,在她耳邊問。


    陌生人的氣息噴灑在耳邊,唐蘇蘇不太舒服的往後仰了下,“很多人在找他?”


    “是啊,這兩天至少來了三波人找他,可惜他很久沒有來過了。聽說他勾搭上了有錢人家的小姐,是不是真的?”調酒師十分好奇地問。


    “你很關心他?”


    “隻是好奇而已。”


    “沒聽過好奇心會害死人麽?我不是來找他的,我來找你。”


    “找我?”調酒師臉上刻意的微笑凝滯了一下,“我們認識麽?”


    “我們認不認識不要緊,隻要你認識祁陽就行,你和他關係不錯,應該知道他不少事吧?”唐蘇蘇接過調酒師遞過來的橙汁,隻是用吸管來回攪拌,並不喝。


    “他隻是一個客人,我哪裏知道他的事。”調酒師幹笑一聲。


    “說謊,這個人身上的狐狸味道重的要熏死人,肯定跟那隻狐狸精認識了很久,至少十年以上。”狗蛋在旁吐槽。


    唐蘇蘇神色不動,“祁陽涉嫌綁架白氏大小姐,如果你不想跟我說當然沒問題,就是不知道其他人會不會有我這麽好的脾氣了。”


    “你在開什麽玩笑,他怎麽可能……”調酒師話說了一半,突然看見了唐蘇蘇冷漠的表情,沉默了一下,終於開口道:“你到底想要問什麽,我和他真的不是那麽熟。”


    “他以前有很多女朋友麽?”


    “怎麽可能,他可是出了名的癡情,要不是……”


    “要不是什麽?”唐蘇蘇定定地看著麵前的人。


    那調酒師沉默了一下,才開口說道:“要不是簡丹非要和他分手,他根本不會去找什麽別的女人,再說了,那個什麽白家的大小姐不見了,憑什麽說是祁陽做的!”


    “簡丹是什麽人?”唐蘇蘇絲毫不理會他話語中的埋怨,繼續詢問。


    “她和祁陽是青梅竹馬,也是模特,兩個人談了七八年戀愛了。”


    “他們為什麽分手?”


    “我不知道,祁陽沒跟我說過。”


    “那你知道簡丹現在在哪裏麽?”唐蘇蘇追問。


    調酒師低下頭,“聽人說簡丹出了意外,一直在醫院裏。真假我不知道,一年之前和祁陽分手後就再沒來過了,我也找不到她。”


    “我明白了,多謝你幫忙。”問到了想要問的答案,唐蘇蘇沒興趣再呆下去,付了錢之後起身要走。


    第45章 麵對麵


    “哎等等。”調酒師見她要離開,開口又把他叫住。見唐蘇蘇轉頭,才吞吞吐吐地道:“祁陽人真的很好,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是不是誤會,等把人找到就清楚了,放心,現在可是法治社會,不會把他怎麽樣的。”


    出了酒吧,坐在車裏,唐蘇蘇轉頭問狗蛋,“怎麽樣,他說的是真是假?”


    “剛剛那個人沒有說謊。”


    “看來,我們遇到了一隻深情的狐狸精。”傳承古今的誌怪裏,狐狸精向來是以兩種形象示人的。


    一種是化形報恩的,一種是勾搭過往書生,害人性命的。


    她一直以為白棉可能遇到了第二種,現在看來,倒像是遇到了第一種。可惜,這隻狐狸精的報恩對象並不是白棉。


    看來,她需要去見見那個與狐狸精談了七八年戀愛的簡小姐才行。


    有白家幫忙,很快,唐蘇蘇就得到了關於簡丹的消息。


    這位簡丹小姐是個沒什麽名氣的小模特,一年之前得到了一個很不錯的機會,本來有可能一炮而紅,誰知道突然出了意外,至今還在醫院裏住著。


    而頂替她的那個模特卻紅了半邊天,可惜,那人有些不幸,剛出名就出了意外死了。


    巧了,簡丹住的醫院,就是之前給唐老太太做手術的那家。


    出門去醫院之前,唐蘇蘇把角梳給拿了出來,看著狗蛋眼巴巴的看著她,有些好笑地揉了揉它的腦袋,“最近不是吸收了惡氣麽,附在上麵吧,要是遇到什麽危險,還能擋一擋。”


    角梳好歹也是瑞獸身上掉下來的東西,並不是普通材質,剛好可以承載七情。


    狗蛋按照唐蘇蘇吩咐的,將惡氣引入角梳之中,就見雪白的梳子慢慢的染上了黑色,然後上麵又浮出了一絲絲如血管一般的紅線。


    它看起來,比第一次見到的時候更加邪惡,也更加危險。


    唐蘇蘇忍著心裏的不適,把它拿了起來,裝到了包裏,然後才走出家門。


    到了醫院之後,她打著探望病人的名頭,很容易就從值班護士口中問出了簡丹的病房。


    甚至還從聊天中得知簡丹的情況不是太好,她傷了腦袋,從一年前入院到現在,都沒有醒過來。


    最近身體器官開始衰竭,很可能要撐不下去了。


    唐蘇蘇按照護士指的方向,找到了簡丹的病房。她住在單人病房裏,安靜的躺在白藍格相間的床單上,棉被隻蓋到胸口。


    她的臉頰上帶著一抹紅暈,皮膚光澤細膩,就好像隻是睡熟了一樣。床頭的櫃子上擺了一束紅玫瑰,嬌豔欲滴,與病床上的人互相映襯。


    看到簡丹此時的樣子,唐蘇蘇的臉徹底陰沉了下來。


    一個在醫院裏躺了一年的植物人,狀態看起來比她一個正常人都要好。就算心裏清楚,錯不在簡丹身上,她也止不住心裏的那一絲憤怒。


    “不是說她要死了麽,看起來可不像。”唐蘇蘇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躺在床上的人。


    狗蛋看了眼病床上的女人,“她被人強行注入生氣延緩死亡,死氣與生氣並存,情況不太妙,如果沒有大量生氣將死氣徹底驅除,是無法製止死氣侵蝕的。想要讓該死的人活下去,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唐蘇蘇沒有吭聲,剛才那一瞬間,她腦子裏甚至閃過,如果她再推一把,讓這個女人死的徹底一點,白棉是不是就不會有事了。


    可惜不行。


    無關其他,隻是底線不能降,否則遲早會守不住。


    但不害人性命,不代表她不能做些什麽。那隻狐狸精對她的威脅太大,要是不為自己增添砝碼,哪還有談判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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