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綾嘀咕了一聲,又把這不大的一片空間裏摸索了個遍,發現一株泥塑蓮花周圍聚集的人最多。


    他們有的在修煉,有的在交易東西,也不講究周圍環境,隻是都很刻意的跟那株蓮花保持著距離,像是在避嫌。


    江綾隻是把神識探過去了一下,那些修士就放下手底的事情,齊齊望過來,眸底暗藏戒備凶狠。


    那應該就是土靈所在之處了。


    不過她又沒準備薅,這麽凶幹什麽。


    江綾撇了撇嘴離開,看土蓮花周圍圍了這麽多修士,更加覺得沒指望。


    回到茶齋已經是傍晚了,夢婆正在書桌前拿著玉簡,江綾瞥見上麵有八方雜談幾個大字,好奇地問:“婆婆,你到底在幹什麽?”


    “記一些東西。”夢婆把神識從玉簡抽離,看她好奇,弄出了一些玉簡給她看,全都落著八方雜談的徽記。


    江綾把神識沉進去,發現這是一個花名冊一樣的東西,根據不同的界域,總計有幾十上百萬的修士,像故事一樣記錄了他們的生平。


    有些字體標著紅,一看,全都是記錄人印象中的另一個人,有時候是一個影子,有時候是一個過路人,稀少的可憐。


    這些記錄人有時間先後,江綾津津有味的看著,發現標紅的對象最開始像一個渣男,無論到哪裏都喜歡搞失蹤;後麵好像改了標紅的對象,又變成了運氣不好總是慘死的男修。


    玉簡裏的東西太多了,江綾看不完,反正都是一些故事,她把剩下的都複刻進識海裏,準備慢慢看。


    在茶齋裏呆了兩天,江綾才不緊不慢地出去,準備將鳳鴻接過來。


    一來一回的功夫,就是一個多月。


    鳳鴻重新見到她,不是很愉快,陰陽怪氣道:“都煉虛了,明明就算再遠幾天也能跑個來回,我還以為你跑路了。”


    “鳳族長說笑了,我可沒有怠慢的意思,隻是經常在外遊曆,習慣這麽慢了,還請見諒。”


    鳳鴻見她態度還算好,總算舒坦了點。


    天知道本來以為能把她直接絞殺,見麵卻發現她修為直逼自己,這感覺有多憋屈。


    鳳鴻一想到她的年齡還沒自己零頭大,就十分不忿。


    不過二十多年,就相繼突破了化神煉虛,鳳鴻怎麽想怎麽不可能,路上終於按捺不住詢問她:“江道友,上次見你還是元嬰後期,不知道你的修為何以漲得這麽快?”


    江綾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道:“這種事情哪有隨便跟別人說的。”


    鳳鴻也知道這個道理,訕訕地閉上了嘴,然而修為對一個修士的吸引力實在是太大了,哪怕他匆匆趕著路,腦子裏也一直充斥著這件事。


    幹脆等拿到土靈之後,對她用搜魂術算了。


    反正短短三年時間,她應該不會突破煉虛中期。


    沒有修士能抗拒得了修為的誘惑,鳳鴻暗暗做下決定之後,江綾卻開口了:“鳳族長,其實這件事告訴你也不是不可以,隻是這麽重要的密辛……”


    鳳鴻急促地開口:“你盡管提要求!”


    “你身上有五行靈寶嗎?”


    鳳鴻略略不自在了一下,熱情瞬間消退,斬釘截鐵道:“沒有!”


    “你別這麽緊張。”江綾不緊不慢道,“我隻是最近才知道五行靈寶,身上卻沒有一件,想知道其他煉虛修士是不是也如此。修為暴漲的事情我會告訴你的,鳳族長要是不放心,我們可以各自立下心血誓言,保證所說皆為事實。”


    她這麽一說,鳳鴻頓時有些心動了。


    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就能交換到對方的秘密,確實沒什麽危害,他想了想答應下來:“好。”


    商定過後,兩人各自立下心血誓言,保證自己說的絕無虛假。


    江綾先落落大方講出了修為的事:“我師父曾經帶我到一個菩靈界的界域,那裏跟外界不相通,守護著一個叫神鄉的地方。神鄉的神族給我吃了一些東西,所以我的修為才能在短短一段時間內暴漲至煉虛期。”


    鳳鴻聽得驚訝極了,他萬萬沒想到,神鄉這個地方竟然是真實存在的,而那裏竟然存在著這樣不可思議的力量。


    讓一個高階修士短時間內連跨兩階,想一想,這是多麽讓人眼紅啊!


    鳳鴻甚至開始覺得自己已經飛升的先祖都很沒用,複活個後輩都要偷偷摸摸的。


    “到你了。”江綾提醒他。


    都已經立下了心血誓言,不想說也得說,更別提江綾雖有了那樣的奇遇,手頭卻一件五行靈寶都沒有。


    鳳鴻克製之下難免有些得意,神色淡淡道:“老夫不才,手裏有木靈和火靈。”


    “真是不錯啊。”江綾誇了一句,暗暗想道:是我的了。


    坦誠布公之後,兩人各懷鬼胎地繼續趕路,眨眼離開原地萬裏之遙。


    第128章


    回途時沒有慢悠悠的乘坐畫舫,因此速度快了不少。


    不到一天時間, 江綾就帶著鳳鴻順利抵達了空間裂縫, 鳳鴻看著荒無人煙的山野, 暗暗思忖道,這種地方要是讓他自己來,還真是不好找。


    不過到近前時,仔細一摸索,就能發現虛空中異常的波動。


    果然, 江綾袖子一揮, 空氣就出現了一道裂縫,通往另一個地方。


    鳳鴻也算是經驗豐富,立刻就知道她所言非虛,至少在土靈的事情上應該沒騙他。


    他跟在江綾後麵進去, 看到那些煉虛修士,稍稍收斂了一些, 而後就跟著她到了一間不起眼的茶齋。


    “婆婆。”江綾喊了一聲。


    後院的簾子被掀開, 夢婆不緊不慢從裏麵出來, 瞧了陌生的鳳鴻一眼,跟江綾道:“回來了。”


    她就像一個最普通的老太太那樣, 看不出什麽特殊的, 還讓鳳鴻隨便坐。


    鳳鴻也看不出她身上的古怪, 甚至摸不清她身上的半點修為,但他知道,能在這種地方住下來的, 肯定不會是什麽普通人。


    況且江綾對她還難得尊敬。


    鳳鴻對江綾的印象一向是沒規矩,不像那些守禮又要臉的女修,讓她態度這麽好,實在是不容易。


    這麽一想,鳳鴻拘謹地坐下,暗暗猜想著這老太太到底是什麽修為,看她跟江綾的關係還不錯,又為什麽不幫她拿下土靈。


    夢婆雖然不摻和江綾的事,卻也很配合,麵上看不出喜怒:“既然你是江綾帶來的,這段時間就暫時住在這裏吧。”


    鳳鴻連連應諾。


    夢婆從這裏離開之後,江綾跟他拉起了閑話:“鳳族長,我以前沒有搶五行靈寶的經驗,看到外麵那麽多大能,本來還想撒手,既然你來了,不知道有沒有什麽辦法。”


    鳳鴻皺眉道:“有些界域的空間裂隙沒有開放的那麽徹底,還容易得手些,梵海界聚集了這麽多修士,想必這土靈已經生了好幾茬,想要得手確實困難。”


    “況且五行靈寶都會對相應的靈根更親近些,我們若是去搶奪,完全不占優勢。”


    江綾:“什麽,那我們不是就沒戲了嗎?”


    鳳鴻不甚在意道:“畢竟富貴險中求,無論有戲沒戲,還是要試上一試的。”


    “鳳族長此言甚是,畢竟圍在土靈外麵的修士不在少數,是該試一試。”


    兩人本來就不合,說的話也都是表麵功夫,喝盞茶聊上幾句,就各自分開出門了,等到晚上回來,江綾進了銀珠修煉,鳳鴻也到了被安置的一間屋裏,閉上眼睛修行。


    江綾身邊不管是人還是妖獸,她都不怎麽管,哪怕連柄劍也習慣放養,因此她在銀珠裏修煉的時候,阿貝小美和黑曜都在茶齋外麵修煉活動,反正鳳凰石對他們也沒有加成作用。


    鳳鴻很輕易就捕捉到了小美的身影。


    他也發現了江綾不在茶齋中,肯定是進了那個銀珠形狀的乾坤芥子,按照分羽的指示,少主肯定也被她放在那個銀珠裏。


    鳳鴻輕輕伸手一抓,將自己的神識探入另一處空間,一時之間,還以為那是什麽異世之地。


    足有千裏的廣袤土地被劃分成了好幾部分,有一爿種了幾十株赤焱果,火紅飄香的果實掛滿枝頭,赤炎果林過來,是一片方圓幾丈的靈湖,再往這邊來,有兩株巨大到不似凡塵的植物,修士在它們麵前,簡直稱得上渺小。


    鳳鴻艱難地把自己的目光從那兩株古怪的植物上抽離,然後就看見剩下的空地上,全部都鑲嵌著綠色透亮的靈石,剛才沒注意,還以為是什麽大片的幽潭。


    探了一下靈石的品質,鳳鴻的嘴角都抽搐起來。


    這些全都是上品靈石。


    江綾正坐在這些上品靈石上,心無旁騖地修煉,五感似乎都封閉了。


    對於煉虛修士而言,隻要有心,乾坤芥子這種東西都可以輕易捕捉,隻是真有大動靜還是會被發現。


    鳳鴻坐在屋子裏,神識悄然探入銀珠,很快就在角落裏看到了眼熟的冰棺。


    因為太過激動,他差點拍桌而起。


    江綾的眼皮動了動,似乎察覺到什麽動靜,要從修煉中睜開眼,鳳鴻早已經準備好,弄出一截烏藥香燒了點燃,淡灰色的煙香飄至江綾鼻間,江綾身形一晃,很快暈了過去。


    鳳鴻趕緊把冰棺弄出來。


    茶齋裏還有一個摸不清高低的老太太,鳳鴻繃緊著一張臉,生怕那老太太找他麻煩,但冰棺都到了他的屋子,茶齋裏也沒有半點動靜。


    看來江綾說的話都是真的,那老太太根本不會管她好壞。


    鳳鴻略略出了一口氣,手掌撫上冰棺蓋子,看少主還好好的在裏麵,一顆心徹底放了下來。


    江綾至少有幾個時辰不能清醒,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屋子外麵,小美正窩在茶齋一角睡覺,鳳鴻悄無聲息地把它抓過來,發現這家夥睡得很沉,沉得跟死了一樣,怎麽拎都醒不過來。


    或許這也是元神不健全的後果。


    鳳鴻本來就覺得這隻分羽生成的鳳凰又蠢又笨,見它醒不過來,也沒多想,把冰棺推開,弄出了裏麵那隻漂亮的鳳凰少主。


    鳳凰少主倒是睜開了眼,隻是睜著眼睛打量著他,沒了以前那股唯我獨尊的勁兒。


    鳳鴻隻當它沉睡太久,精神頭還沒緩過來,難得敬重道:“少主,冰棺打開之後就沒多少時間了,您且盡快。等吞噬了這分羽的元神,您就可以奪舍掉它的身體,獲得新生了。”


    他這話說的沒有半分愧疚,畢竟當初老祖宗送出這一支分羽,給它生氣,就是為了待到長成那一日,拿來給少主換命。


    少主的生命已經湮沒在了天道規則中,要想重新活過來,必須得換一條命,用另一個身份躲過規則製衡。


    江綾坐在茶齋的椅子上,斟了茶喝著,跟阿貝和黑曜在一旁看著這一幕,聽完他說的話,終於明白了這鳳凰一族到底想幹什麽。


    “換命這種辦法都能想得出來,鳳凰一族還真是厲害。”阿貝撇了撇嘴道,“可就算小美隻是一根分羽,它現在也好好的活著,這麽不明不白的被人奪舍,鳳凰一族還真不怕被你追殺。”


    江綾哼了一聲:“這麽弱的元神還想奪舍,也就是仗著小美元神殘缺罷了,我要真還是元嬰,恐怕就被他得手了。”


    鳳鴻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實際上就在他傍晚重新踏入茶齋的那一刻,江綾布下的陣法就已經啟動了。


    他看到的東西有真有假,但正是如此,才讓他辨不分明,直到現在也沒察覺任何破綻。


    他對著冰棺裏的小美,還以為那是自家少主。


    鳳鴻見自己說完了,‘少主’還沒有任何動靜,隻眨巴著眼睛,不由急切起來:“少主,時間不多,你快將元神放出來!”


    這簡直就像在看默劇,江綾饒有興致地看著,撥了撥旁邊般若寶藤的葉子,葉子裏瞬間發出一陣氣急敗壞的聲音:“快把我的身體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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