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劍鞘可是花了大價錢啊。”


    “千金難買我樂意。”


    好在金風沒有追問下去,隻是微微一笑,又問起其他的事情:“你跟龍鍾客什麽關係?”


    江綾裝傻:“龍鍾客是誰?”


    金風微妙地看著她:“一個厲害的人物,盛陽的師父。他被人用九宮封神陣封在下界,單憑自己可跑不出來。”


    “龍鍾客重傷下搶回了混沌陣圖,但盛陽沒死,他還會回來的。盛家需要人質。”


    第96章


    江綾隻知道盛家跟龍鍾客有仇,他們找上她肯定沒什麽好事, 至於個中緣由, 這還是頭一次聽說。


    事到如今裝傻也沒用了, 江綾麵上波瀾不驚,點了點頭道:“那就是他們想抓我當人質唄,那又怎麽樣。”


    話鋒轉得倒是夠快,連點心虛都看不出來。金風笑著搖搖頭,已經確定了自己內心的猜想:“既然你已經承認了, 那你必定也知道, 龍鍾客前輩是個厲害的修士。他跟上天界有些冤仇,假以時日,若是回到這裏,定然沒有三大門派的好果子吃。”


    江綾聽他說著, 卻覺得不以為然。她跟龍鍾客相處日久,知道這位師父是個胸中有大溝壑的人, 跟她這種睚眥必報的不一樣。該是誰欠他的, 他就找誰尋仇, 不會下死手趕盡殺絕。


    江綾抿了口茶,淡聲道:“如果是因為這個, 你大可不必擔心, 要是我的話, 可能會殺盛陽的時候,順便到三大門派跑一趟,多找點麻煩, 但要是……龍鍾客老先生,隻要你們不主動去招惹他,他根本不稀罕幹這些事,你們祖上那些混蛋都死了多少年了,他費這些力幹什麽。”


    金風無語了,他還是頭一次見這樣損自己的修士,不過聽了她的話,他大約也能猜出這位龍鍾客前輩的性子了,江綾這人雖然有時候說話半真半假,但兩人相處除了銀錢往來還算真誠,她沒必要在這種事上糊弄他。


    他問了一句:“龍鍾客是你師父?”


    江綾乜斜了他一眼,不想再跟這種精明的人多說話。


    雖然沒得到她的回複,但金風對她的態度無疑又近了許多,連刻薄的生意人做派都放軟下來:“龍鍾客前輩自然不是那種心胸狹隘之輩,隻不過他修為超群,便是毀了三大門派也沒人能置啜……”


    江綾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什麽叫心胸狹隘之輩!”


    金風嗬嗬一笑:“這話可是你剛才自己說的,現在又嫌我話難聽。”


    江綾哼了一聲:“我就不該在你麵前多說話,逮著什麽就愛擠兌人,還毀了三大門派……你可是玉鼎殿的,嘴瓢一時爽,小心你宗門真沒了,哭都沒地兒哭。”


    上天界像兌澤樓這樣的勢力不多,能成功發展起來,離不開三大門派的支持。三大門派盤踞在臨仙城數萬年,掌控著無數資源寶藏,要是真完了,對上天界絕對是毀滅性的打擊。屆時,恐怕到處都會是戰亂,而像兌澤樓這樣明晃晃說著自己有錢的勢力,日子不會太好過。


    金風抿了口茶,歎氣道:“其實不瞞你說,即便三大門派不出事,我也已經在籌謀離開上天界的事情了。”


    江綾相當於是閉了三年的關,聞言一怔,訝然問:“臨仙城這麽好的地方,你有沒有仇人,離開幹什麽?”


    金風無奈地聳了聳肩:“你可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怎麽連這種事情都不知道?三年前上天界各地圈養的魔族盡數消失,不知都去到了哪裏,後來找不到,就暫且作罷了,索性除了損失大點,也沒出什麽大事。”


    “消失這麽多魔族,可中間一直沒發生過什麽事,按說是不應該的。前段時間我派人去丹家收一批丹藥,因為那人延誤太多時間沒趕回來,我就順道去丹家走了一遭,中間人沒碰著,身上探測魔氣的混元珠卻有了反應。丹家人把貨給我,隻說沒見到我那手下,便匆匆送客,我回去之後查看了一番,他的魂燈竟然已經滅了。”


    江綾放下茶盞,覺得有點刺激:“你是說丹家藏的有魔族?”


    丹家是上天界最厲害的煉丹家族,其存在幾乎比肩盛家,在修士們眼中是名門大族,向來光明磊落的,然而金風的話卻顯得有些微妙。


    金風搖頭又點頭,無奈道:“混元珠是不會出錯的,然而我問丹家人時,他們卻隻說家裏沒養魔族。不管我那個手下是不是被魔族所殺,肯定是跟丹家脫不了關係的,然而這隻是我的猜測,不好弄出證據。”


    丹家和兌澤樓沒什麽高低之分,畢竟玉鼎殿也得給丹家兩分薄麵,金風不好直接去打對方的臉,隻能暫時吃了這個暗虧。不過敏銳的第六感告訴他,這件事情絕對不簡單,丹家能提供丹藥,要是真的跟長期被奴役的魔族勾結起來,上天界怕是要有大事發生了。


    “近日來,兌澤樓還截獲了一批古怪的丹藥。”金風按了按太陽穴,接著說,“跟尋常的不同,這些丹藥多以害人為功效,手法上卻頗有丹家的神韻,讓人難以捉摸。”


    江綾眉心一跳,閑閑地問:“那你準備怎麽辦?”


    “就是剛才說的,準備離開上天界一段時間,反正兌澤樓在別的界域也有生意。”


    他話鋒猛然轉的這麽快,江綾差點嗆住。不過她腦子轉的快,又在下麵見識過丹陵,知道的稍微比他多點,猜測也就比他明晰一點。既然伊洛能上來,說不定走了邪路那一脈丹家人也有上來的,這兩者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在上天界的處境又都艱難,若是尋找到機緣,未必不會一起合作。


    隻是丹家不知怎麽被人鑽了空子打進內部。


    然而連金風都不準備管,這些跟她又有什麽關係呢?


    江綾想著,轉了轉眼睛,笑眼彎彎地說:“金兄,你家大業大,想必差不了多少靈石,反正大家順路,你帶我一程如何?”


    “你想得倒美。”金風哼笑一聲,“百萬的上品靈石,你一開口就是順路,有這麽順路的嗎?”


    他慢吞吞抿了口茶,緩緩道:“這樣吧,不如你告訴我龍鍾客在哪個界域,我可以帶你一程,順便讓你們師徒團聚了。”


    金風在其他界域有些小產業,是想離開上天界發展,可其他地方不如他在上天界根深穩固,還有玉鼎殿這個地頭蛇當靠山。他一個元嬰修士,放在明麵上是挺厲害的,但到了一方界域,想把兌澤樓的生意做大就沒那麽容易了。他不被地頭蛇趕盡殺絕就算不錯了。


    但龍鍾客不一樣啊。聽說他修為已至合體,連界域之間的屏障都能輕易跨越,有這麽一個大佬當靠山,何愁他的生意不能安穩?


    金風說完,笑眯眯道:“這可是一箭雙雕的好事,我難得心善,幫你省了路費不說,還能帶你去見龍鍾客,如何?”


    江綾細思著,確實被他提出的建議打動了。然而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是,她壓根不知道龍鍾客在哪兒啊!由於這個師父實力超她太多,不是她輕易能找到的,她來到上天界之後,甚至做好了再也見不著的準備。


    可金風好不容易鬆口,她也不能說得這麽絕。


    江綾直起腰做了個謙遜的姿態:“金兄,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又不是沒斷奶的娃娃,離了師父不能過。你要去哪個界域,直接把我帶上就行了,不必為我這麽折騰,太費心了。”


    金風唇角抽了抽,頗有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覺。


    這話要是別人說出來,他頂多覺得對方蠢笨,聽不出他的話外之音。可從江綾嘴裏出來,那必然就是在糊弄他,跟他裝傻。


    他無語扶額:“你直說吧。”


    江綾輕咳了一聲:“其實……我也不知道師父他老人家如今在哪兒。”


    金風聞言,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收起來,神情變得滄桑又冷酷,然後朝椅背上一仰,整個人如同一隻曬幹了的鹹魚。早知道還跟她費這麽多口舌幹什麽,他從未感覺自己如此挫敗過!


    他磨了磨牙,有點想把這個從始至終一直在讓他做賠本買賣,卻總是“一毛不拔”的女修扔給盛家去,說不定還能換點好處!


    江綾看著他,感覺他精神快出問題了,斟了杯茶遞給他,識趣道:“管著這麽多靈石想必很操勞吧,金兄,你也要注意著勞逸結合才是。”


    金風顫抖著手接過茶盞,又狠狠拍在桌上,頭一次向著她振起了聲音:“江綾!”


    江綾想到他說的“帶你一程”,仍舊咧開牙齒,衝他露出一個極為標準的燦爛笑容——臉皮厚一點能省下百萬上品靈石,白癡才不幹。


    金風一口氣憋在胸口。不得不說,相處這五年,因為脾氣對他胃口的原因,他是拿江綾當親妹子看的。她腦子機靈,人又聰明,長的漂亮卻也能吃苦,沒走什麽歪門邪道,無疑是招人喜歡的,然而他……本質是個商人啊!


    商人怎麽能一而再再而三幹賠本買賣呢!


    簡直對不起他這一身行頭!


    金風喘勻了氣,很快恢複到一樓之主的鎮定,並且在心底打好了腹稿——他要讓這個賠錢玩意兒趕緊滾蛋!不對,萬一龍鍾客還能跟她會麵呢,話不能說的這麽絕……


    金風張了張嘴。


    然而話還沒說出口,他就臉色一變,瞬間從椅子上起了身。


    一陣刻意收斂卻又散發著威勢的威壓正籠在兌澤樓外麵,且以他的經驗看,絕對不僅僅是化神。那威壓將兌澤樓罩了個嚴實,幾乎堵死了所有進出的通道,一看就是來者不善。


    金風兀自鎮定下來,震聲朝外道:“不知哪位前輩大駕光臨,何不進來坐坐?”


    一道幹啞到仿佛要油盡燈枯的聲音傳進來:“不必了,找人。”似乎連多說個字都嫌消耗生命。


    臨仙城內禁止隨意滋事,這人就算厲害,如此態度,也不為臨仙城城規所容。臨仙城歸屬三大門派共同管轄,兌澤樓更是有玉鼎殿做靠山,外麵那老頭如此行徑,簡直沒將三大門派放在眼裏。


    金風壓下不快,沉著眉頭問:“敢問前輩……”


    “盛陽。”老頭幹啞的聲音透出不耐,“誰有疑問,來盛家找我。”


    說罷,一陣狂風掠過,直接將修士們卷出樓外,朝著盛家裹挾而去。


    金風本來也被無差別卷了出去,中途身子一輕,又被拋出了狂風,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下或者客人被怪風卷跑。


    接著又有一些男修被丟了出來。那陣怪風靠近盛家時,盛家頂部禁製一閃,裂開個大口子,將那些人盡數吞了進去,多是些女修士。


    而在那陣怪風過境後,圍觀的修士也反映過來,紛紛驚呼道:“盛陽?剛才是盛陽老先生的聲音?兌澤樓幹什麽了,得罪盛家了嗎?”


    “臥槽,我道侶剛才還在兌澤樓呢,怎麽也被弄進去了!這到底是要幹什麽啊!”


    金風理順自己的袍子,安撫了樓外眾人後,迅速禦空飛回玉鼎殿。


    他當真沒想到,萬眾矚目的盛陽老先生,竟然會狗急跳牆到這種地步。


    第97章


    江綾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卷進了一陣狂風裏, 等她睜開眼的時候, 已經出現在了另一個地方。神識和靈氣都不能用了, 周圍跟她一樣,擠滿了一頭霧水的修士,大多是女的,而她們所在的地方,像是一個廣場大小的院子。


    本來修士們想抱怨辱罵, 回過神後, 才有人想起剛才那個老頭的話。


    “盛陽……這是盛家?”


    “他把咱們抓過來幹什麽……”


    旁邊兩個女修小聲質疑,卻不敢明目張膽的詢問,畢竟盛陽就是快死了,那也是正正經經的煉虛修士, 盛家更不乏高階修士,不是她們能輕易置喙的。她們就是死在這兒, 也沒人敢多管。


    不過事情發生在兌澤樓, 坊間隱有流傳, 說是兌澤樓跟玉鼎殿有什麽關係,盛家難道連玉鼎殿的麵子都不顧及了嗎?


    江綾站定, 摸了摸臉上的人.皮麵具, 心想自己的身份應該暫時不會暴露。隻不過跟她師父比起來, 這個盛陽真是沒有一點高階修士的風範,城內擄人這種事都幹得出來。


    她在心裏拉踩了一下,麵上沒顯露出什麽, 裝成又驚又怒的樣子,跟旁邊一個女修道:“我剛從拍賣會出來,還帶著家族裏要的東西呢,盛家抓咱們幹什麽?真是耽誤事。”


    這個女修同樣有些不忿,跟著點了點頭,小聲附耳:“就是不著急,也沒見直接抓人的,三大門派都沒這麽囂張……”


    正說著,院子外麵忽然急匆匆趕出來幾個人,為首的中年男修是元嬰修士,有些認識他的,直接連恭維都顧不上了,憤怒地出去喊著他道:“盛老五,你們盛家把這麽多人弄來幹什麽,這是要綁架嗎!”


    參加兌澤樓拍賣會的不乏有權有勢者,盛老五沒法應對,把自家老祖宗推出來搪塞眾人:“什麽叫綁架,你看我祖爺爺像是那種搞綁架勒索的人嗎?他能缺你們什麽?”


    他一抬出盛陽,果然就沒人敢再說什麽了,隻是還有不忿。江綾混在人群裏,理直氣壯的喊道:“我們這種小家族和散修,自然沒有值得盛家覬覦的東西,那就把我們放出去啊!這可是臨仙城,沒見過這麽擄人的,待會兒城裏的守衛就要過來了吧!”


    她一喊話,剩下的人便都跟著議論紛紛,畢竟在城裏幹這種事,怎麽看都是在打三大門派的臉。臨仙城建城數萬年,修士們對城內防衛還算有信心,不相信盛家真能胡作非為。


    盛老五對此也頭疼得很。盛陽身子出問題很久了,隻在後院靜養,做生意維持人脈都是由他們這些小輩來幹,外人看著風光,其實對上三大門派還是隻有吃癟的份兒。老爺子把人弄來了,為了吊著那口氣,卻不能離開五行衍生大陣,哪能一直護著盛家。


    他一邊頭疼,一邊壓下不耐煩,和氣的處理被擄來的這群人。


    盛老五還是先把盛陽搬出來,拱手笑道:“大家稍安勿躁,我祖爺爺需要找個人,少刻我就立刻進行排查,不出今日,這事兒就能結束,絕對不會耽誤太多時間。”


    “找人?找什麽人。”有認識他的修士問了。


    盛老五擺擺手,歎氣道:“別提了,前陣子有人偷了盛家的陣圖。本想慢慢找,不料我祖爺爺他脾氣太暴躁,直接把各位都弄來了……”


    江綾剛從金風那兒得知了實情,聽完這話,心底暗暗唾棄了一聲,明明是盛陽那個老混蛋圖謀她師父的陣圖,如今竟然編出這樣的瞎話,真是不嫌臉紅!


    盛老五說完,剛才那個蒼老的聲音忽然又響起了,陰沉沉的:“別說廢話,快辦正事。”


    這句話裏還伴隨著威壓,把在場的眾人唬的不輕,沒人再敢多話。盛老五肩膀一鬆,掃了一眼院裏的人,派出手下記錄這些人的身份,然後到各個家族一一核實。


    因為有了煉虛修士的威懾,事情進展的無比輕鬆,臨仙城的土著紛紛來人將自己家的修士領走,很快,院裏隻剩下一些沒人認領的。


    江綾磨了磨牙,她這個時候要是報出金風的名字,無異於自投羅網,可被盛家人這麽緊盯著,又不能聯係龍思思。那個傻大妞絕對會把她暴露的連底褲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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