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開山祖師的機緣可真是好,竟然連這種東西都能弄到。


    江綾拿出準備好的玉盤,複刻著九宮封神陣離火位的軌跡,順便跟龍鍾客說了小試煉的事。


    龍鍾客喝著酒,欣然應下。


    條條紋路在玉盤上亮起,雖然有形無神,也夠她琢磨好一陣了。


    江綾看著玉盤,忽然想到,她或許能搞些陣盤來賣。不說別的,光是匿靈陣,恐怕都能讓那些煉氣弟子眼饞。


    第29章


    莊野將茶盞放下,勸解道:“江師妹, 你的陣盤雖然質量不錯, 可你也知道, 陣法這種東西做輔助還好,論起實用性,卻完全不及符篆法寶。”


    “便宜些還好說,大不了拿來當禁製,可你定價三百塊靈石, 都能買上二十張烈火符了。大家都是要參加小試煉的, 動輒關係到生死前途,誰願意把錢浪費在這上麵?”


    “別說三百靈石了,就算一百靈石,也隻有那些世家子弟肯買。我看師妹不如再降些價碼, 說不定還能把剩下的陣盤都賣出去。”


    江綾卻是半步都不肯退讓:“莊師兄,不是我故意賣的貴。興合坊一個普通陣盤都賣一百多, 我這個還是能匿靈的, 怎麽看都有用多了, 三百塊靈石我都嫌少。”


    “莊師兄要是不相信,不如我半價賣你一個如何?你試試就知道了。”


    莊野擺擺手:“宗門一年隻給十二塊靈石的月例, 剩下的都要自己去賺。我窮苦人家出身, 哪買的起這種貴重東西。”


    幾天前, 江綾聯係上了他,說想賣幾個陣盤,問他去哪兒擺攤合適。


    莊野常年跑任務, 結識不少同門,因為手裏有門路,便將此事攬了下來,說幫她倒騰倒騰。誰知剛隨口接下,這漂亮小師妹就獅子大開口,張口定價三百靈石,雖然她也提出要給他一分抽成,還是嚇了他一跳。


    果不其然,這麽多天過去,隻賣出去了一方,還是個有錢師弟圖新鮮買的。時至今日,腦子一清醒,不知有沒有後悔。


    江綾啜了口茶,不急不緩道:“莊師兄,酒香不怕巷子深,好東西自然有人識貨。匿靈陣盤我不急著賣,有人買再聯係我就是了。”


    莊野搖搖頭,江師妹還真是固執。


    茶盞已經幹了,莊野琢磨著自己也該離開了,便起身告辭:“江師妹,我還有些任務需要做,就不在此處逗留了。進玄天秘境前,師妹若是想找人結伴而行,盡管聯係我。”


    江綾爽快地衝他抱了個拳:“多謝莊師兄。”


    外門麵積廣闊,分布著不少供弟子閑聊小憩的亭台,時常有弟子來這裏交流修煉心得,他們今日會麵的地方,就是其中一處飛雲亭。


    莊野事多人忙,正準備從亭子裏出去,卻見遠處忽然有一道流光飛來,不知是誰的傳訊符。


    他對此習以為常,伸手接住一聽,臉色變得驚詫起來。


    接著又送出一道傳訊符:“趙師弟,剛巧我在飛雲亭裏,你若是有朋友想買陣盤的,讓他們直接過來吧。”


    江綾本來也打算走,聞言一挑眉,笑眯眯說:“來生意了?”


    莊野坐下,又添了一盞茶,笑說:“江師妹,沒想到你年齡不大,陣法功夫倒是真有幾分。陳師弟說他出任務的時候碰上一隻二階初期的烈火豹,本來準備抵死掙紮的,誰知用了你那陣盤,竟然真將氣息隱匿住了。烈火豹觀感最為敏銳,連它都能瞞過去,委實不簡單呐。”


    “方才他已經聯係我了,說有幾個同門也想買,稍刻就過來。”


    江綾笑眯眯道:“我就說嘛,好東西怎麽會沒人識貨。”


    莊野見她這麽鎮定,反而好奇了:“陣法一道晦澀難懂,又沒什麽用處,能發揚光大的,多是跟符道劍道相結合,不知江師妹從哪兒學的陣道之法?據我所知,兩儀宗可沒有專研陣法的流派。”


    “家中長輩喜歡研究這個,便叫我學了幾分皮毛。”江綾語焉不詳,又說,“莊師兄,人怕出名豬怕壯,待會兒那幾位同門來了,還望你幫我保守秘密。半價的陣盤還作數,你若是需要,我就給你多做一方。”


    莊野本就有些意動,隻是剛才拒絕了不好開口,此刻見她主動提出來,便笑笑說:“真是多謝江師妹了。”


    兩人又閑聊幾句,一盞茶功夫,亭外便有人來了。


    來人有三個,俱是外門弟子。雖然穿著統一製式的門派服,從佩劍和飾物來看,卻都出身顯貴。


    其中有一人竟是江嫻雅,兩年過去了,她還是煉氣中期的修為,不過比起以往張狂的模樣,如今神情卻收斂許多,眉間隱含戾氣。


    亭內空蕩蕩的,隻有莊野和她兩個人,那三人打聽陣盤的時候,目光便有意無意地從她身上掃過。江嫻雅目光驚疑,低頭思索著,有些不確定。


    剩下兩個女修記得自己來的目的,隻是掃了一眼,並沒有在江綾身上多停留。


    她們掏了靈石之後,果不其然,又問他陣盤出自誰手,怎麽能做出這樣厲害的東西來。


    被莊野兩句話糊弄了過去。


    江嫻雅凝眸細思,不知在想什麽,五指緊緊地抓著佩劍,指節都白了。身旁女修終於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奇怪地問:“你發什麽呆呢?”


    “沒什麽。”江嫻雅神思抽離回來,心不在焉的掏出三百靈石交給莊野,換得了一方陣盤。


    隨手把陣盤塞進儲物袋裏,她又往江綾那邊多看了幾眼,眸光沉沉的。


    片刻後,終於忍不住沉聲問:“江綾?”


    江綾早就注意到了她,見她修為沒幾分長進,不禁想到兩年前她壓製自己的時候。


    彼時她氣焰囂張,憑著高出的一階修為,就敢欺她剛入煉氣境界,在鬆柏堂內對她下狠手。


    沒想到兩年過去,情況就翻轉了過來。


    再過幾十年,又不知是怎樣的境況了。


    想到這裏,江綾忽然對她失去了興趣,意興闌珊地掀了掀眼皮子,好像剛瞧見她。


    也沒回應,隻是淡淡笑道:“我當是誰呢。”


    她氣人的本事一流,不過短短一句話,瞬間把江嫻雅心裏的火氣引了出來。


    然而江嫻雅隻是捏著佩劍,眉頭緊緊皺起,沒再呈口舌之快。


    她縱然心裏不悅,縱然再不甘心,也能看出江綾修為高她許多,不是從前那個孱弱的小女孩兒了。


    不過才兩年的時間,她竟然……


    江嫻雅緊緊地抿著唇,壓下心裏沸騰的叫囂。


    如今身處兩儀宗內,也沒弄清楚她跟那位峰主的關係,不能衝動,絕對不能。


    隻是她的養氣功夫到底還差一些,離開之際,恨恨的丟下一句話:“江綾,你可不要太囂張了,有些事情,到了玄天秘境內,咱們再講講清楚。”


    莊野驚訝的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回頭問江綾:“你年齡也不大,怎麽這麽會惹禍?玄天秘境跟兩儀宗相隔絕,常有生出嫌隙的同門在其中毆鬥,鬧出人命也沒人管的。”


    江綾不滿地皺了皺眉:“我這麽安穩本分的一個人,怎麽會願意惹禍上身?真是巴不得這些人離我遠點。”


    莊野搖搖頭,忍不住笑出聲了。


    這小師妹天資卓絕,又生的明豔,真不知如何養出的這幅脾性。


    可愛又可恨,要是跟她對上,說不準要被氣死。


    江綾跟他分別後,就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因為陣盤製作不易,除去損耗,均三天才能製作出一個成品,所以她隻交托給了莊野五個陣盤,如今賣出去四個,隻剩下一個了。


    陣法雖然玄妙,但引動之後就不能隨意挪換位置,否則精心計算的方位一變換,就失去了效用。


    為求穩妥,還得多囤些符篆丹藥。


    離進入玄天秘境試煉的日子還剩下兩個月,江綾潛心製作陣盤,賺取靈石,托莊野替自己從妙隱峰的師兄師姐那裏買了不少東西。


    她以前不知道,原來妙隱峰分丹符兩道,時常會有人拿一些低階丹藥和符篆練手,再賣給外門弟子,還比興合坊便宜不少。


    這些天她賣出去將近二十個陣盤,賺了五千多塊靈石,除去抽成給莊野的,和買丹藥符篆的,儲物袋裏還剩不到兩千塊靈石。


    不管到哪裏,錢真是不經花。


    果然除了天賦之外,修行還是需要靈石來堆的,怪不得散修難出大能。


    剩下的靈石,江綾又在天工峰的師兄那裏買了一套子母青銅劍。


    這套子母劍合在一起是把長約三尺的普通寶劍,分開之後,卻能化成八柄兩寸大小的短劍,攻擊防禦都可以,還可以布劍陣,用法十分靈活。


    若不是看在同門的份上,拿到外麵去賣,恐怕至少也要兩千多塊靈石。


    天工峰人不多,其他弟子若是想學煉器的,也可以花上一些靈石租用煉器室和煉器爐。


    因為記掛著龍鍾客口中的乾坤芥子,江綾打算小試煉結束後就來試試,就算煉不出那等寶物,多學點東西也挺好的。


    剩下的日子,江綾就用來練習子母青銅劍了。


    她往常總是用離火防身,還不曾使過攻擊性的法器,此刻一上手,才發現這套子母青銅劍對神識要求也很高,分開八柄短劍之後,若是想破空而出,就必須分出均等的八份神識附著在上麵,才好操控。


    怪不得那位師兄隻要了她一千多塊靈石。


    神識是元神衍生出的精神力。


    煉氣修士隻是比凡人稍厲害些,元神力量卻並不強,若想分出八份均等的神識,需要十分細致入微的操作,還需要強大的元神力量。


    好在她如今步入煉氣後期,雖然用起子母劍還是稍顯吃力,卻勉強能控製了。日夜不休的練習了一段時間之後,元神也因此獲益,力量強大了不少。


    若說她以前隻能用神識視物,如今卻能拂動一片葉子,將來若是更厲害些,斬斷葉片也未嚐不可。


    在日複一日的緊張準備中,小試煉的時間終於到了。


    這一日,外門弟子都被接引到紫霄殿前,等待掌門南宮述打開玄天秘境。


    殿前的廣場上,站立了近萬名煉氣弟子。


    江綾跟莊野的同伴站在一起,聽他們一番議論,才知道今年的試煉獎勵比之往常,不可謂不豐富。


    不光各峰峰主有可能收徒,宗門這次還拿出了五十枚築基丹作為獎勵,準備分發給此次試煉中獲得前五十的弟子。


    其中的前五名,更是能夠進入煉體池內修煉三日。


    此消息一出,弟子們對此次的試煉更加熱切了。


    煉體池是兩儀宗秘寶,傳說煉氣弟子若有機會在其中得到錘煉,身體強度便可比築基修士。


    往常隻有各峰親傳弟子才能進入,今年卻拿出來當獎勵,真是不可多得的好事。


    廣場中的弟子們議論紛紛,紫霄殿內,六峰峰主也不時放出自己的神識,打量這些青瓜蛋子。


    通過弟子們的年齡,基本上可以分辨出他們是哪一批進山門的,峰主們的注意力,主要還是集中在近三批入門的弟子身上。


    妙隱峰的明道真人有些老態,白色的胡子和眉毛將皺紋遮擋了大半,眉目間卻很慈祥。他掃了幾眼說:“這批天靈根弟子氣運倒是不錯,三年過去了,腿腳都是囫圇的,性命也無礙,諸位峰主覺得如何?”


    蒼凜峰的雲青崖麵容謹嚴,略掃了幾眼道:“那個叫魏子淵的,留給我蒼凜峰,剩下的由你們爭奪,我便不參與了。”


    蒼凜峰主修劍道,雲青崖身為峰主,更被外人稱之為劍癡。魏子淵身負長劍,又已經修煉出幾分劍氣,明顯最對他的胃口。


    天工峰的成昆真人嗬嗬一笑,開口道:“良才難得,誰不想要,青崖峰主張口就把人占去了,還提前打聽過名字,未免太過霸道。”


    雲青崖冷聲一笑:“他不來我的蒼凜峰,難道跟你去學煉器?這才是蹉跎了真正的好苗子。”


    雲罩峰的穗芙仙子對冷冰冰的男弟子並不感興趣,觀察了片刻,輕啟朱唇道:“這批的天靈根竟有兩個女孩兒呢,隻是那個年齡最小的,身上竟已經有了幾分殺伐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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