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了,還有些人沒動。


    屋子裏靜靜的,隻聽得見淺淺的呼吸聲。


    過了好半天,才聽見人們回來的聲音。


    “啟稟主人,我們在那個地方撿到幾根新骨,還有一些衣服碎片。”


    又是好久都沒有聲音。


    我隻聽見那人從嗓子裏模模糊糊擠出兩個字,好像是“小豬”什麽的,聽的也不大真切。就聽見焦急雜亂的呼聲:“主人~主人~~”


    混雜在匆忙腳步聲中的兩聲慘叫,是我最熟悉的聲音了。我愣愣的呆了一下,立刻使勁全身力氣去推那個該死的門板,可是我好恨我現在站都站不起來,下半身一點力氣都沒有,那塊板子是金屬做的,上麵又壓了東西,沉的不行,我推了半天隻推開條縫,一股濃煙立時就湧了進來,我趕緊放了下來。板子越來越燙,紅褐色的液體順著縫一滴滴滴到了我的手上、臉上。


    我的心都沸騰起來了。眼前一片血紅,我緊緊縮在地窖最角落的地方,等待著上麵的大火過去。我不能死,我要報仇!!!


    半年後


    有人說過:“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這句話是誰說的,給我站出來!!!


    我現在蹲在路邊,一手撐在汙跡斑斑的牆上,掏心掏肺的嘔吐,胃裏翻雲倒海似的惡心,另一隻手裏還死死捏著半個隻吃了兩口的肉包子。長時間的隻以野菜樹根為食,讓我徹底不食人家煙火了一把,再加上又餓了兩天,本來想好好享受一下千辛萬苦才撿來的肉包子的,誰知道還沒吃上兩口,腸胃立刻給我來了個暴力不合作運動,爺爺的,吐死我了。


    直到實在沒得吐隻能嘔出黃水來,我才稍稍的喘了喘氣。


    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這麽的狼狽,也這麽的堅強。半年前的那場殺戮非但沒有擊倒我,反而讓我更增添出幾分生存的勇氣。


    等到大火熄滅之後,我頭頂上的門板已經微微溶化變形了,我找了個木棍挖了整整一天一夜才從地窖裏爬出來。出來的時候,溫馨破舊的家已經化為灰燼,埋葬了我的父母之後,我麵臨的最緊要的問題不是報仇,而是如何才能生存下去。


    其中艱苦自不用說,等到我能夠真正站起來的時候,半年已經過去了。


    我現在就像個乞丐一樣,蓬頭垢麵,衣衫襤褸,身無分文。人海茫茫,不要說報仇了,就連找到那些人都像大海撈針一樣。


    感懷身世隻是有錢人的權利,我收回撐著牆的手,一邊揉著胸口一邊站了起來。


    茫然的看看熙熙攘攘的街道,我有著一種初出塵世的陌生和好奇。雖然我現在很慘,但是總有一天我一定要……我一定要……


    “安靜一下行不行啊~~~~~”我回頭猛喊了一聲,沒看見我正在這抒發大誌呢嗎,吵吵嚷嚷的,一點公共道德都沒有。


    世界立刻安靜了,我長舒了一口氣,我一定要……要幹什麽來著?一下子就忘了。


    我敲敲頭,還是想不起來,真是的,都是那群人啦。我還是不解氣,扭頭瞪他們。


    詭異的安靜,我眨眨眼,就看見幾個身著軍服的大漢不懷好意的看著我。我摸摸腦袋,撒腿就跑。隻聽見後麵一聲響雷:“抓住他!”


    結果肯定是以我的被捕告終。想我本就身材矮小,再加上腿腳剛剛複原不久,走路還走不穩呢,怎麽可能跑得過那些彪形大漢?


    “你、你們要幹什麽?”我的胳膊都要被他們扭斷了,索性不再掙紮。


    “你身為下楚國的子民,整天遊手好閑、不事生產,實在是惘為八尺男兒,大丈夫,正應該保家衛國,拋頭顱,灑熱血@&#¤☆▲……”


    我使勁往後縮脖子,他的口水噴的我前麵跟下雨似的。嘮嘮叨叨說了這麽多,大哥你到底想幹什麽啊?


    等了好半天,也沒見他有停下來的趨勢,我小心翼翼的打了個哈欠,努力不讓眼睛閉起來,如果真的這樣睡過去,實在是太不禮貌了。


    就見他身後的弟兄使勁拽了拽他,他這才意猶未盡的做了總結:“你知錯了嗎?”


    看他的樣子像是要吃了我似的,我敢不點頭嗎,小雞啄米似的表達我的誠意。卻絲毫不見他神色好轉,隻惡狠狠的又吐出半句話:“所以我要……”


    要怎麽樣?我傻呆呆的看著他,反射性的接了下去:“要代表月亮消滅我?”


    他像是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劇烈的咳嗽起來,旁邊一個人湊在他耳邊大聲說道:“大哥,該不會是個傻子吧?”


    那個壯漢,立刻抬頭打量起來,把我從頭看到腳,從腳看到頭,眼神中全是濃濃的懷疑。


    我的自尊使我不能再保持沉默,我努力昂起頭,大聲說道:“看什麽看,我比猴還精呢!!!”


    他定定看了我一會兒,像是下了什麽決心,扭頭說道:“傻子就傻子吧,上頭的期限馬上就要到了,抓他湊個數也好。”


    我暈死。眼前這個男人眼睛瞎了嗎,難道就沒有看到我大腦上代表著崇高智慧、蜿蜒曲折的溝壑?就算他沒有透視眼,也應該從我精明睿智的眼神、靈活多變的身姿看得出我是一個天才來啊!!!


    完全不顧我的掙紮反駁,他扭過頭來,衝我說道:“我要代表下楚國南風郡石狩縣衙門,將你征兵。”


    “啊?”我傻愣愣的看著他,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皺皺眉頭,粗聲粗氣地說道:“帶他走!”


    “等一下~~~~~~”我使勁扒著地麵,喊道,怎麽能這樣活生生的就把我給賣了?


    “你沒有拒絕的權利!”他們腳步絲毫沒有停頓,把我像死狗一樣拖著走。


    我見沒有回旋的餘地,隻好退而求其次的問道:“那個,當兵的話有飯吃嗎?”


    “有。”


    “有錢拿嗎?”


    “有。”


    “可以強身健體、報仇雪恨嗎?”


    “能。”


    “哦。”這麽好的事怎麽不早說,一下子把我所有的煩惱全解決了。我小跑兩步,乖乖的跟著他們走了。


    65


    軍中生活的開始


    等真正來到兵營我才知道我上當受騙了。這裏簡直就是人間地獄嘛~~~


    飯,有的吃,隻要你搶得到;


    錢,有的拿,隻要你有命在;


    強身健體,是一點不假,每天沒日沒夜地趕路,小強也能變成金剛;


    報仇雪恨,好像也是真的,不過報的是皇家的仇,雪的是什麽狗屁大皇子的恨。


    國家都爛成這樣了,百姓也沒有飯吃,那些什麽大皇子、二皇子還起內訌呢。爭來爭去的 最後留下個爛攤子自己守著難道就開心了嗎?真是腦子有病!


    最可憐的就是我們這些老百姓了,什麽便宜都沒有,吃苦受罪全落我們身上了。


    昏天暗地的也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終於走到營地了,我哪還顧得上看看環境什麽的,隻 聽見前麵一聲歡呼:“到了~~”我就覺得整個身體都輕了起來,眼皮一沉,站著就睡著了。


    醒過來的時候,一時間不知道身在何處。烏鴉鴉的房頂,充斥著異味的被褥,都讓我有一種窒 息的感覺。


    實在不能再忍受這種暈眩的感覺,我恍恍惚惚的坐了起來,專心致誌的醒盹~~


    突然間就覺得後腦勺被狠狠地敲了一下,力道之大一下就讓我的臉和我腿上的褥子作了次親密接觸。


    我歎了口氣,慢慢的從褥子上爬了起來,說道:“我遲早有一天會死在你手上的。”


    扭頭一看,果真是大牛。大牛就是先前把我征兵的那個男人。他看似四肢發抖,頭腦簡單,實際上也就是這麽個主。不過,他真的是個好人。


    你想想以我的腿腳怎麽可能跟得上大部隊?這一路上他不知道背我走了多少路,給了我多少照顧。恐怕這次也是他把我搬上床的。


    “你小子真行,站著都能睡著。”他一邊憨厚的笑了笑——麵目還是一樣猙獰,一邊遞過來一個窩窩頭。


    我很順手的就接了過來,餓死我了。一邊啃著一邊跟他搭話:“咱這是到哪了?”


    他歎了口氣,說道:“現在離敵軍沒多遠啦,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得上戰場了。你小子小心點,別一上去就丟了自己的小命。”


    我皺皺眉頭,笑道:“沒事,實在不行,我一上去就裝死,嘿嘿。”的9bf31c7ff062


    “看你這點出息~~”他揉揉我的腦袋,再看看自己的手,說道:“趕緊吃,吃完給我洗澡去,你頭發都是粘的了。”


    我含含糊糊的問到:“哪能洗啊?”


    “我看了看,東邊挨著糧草庫不遠有條小河,等過會兒我帶你去。”


    我點點頭,我現在就像兵馬俑一樣,周身都裹著一層厚厚的泥,不想不要緊,一想我自己都覺得惡心~~~


    一出營帳我才發現天都黑了。風一吹,旌旗和營帳都獵獵作響,真是有著一種戰爭前一觸即發的緊張。


    縮縮肩膀,晚夏的風溫暖而又濕潤,可惜不是我現在這小身子骨能受得起的,再加上腿腳還不是怎麽靈便,隻能磕磕絆絆的往前挪,我是不怎麽著急,急性子的大牛可是等的不甚耐煩,直接拎著我的後領跟拎小雞崽子一樣往前拖。


    “***,我快被你勒死了~~~”我一邊使勁抓著我的前襟,一邊翻白眼,再不鬆手,我真的會死在他的手上的。


    剛喊完,就覺得頸口一鬆,我一個趔趄倒在地上,剛想再罵些什麽,就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毛毛草草的灌木叢中,一條蜿蜒逶迤的小河靜靜流淌著,細碎的星光在水中跳躍閃爍,好不漂亮。


    我哪裏還顧得上抱怨,輕呼一聲就跑了過去,寬衣解帶、溪水弄蝦,實在是美得恨不得登時化作一尾小魚,再也不離開這裏了。


    大牛見我玩得開心,也不再煩我,自己尋了一處徑自清洗身子。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從這歡樂中清醒中,開始好好搞一下個人衛生。才剛剛洗了一半,就聽見大牛不耐煩的聲音從草叢後傳了過來:“小子,你洗好沒有?”


    我抹了把臉,草草應了一聲:“馬上就好,你在等我一下啊~~”一抬頭,就看見大牛一邊嘟囔一邊撥開草叢走了過來:“怎麽這麽慢,跟女人……”他眼光一掃到我,我立刻扯了個討好的笑臉,他突然間就不說話了,愣愣的看著我,好像中邪了一樣。


    我“喂、喂~~”的叫了兩聲,他也不理我,樣子實在是有些可怕,我忙淌了過去,推推他:“你怎麽了?”


    他也不理我,嘴巴張得老大,好在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一隻手突然就摸了上來,一把就摸到了我的胸口。我臉一紅,握住他的手,啐了一口:“幹什麽呢?真中邪了?”


    他這才醒過來,喃喃說道:“我的媽呀,你真是男人!!!!”


    “這不是廢話嗎?”我斜斜瞪了他一眼。他的臉立刻就紅了,歪過頭去,東瞟西瞟,撿起我的衣服把我從頭到腳給包了起來。


    我掙紮著把頭伸了出來,剛想說些什麽,就看見他異常嚴肅地瞪著我說道:“以後不許把臉洗幹淨,不許隨便脫衣服,聽見沒有?”


    我也眨眨眼,他是剛才被火星人襲擊燒壞大腦了嗎,讓我洗澡的是他,不讓洗的也是他,到底想怎麽樣啊?


    一陣風吹過,凍得我打了個哆嗦,他聲音暗啞的命令道:“趕緊把衣服穿上,免得著涼。”


    我就算再傻,也感覺的出來氣氛好像有些怪怪的,便不再不多話,開始剝身上的衣服。


    “叫你穿上,你怎麽又脫下來了?”他的聲音更低了,還帶著一絲顫抖。


    “我還沒穿內衣呢~~”我脫了個幹幹淨淨的,彎腰去撿我掉在一旁的內褲。隻聽見後麵破空的聲音,一扭頭,就看見大牛麵紅耳赤的向我撲了過來。


    根本就什麽都來不及,就看見他撲通一聲跳進了河裏,沉了下去。


    難道是瘋牛病又開始流行了?我急急喚他:“大牛~~大牛~~~~”水麵上隻有一圈圈的漣漪和幾個小氣泡,哪有大牛半點影子?


    我又叫了兩聲,還是沒人理我。空曠曠的河邊隻有我的喘氣聲和蟲兒的叫聲,靜得可怕。


    不會真的出了什麽事吧?我心裏著急起來,衣服剛穿了一半也顧不上再脫下來,深吸一口氣,也跳了下去。


    張著眼睛還沒摸兩下,就被一把拉了上來,睜眼一看,不是大牛還會是誰?


    “你瘋了啊,閑得沒事去跳河,嚇死我了!!!”我伸手就去捶他。


    他也衝我喊:“你跳下來幹什麽?我涼快一下不行嗎?”


    兩個人在河中衣衫不整的大眼瞪小眼,實在是有些可笑,我倆也覺出來了,忍不住笑了出來。他扶住我的手,說道:“趕緊上去吧,不然真有病了。”


    我甩開他的手,笑道:“你才有病。”邊往岸上走去。誰想腳上也不知道踩上了什麽,哧溜一下就摔了下去。手忙腳亂之中竟然一時站不起來。


    大牛看著我在水坑中掙紮,還算好心,雙手一撈就把我拎了起來,我在一片窒息中好不容易找到個著力點,立刻手腳並用就纏了上去。


    兩人正在狼狽的時候,草叢中傳來了腳步聲,我一扭頭,看見兩個人走了出來。


    豔遇?厭遇!!


    隻見那兩個人背對著月光看不太清楚長相,隻在草地上留下一長一短兩條歪歪曲曲的影子。


    “嘻嘻,兩位興致倒是挺好的~~”不知道說話的是哪一個,聲音說不出來的惡心別扭。


    大牛身上一僵,把我從他身上拽了下來。再浸到水裏,冷冷的有些刺涼。我迎著月光朝岸上看去,那兩個人已經走到岸邊了,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是還是看得出他們身上穿著軍官的衣服,應該是比我們要高一級的吧。


    他們倆個一瞬不瞬的盯著我,倒像是看怪物一樣,我這時才意識到我隻草草穿了條短褲,披散的頭發濕濕的全都粘在了身上,實在是不太雅觀。我抱歉的衝他們笑了笑,走上岸去。


    隻聽見兩聲明顯的抽氣聲,就覺得手臂一陣劇痛。我一扭頭,那個高個子雙眼血紅的看著我,露出來兩排黃牙,好惡心~~~


    “小哥,也陪我們哥倆快活快活吧~~~~”他使勁把我扯了過去。


    大牛看情況不對,趕緊趟水跑了上來,求道:“隊長,他還是小孩子呢,您就大人大量放過他吧。”


    旁邊那個矮子一腳就把大牛踹到一邊去了:“你小子活得不耐煩了!什麽時候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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