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黃淼還在回憶,當時她受到了很大衝擊,感覺眼睛都被汙染了,手中的書沒拿穩,“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然後,一個人恰好走到這裏,撿起了那本書。“那個人的長相我沒有看清。”黃淼說,“因為他實在是……太邋遢了。”那人穿著一身肥大的校服,上麵沾滿了各種汙漬,散發著濃烈的臭氣,整個人好像臭水溝裏爬出來的一樣。頭發長得過長,幾乎蓋住了眼睛,而且許多天沒洗,都結成了一絲一縷,胡子也許久沒有刮過,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總之,不像一個學生,反而如同一個流浪漢。黃淼被熏得後退了好幾步,一時之間也不敢去撿那本書,“流浪漢”低著頭,眼睛死死地釘在那本書上,時間過去了五分鍾,還是十分鍾?“流浪漢”緩緩彎下腰,撿起那本書離開了。“我本來想去登記處看一眼他的名字的,但沒來得及,他一走,我就被彈出來了……”黃淼有些失望。然後,她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當時那本書落下時,書頁自動翻動,最上麵的一頁不是《人頭樹》,而是另一幅插畫。插畫上繪著一個個或圓或方,或是六邊形、棱形的物體,插畫的名字好像是“《鏡宮》?”等等,把他們困在鏡子裏的人,跟“流浪漢”有沒有關係?84. 青木中學 他們不僅僅是“故事”的旁觀……黃淼心中產生了懷疑。而夏至聽完她的描述, 對“流浪漢”的身份有了猜測那人或許就是李榛榛死後,變得頹廢萎靡的項雨生。然後,項雨生在圖書館, 意外發現了那本《洪諾留斯的巫術之書》, 獲得了力量。等等, 真的是意外嗎?“你的一言一行都會記錄在本次補習當中……”夏至看向黃淼, 黃淼注意到他陡然嚴肅的神情:“怎、怎麽了?”“我隻是想到了一種可能性。”夏至若有所思。黃淼有些緊張:“什麽可能性?”易雲擎收回思緒,仿佛剛才的出神不存在一般, 好整以暇地替夏至回答:“如果你沒有丟下那本書,‘流浪漢’還會看到它嗎?”黃淼啊了一聲:“這我怎麽知道?”不過她很快意識到,她可能還真知道。當時“流浪漢”低著頭, 神情木然,仿佛失去了靈魂的屍體一般在圖書館內遊蕩,他進入圖書館, 根本不是為了讀書。所以他不會主動從書架上拿下那本《巫術之書》。黃淼結結巴巴道:“這……你的意思是, 因為我, 他才看到那本書的?”夏至不置可否, 這隻是他的猜測。如果真是這樣,他們不僅僅是“故事”的旁觀者, 甚至也不僅僅是參與者?命運無形, 可他們無意中做的事,是不是改變了項雨生等人的命運,進而造成了現在的一切呢?“啊啊啊”這時, 無盡的走廊當中,不知從何處傳來了一陣粗獷的尖叫聲。黃淼嚇了一跳,雙手緊緊握在一起,荊寒辨別著聲音, 肯定道:“是衛守富。”衛守富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背後那,好像怪物的追趕聲卻一直沒有停下,甚至越逼越近。衛守富快要跑不動了,開始後悔自己不多鍛煉,整天胡吃海塞地應酬,長了一身肥肉。可他又不能不跑,因為他知道,一旦停下就是死路一條。可人怎麽可能跑得過怪物呢?就在的聲音越來越近時,衛守富腦海裏甚至閃過一個即將揮下鐮刀的死神影像。我完了。不過天無絕人之路。一扇門忽然出現在他麵前,衛守富想也不想便推門而入。他沒注意到,同一時刻,一個巴掌大的小東西從黑暗中骨碌碌滾了過來,一起進入了門中。再睜開眼,衛守富看著四周的環境,愣住了這,這是一間女廁所啊。“哎哎哎我可不是變態,也不是故意進來的!”他第一反應是捂住眼睛,自證清白。然而想象中的尖叫聲沒有響起,也沒有人指責他是色狼把他推搡出去,女生們平靜地從他身邊經過,目不斜視。衛守富:“……”這時,一個長發女孩走進了廁所。她的頭發實在是太長了,甚至遮蓋住了自己的眼睛,衛守富忍不住擔心:這不會因為看不清路而摔倒嗎?女孩沒有走進隔間,反而站在洗手台前,好像在等待什麽人一樣。很快,好像是為了故意營造很大陣仗一樣,“砰”的一聲,廁所門被用力推開,一群人氣勢洶洶地魚貫而入。如果夏至在這裏,立刻可以認出,為首的那人正是那天放映室裏的趙繪心。而鏡子前的女孩,是他們救下的黑影,田芬。田芬背對著她們站在鏡子前,鏡子映出了來勢洶洶的女孩,她卻絲毫沒有畏懼,唇角甚至上揚了一個淺淺的弧度。然後,趙繪心便徑直衝上來,使用女生打架最常用也是最好用的一招,一把抓住了田芬的長發。衛守富:“嘶”他摸了摸自己稀疏的發頂,倒吸一口冷氣。趙繪心冷笑著:“我真是看走眼了!你這個醜八怪,膽小鬼!竟然還敢跟榛榛告狀!”想起李榛榛明顯異樣的眼神,躲閃的動作,還有旁敲側擊,詢問她是否欺負了田芬的話語,趙繪心便氣不打一處來。幸好她反應及時,將李榛榛糊弄了過去。一向任打任罵的“出氣筒”竟然學會了反抗、告狀?趙繪心自然忍受不了這種事。然後衛守富便震驚地看到一群女孩對著長發女孩拳打腳踢,她們甚至還想繼續那天在放映室沒做完的事給田芬拍下裸|照。衛守富連喊了好幾聲臥槽,現在的小孩兒怎麽這麽,這麽凶殘?他想上去阻止,然而手直接穿過了幾人。而後,更讓他震驚的事情發生了。廁所門再次被推開,一個女孩一看便是急匆匆趕來的,看到這一幕眼睛睜得極大,當即喊了一聲:“住手!”趙繪心一扭頭:“榛榛?”她慌亂地解釋道:“不是,她這是摔倒了,我們正在幫她!對,我們是在幫忙!”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附和起來。而這時,任其他人如何欺淩都不出聲,隻冷冷地看著霸淩者的長發女孩忽然哭了起來,小聲地抽噎著,看了一眼趙繪心,好像受到了驚嚇一般畏縮道:“是的,她們確實是在幫我……”理所當然的,李榛榛是不會被她的“表演”蒙混過去的,她對“逼迫”田芬撒謊的趙繪心更憤怒了。衛守富:“……”如果他再看不出來這一切是長發女孩有意為之,那他真是白長這麽大歲數了。不過鑒於這是一個“惡人自有惡人磨”的故事,衛守富隻是感慨了一番,便往廁所門外走去,結果剛邁出一步,腳下便踩到什麽東西一樣,重重地摔了出去。與此同時,田芬埋著頭,趁著李榛榛和趙繪心爭吵的間隙,悄悄將一樣東西攏在掌心中她並沒有看清這是什麽東西,隻是剛才它骨碌碌滾了過來,她便下意識抓住了它。拿到手裏才發現,好像是一個……雕塑?李榛榛將趙繪心等人趕走,一轉頭,發現田芬竟然笑了起來。笑了起來?麵對李榛榛奇怪的眼神,田芬臉上的笑容越發擴大,輕聲解釋:“謝謝你,榛榛……我隻是在開心,開心你相信了我,來救我了……”說著,她牢牢握住了手中的雕塑,聽著耳邊模糊不清的囈語,語氣更加真摯、透著濃濃的感激。然而,隻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確實是在感激,不過,感激的並非李榛榛,而是神明對她的眷顧。……剛才的一摔,把衛守富摔出了女廁,再次回到了黑暗的長廊上。這一摔可把他摔得不輕,他扶著老腰艱難地站起來,然後便看到了不遠處的褚柳柳、何耀祖,還有循聲趕來的夏至一行人。他還沒反應過來呢,便聽到黃淼一疊聲地問道:“你們進門了嗎?在門內看到了什麽?”褚柳柳雙手抱臂,目光掃過夏至和易雲擎,顯然,她是不相信兩個npc的:“沒有,我沒有進門。”何耀祖局促不安地搓著手指,有些難以啟齒,不過還是說了:“我進到了一間宿舍,宿舍裏都是女娃,我沒敢多看,就趕緊出來了,不過聽到她們說明天要考試……對,是考試,高考,要早點睡覺。”高考?夏至問道:“門上的數字是?”何耀祖想了想:“好像是……六。”六年前,夏至心裏一動,那好像是卞珊珊第一次高考失利的時間。黃淼追問:“隻有這些嗎?你什麽都沒做?”何耀祖不知道她的意圖,搖頭道:“我能做什麽?我看女娃們都要躺在床上睡覺了……我出來的時候,還看到一個女娃給另一個女娃泡了茶,可貼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