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我慢慢的被他吸引住了。”肖靜嫻鬆開了手,眼神放空,仿佛回到了半年前,“他知道我腦子裏在想什麽,也知道我需要什麽,天黑的時候會送我回學校,下雨的時候會開車來接我,天冷的時候會提醒我穿衣服。”


    “就在我越來越被他迷住的時候,他突然露出了不曾在我麵前表現出來的軟弱。他說他有一個悲慘的童年,幼年的遭遇在他心靈上留下了陰影,他曾經談過一個女朋友,但是最後她離他遠去。”


    “我本來以為自己不會再愛上其他人,沒想到遇上了你。”直到現在,肖靜嫻還能想起他說這句話時的樣子,眉眼溫柔,又帶著絲絲傷感,像是一根針,忽然紮在了她的心髒上,不痛,卻酸澀。


    而現在..........


    肖靜嫻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若是時間能倒流,她一定會在他說完後送他一串國罵。


    他麽的真的難受的活不下去了就找個安靜的沒人打擾的地方挖個坑將自己體麵的埋了就是,何必披著人皮來來禍害無辜女孩。


    畜生不如的東西!


    聽到這裏的時候,杜若已經覺得不對了,她摸著下巴,感覺這個套路很是熟悉,十分像網上最近流傳的一個新聞。


    肖靜嫻的聲音幽幽的響了起來,“一個平時堅強冷漠看似什麽都不關心的人忽然在我麵前卸下了防備,我就很想對他好,想要去盡我所能的彌補他心中的缺憾,溫暖他冰冷的心田。”


    填補那根本不存在的缺失的一角。


    “後來他跟我告白的時候我就答應了他,然後我們倆就在一起了。他經常會問我,是不是會對他一直都這麽好,是不是隻喜歡他一個人,是不是永遠都不會離開他。”


    杜若聽到這裏的時候心髒“咯噔”跳了一下,愈發覺得這個套路耳熟了。


    那些搞傳*銷洗腦的人都是這麽開始的。


    “一開始我們過的很是幸福,有時候什麽都不做,光是靠在一起讀一本書都會很開心。漸漸地,他開始挑我生活中的一些小毛病,哪怕那隻是生活中無關痛癢的一點小事,他都會把它無限被的放大,搞得最後好像真的是我做錯了什麽事,傷害到了他。與此同時,還不斷的暗示我,我的性格沉悶,容貌普通,隻有他能接受了這樣平凡又普通的我。”


    “麵對這麽輪番的打壓,我的心中就萌生了一個念頭--啊,原來真的是我做錯了,是我做的不好,傷害到了他,我要多做一些來彌補。”


    “所以後來他要我跟他上床的時候我答應了,要拍那些私密照片的時候我同意了,說手頭緊資金都在市場上沒收回來的時候我信了,跟我要錢買這個買那個的時候我給了。”


    “再後來,我就成了他提款機,丫鬟,隨叫隨到,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就像一件物品似的。不能遲到,不能拒絕,不能抱怨,不能有主見。他不再對我溫柔小意,不再對我關懷體貼,不再對我嗬護珍重。”


    “到了這個時候,我已經意識到了不對勁,想要結束這段關係,然而他卻拿出了那些私密照來威脅我。”


    “後來、後來........”


    說到這裏,肖靜嫻又忍不住哭了出來,她用力的錘著腦袋,像是要將裏麵的東西搗碎,“我真的好後悔啊。”


    後悔那麽輕易的中了他的圈套,後悔沒有早一點看清他的真麵目,後悔沒有果斷的跟他斷了聯係。


    杜若聽完後也許久未言,她看著痛哭流涕的女鬼,往前坐了坐,從紙巾盒裏抽出了好幾張紙巾,遞了過去。


    與此同時,隔了一條街的警局內。


    刑偵大隊一隊辦公室。


    景明拿著從鑒證科取過來已經做完了取證的手機,解開了密碼,找到了肖靜嫻男朋友的照片,與此同時,他還發現了一件事情。


    “隊長!”景明翻看著那一條條的借貸記錄,腦中不斷的計算著數額,最後得出了一個令他直冒冷汗的數字,“這個肖靜嫻借了校園貸,現在利滾利已經超過一百萬了。”


    一百萬,對一個學生來說不異於是天文數字,更何況,根據他們的調查,肖家的家境並不怎麽好。


    這一百萬,他們不吃不喝要工作二十年才能賺到。


    景明從裏麵敏銳的嗅出了不對勁,他將手機的信息做了一個備份導了出來,然後將手機交給了商陸,設置了一個搜索引擎尋找錢字相關的信息。


    然後發現了一個叫做“主人”的微信名稱。


    點開後,看完了裏麵的聊天記錄,哪怕是他這樣沒有感情經曆的小白,也看出了明顯的不對勁。


    “這就是網上傳的戀愛‘pua’吧。”


    商陸也發現了這一點,他翻著對方的朋友圈,越看,眉頭越緊,“查一下這個男人的詳細資料。”


    “好的。”景明應了一聲,十指飛快的在鍵盤上敲擊,很快的,就從信息庫裏匹配出了相應的人。


    “他叫汪遠修。”


    “他叫什麽名字?”


    隔著一條街的五味館內,杜若和女鬼同時問道。


    “汪遠修。”肖靜嫻抽噎著道,“他叫汪遠修。”


    “狗男人。”女鬼冷笑一聲,罵道。


    雖然她沒經曆過傳-銷洗腦,也不知道什麽事套路,但是直覺性的,她透過現象看到本質。


    “放心吧,小妹妹,這個人包在姐姐身上了。”她吹了吹指甲,眼神了冰涼一片,“我一定會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上的。”


    杜若瞥了她一眼,看著她頂著和肖靜嫻一模一樣的臉,忽然想到了什麽,臉色一變,“汪遠修這個人怎麽處置先放一邊。”她坐直了身子,頓了頓,直接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上前一步握著女鬼的肩膀,十分緊張的問出了一個被她忽略的問題,“你怎麽從海市大學到這裏來的?”


    女鬼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的指了指肖靜嫻,“就跟她之前一樣,飄過來的呀。”


    杜若咽了一口口水,“那你來的時候可有遇到什麽人,路上有車嗎?”


    “車?”


    “就是看起來特別像長方形鐵盒子東西,在路上跑的飛快,類似以前的馬車。”


    “你這麽說的話........”女鬼托著下巴,思索了片刻,隨後抬起頭,認真的道,“那應該是看到了。”


    “應該?”杜若反問了一句。


    女鬼:“嗯,我當時和她達成協議便準備立馬去收拾了那個男人,但是附身後發現自己太餓了。”


    “正好這時空氣中飄來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我便循著那香氣一路找了過來。沒有半分停頓,也沒有仔細看路上的東西,更沒留心,隻是在眼中留下了那麽個影像,你不提我都要忘了。”


    然而聽到這話的杜若臉色卻更加不好了。


    她扶著額頭,倒退了一步,想到從海市大學到這裏的距離,就想將這惹了麻煩而不自知的女鬼給吊起來打一頓。


    杜若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掏出手機撥出了一個電話,“喂,技術部嗎,我要反應一個問題。”


    “是這樣的,一個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女鬼突然從墳墓裏出來,也不懂規矩,直接上演了一場馬路驚魂,從海市大學到五味館的這段路程很可能被監控拍到了,麻煩你們刪除一下,然後注意一下網上有沒有相關靈異新聞出現。”


    “好的,杜局長,我們這邊立馬進行排查。”


    對方十分客氣的掛斷了電話,然後進入天眼係統,找到海市的位置,檢索起海市大學到五味館這段時間的監控。


    果然,在一段監控中他發現了一個渾身是血,腦門破了一個大洞,透過黑黢黢的洞口,還能看到裏麵森白的骨頭的女鬼腳不沾地的飛過了圍牆,越過了欄杆,穿過了樹木,旁若無人的來到了五味館。


    他趕緊將這段視頻截取下來,並按下了刪除,做完後他掃了一眼左下角,忽然神色一頓。


    我去,誰這麽迅速先一步將這段監控拷貝了出去?


    技術員小哥哥覺得自己受到了挑釁,他捏了捏手指,順著那條記錄追了過去,然後就追到了海市警局的內網上。


    看著那一串熟悉的代碼,他沉默了。


    第67章 我們是警察


    海市警局內。


    景明將汪遠修的信息發送到小群內後, 叫住了想要回辦公室的商陸。


    “隊長, 我有件事想要跟你說一下。”他飛快的瞄了一眼四周,見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沒有注意到他這邊,往旁邊讓了讓身子, 單手點在鼠標上,“今天早上我清查海市大學周圍的監控時發現了一件……”


    他停頓了一下, 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麽說,眼鏡片後麵的眼睛不斷閃爍, 鼻尖滲出了一層細汗,景明再次看了一眼周圍, 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的道,“發現了一件靈異事件!”


    聲音小的隻有他和商陸兩個人聽見,但是語氣鄭重的卻跟一塊巨石砸在了地上一般。


    商陸看著他壓抑著興奮的表情, 心頭一跳。


    景明雖然喜歡二次元, 熱愛各種玄幻小說, 但一向分得清事實和幻想,也從來都不是無的放矢的性子。


    能讓他這麽嚴肅的對待,想來他是真的發現了石錘。


    莫名的, 商陸想到了在現場時淩易說過的一句--“屍體總不會自己長翅膀飛了吧。”


    下一秒, 景明克製不住的激動聲音在耳邊響起, “隊長, 那個肖靜嫻居然自己飛走了!”


    “是真的飛,腳不離地,翻牆過院那種!”


    怕他以為自己在開玩笑, 景明特意張開雙臂,做了一個展翅飛翔的動作。


    然後目光炯炯的盯著他,“真的,那段視頻我看了不下十次,然後放慢做了數據分析,最終確認了她確實在飛。”


    說著,景明動作麻利的點開了桌麵上的一個文件,指著上麵播放的一段視頻道,“不信你看。”


    屏幕上一個渾身是血,腦門凹陷的女孩飛快的在一條條街道上閃過,黑色的發絲被吹起一縷,露出了肖靜嫻滿是血汙的麵龐。


    最重要的,她的腳始終沒有碰觸地麵,遇到圍牆和阻攔的時候更是違背了牛頓定律和萬有引力,直接在空中拔高,瞬間飄了過去。


    麵對鐵一樣的事實,在看看隊友一副我說的沒錯這世上真的有鬼的表情,商陸沉默了。


    他覺得事情好像瞞不住了。


    “那你查出來她去了哪裏嗎?”


    “這就是我要跟你說的第二件事。”


    說起這個話題,景明的表情更激動了,就像是一直懷疑妻子出軌卻沒有證據的丈夫終於抓住了關鍵證據,他推了推眼鏡,擺出了名偵探的架勢。


    “她去了五味館。”


    商陸:“……”


    不知為何,這個結果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果然,我就知道。】


    係統仿佛早就看穿了一切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景明說完後一直觀察著商陸,期待能從對方臉上看到驚訝、震驚和思索的神色,然而結果卻讓他失望了。


    青年的神色十分平靜,就像是不起半分漣漪的湖麵,安謐寧靜還有一種不可捉摸的深遠。


    “隊長,你不會早就知道了吧?”


    下意識的,景明脫口而出道,說完後他睜大了眼睛,緊緊的盯著對方,企圖發現一點蛛絲馬跡,然而對方這次確實露出了一點不同的表情。


    隻不過這表情怎麽看著這麽像是……歉疚?


    景明覺得自己眼花了。


    “不可能呀,這視頻我做出來後沒給別人看過,你不可能事先知道。”


    既然不是從他這裏知道的,那麽就是……


    景明想到了什麽,驀然睜大了眼鏡,不可思議的看著他,聲音無意識的拔高,“你早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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