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筱雅沉默了。


    她雖然不是什麽好人,喜歡捧高踩低落井下石,但從未想過要人去死,她咽了一口口水,抱著僥幸的心理試探的問道,“您是在開玩笑嗎?”


    怎麽治個臉就要了別人的命了呢。


    這也太扯了。


    青年神色不變,語氣仍舊是讓人舒服的溫和,“沒有,我很認真的建議。”


    “你的傷口太重,普通的方法不奏效,要徹底治愈,隻能換一張人皮。”


    白羽說的隨意且自然,就跟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一樣,但落在陳筱雅耳中卻不異於晴天霹靂,她攥著被角,失聲驚問,“人皮?”


    看向他的眼神中也帶了恐懼和戒備。


    這個人,怎麽能用這麽溫和的語氣說出這麽可怕的話呢。


    下意識的,她看向了旁邊的心上人,期待他的反駁來平複心頭的不安,獲得安全感。


    然而讓她失望或者震驚的是,心上人聞言不但沒有半分驚訝,反而用習以為常的語氣討論道,“一張人皮能用多長時間?”


    “仔細著使用的話,三五年換一次就夠了。”


    徐武陽沉吟了片刻,然後低頭看著床上瞪大了眼睛,一副魂遊天外神不守舍樣子的女人,“你怎麽想?”


    “什、什麽?”陳筱雅還未反應過來,迷迷糊糊的問道。


    徐武陽慢悠悠的,將她從龜殼裏拖了出來,“要麽換皮,要麽留疤,選一個?”


    聲音言簡意賅,冷漠無情。


    陳筱雅的心慢慢沉了下去,無底的深淵裏,一半是冰川,一半是火山,極致的冷與極致的熱將她夾在中間,讓她臉上、身上滲出了一層又一層的冷汗。


    屋子裏的另外兩個人像是沒看見似的,靜靜的等著她的回答。


    顧自己還是顧別人呢?


    這個問題看似很難,但也不難,對不對?


    陳筱雅在心中反問著自己,隨即閉了閉眼,像是扔掉了什麽,聲音都顯得輕薄無比,“我要治臉。”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嗬。”耳邊傳來青年醫生意味不明的笑聲,陳筱雅抖了抖睫毛,假裝沒聽見,也不想看見他們兩個臉上的表情,將自己重新縮到了龜殼裏。


    “你有想要的人選嗎?”偏偏對方不想放過她似的,又一步步將她重新拖了出來,“你喜歡的,成功率會更大喲。”


    聲音仍舊溫雅清和,但是陳筱雅這次卻從裏麵聽出了濃濃的惡意。


    “唰”的一下睜開眼,冷冷的盯著他,對方臉上仍舊掛著溫和無害的笑容,見她望著他,還無辜的眨了眨眼睛,仿佛在說--你氣什麽,這不是你自己的選擇嗎?


    陳筱雅:.........


    她收回視線,看著對麵牆上的淺色環紋,呼吸粗重,腦子裏卻下意識的冒出了一張清麗嬌不輸她半分的麵容。


    棠藝........


    這個名字在嘴邊過了一遍,即將出口的時候,她的電話響了一下,一條新的信息在屏幕上閃了一下,發信人是蘇婉。


    內容是她要辭職。


    看著那封辭職信,陳筱雅臉色一沉,“就她吧。”她聽見自己道,“蘇婉,我的助理。”


    說出這個名字後,她像是力氣用盡般攤在了床上,手指緊緊的握著手機,指節泛白。


    “好。”白羽溫聲應道,“你先好好休息,等我準備好了就給你做手術。”


    .......


    第二天一早,公安局,刑偵大隊辦公室。


    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破了安靜的氛圍,景明從電腦前抬起頭,接起了電話,“喂。”


    片刻後,他臉色一變,“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好的,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通知隊長出警。”


    掛斷電話後,他立馬敲響了商路辦公室的大門,“隊長,老街後麵的一條死巷裏發現了一具屍體。”


    商陸翻著文件的手一頓,猛地抬起頭,將手上的文件往桌子上一放,大長腿就朝外走去,“淩易、魏霆、宋瑾妍。”他目光往周圍掃了一圈,見到所有人都在自己的位子上,冷聲吩咐,“跟我出警。”


    “是。”


    三道不同的聲音同時響起,一行四人馬不停蹄的朝著案發點走去。


    而景明則坐回了椅子上,調出了當地的天眼係統,搜尋起有用的信息來。


    案發點離著警局不遠,早上又是堵車的高峰期,所以商陸幾個人都是選擇的步行,一路小跑著到了現場。


    那裏已經被巡警保護了起來,拉起了黃色的警戒線,警戒線不遠處還站了不少人探頭探腦的觀看,小聲的議論。


    “哎你看到了嗎,死者整張臉都被人給剝了去,血淋淋的,真可怕。”


    “是嗎,我來的晚,沒看見,隻看到地麵上淌了一地的鮮血,味道刺鼻。”


    “看打扮應該是個年輕的小姑娘,凶手真是喪心病狂,光天化日都敢下手殺人。”


    第58章 玉帶糕


    商陸蹲在屍體前, 認真的觀察屍表的情況, 越看,眉頭皺的越緊。


    屍體的致命傷在頸側,一刀割喉, 手法幹淨利落,整張臉皮從天靈蓋到下頷骨,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分寸掌握的極為精準。


    刀口流暢,不見半分停頓滯澀, 一氣嗬成,十分老練。


    “這手法,該不會是碰上同行了吧。”姍姍來遲的法醫老秦同誌看到被剝了臉皮的女屍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脫口而出道。


    “.........”商陸眼神一閃, 起身讓開了地方。


    老秦提著工具箱蹲在商陸原先的地方, 戴著手套的手先是看了一眼死者的喉部,再檢查了一下她的眼瞼,麵色頓時冷了下來, “商隊, 這個凶手一定要抓住, 越快越好。”


    老秦的聲音難得出現這麽鋒銳的時候, 商陸挑了挑眉,“你有新發現?”


    老秦雙唇抿成了一條直線,胸口劇烈起伏了兩下, “凶手力氣很大,下刀的角度也很精妙,一刀割斷了喉管,刺破了大動脈,但卻不會讓她馬上死亡。”


    頓了頓,平複了一下呼吸,他才接著道,“剝皮是在她活著的時候進行的。”


    話落,空氣都出現了片刻的安靜。


    下一秒,淩易一拳頭打在了斑駁的牆壁上,啞聲聲音罵了一句,“畜生!”


    商陸不置可否,可不就是畜生嘛。


    在人家姑娘還有意識的時候讓她感受著自己的臉皮被一寸寸的剝掉,伴隨著死亡的恐懼一齊湧入心頭,這得是多喪心病狂才幹的出來。


    “我覺得你們要早作心裏準備。”老秦畢竟是在警局幹了二十多年法醫的老人,見過的屍體比他們吃過的米多,他看著麵前這具衣冠整齊的女屍,音色沉冷,“凶手如果不是精通外科,具有豐富的解剖經驗的醫學人員,那麽他就有可能是一個心理變態的連環殺手。”


    因為這麽老練到精妙的手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辦到的,必須經過大量的實驗才行。


    而那實驗品.......


    老秦不想再想下去,他怕控製不住自己失態。


    但他作為法醫不想,刑偵大隊的人卻不能不想,這一想,四個人的臉色齊齊變了。


    尤其是商陸,腦子裏想的比其他人更多一些。


    他想到了夏長河。


    當初在沈同家裏抓到他,從他臉上揭下來的□□就是真的人臉做的。


    是........巧合嗎?


    抱著這個念頭,商陸幾人勘察完了現場,女屍的身份也查出來了。


    “她叫蘇婉,今年二十五,是個藝人助理,家住在前麵的福苑小區,今天早上七點的時候出來買早餐,經過這條小巷的時候被凶手殺害。”


    現在是帝都時間八點四十,也就是說,這人至少已經死了一個半小時。


    魏霆拿著一個解開了密碼的手機,“她身上的貴重財物和手機上的餘額都沒有被動過,身上也沒有被侵犯的痕跡,凶手應該不是劫財或者劫色。”說到這裏,他看了一眼正在搬動屍體的老秦,細長的眼睛裏閃過一道厲芒,“我更傾向於老秦的後一種判斷。”


    “凶手是個有著特殊癖好的變態。”


    “你怎麽知道她是出來買早餐的時候被殺的?”淩易湊了過來,他這次倒不是抬杠,而是真的好奇。


    魏霆舉了舉手機,點開備忘錄,指著上麵的一條信息說,“努,這裏寫著,明天早上七點去五味館買新推出的豬油渣燒麥。”


    “那這個五味館裏會不會有線索?”淩易下意識的說道,話一出口,便察覺到一股灼熱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臉上,他摸了摸臉,抬頭,看見自家隊長正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眼神裏充滿了他看不懂的幽暗。


    “我、我說錯什麽了嗎?”被他盯得有些害怕,淩易說話都不利索了。


    商陸淡淡的收回視線,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你提醒我了,確實要過去問一問。”


    不管是蘇婉,還是夏長河的□□。


    “你們先回警局,我自己過去就行。”身後老秦已經將屍體裝進了運屍袋,抬上了警車,商陸對著其他人點了下頭,便抬腿往五味館走去。


    等到了五味館的時候,已經過去十分鍾,店裏已經沒有其他客人,隻剩下老板帶著員工在清賬和收拾桌子。


    見到他進來後,杜若一愣,還以為他沒吃早餐過來填五髒廟的,視線下意識的朝廚房的幾口大鍋裏掃了一眼,見麵板上還剩下一個麵團,剛夠做一碗雞湯麵的。


    “你吃........”


    “我吃過了。”


    兩道不同的聲音同時響起,商陸看著對麵的女孩,眸子裏的寒冰消融,化為了春暖,“我過來時有事情想要詢問。”


    杜若從收銀台走了出來,招呼他在朱八娘剛收拾幹淨的一張餐桌前坐下,“什麽事?”


    商陸長腿一邁,坐在她對麵,“你認識蘇婉嗎?”


    杜若略微思索了片刻,腦海裏冒出來個留著短發的女孩麵龐,“認識呀,她是我們店裏的常客。”


    說完,瞥見商陸麵上的冷色,她意識到了什麽,“那姑娘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商陸聲音低了兩分,帶著沉痛和可惜,“她死了。”


    “什麽?”


    杜若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怎麽會........”看著對麵的青年眼中湧動的怒意,一個念頭從腦中冒了出來,“她是被人殺害的?”


    雖然是疑問句,但杜若心中已經確定了結果。商陸是刑警,還是刑偵大隊的隊長,普通的死亡案件不歸他們管。


    “誰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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