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樂匆匆回到賓館的時候,天還沒有黑盡,但大堂的燈已經點亮,他從遊覽車上跳下來,先一步就要走進大門,追上來的亨利不放心地問了一句:“確定沒吃什麽東西吧?”“沒有。”“怎麽這個時候。”亨利麵色古怪。餘樂稍微多想了一點,是不是有人投訴了自己,明明過兩天比賽,還要做違禁品的尿檢,這個時候跑來做飛檢有什麽意義。但來不及多想,在門口被路未方接上後,他就匆匆進了電梯。其他人沒有和他去擠同一輛電梯,留在後麵聊起了這件突發事件。大部分人也有這種感覺,這個時間點的飛檢很有意思,就像是為了遏製餘樂而來,總之讓人感覺相當不好。還有人猜測:“是不是蓋倫……”“咳,不要胡說,不可能是他,r國的那個倒是有可能。”“對,確實更有可能。”白一鳴在一旁聽著,眉心微微蹙緊。不過餘樂在見到馬克赫茲裏特後,所有的猜想就不成立了。馬克赫茲裏特被邀請擔任過利智綜合公園邀請賽的主裁判,和餘樂就有過接觸,後來餘樂在國際雪聯創建個人目錄,馬克赫茲裏特還是他的支持者之一。如果馬克帶有目的性的過來飛檢餘樂,對馬克立場其實很不利。然而這也正是馬克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馬克早已經在會議室裏等著他,同行的人手裏還拿著一個隨身攝像機,從餘樂進門開始就對著他拍攝。雙方沒有過多的寒暄,馬克一副不認識餘樂的模樣,公事公辦地亮出身份,隨後出示了國際雪聯的通知,同行的醫護人員就地采集了餘樂的血液樣本,尿液樣本也有人一直跟著餘樂進到洗手間,親手接過來封存後,那台隨身攝像機才關閉。氣氛這才好轉,馬克的臉上也有了親切的笑容,他拍了拍餘樂的肩膀說:“嚇著你了吧,是有點突然了,但是你這個賽季的成績非常好,我們後台做數據的時候發現,你一次飛檢都沒有過,我不得不匆匆趕過來,讓你緊張了。”頓了頓,微笑:“最近有很好地控製自己的飲食吧?就快冬奧會了,我相信你們的教練團隊不會讓你做任何危險的事情。”餘樂點頭。他沒什麽好緊張的。隻有犯錯的人,才會害怕檢查,再說這樣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發生,每次國際泳聯那邊兒的人過來飛檢,他也會跟著一起做檢查,流程熟悉,今天的操作也完全在規章程序裏。馬克看著餘樂的眼睛,點頭:“所有人都在對我誇獎你,你確實是個不錯的小夥子,現在正事辦完了,放鬆下來,準備你的比賽吧。”“好。”餘樂向馬克告辭,接待的工作被路未方接手。他們雙方雖然對彼此的印象很好,但比賽在即,現在顯然不適合同行。餘樂從會議室出來,直接去了餐廳,就看見白一鳴和亨利他們等候在餐廳門外,程文海也在,他們都沒有進去用餐,見他出現,一擁而上。“都還好嗎?”“知道他們為什麽這個時候過來嗎?”“是哪位檢查官,或許我認識。”被大家擔憂在意的感覺很好,餘樂笑著解釋了馬克出現在這裏的原因,繼而大家都哭笑不得。“這是什麽意思,或許用我理解的,國際雪聯是因為沒想到你成長的這麽快,所以手續沒有齊全的意思嗎?”“哦,天呐,你已經拿到第一名了,卻一次飛檢都沒有做過。我已經做了五次飛檢,還沒見過冠軍的影子,這個差距簡直讓我心痛。”“餘,你真是個讓人嫉妒的家夥。”餘樂忍著笑。他也覺得這事情有點兒離譜。夏天的時候,他去利智參加邀請賽,馬克就說他可能會來華國一趟,那時候無論是他,還是馬克,都以為這個賽季餘樂還是隻能低空劃過,按照他的成長軌跡,應該在下個賽季才有實力競爭冠軍。“你是吃了金坷垃吧。”程文海聽見這件事的時候也咂舌,繼而調侃餘樂。“太瘋狂了,第二個賽季就拿冠軍,別說國際雪聯那些老頭兒跟不上你的節奏,我現在都覺得你和我不一樣,你是不是摔斷手的時候被什麽東西附身了,或者是重生了一次?”餘樂笑罵:“少看點兒網絡小說吧。”程文海正經:“這和看小說有什麽關係,我是看的懂小說的人嗎?明明是你強的離譜,簡直不正常。”餘樂就深深看著程文海,“海子,你呢?你也隻轉項了兩年,今年就拿到了世界杯的名額,說不定下個賽季,或者下下個賽季就能拿到獎牌,你也不正常嗎?”程文海翻白眼兒:“在你光芒下,我已經黯淡無光了,別提了好不好,我那點兒驕傲自滿在看見你的時候碎的稀巴爛,不能比,不能比。”餘樂拍了程文海的腦袋一下。不過餘樂臨賽前飛檢這事兒,還是被有心人傳了出去。他們道聽途說,加上自己的想法,很快就有了一套自己的邏輯,【餘樂的成績一定是吃了違禁品,不然怎麽可能成長的這麽快。】【對,今年的華國太強了,他們一定研究出了什麽可以逃避懲罰的藥品。】【我也是這麽想,否則這個時間段,飛檢的人怎麽會突然出現。】【滾吧,吃藥狗!】這樣的聲音在國外知名的社交軟件裏很快流傳開來,一天的功夫,留言和點讚數就達到了一個驚人的數目。國內得到消息,雖然不明真相,但顯然會堅定站在自家國家隊員的這邊,幾個大v一加入討論,可怕的號召力,瞬間讓無數華國人湧入油管,展開了一場沒有意義的罵戰。火上澆油。馬克在得到消息後,很快就找到了柴明道歉,他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雖然他已經在事情發生的第一時間,就在國際雪聯上公布了這個次飛檢隻是正常的工作,但隻想發泄情緒的各國網友,顯然並不買賬。“我相信華國國家隊的素質,也相信每一個運動員都是憑借實力獲得獎牌,但檢查結果出來需要一段時間,希望你們稍安勿躁,我現在就馬上回到總部,盡快讓這件事平息。”柴明聞言隻是牽著嘴角笑了一下,對馬克說:“離開前需要麻煩您一件事。”“當然,如果我能做到的話。”“白一鳴、譚婷、何宇齊、張佳還有我們進了世界杯的這群孩子的檢查,幹脆一起做了吧。”“……”馬克愣了一下,繼而苦笑,“也好。”華國隊全部做了飛檢的消息,有像是燎原的星火一樣在網上傳開。一部分人偃旗息鼓,【看來華國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們讓所有的隊員做檢查,就是因為他們問心無愧。】但一部分人更瘋了,【一定是餘樂的檢查出現了問題,所以華國的其他隊員也要接受檢查,這次的華國世界杯華國人都禁賽吧!】這些爭議對餘樂他們是有些影響的。所以柴明開會仔細說明了情況,並且嚴禁隊裏的任何人在結果沒有公布前,上網發出聲音。同時宣布比賽前的適應訓練變成封閉式訓練,不但禁止上網,還不允許單獨行動,隻能同隊去雪場,同隊回來。大家對這個決定都表示接受。因為他們都知道,柴明是為了保護他們。雖然這是華國主場的比賽,但也會有國外的觀眾出現,其中未必沒有偏激的粉絲,未免他們受到攻擊,將所有人聚集在一起管理,顯然是一個很好的辦法。同時,酒店內外、雪場內外多了不少巡邏的警車,不斷閃動的燈光和那身筆挺的製服,為餘樂他們帶來了滿滿的安全感。不過這一封閉,餘樂也就沒辦法兌現答應亨利,作為東道主帶他們了解環境的約定。亨利表示理解:“這真是很糟糕的事情,我們都知道是為什麽,但總有些人想要讓事態變得很惡劣,你甚至不認識他們,沒有在同一片土地上站立過。誰知道呢。希望這件事不會對你的比賽有影響。”不會有影響的。餘樂本來就是一個不在乎網上聲音的人。你不能期待一個兩年隻發了三個微博的人,去在乎網上的人。而且這件事很明顯是有人在無事生非,結果很快就會出來,喬布裁判還特意打過電話,說過會關注這次的飛檢結果,刑世傑和白會長也一前一後地因此飛去了總部。所以哪怕有人想要構陷,也沒那麽容易。體育圈當然不是一個特別幹淨的地方,但是比起其他地方,陰暗的地方已經非常的少。運動員已經這麽辛苦了,他們的冠軍靠的都是自己的能力,是用汗水和淚水堆積而成,誰又舍得過分地對待他們呢?封閉式的訓練,正好讓放鬆了兩天的餘樂,找回訓練的狀態。現在距離比賽還有十天,他們華國隊有專用的訓練場,雖然在各國的眼皮子底下,不能使用比賽場地,但在另外一個斜坡上的,幾乎和比賽場地一模一樣的賽道,足以讓餘樂為自己的世界杯最後一站衝刺。沉醉訓練無法自拔的餘樂,才不在乎外界的聲音呢!一轉眼,三天過去,賽道開放訓練,餘樂他們過去訓練了半天,就又回到了背麵的訓練場。一來是人太多,二來是風波還沒有過去。等著兩天的適應性訓練結束,比賽也就正式開始了。比賽開始這天,天公作美,太陽高掛,藍天白雲,無風。巍峨壯麗的大雪山,就像一條冰雪巨龍般,悠哉的在大地上沉睡,在它雄壯威武的身軀上,一條條如同玉帶似的雪道,從脊梁處一路蜿蜒而下,描繪出瑰麗的景象。雲頂公園建在大雪山的山腰偏下一點的位置,背陰的區域積攢了一個冬季的能量,皚皚白雪猶如昂貴奢華的長毛地毯,厚厚地鋪在腳下。從早上開始,一輛接一輛的車都在往山上趕,私家車裏載著全家出行,或者是組團過來的遊客,九點的時候,纜車站裏就排成了一條長龍。華國人很愛參與這樣的聚會,再說最近國家隊因為飛檢的事兒鬧的有點大,各大主流媒體都在報道這件事,無形中又為這次的“世界杯”做了宣傳。就200公裏外那座首都城市裏的人口,隻要來上千分之一,就足夠擠得這座雪山人滿為患,還不要說從全國各地跑來看比賽,為國家隊健兒們加油的外地觀眾。總之餘樂他們上山的時候,雪場管理人員和大賽方的人已經決定必須要限行。看比賽有觀眾席,需要門票,對號入座,這沒什麽關係。但被繩網隔開的區域卻是公眾區域,沒有票的人最後肯定都會擠在那兒,隻看這上山的人潮,就可以預見,屆時那人擠人的,就算是脫光了衣服也不會冷啊。容易發生擠踏事故。所以不過九點半,上山的纜車票就不賣了,隻下不上,千裏迢迢趕過來的人一臉茫然,久久不願散去。後來又不知道誰吆喝了一嗓子,“今天上不去,就買明後天的票啊!”謔!還真是這麽回事兒。於是人潮流動,湧向售票處,再次排出長龍的時候,讓其他國家趕來的選手們,看的讚歎連連。人是真的多。聽說華國過節的時候,列車調動運送的旅客,就比其他國家全部的人口還有多。這種大批人群的調動在其他國家難以想象,非常容易發生混亂,但是在華國,各個部門是經驗豐富,老百姓也亂中有序,從一些歐洲小國過來的選手眼裏,簡直就是奇跡。選手有單獨的停車場和專用通道,沿途的警戒線外都是過來執勤的民警。身上也沒見帶槍,但一喊一個準,即便來人們再好奇這些高鼻深眉的滑雪大明星們,也沒說誰不顧秩序的往前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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