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被迫”和教練們住一個屋的隊員,在身邊兒一群“爛菜葉子”似的襯托下,精神挺拔的就跟一顆顆小白菜似的。所以領隊的任務也就交給了他們。教練讓餘樂他們跑步去雪場,為了提氣振神,邊跑還得邊喊口號,餘樂不習慣,其他人也尷尬,亂七八糟地喊了幾句,被柴明說了一句,這才整齊了起來。嘿,還別說,挺提勁。反正餘樂跑在前麵,身後整齊劃一的大喊聲像打雷似的口號聲響起,腦袋裏的一點兒睡意就全給喊沒了。他們一路往雪場跑去,路邊的綠化相當一般,冬日裏的花草本就不耐活,在別的高寒地帶長勢喜人的鬆柏樹,在非洲大陸的夏季也討不了好,所以沿路過來,路邊花壇全都是枯黃的草。抬頭再往遠處眺望,除了山頂和背陰麵,鋪著一層不算厚的白雪,山也是黃的,裸露出黃褐色的岩石泥土,蒼涼遼闊,和餘樂見慣了的冬天不一樣,別有一番質樸原始的氣派。雪場就設在背陰麵,凹陷下去的山穀集聚著冷空氣,所以形成了一片獨有的氣候,天上的雲層很厚,完全看不見太陽,冷空氣在這裏積蓄著,雖然不下雪,但也持續保溫,讓積雪沒有那麽容易融化。雪場度假村就建在山的側麵,一個非常絕妙的位置。這裏距離雪場比較近,步行大概半個小時就能到,坐車不用五分鍾,不過三四公裏的路程,就完全脫離了雲層籠罩的範圍內,日升日落,陽光普照,是個很好的居住環境。但越是往前跑,就越冷,氣溫降的很快,大概十來分鍾,迎麵刮在臉上的風,就變成了鋒利的“小刀”,寒氣凜冽。他們是跑步過去的。就像餘樂去年第一次外訓,去奧國滑雪的時候,柴明帶訓練向來不急著把隊員往雪場送,他每次都會讓隊員先跑步、越野滑雪,既鍛煉了身體,也熟悉了當地的氣候和環境。前進的速度不快,慢慢的往前跑,熟悉這種溫度逐漸降低,但身體卻一點點被點燃,熱起來的感覺。期間有遊覽車拉著一車的人,從他們的後麵追上來,看服裝和裝備,就知道是來自某個國家的訓練隊。夏天能滑雪的地方就那麽多,今年又是奧運年,再加上這裏會有一場“洲際賽”,這個雪場別看不怎麽樣,實際上卻是個搶手的“香餑餑”,要不是華國隊今年財大氣粗,就連這裏都來不了。車上的訓練隊隊員大概是被口號聲吸引,所有人都將目光落在華國隊身上,在對方觀察他們的時候,餘樂也觀察對方。下一秒,餘樂的眼就和人群裏一雙褐色的雙眼對上,兩人都是一愣。緊接著,那人刷一下站起來,大喊:“停車!停車!”車停下,餘樂已經笑開了牙齒,熱情地迎上去,叫道:“安格爾!!”“餘!!哦,這世界真是太小了!”安格爾從車上跳了下來,和餘樂大力地擁抱在了一起。“是啊,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餘樂哈哈地大笑了起來。愉快的巧遇之後,雙方都將自己的教練介紹給了對方,同時也知道了他們會在這裏巧合的原因。安格爾是加國的運動員,就像瑞國和奧國喜歡在夏季去利智勞恩的雪場訓練一樣,在這個季節來南非訓練,也是加國訓練隊,持續了很多年的傳統。加國就像其他大部分西方國家一樣,完全資本化的運作,體育運動員也都是以俱樂部的形式在訓練,比賽。安格爾所在的俱樂部,是加國最大最好的公園滑雪俱樂部,除了他們的教練,安格爾還為他介紹了俱樂部裏的其他著名運動員。“霍爾曼卡羅爾,我們最出色的障礙追逐選手,他拿到過世界杯的冠軍,我的障礙追逐就是他教導的。“雅克庫伯,別說你沒有印象,他在坡麵障礙技巧上曾經拿到過世界杯的第三名,去年你們有在好幾場世界杯上見過,他的世界排名大部分時間可以進入前十名。”“還有巴尼,我最愛的巴尼,他可是我們俱樂部的大明星,去年他的雪上技巧拿下了總積分第二的排名,就差6分,哪怕多參加一場洲際杯,他都會成為我們俱樂部的曆史,他的功績會被掛在牆上,讓所有人都知道!”安格爾介紹自己隊友的時候,是驕傲的。那與有榮焉的表情和語氣,簡直就像是在向餘樂炫耀。這不奇怪,炫耀自己的驕傲是人之常情,更何況餘樂在“大獎賽”上贏了他,拿走了大獎。輸贏並不會影響他們的友情,但不服氣是肯定的。真正墊定餘樂拿下冠軍的比賽是那場大跳台,華國隊在空中技巧上的能力全球聞名,餘樂在空中部分的技巧控製太強了,幾乎是淩駕於所有人,拿下的冠軍。但大跳台和坡麵障礙技巧是兼項的,換句話說,餘樂是用兩個主項去和其他人的一個主項比拚,他有著很大的優勢。但比賽已經結束了,再去討論這些沒有意義,因而這次的巧合,就變成了對自己隊友的炫耀。餘樂轉頭,去看自己的隊友。除了大師兄,好像其他人安格爾都認識啊……不行,這個時候輸人不輸陣!餘樂手比劃到大師兄何宇齊身上:“這是我的師兄何宇齊,空中技巧的世界杯亞軍,去年他在分站賽排名第三。他旁邊的是張佳,空中技巧的金牌得主。”“譚婷,相信大家應該都認識她,坡麵障礙技巧、大跳台和u型池都很厲害,冠軍實力。就差一點點,如果不是比賽的時候發生意外,她在大獎賽就能拿到冠軍了。”“至於白一鳴,我最喜歡的小白,和你一個項目,還需要我介紹嗎?”餘樂嘴裏這樣問著,卻接著又說,“小白從15歲起,就一直是u型池的世界青少冠軍,今年他會升上成年組,希望你們能有一場精彩的對抗。”簡直就像一場卡牌遊戲。雙方手裏握著各種排麵的卡,餘樂有sr卡的白一鳴、譚婷、張佳和何宇齊,還有a卡的孫毅、周曉陽等人。與對麵的“卡牌”,一經碰撞,就發出四射的火光。第169章 白一鳴和安格爾注定要在今年的大賽上競爭。譚婷和張佳、何宇齊, 作為華國優勢項目的運動員,他們的競爭對手不知道多少,都盯著他們。餘樂看向雅克庫伯顯得過分蒼白的臉, 視線在他金色的睫毛上稍微停頓,想起自己去年確實見過這位俊美的猶如精靈般的選手,就連玩弄雪板的技巧, 也如同他空靈的氣質,呈現出輕盈靈動, 猶如長出翅膀般的美好。孫毅在轉項雪上技巧後,他的對手便是這位“險些拿下世界第一的巴尼”, 貓兒眼裏閃爍出獵食般的光,將對方從頭打量到腳。葉璽雖然站在隊伍的最後麵, 帶著他的人以一種遊離的狀態,保持著和國家隊若即若離的距離,但這一刻他的目光也落在霍爾曼克羅爾的臉上,再看不見其他人。天然的與國家隊員,形成了某種立場完全一致的關係, 莫名地融洽了一點。柴明更是一邊和安格爾訓練隊的主教練傑克米德握手,一邊在心裏盤算著, 在這次的“南非洲際杯”裏,自家隊伍的勝算有多少。一場非洲國家的“洲際杯”, 因為兩個滑雪大國的存在,即將爆發的戰爭, 可以說在這天開始,逐漸吸引了數不清的目光停留。“巴尼拿下一個洲際杯的冠軍, 是毫無疑義的, 華國隊可沒有雪上技巧的高手。”“霍爾曼克羅爾又要橫掃障礙追逐的賽場了吧, 麵對他,所有人都會哭的。”“今年的空中技巧沒戲了,華國隊全都來了,那確實是個很可怕的隊伍。”“安格爾和白?我很難去判斷誰更厲害,我確實見過白在視頻裏跳出的1800,但隻有那一次,我更願意支持比賽經驗豐富的安格爾。”“餘樂和雅克庫伯在南非?哈哈,這次的比賽有意思了,這兩個人實力那麽接近,比賽一定會很有趣。或許就是因為他們兩個人的存在,這次的洲際杯可以拿到更高的分數吧。”“不如我也去南非參加洲際杯。”“算了吧,如果約拿,或者蓋倫在那邊,我是一定會去的,但他們兩個……”“有什麽問題嗎?不是你說的,可以拿到更高的分數?”“隻是相對而言,這兩個人都爆發過,拿到很不錯的名次,但很快又消失了,所以我的意思是,在這一次的比賽,他們誰會超水平發揮的更好呢?你不好奇嗎?”外界的氣氛是在接下來的日子裏,一點點醞釀而成。但這一刻,安格爾正和餘樂瘋狂地炫耀自己的隊友。炫耀隊友,也是一種比拚方式,國家與國家的天然立場讓他們無法做簡單的朋友,有立場就有爭鬥,就有比較。“你的隊友真棒。”安格爾這樣說。“你也一樣,他們都太出色了,每一個都鼎鼎大名,我都聽過。”餘樂也這樣謙虛。這邊,柴明正在和傑克米德交流雙方能不能一起訓練的事情。柴明並不是一名明星教練,因為他缺少真正閃耀的明星運動員,但在世界滑雪運動圈裏,認識他的人可不少。華國的自由式滑雪,從無到有,再到擁有冠軍選手,可以說都是柴明親手“雕琢”而成,直至成就了如今的規模。華國隊快速地長大,長成為讓其他老牌滑雪隊都警惕,甚至畏懼的“巨人”。可想而知,這位“巨人”的“父親”,會有多麽的偉大,讓人敬畏。傑克米德至少對柴明有著絕對的尊重,柴明也回以熱情,兩人很快就上了那輛遊覽車,留下兩隊的隊員,絕塵而去。安格爾:“?”餘樂笑道:“走吧,和我們一起跑過去,就當熱身了。說起來,你們來了多久了?住在哪裏的?你知道這裏洗澡是很大的大澡堂嗎……”教練們都上車離開了,剩下隊員在風中淩亂,最後加國訓練隊的隊員無奈,隻能跟著餘樂他們並成兩列,在馬路的邊緣,一路慢跑前進。“嘿,接下來會在一起訓練嗎?”安格爾好奇地問。“應該吧。”餘樂這樣回答。就像其他訓練隊對華國空中技巧的訓練方法感覺好奇一樣,華國隊對加國隊,除空中技巧都很好奇一樣,互相學習並不代表“技術竊取”,反而更大的可能是提高選手的成績,進一步得到提高。文明就是交流,故步自封簡直就是在自尋死路。一邊說話,一邊跑步,餘樂也忘記了喊口號的事兒,速度已經很慢,但到達地方的時候,似乎還有很多話沒有說。然後餘樂的目光就落在了前方的雪場。前天他們進山的時候,就看見過雪場的環境,今天再過來,看著那紛紛揚揚飛起雪花的造雪機,果然無論怎麽看,這裏的雪還是太薄了。“雪好滑嗎?”餘樂問安格爾。“就那樣。”安格爾的回答顯然不是很認可,但能夠在這季節滑到真正的雪已經很難得,再說南非真的是夏季可以滑雪的國家裏,消費最便宜的,還供不應求。教練們已經在雪場的大門口等候許久,看見他們過來,就叫著自己的隊員在一處集合。餘樂還以為他們會馬上混在一起訓練,但是當訓練任務安排結束,教練帶著各自的隊員離開時,才發現和他想的不一樣。轉頭向安格爾擺擺手道別,餘樂和周曉陽跟著路未方走向纜車站。今天柴明帶的是u型池,將餘樂交給路未方帶著,他們過去的時候正好和賀川帶著的葉璽等人同路,雙方誰都沒有說話。等纜車到站,兩隊人分別前往不同方向的賽道後,餘樂才抽了個空問路未方:“聽王雲龍說,我們還要和他們一起滑障礙追逐,是有這事兒嗎?”路未方長了雙狐狸似的狡猾眼睛,卻是個大嘴巴,問什麽都能問出來:“你不是在大獎賽滑進前四名嗎?柴總的意思應該是用你考驗一下其他人的水平吧?要是連你都滑不過,天賦也就那樣兒了。”“你這形容我可不喜歡。”餘樂笑著揚眉。路未方擺擺手:“而且老柴盯著加國那幾個呢,估計找時間會安排幾場合訓,也好讓他們知道,自己什麽都不是。”“……所以先把我幹掉,再打壓他們?”“有本事你就別被他們幹掉。”“我又不是障礙追逐的主項,還得為不應該的項目花心思?”“就因為你不是主項,和你比較才重要,你說要是連你都贏不了……”路未方眨眼。餘樂無語,這是什麽神邏輯。說話間,三人已經到了坡頂上,準備一下,就可以開始訓練了。坐纜車上來的時候,餘樂已經觀察過場地,非常簡單的訓練場,甚至不像比賽的賽道,就像大部分滑雪公園裏那樣,裝上一些簡單的道具,再立兩個跳台就夠了。整個賽道不足500米,道具多,而且淩亂,和正規賽道每個街區中間還有加速區不同,所以也就需要選手自己安排路線。道具難度都不大,而且常見,又得自己安排路線,這樣反而加大了如餘樂這樣高水平選手的難度。“怎麽滑啊?”周曉陽都說,“感覺很簡單啊,就這道具我也行。”餘樂說:“大家都行的時候,才是真的難的時候吧。”周曉陽想想,“對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