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像今天這群人,完成一個障礙就有尖叫,做一個動作就有掌聲,而且不分人,隻要有人滑了就發出聲音。這些人表現出的幼稚行為,甚至都不能說是粉絲,因為她們連誰是餘樂都分不清楚。她們因為餘樂而來,又因為這項運動的激情而興奮,胡亂地鼓掌加油,倒是莫名其妙的把餘樂給隱藏了起來。其他國家隊員,都在想,這是不是我的粉絲啊?還是我們自由式滑雪隊的粉絲啊?前段時間不是做糧油產品的代言了嗎?最近超市裏和地鐵站裏都是我的大頭照啊,會不會因為我英俊的外表和矯健的身影,而迷上了我啊。想想不犯法,誰沒點兒自戀的本事啊。所以這些粉絲沒被攆出去之前,也沒人提出質疑,或者是因此產生不耐煩的情緒。誰不喜歡鮮花和掌聲呢?也就是這時候,柴明來了。柴明也是因為餘樂過來的。餘樂在訓練裏,第一次可以完成四周的偏軸翻騰後,路未方就給柴明匯報了這個好消息,還用視頻連線希望柴明能給餘樂做進一步的指導。隔著幾千裏地做指導?在這麽關鍵的重要的時刻,隻看視頻就完事兒了?柴明興奮的當天就定下了飛機票,第二天趕著最早的飛機就飛了過來。結果嘛……自然就看見了那些坐在觀眾席上的非工作人員。“這都是誰啊?”柴明一邊套著厚外套,一邊從大門走進來,在路未方身後問著。路未方聽見熟悉的聲音,嚇得一個激靈,轉身就看見了眉心蹙緊,臉色難看的柴明,“柴,柴總?”柴明這不耐煩的火氣可不僅僅是衝著路未方一人發的,還有在他旁邊站著的溫喜德、徐婉等教練。鷹隼般的眼掃過一圈,繼而眸子往上一甩,指著觀眾席上的那群人問:“都哪兒來的?有觀摩申請嗎?誰批準的?誰放進來的?”總教練必須是教練的頂頭上司,縣官不如現管,就算年齡大一點兒,無論男女,看見柴明都得矮一頭。當時場麵就特別緊張,特別尷尬。因為誰都說不出這些觀眾是怎麽來的。柴明一看,氣的火冒三丈,質問道:“出來集訓就這麽帶訓練的?隊員看不出來,你們看不出來麽?那些人叫成這樣耳朵都聾了?聽不見?”教練不是隊員,都這個年紀了,被領導訓成這樣,一生裏也難得有那麽一兩回,當時麵皮薄的張倩就快哭了,其他人也漲紅了臉。然後吧,這些觀眾就被保安給攆出去了。柴明當時沒想到這事兒,是因為兩個富二代因為餘樂吵架,給招來的,隻當是教練的不作為給處理了。再一回頭兒,像個慈(yan)祥(li)的老父親似的把餘樂招到麵前,盯著看過他的訓練成績,又點評了一番,然後又開始嚴厲地盯了一遍其他的隊員,這一忙乎就是一天。一直到了晚上,這件事的始末才被路未方調查出來。所以……自己這是說還是不說呢?說了吧,老柴麵子繃不住,而且也確實不關餘樂的事兒,天上掉下一口鍋,難道怪自己頭頂上沒長眼睛嗎?但要是不說呢,這鍋就他們扛了,平白被臭罵一頓,這口氣誰吞的下。路未方去問朱明:“朱哥,事兒就是是這麽一個事兒了,你說我要不要和柴總說一下呢?”朱明是柴明的“鐵杆支持者”,任何時候他都絕對站在柴明的一邊兒,隻是他也不是胡亂的支持,他有自己的理解和看待事情的角度,就說:“既然是餘樂,又和餘樂沒關係,這事兒就這樣兒吧,不就是被說了兩句,能掉層皮嗎?柴總那麽喜歡餘樂,還特別飛過來一次,就別說了。”路未方想想,也對。要是因為自己多嘴,讓柴總失望,餘樂被說,他也不樂意。但是……“網上鬧得挺大的,其他人也早晚都知道。”朱明安慰路未方:“要不這樣,我去和其他教練說說,等這事兒過去,柴總自然就輕拿輕放,大事化小。”“也行。”朱明去找張倩,張倩說:“朱哥你們決定就好,我都可以。”找徐婉,徐婉說:“得嘞,我都知道,這事兒說不定我比你們都知道的早,之前沒說以後也不會說,餘樂現在眼看著成績出來了,我是真的尋摸著不能因為這些小事兒影響他。所以放心吧,我絕不是多嘴的那一個。”然後朱明就找到了理論上最容易“多嘴”的溫喜德,溫喜德說:“我呀……甭管你們信不信,隊裏好,我就好,餘樂眼瞅著成了咱們隊裏的定海神針,所以隻要餘樂穩,咱們隊就穩,再說這關他什麽事兒啊,天上掉下來的屎盆子,不就該我們這些教練給擋回去嗎?比起擔心柴總,我倒是覺得那兩人不對,不如我去和局裏聯係一下,找個有分量的領導說說,看看能不能約談一下,再這樣兒來一次,誰受得了。”就這樣,教練們一致決定護著餘樂,竟然短時間內,真沒讓柴明知道那群觀眾是因為誰來的。當然了,房雨琪本人,還有劉星在三天後,被總局的領導邀請喝茶去了,一番懇談,張牙舞爪不可一世的兩人,都乖成了小兔子,很長一段時間都在網上銷聲匿跡。這事兒,因餘樂而起,因餘樂而消,整個過程餘樂連一點兒風聲都沒有聽見,繼續沉浸在他的新技術動作的開發中,專心致誌,癡迷不已。七月底的時候,魔都隊的外訓結束了。餘樂本以為他們會去國外找雪滑,但計劃卻趕不上變化快,原定訓練的南半球國家,在預定的時間裏,並沒有降雪到可以滑雪的程度,所以磨拳霍霍都想跑國外避暑的國家隊員,隻能沮喪地收拾行李,回家去了。他們需要回晶洋再訓練一個月,下個月才能出國。隻是這一回去,就要和國家集訓隊的那群小隊員撞上。八月份,正是每年夏季集訓開始的日子,放了暑假的省隊優秀小隊員,都會到國家集訓隊待上一兩個月。大部分是慢慢地淘汰,等快到開學的日子就都放了。優秀的小隊員會被國家隊教練看上,在他們年齡合適的情況下,就會招進隊裏。偶爾也會有特別出色的隊員,讓教練認為現在就可以出成績,就有可能提前入隊,隻是就得犧牲文化課的時間了。餘樂去年就在這樣的選訓隊裏呆過,隻是他去的時間晚,選訓隊已經被淘汰了好幾批,剩下的都是成績特別好,特別出色的孩子。記憶最深刻的有淘氣的像個猴子似的章曉,不但被提前淘汰,還在去年的全國巡回錦標賽上的第一站,因為參加聚眾鬧事,被禁賽了一年。以及去年參加過國外集訓的袁珂小妹妹。這兩個孩子,可都是坡麵障礙技巧水平相當高的小隊員,袁珂小妹妹去年參加世界自由式滑雪坡麵障礙技巧青少年組的比賽,還拿到了少年女子甲組的第三名。今年,已經滿15歲的袁珂,體能達到了這個組別的巔峰,很有可能在這個賽季的比賽中,拿下更高的名次,甚至是金牌。餘樂一直都覺得最先出成績的會是袁珂,對章曉的印象還停留在去年那個扮鬼嚇人的小屁孩,長不大的孩子那般。直到他們回到蛤喇子鎮,回到國家訓練中心……訓練中心有四棟小樓,三層樓高,每層有八個房間,每棟樓可以住進去將近五十人。平時沒有集訓隊,訓練中心就隻開放兩棟樓給國家隊員住,又因為男女大防的原因,分開居住的兩棟樓,燈從來就沒有全部點亮過,若是進入賽季,隊員滿世界的跑去打比賽,這住宿樓亮燈的就跟少,冷清的不行。今天國家集訓隊員回來,就像是每一次,從機場過來,抵達訓練中心的時候,已經過了吃完飯的時間,即便是夏天,天也微微地黑。四棟樓的燈,亮了大半,餘樂哪怕是坐在窗戶密封的大巴車裏,也能夠聽見年少孩子的嬉笑聲和吵鬧聲。下車拿行李的時候,程文海抬頭去看燈火通明的大樓,滿臉唏噓:“你是不知道,你們在外麵比賽的時候,這裏就剩下我們這些人,有多冷清,半夜要是再刮個風什麽的,魂都能嚇出來。好久沒感覺到,訓練中心這麽熱鬧過了。”行李被一個個地拽出來,遞到了每個人的手裏,餘樂拿過自己的行李,抽出了拉杆,再抬頭就看見了從住宿樓裏走出來的集訓隊孩子們。年紀都不大,麵孔稚嫩,眼眸清澈好奇,在門口推推擠擠的,想上前看看傳說中的國家隊員,卻又不敢動彈的模樣,別提多可愛了。餘樂視線掃過,看見一個眼熟的,大喊:“袁珂,你又來啦?”袁珂紅著臉從人群裏走了出來,不過半年沒見,竟然長得像個大姑娘了,短發變成了長發,在腦後梳出一個高馬尾,穿著輕便的運動套裝,脖頸纖細修長,靦腆笑著的模樣,就像一朵已經舒展開花瓣兒的花兒,有著這個歲月獨有的美好。“樂哥。”袁珂走了過來,也有了大姑娘的自覺,也不像上次那麽親熱了,這讓想要摸摸她腦袋的餘樂有些遺憾。小姑娘和大姑娘的差別,就是不能隨便摸腦袋了。“來幾天了?”餘樂也迅速找到自己的位置,與袁珂寒暄。袁珂說:“今天是第三天。”“怎麽樣?”“嗯,還行,挺適應的。”“那就好。”餘樂笑著,與袁珂有了點距離感,但這個距離感和他們的情誼沒關係,單純是性別帶來的距離。袁珂也抿著嘴笑,怯怯地去看餘樂,眼裏都是對餘樂的尊敬和崇拜。簡單的寒暄後,餘樂已經走到了自己入住的大樓,在樓下,他與袁珂揮手道別,小姑娘點頭,在原地站著,注視餘樂離開。一群人上了樓,他們國家隊員基本都住在二樓,就隻有懶出了天際的何宇齊大師兄,住在一樓最近的房間裏。二樓的窗戶裏燈光一盞盞的被點亮,餘樂推開房門,走進了自己都有些陌生的宿舍。在跳水隊的時候,對宿舍就沒有這麽強烈的陌生感。跳水隊的外訓不算多,進入賽季後的比賽也不像滑雪,要滿世界的打比賽賺積分,世界杯也隻有一站,曆時5天就結束回國,所以大部分時間在國內的餘樂自然更多是宅在宿舍裏,外語的水平也不行。而滑雪,隻是轉項一年,餘樂不但對自己的宿舍陌生了,連帶著外語都有了長足的進步,可喜可賀。“床單才洗過啊?”程文海趴在床上聞了一下,嗅到滿鼻子的清香,“阿姨應該是在我們回來前幾天,才給我們收拾了屋子,挺好,就不用換床單了。”說完,程文海翻身就仰躺在了床上,舒服地長出一口氣,“爽!”餘樂也挺累。雖說坐飛機和坐車,全程都是坐著,自己也沒出半分力,但就是很累,比上量訓練的時候,還要累。兩人躺在床上一時無話,閉目休息,直到樓下有人在喊:“吃飯了!!”餘樂眼睛睜開。對哦,還要吃飯。程文海坐起來:“對了,吃完飯要去泡溫泉嗎?”“不去,這天泡溫泉會死。”“去溫度低的池子。”“不去,我想睡覺。”“唉你這人沒意思,陪我一起去嘛。”“叫爸爸,爸爸陪你。”“一邊去,愛去不去,我找石河去。”兩人說說笑笑,出了門,在樓梯口和其他人聚在一起,程文海見人就問要不要去泡溫泉,然而幾乎都是拒絕,最後在真就隻有石河陪他。結果程文海這癟犢子玩意兒,一看不熱鬧,又不想去了。餘樂說:“這就是反其道而行的結果,老天都要滅了你的賊心。”程文海生氣:“那行,我泡還不行!再嗶嗶我換房間了啊!”餘樂笑:“你和誰住?和小白住?小白,程文海想去你屋,你讓他去嗎?”白一鳴不說話,不參合這種無意義的鬥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