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樂卻搖頭了:“你應該也清楚,沒人什麽事情是百分百的,更何況是這些動作,隻是失誤率相對較低,而不是確定可是完成。”約伯想了想,說:“我在訓練的時候,最好的情況下,有完成過一次1800,那時候我以為我打破了極限,因此興奮了很多天,但後來一次次的摔倒告訴我,我需要在前麵的細節上下更多的功夫,那一次的成功隻是一次巧合。所以,白的平時的訓練狀態如何?”餘樂就知道,約伯對白一鳴很好奇,或者說,所有的u型池選手,都對第一個在比賽裏完成五周1800的白一鳴好奇。他們畏懼白一鳴的強大,當然更希望白一鳴1800隻是偶然,如果是常態的話,那將會對同時代的其他人,形成巨大的打擊。所以想了想,餘樂決定藏一半說一半:“不算常態,但成功的次數肯定有多一點,你也看見了,他對環境的要求也很高,決賽的時候,他並沒有做1800。”就在約伯露出寬心笑容的時候,他的滑雪板養護好了,他站起來拿過自己的滑雪板問:“需要等你嗎?”餘樂笑:“不用,這裏太冷了,山上至少還有屋子,你應該去喝點熱水。”“什麽?咖啡嗎?”“也可以。”“我很少喝咖啡,咖啡因很麻煩,好幾次被劃入違禁興奮劑,又被宣布安全,誰知道下次是什麽時候,飛檢的那些家夥說不定就會帶著新的通知過來。”“不,我的意思是白開水,燒開後的礦泉水,放的不那麽熱了之後。”約伯眉心一蹙:“哦,那真是太惡心了。”餘樂:“……”看來全世界還真就隻有華國人有喝溫開水的習慣啊。“哪裏惡心了?隻是放的不那麽熱而已。”餘樂忍不住反駁,不接受任何老祖宗留下的智慧被外國佬汙蔑。約伯很認真:“為什麽不惡心,它沒有味道,還不冷也不熱,喝在嘴裏就像喝了一口壞掉的水。”餘樂更認真:“沒有滋味代表沒有任何的添加劑,純天然的放心,而且這樣的熱天,喝一杯熱水不好嗎?你喝的咖啡也是從很熱放到溫熱。”“我說過我不說咖啡。”“我隻是舉個例子。”“任何的水不涼,或者不燙,中間這個區域都是我的雷區。”“咖啡你直接喝開水?”“我說過不喝咖啡,冰鎮的礦泉水,牛奶,或者果汁,你想想吧,那溫熱的口感……”“嗨,餘,你的滑雪板。”餘樂和約伯正爭執的幾乎麵紅耳赤的時候,他的滑雪板被養護好了,將滑雪板遞出來的年輕人臉上是忍不住的笑,他身邊的兩個人,尤其是那位年紀大的雪板養護師更是幹脆笑出了聲。餘樂:“……”約伯:“……”這是什麽無聊的,沒有營養的,小學雞似的對話?出現在這樣的國際賽場上,真的合適嗎?然後那位年紀最大的雪板養護師說:“拜托,你們不是一個國家的人好嗎?要尊重對方的習慣,成年人都懂。”所以餘幼稚樂和約幼稚伯對視一眼後,“哈哈”地大笑了起來。也不知道是誰先動的手,反正兩個人的手臂就搭在了對方的肩膀上,同時約伯舉起自己的滑雪板說:“謝謝了以賽亞,你說的對,這樣說下去太沒有意思了,我們誰都不可能說服誰。”“是的,你們就像我的那兩個孫子,因為誰先拿到那輛小汽車玩具,爭吵、打架,最後掀了屋子,但是很快,他們有坐在一起,看同一本故事書,一起吃飯、睡覺、玩耍,直到下一次吵架。”“我們會和好,不,我們已經和好了,對不對,餘。”約伯看著餘樂。餘樂笑倒在剛剛的幼稚裏,感受著與前幾天還陌生的人,幼稚鬥嘴後帶來的喜感與無語,最後對“以賽亞”說:“是的,我們上去就坐在一起,看同一本故事書,以賽亞。”“那就快從我眼前滾開吧。”以賽亞揮舞著手臂,驅趕他們離開。兩人拿著自己養護好的滑雪板,並肩從養護區走了出去,當纜車站的燈光照亮臉龐的時候,他們都看見了對方臉上的笑容。餘樂說:“沒想到會和你有這樣的經曆。”約伯說:“我也沒有想到,但感覺很好,這次比賽真是讓我印象深刻。”“我也是。”這樣愉快的交談,一直到他們分別坐上纜車才停止。餘樂獨自坐在四麵敞開的纜車上,懷裏才養護好的滑雪板散發出淡淡的清香,依舊很冷,風一如出發的前一刻,裹挾著細密的雪粒落下,但身體卻熱乎的不得了。因為開心。這個曾經讓他陌生的國際賽場,每個選手都曾經一度猶如一尊尊大佛著落在山川各地,讓他高山仰止,自然生出敬畏。但現在感覺越來越不一樣了。每個人都很好,雖然都有自己不同的脾氣和習慣,但都是很好的人。當你對他們笑的時候,他們也會回以熱情。乘坐的纜車的過程裏,就像穿過了某段時光隧道,讓他回憶起了很多很多的事,但是某一個時刻又猛地清醒了過來,轉頭看向身後遠去的燈光,觀眾就在身後,逐漸遠離。再去眺望就在前方不遠處的小木屋,坐落在半山腰處,就在滑雪道的最上方,亦如餘樂此刻的心情,回過神來,自己已經達到了這樣的高度。纜車到站,餘樂下車後,等著約伯一起離開,這次兩個人沒再說話,雖然表情依舊很放鬆,但到底已經重新回到了賽場,穩定情緒,調整狀態,還要再戰。來到小木屋的咖啡廳門前,餘樂房門一推開,濃鬱的咖啡香氣與暖風就撲麵而來,餘樂和約伯對視一眼,心有靈犀地笑了。隨後各自分開。餘樂走到了白一鳴的身邊。白一鳴已經站了起來,就快輪到他上場,雖說是個不太愛動的脾氣,但到了比賽該做的還是會做,看見餘樂回來,他停下動作,黑白分明的眼看著餘樂,就像在問,怎麽樣。餘樂便上前將自己的成績又說了一遍,白一鳴點頭:“93.50很高了。”“嗯,你活動吧,我休息一下,過一會又要輪到我上場,活動的再開一點,外麵很冷,必須要充分的熱身,我剛剛的感覺就不是很好,再休息一下,我也要動動。”白一鳴點頭。餘樂回到座位上坐下,屋裏有點熱,剛剛的運動讓他後背有點冒汗,屋裏又開了暖氣,他脫掉了外套。一轉身,就看見白一鳴也不熱身,卻往門口的雪板架走了過去,他古怪的動作引起了餘樂的好奇,問:“叫你名字了?”白一鳴沒回答,他隻是把自己的滑雪板取下來,然後又掛在了餘樂的滑雪板邊上。餘樂:“?”白一鳴再回來,繼續熱身,餘樂被白一鳴這莫名其妙的動作搞得在意了很久,直到某一個時刻,突然想起了自己前不久有感而發的“無衣”,所以這小子做出這麽古怪的行為,是自己想的那樣吧?是吧?可愛。餘樂忍不住看著白一鳴笑。白一鳴出去的時候,餘樂陪他到了門口,然後就在窗戶邊上找了一處空地,一邊活動身體,一邊看著白一鳴在屋外的雪地上慢悠悠地穿裝備。動作和帥無關,也沒有影視劇裏故意裝酷的動作,但是因為流暢的仿佛契合了某種韻律感,於是變得賞心悅目。突然,白一鳴回頭,看了他一眼。餘樂正舉高的手定住,搖了搖,張開嘴,無聲地說:“加油。”白一鳴點頭,走向出發台,繼而消失在了餘樂的眼前。“你們感情很好。”餘樂轉頭,果然又看見了亨利,眉梢一揚,還來!?亨利莞爾一笑:“很珍貴的感情,我是過來道歉的,我一直在想這件事,然後發現自己做了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卻沒有向你道歉,對不起。”麵對這樣正兒八經地道歉,餘樂頓時就不自在了,連忙說道:“沒有沒有,我們都沒有在意,因為我們的感情確實很好,他就像我的弟弟,我很疼愛他,但你知道嗎?他是我坡麵障礙技巧的半個教練,我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因為他毫無私心的傳授。”“為什麽?”亨利驚訝了。餘樂說:“白是個天才,他在過去擁有我們國內最多的比賽,能夠接觸到的最高的賽場,他眼界和格局比我高,所以我一直在向他學習。”“然後超越了他?”亨利揚眉。餘樂失笑:“他在u型池的表現你也看見了,我想不隻是我,世界已經很難有人真正能夠超越他了吧?”“那確實是。”亨利微笑,繼而說道,“我過來是想要和你談談,剛剛我看見了你的分數,看來這段時間你的進步非常大,比去年強了很多,我感覺到你帶來的壓力。”餘樂生出好奇心:“剛剛你滑的怎麽樣?”亨利歎氣,“這就是我要說的,我不太清楚你和約拿是怎麽做到的,竟然可以拿到那麽高的分,我第一輪拿到了90分,當我信心滿滿地去看排名的時候,我受到了很大的衝擊。”餘樂知道亨利的水平在哪裏,90分是他能夠滑出的分數,但也可以更高,他說:“你下午的時候分數更高一點,是因為晚上嗎?滑雪鏡有沒有讓你的眼睛好受一點?”亨利想了想,說:“夜晚的燈光確實讓我有點頭暈,而且不知道為什麽,我現在甚至還有一點惡心,你能想象嗎?我竟然有頭暈到惡心的程度。”餘樂說:“那你現在應該休息,喝一杯熱水……呃,熱咖啡,冰水也可以。”亨利點頭,離開前拍了拍餘樂的手臂:“我就知道你早晚會比我強,畢竟上個賽季你才轉項不到一年,加油吧小夥子,我很期待你的表現。”“謝謝。”亨利去吧台要了一杯冰鎮的礦泉水,餘樂看見仰頭喝著的亨利,感覺牙齒跟著一起酸軟,肚子也收成了一團。但就像“以賽亞”說的,不同國家的人,討論生活習慣這種事,太沒意義了。繼續熱身,白一鳴還沒有回來,約拿就站了起來。他提前幾分鍾起身,然後來到了餘樂的麵前,說道:“他們說你拿到了93.50分?”“是的。”“很有威脅的分數,這一輪我打算做點更高難度的動作,你要一起嗎?”餘樂笑:“是的,我也是這麽打算。”“期待你的發揮。”約拿表情很嚴肅地說著,隨後轉身拿起滑雪板走出了門去。餘樂突然就有點坐不住了,他記得樓上有直播電視,有些選手去了樓上看比賽,那裏已經坐滿了“vvip”的觀眾,餘樂一次還沒有上去過。上樓的時候,所有人都將目光轉了過來,安格爾告訴餘樂:“樓上沒有位置了。”“知道,但我想看看約拿的比賽。”“嘿,高手在比賽期間,可從來不看其他人的比賽,尤其是勢均力敵的對手。”“我知道,忍不住啊。”餘樂笑著揮了揮手,這次不再停下,三兩步上了樓。樓上的空間很大,如果每個座位都坐滿了,大概可以容納30個人,但現在上麵明顯不止30個人,加上站著人,這裏大概擠了40個人。成群結隊的客人,還有零星的選手,以及坐的位置不是很理想的,無法看見電視直播的觀眾,都選擇站在了前麵,圍成一個圓弧,將電視畫麵堵的結結實實。餘樂放輕腳步上去的時候,上麵很熱鬧,似乎剛剛有個選手摔倒了,即便知道這樣很不禮貌,但還是有人笑出了聲,也有人在歎氣,繼而開始瘋狂地討論他為什麽會失誤,他原本的主項是什麽,又在自己的主項上拿到了什麽樣的成就。當然,最離不開的還是爭論公園滑雪比賽的總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