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何宇齊笑著,與餘樂勾肩搭背地往回走,這喜氣洋洋的氣氛感染了更多的人。再說何宇齊這不愛管事也不多話的性格,讓他在隊裏的人緣也很不錯,每個人都上前真心實意地恭喜他。這成績也不是穩拿第一,但拿個獎牌是肯定跑不掉,同時這也是他們男隊共同的成績。隔壁的“娘子軍”太凶了,他們這些男生在隊裏頭都抬不起來好不好,如今大師兄大展神威,鎖定獎牌,必須慶祝啊!除此以外,華國隊裏還有另外一名選手拿到了93分的好成績,暫時就排在何宇齊的後麵,若是運氣好,後麵的比賽沒有更出色的選手,華國隊不就是包攬了冠亞軍!好事!大好事啊!這份快樂衝淡了比賽被迫中斷的鬱悶,大家聚在一起,說說笑笑,時間也過去的快。餘樂發現,這個時候隊裏的派係感消失無蹤,在共同的榮譽麵前,每個人都變得格外單純。當然這裏麵也是因為何宇齊的人格魅力吧。餘樂就聽著大家聊天,笑的時候他也跟著笑,本就不是一個喜歡拔尖冒頭的性格,如果讓他選,他更喜歡像現在這樣,入眼所在的都是兄弟,聊著大家都喜歡的話題,再哈哈大笑,便是一份快樂。不過可惜,今天到底沒有繼續比賽。風速沒有增加,但下起了大雪,而且一時半會兒都停不下來。頭頂上的廣播不停播放安全通知,讓進行高山滑雪運動的滑雪者就近找到安全屋休整,不要貿然獨自滑下山去。而他們公園賽場這邊,也被通知今天的比賽結束,盡快下山。聽見通知,所有人都站起來,往山下走去。一起離開的還有很多今天下午本應該有比賽的選手,像是一滴滴的水珠,從各處滾出,再加上下山的遊客,最後匯聚成一條長河,往纜車站流淌而去。下山足足花費了一個半小時,等待纜車的人太多了,餘樂一腳踏進賓館的時候,天都黑了一半。“這種感覺竟然比訓練一天還要累。”餘樂抱怨著,正要和白一鳴往樓上去,走在前麵的柴明,電話響了。柴明掏出電話,一邊聽著一邊往樓上去,沒走幾步,突然腳步一頓,轉頭看向餘樂。走廊的燈光暗,那眼眸黑漆漆,直勾勾,嚴肅中,卻又透著一絲喜悅。餘樂在柴明的目光中,看出了什麽。也逐漸收了臉上的笑,認真凝望。放下電話的柴明對他說:“白會長說他的律師函發出去後,對麵改口了。”第100章 水木朝生改口了。或許他自己都沒有想到事情會鬧大。先是大賽組介入調查, 然後周曉陽被宣布禁賽,r國國內的粉絲憤怒地幫他討要公道,導致華國方麵的網民也開始加入話題討論, 兩國在短短時間內,在網絡上就進入到了瘋狂的輿論戰。最後,華國體育局聯合華國雪協的律師函也遞到了他的麵前。水木朝生到底隻是個才成年的年輕人, 他因為自己不痛快,就胡亂攀咬, 在事情最開始的時候,他估計都沒有想過會鬧得這麽大。如今輿論和華國相關組織的壓力一起“拍”到他的臉上, 終於把他“拍”清醒了過來。他開始認認真真,反反複複, 仔仔細細地回憶意外發生時前前後後的那些事,然後他發現自己壓根就記不清那個人是不是故意伸出腳絆倒了他,但是他清清楚楚記得那個人是背對著他的。背對著他,怎麽絆倒的他呢?華國的態度這麽強硬,是因為拿到證據, 證明那個人是真的無辜嗎?如果我被告了,還敗了官司, 我會不會成為笑話?於是在這一連串的思考之後,水木朝生再也扛不住壓力, 交代了自己“其實並沒有看清”的事實。他當然不會說自己是誣陷了周曉陽,他隻能模糊整個過程, 試圖把整件事粉飾太平,大事化小。白會長給柴明打電話的意思就是, “那小子已經改口了, 而且也答應出麵和大賽方解釋, 但他隻答應刪除自己在給人平台上發表的言論,看那樣兒是不打算公開道歉。所以這件事我們得商量一下,還要不要追究下去。你說本來也不是太大的事兒,這不就是欺負我們發不出聲音嗎?但現在我們發出聲音了,他又開始低頭,卻透著心不甘情不願的態度。我這是和你說啊,隻和你說啊,我也挺難辦的,從我的身份上看,這事兒最好就平靜地抹了,從各個角度來看,繼續追究下去都沒有好處。但是我個人呢是不高興的,我特別想追究到底,我知道這樣不好啊,不合適。所以啊,我聽聽你的意見,你有什麽打算?”柴明掛了電話,就把溫喜德喊上一起去了周曉陽的房間。這安排的沒毛病,了解當事人的想法是必須的。這次的小會餘樂沒能參加,他幾乎全程沒怎麽受到牽連,所以“被平反”這事兒也輪不到谘詢他的意見。但餘樂得了這麽個好消息,哪還坐得住,他在屋裏轉來轉去,又和程文海用手機聊了一下事態的最新進展。程文海就一句話:【告!繼續告!告得他傾家蕩產!!告的他名譽掃地!!切腹自1殺!!讓他悔不當初!!當我們是好捏的是不是!!】餘樂一開始也這麽想,但在程文海不停地刷著這句話後,又冷靜了下來。他問自己,繼續告下去,除了解氣,還有什麽好處呢?水木朝生真會傾家蕩產,真會名譽掃地嗎?與其把事情鬧得這麽僵,不如雙方配合把周曉陽的比賽資格恢複了,把這件事的傷害降到最低才對。畢竟這事兒已經不僅僅是個人義氣,他們走出國門代表的是國家,國家風度,國家立場,以及國家的外交方針。這些東西餘樂在跳水隊一直學的明明白白,他們在跳水領域作為強者,就更需要冷靜自持,謙遜待人。換成自由式滑雪,縱然在這個項目上弱,卻不代表他們整個自由式滑雪都弱啊,再加上他們可是華國代表隊,更要注意大國風範,大國風采。餘樂一直東想西想,連他還剩下的半截比賽都顧不上,直到晚飯看見周曉陽臉上的笑,心裏的那口氣才放下。周曉陽的事一直備受隊裏人的關注,這種涉及到團隊榮譽的事,誰都不能無視了。周曉陽也算是沉冤得雪,臉上放著光,對每一個靠過來的人笑。待他看見餘樂走進餐廳,急忙將身邊的人撥開,到了餘樂麵前,又笑。餘樂其實看見周曉陽的表情就得到答案了,一開始本來沒打算往前湊,但既然人都來了,他就招手讓他坐在身邊,詳細地詢問了起來。周曉陽現在對餘樂格外信任,也是知無不答言無不盡,小聲的把那屋裏發生的一切,都說了出來。餘樂一邊聽,一邊點頭。和他想的差別不大,果然無論是柴明、溫喜德,還是周曉陽自己,都不認為把事兒鬧大了繼續追究更好。最後的商議結果是先讓周曉陽恢複比賽,水木朝生必須刪帖並在個人平台說明真相。簡單來說,就是你該道歉必須道歉,我們本就該有的比賽權也不能少,這是最基本的要求,如果這都做不到,律師團隊已經就位。周曉陽本就是個“軟綿綿”的脾氣,說不好聽一點好拿捏,但換個角度想,也比較聽話,比魯莽脾氣的人更容易顧全大局,你和他說他就懂了,也會同意。這件事目前決定的處理方案,周曉陽算是很愉快地答應了,也沒覺得自己吃虧,更不認為自己還需要個精神補償之類,他就想要個清白,還想參加比賽,膽兒小的人也比較容易滿足。一口氣說的口幹舌燥,飯都涼了也沒顧上吃,周曉陽一回神,嗬嗬笑著又去廚房舀了點兒肉湯往飯上一蓋,呼嚕嚕地吃下去,這才有空聊餘樂今天比賽的事。“76分啊?你真是太厲害了,這才多久?”周曉陽掰著手指,“七個月……不到,你這也太誇張了,讓我練了十年滑雪的人情何以堪啊。”周曉陽嘴裏這麽說,臉上卻一點嫉妒都沒有,他也是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對一個競爭對手完全生不出嫉妒,反而希望他拿更好的名次,如果能拿到冠軍,他一定高興瘋了。餘樂笑,示意白一鳴:“這還有個拿了84呢,人還未成年。”沒等周曉陽開口,白一鳴說:“16歲就可以報名成年組。”“對啊,今年還是不報名嗎?等翻了年你可就真正18歲了。”“……”白一鳴又安靜了下來。餘樂知道白一鳴有自己的想法,也有無法說出口的原因,他不強迫他,便和周曉陽聊道:“希望今天能有個結果,你就可以參加明天的比賽。”周曉陽點頭,嘴角還掛著一顆飯粒,配上那肉嘟嘟的臉,像隻小豬。餘樂笑著點了點自己的嘴角。周曉陽睜大眼睛,一臉莫名地看他。餘樂又點嘴角。周曉陽想了想,不好意思地拋了個飛吻給餘樂,還嘀咕:“幹嗎啊?怪不好意思的。”餘樂:“……”白一鳴:“……”算了,那顆飯粒你留著當宵夜吧。不過周曉陽能夠趕上明天的比賽,是最理想的狀態,怕就怕r國那邊拖上半天,大賽組再拖上半天,然後比賽就結束了,周曉陽就算沒有被禁賽,也無法參加比賽。就因為這個擔憂,一直到晚上睡覺,餘樂都沒有看見柴明的身影。聽說他和白會長一人一邊兒,分別在r國隊和大賽組那邊守著。從這次的事件就能看出來,無論柴明,還是白會長,即便都有各自的毛病,但絕對是有擔當也想法的人,他們扛起華國的自由式滑雪這個項目,奔波勞走不計辛苦,真是比出了事就知道埋怨自家孩子的溫喜德強了無數倍。一個人啊,究竟怎麽樣,平日裏再是說的好聽,遇見了事,就什麽都看出來了。餘樂這晚上睡得不是很踏實,一邊是覺得自己還“扯著淡”,比賽比一半這種事也太離奇了,他實在有點兒惦記第二天的比賽。再說周曉陽那邊結果怎麽樣,睡前也一直沒有個消息傳回來,柴爸爸有沒有回賓館好好休息?水木朝生又會不會答應道歉?零零碎碎的念頭很多,在每一次從深度睡眠醒過來的時候都會在腦海裏翻滾一遍,繼而又沉入至黑暗,周而複始。再一睜眼,天還沒亮,卻再睡不著了。餘樂將手從被窩裏探出來,裹了一臂的冰涼,抓住床頭櫃上的手機,又急忙收了回來。打開手機一看,6:25。比賽在上午9:00開始,他們這個小組需要第一組上場比賽,也就是說8:30就必須到賽場就位,一路反推,7:40就要上纜車,留給他們整理吃飯的時間不足一個小時。深呼吸一口起!掀被。起身。其實外麵的空氣也沒那麽冷,屋裏的地暖開的很足,赤腳踩在地板上也很溫暖,但餘樂還是縮著脖子鑽進了浴室。五分鍾,刷牙洗臉,連帶洗個澡,精神精神。才一穿上衣服,白一鳴迫不及待推門進來,臉緊緊繃著:“我上廁所。”餘樂拿著浴巾往外走,將洗手間讓給了白一鳴,沒過一分鍾,淋浴噴頭再度被打開,“嘩啦啦”的水聲響起。等著白一鳴出來的時候,餘樂已經換好了衣服,頭發用吹風機吹過,但濕漉漉的鬢角還是透露出了幾分他的敷衍了事。餘樂說:“我先出去,找柴教有事。”白一鳴點頭,走出一步,又問:“問周曉陽的事?”“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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