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之相比,都過了二十歲的兩人,確實顯得有點老了。他們站在樓道口等著石河,觀察選訓隊員的時候,對方們也在觀察他們,一雙雙眼睛裏閃著好奇地光,目光在兩人臉上遊來遊去。一名挽著女生手的“男生”被同伴推過來,一開口卻是女孩子的嗓音:“叔叔,聽說你們是國家隊員?”餘樂:???程文海:???然後餘樂確認對方問的是程文海,看的也是程文海,歪著頭就哈哈笑了。程文海生氣:“我才22歲。”短發女孩也知道自己喊錯了稱呼,問同伴:“我十四,他二十二,大八歲,喊叔叔還是哥哥?”程文海搶答:“哥哥!”餘樂要笑死在旁邊。但小女孩兒也是真看不出才14歲,身高最起碼165了,留著短發,配上一張精致的麵孔,比男生還帥,笑起來嘴角還有兩個梨渦,眼睫毛又長又濃。“那個,哥,聽說來了幾個國家隊員,我國家隊員都見過,你們是新加入的嗎?”程文海還真能對這麽天真可愛的小妹妹生氣怎麽的?解釋說:“我們當國家隊員都四五年了,不過不是自由式滑雪,我們都是跳水隊轉過的。”正好石河下來,他指著石河說:“他是技巧體操隊的。”“哦~~”女孩兒得了答案,心滿意足,說,“你們才來吧,我帶你們去食堂,訓練場去過嗎?等會兒和我們一起走。”得了邀約,自然便同行。一路交談過去,餘樂知道這短發女孩兒叫袁珂,身邊兩個長頭發的一個是她同宿舍的舍友,另外一個是省隊的隊友,她來自h省省自由式滑雪隊,算是這次“選訓隊”裏年齡最小的一個。換句話說,天賦也是最強的一個。這話袁珂當然不會說,但餘樂猜到了。這邊屬於職業隊的選訓,為兩年後的“冬奧會”集訓,競爭力就已經很強,而且聽說“選訓隊”已經淘汰兩輪了,一百多個人都走了70來個,袁珂還能留下,實力可想而知。餘樂過來的時候自我感覺良好。主要柴明追他追的緊,一副非他不可的模樣,再加上他在那邊兒的“選訓隊”一直都是表現最優異的一個,要說他心裏不驕傲都是假的。可如今聽見一個才14歲的小妹妹,已經拿過兩次全國比賽的亞軍,那如實的壓力就襲擾了過來。他練了那麽多年的跳水,也隻敢說自己國內第三。但眼前就是一個國內第二的小孩兒。多稚嫩,又多強壯的苗兒。到了食堂,餘樂看了更多的“苗子”。那欣欣向榮的,那嬌嫩可口的,那……眼前一片翠綠啊。年輕孩子們在一起明顯更鬧騰,吃著飯還堵不住嘴,嘻嘻哈哈地說個不停。看見袁珂小妹妹帶著他們三個人走進來,小屁孩兒們也不怕生地圍了過來,也有嘴甜的張嘴就喊哥,還有個愣頭愣腦的小男孩開口就說:“聽說你們是國家隊員,我能和你比比嗎?”呦,一來就被挑戰了?第24章 程文海被小孩兒這勁勁兒的精神頭感染, 笑眯眯地點頭:“行,跳台吧,我其實不太擅長跳台。”男孩兒說:“你是國家隊員, 我占你一點便宜怎麽了,我主項就是空中技巧。”程文海說:“其實我也是空中技巧,跳出去, 翻跟頭,大頭朝下的那種。”男孩兒:“???”餘樂在旁邊笑死了, 程文海這嘴這思路也絕了,你要和人比跳水嗎?程文海聽見餘樂笑聲還回頭看他一眼, 然後才對這男孩兒繼續說:“再說了,你都不自報家門, 誰和你比。”“……”是很苦惱的表情,他意識到自己應該被程文海刷了,但又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繼而便有些怒氣地說,“我叫章曉, 主項是雪上技巧,j省省隊的。”“現在選訓隊排名多少啊?”“呃……前十這樣兒?”“國內國外拿沒拿過獎牌?”“……我……”程文海提高音量, “沒拿過和我比什麽?好歹我以前也是全省第一,全國第三。”程文海把囂張的小孩兒唬住了, 見小孩們跑回去湊成一堆嘰嘰咕咕地說個不停,程文海用胳膊撞了餘樂一下, 笑:“小屁孩就是好糊弄。”餘樂想了想,曾經啊……那不就是程文海還在省跳水隊的時候嗎?連小孩都騙, 果然你就是個怪蜀黍!袁珂小妹妹倒是聰明, 目光從男孩子那邊收回來, 看向程文海,篤定開口:“跳水的吧?”程文海對她眨了眨眼。大概是程文海的幽默細胞,和他的“平易近人”,迅速地提升了妹妹們的好感度,大大超越了餘樂。接下來妹妹們你一句我一句地分享了很多有用的情報。“章曉別理他,就是最欠收拾的那個,老淘氣了。”“對,下一次淘汰說不定就有他。”“袁珂肯定能再留一個月,我就不行了,感覺現在都很吃力。”“前天的測試我差一點就落後,下次被淘汰的肯定是我。”“沒那麽覺得,琳姐和小菲姐都很厲害,你們才一定會留在後麵。”“你也差不多,別謙虛了,不過你們三個都有可能留下,也有可能離開,男隊那邊就不用說了,白一鳴肯定留在最後。”餘樂抬頭,他確實對這個“富二代”有點兒興趣。因為他仇富。但妹妹們並沒有更多地提這個人,她們的視線隻是往一處掃過去,便一副一言難盡地收了回來。其中一個妹妹說:“驕傲的不得了,都不和我們說話。”餘樂聽著,同時隨著他們的目光看過去,就看見坐在一張圓桌前的年輕人。他垂眸吃著飯,膚色極白,麵孔像時下非常流行的俊俏模樣,下巴很尖,眼眸狹長,卻又在眼尾處翻飛出雅韻十足的線條,所以被時下審美主流影響的餘樂也覺得他長得很不錯。隻是氣息冷漠,臉上看不見一點兒笑,圓桌的存在本就是為了大團圓的匯聚,他的左右兩邊卻沒人坐,其他人擠在一起,很難判斷是被排擠了,還是他在隔離其他人。從妹妹們的話語裏分析,大概是後者吧。白一鳴可是青少年組的世界冠軍。記憶裏的世界冠軍該是有些驕傲的,但也都很合群,相處的時間長了,也就不在乎什麽世界冠軍。在國家隊裏,還缺世界冠軍嗎?餘樂盯著人看了一會兒,白一鳴卻始終沒有抬頭與他目光對視,一口口吃著碗裏的麵條,吃相倒是透著幾分優雅。有錢人家的孩子,估計教養這一塊抓的比較多吧。吃了早飯,妹妹們又帶著他們回宿舍,約好十分鍾後樓下集合。怪熱心的。這十分鍾其實主要是給餘樂他們收拾運動裝備,昨天路未方拿了一堆東西過來,除了滑雪板沒拿過來,其他都齊了。其中滑雪服變成了專業的滑雪服,防風的麵料裏麵夾著厚棉,褲子竟然還有背帶,衣褲都是黑色的,胸口的地方繡著一麵國旗,下麵寫著“國家滑雪隊”。安全帽、雪鏡和手套一應俱全。而且一口氣發了十雙厚襪子。餘樂估摸著這一套下來最少一千,而且國家隊的用品基本一年一發,想想自己每年領到的兩條泳褲,莫名有種自己虧了好些年的感覺。程文海對這套滑雪服愛不釋手,昨晚上就抱著睡覺,如今一抖落開,又癡迷地摸來摸去。餘樂在他摸著的時候將用品塞進了旅行包裏。這旅行包也是發的,和滑雪服一個材質,感覺比餘樂自己買的旅行包高檔了一個水準,價格想必也不便宜。培養一名滑雪運動員確實花錢啊。十分鍾的時間轉眼過去,他們叫上石河,下樓的時候與妹妹們匯合。這次他們走了不同的路,往院外走去,到門口看見還停著一輛大巴車,車上基本已經坐滿了人。他們一出現,車裏的人就都轉頭看過來,也不知道在聊什麽,看那眼神大概是和他們有關係。上了車,車裏卻很安靜,目光落在他們身上,注視著他們一直走到大巴車後麵,久久沒有消失。一個縱隊,餘樂走在最前麵,在走到後半截車廂的時候停了一下。後排的基本都是空的,隻有白一鳴一個人坐在最後一排靠窗戶的位置,他劉海有點長,所以歪頭靠在窗戶上發呆的時候,整個人都有著一絲陰沉感。直到感覺到餘樂目光,眼眸緩慢流轉片刻,又移了回去。果然是一副目空一切的傲然模樣。餘樂在前麵的空位坐下,程文海坐在他旁邊,說:“那小子是挺傲的。”餘樂嗤一聲笑了:“你的智商和小孩兒一樣,他那叫傲嗎?”程文海不懂:“什麽意思?”餘樂正要說話,車開動了,兩人的注意力頓時轉移到了車窗外。陌生的地方,即將開始的新生活,他們到對一切都感覺到好奇。八卦別人這種事,他們都已經是成熟的大人了,不聊,不聊。大巴車在山下左拐右拐,開了十多分鍾,還沒有看見任何大型的建築物,但路邊上的自建房在這個過程裏漸漸多了起來,賣的都是滑雪的裝備,還有不少餐館,以及小賣部。想來到了冬季,這裏很熱鬧。又開了十分鍾,袁珂小妹妹轉頭提醒:“馬上就到了,看那裏。”餘樂和程文海的位置視野不對,兩人都拉長了脖子往對麵看,就看在山穀掩映間,露出了白色建築物的一角。繼續靠近,建築物的全貌還沒展現,餘樂更先看見的卻是一條通往山上的纜車,像是一條貫穿天地的玉帶,有小小圓形如玉珠似的纜車在其上平緩地滑動,延綿到山丘的背麵,不得不讓人讚歎人力的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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