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伯安點點頭,中肯的說“他說的每一句都是真的,糖兒,他真心喜歡你。”


    糖兒搖搖頭“這不可能,虎子哥,你是在說笑對不對?”


    可是楊伯安也搖搖頭,跟她道“糖兒,我們還是先讓寶慶入土為安吧,哥幾個,這麽一來寶慶就回家了,他有家。”


    寶慶屋裏站滿了很多相鄰大嬸們,他們都沒有說任何話來,隻是靜靜的看著,腦袋發低沉默著,也許他們此時比誰都難過比誰都還要捨不得,可是他們都沒有哭出來,除了楊伯安他們哥幾個和靈兒這一輩外,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


    他們的淚在心裏流淌,在祈禱,在祝福,一代矯漢沖天去,百世英名萬古存,爾乃正是成婚日,金喜未了夭折壽。


    道不出,心裏苦悲多少事,心悠悠,此生何求,白盡黃昏後;


    比得了,英雄拚敵沙場勇,斷難酬,平時做事,總為兄弟留;


    欲挽金弓開滿月,手持如意箭射鵰。


    氣吞山河壯士起,望歌生平百世驕。


    “寶慶兄弟,你是為我楊伯安而挨得的槍,我欠你這一條命,等我把你的仇報了,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好了,虎子,咱們就讓寶慶早點入土為安吧,他到了家也該休息了。”徐強拍拍楊伯安的肩膀。


    楊伯安想要掏出所有的錢來為寶慶下葬,可是徐強卻沒有同意他這麽做,隻是跟虎子說“咱都是哥幾個!”


    司儀這時也來了,喪歌驟起,鄰居們聲淚俱下,連心裏最後的一點底線也被掏空了,他們看著寶慶的靈柩放聲大哭,把所有的情感都爆泄出來,猶如失去親人般的痛,寶慶也的確成了他們的一個“親戚”。


    他甚至比親人還要親上許多倍,寶慶這次真的走了,楊伯安久久矗立在寶慶靈柩前就那麽看著,一句話也沒說,仿佛寶慶還沒有走,跟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他們在澡堂洗澡。


    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是個不真實的夢,此時的楊伯安十分的痛苦內疚,寶慶的記憶他居然沒有拾起幾張,都是些瑣碎卻又稀奇的記憶擺在他的腦海中,他們認識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真的不到一個月。


    可是在這一個月裏卻發生了許多無法預料也無法避免的事情,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這一次的事情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就是那陳大海叫人幹的,他不動用保安團裏的弟兄說明他也不敢以公報私。


    就在寶慶倒下那一刻他看見了遠處院牆外青瓦上的幾個大漢,而且還拿著把槍,隻是因為他們跑了沒有看清他們的樣貌長得是什麽樣子,楊伯安和徐強還有劉東陽以及劉叔四人,抬著寶慶朝著陵墓園走去。


    好像天也有些不舍,竟然下起了毛毛細雨,再給寶慶送行,哭聲撞擊在每一塊磚牆之上,浸蝕在每一塊青石板中。


    天空越發的冷了,伴隨著寒風的吹襲,此時雨變得大了,足有小米粒那麽粗,北方的天空本來就冷,可是這一下雨顯得更冷更青了,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不願意看到人們知道寶慶走的消息。於是便下起了大雨。


    讓他們不敢出門來觀看,喪歌哀歌的響起讓送行人們的心更加的痛了,是一種撕心裂肺的痛。


    伴隨著令人揪心沉痛的哀歌和哭聲,每個人都捧起那碑雨水浸濕的泥土一抔又一抔的往墓中撒去,漸漸的,在雨水的不斷衝擊中一關新墳落下,那是大地留下的傷疤,那是給大地做的一種最為痛苦的手術。


    大地沒有狂吼,“他”默默的收下,將這個新墳當做了永遠的記憶,他要把這個新來的人留在他的“懷裏心中”。


    哀歌落下,楊伯安望了望天,然後站在墳前大笑道“寶慶兄弟,你今天走的還運氣,連老天都來為你送行了,伯安在這裏祝你一路走好,你的恩情我永遠不會忘記,哥幾個,就算來生我們還是兄弟。”


    “對,來生我們還做兄弟!”徐強道。


    劉東陽擦了擦額上的雨水,笑著“寶慶,你不夠意思,你就這麽一個人走了,說好的要並肩前行,虎爺說過的,這都不是個事兒,可是你走了那就是個事兒了。”


    “寶慶兄弟,一路走好,咱們還是哥幾個,你在我心上,咱們還是能夠並肩前行的。”楊伯安鞠了一個躬。紙錢在大雨中仍然飄絮著,然後蘸了雨狠狠的落下停在墳上邊靜靜的躺著,好想它也在哭泣一樣。


    那些相鄰們也給寶慶鞠了一個躬,對著“寶慶”說道“寶慶啊,大嬸兒永遠記得你的。”


    “寶慶兄弟啊,沒有什麽能夠阻礙得了我們兄弟的感情,前麵是山石,咱們把他給炸了咯!前麵要是大海,咱們就做條不怕風狼的大船,能阻礙的那都是過去,來吧,喝著,這是你最喜歡的老北京。”


    楊伯安扯開一壇酒鬥著大雨灑在了寶慶的墳前,碑文還來不及刻,隻是立了一塊木頭在這裏,但是楊伯安告訴他改天一定給他立一個最大最好看最有魄力的碑來。


    “寶慶,縱然陰陽相隔,可是情誼卻穿三界,誰他媽要攔著,我就讓他媽的不好過,手來手斷,腳來腳斷,伸出頭來老子要他分成兩半,什麽叫事兒,怕事兒的人那才叫事兒,哥不怕事兒,所以什麽都不事兒。”


    “寶慶,走好,這一壇是我敬你的!也是哥幾個敬你的。你想痛痛快快的飲上幾杯,喝著這酒啊就像看到了藍藍天空碧綠空氣,就跟我們抽菸似的,這天沒有藍,反而下起了雨,明兒個它一定會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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