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把觸手致密細潤,謝遲遲定睛一瞧,竟是上好的玉石做的。


    這文曲星君,再清雅低調,倒也掩蓋不住他有錢的事實。


    謝遲遲婉拒了仙童想留她喝口辛苦茶的盛情,上了仙車,趕著去下一座仙府送仙息。


    仙童千恩萬謝地將謝遲遲送出了星君府。


    謝遲遲依著單子,挨個去送,其中還同奚秋碰著了,兩人隔車相望了一眼,甚至都沒來得及打聲招呼,便雙雙背道而馳,去了下一所仙府。


    轉眼便到了中午,謝遲遲累的不行,本欲歇歇,卻瞧見單子上,這所仙府僅收了九炷仙息。


    謝遲遲揉了揉眼,恍以為自己看錯了,果真是九炷。


    同那頗為輝煌星君府,真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謝遲遲視線右移,戰神府三個大字映入眼簾。


    戰神府?


    戰神,那不是她之前在凡世當差的廟宇嗎?


    香火確實,頗為清冷。


    謝遲遲不忍九炷香還要叫戰神府的差人等,便馭仙車過去了。


    謝遲遲停下仙車,一眼便瞧見戰神府朱紅的大門似乎有些掉漆,深一塊兒淺一塊兒的。


    還沒等她上前去敲門,門吱呀一聲開了,緊接著,一個素衣男子被扔了出來。


    被扔了出來……


    自府內走出來一個人,那人長發被金冠束起,一身紅衣,腰間一根暗色帶子係著,明眸皓齒,眉間英氣更添三分颯爽,謝遲遲不由歎道,好生利落的一位姑娘。


    那紅衣姑娘此刻瞧著身前站著的男子,麵上難掩三分薄怒,她隨手一撚,“吧唧”一張紙便貼到了戰神府的大門上。


    謝遲遲定睛一瞧,其上書——陸衍與狗不得入內。


    那位名叫陸衍的男子,背對著謝遲遲,肩膀顫抖兩下,竟是笑出了聲。


    此男子實乃奇人,真是好厚的臉皮。


    紅衣姑娘仿佛再也看不下去了一般,瞪了那男子一眼,轉身“咣當”一聲,將那大門重重地關上了。


    謝遲遲又不由地一歎,這姑娘身形瞧著纖細,可力氣,實在是驚人,那大門看起來那麽厚重,她竟能單手一揮就給關上了。


    那素衣仙君似乎要轉過身來,謝遲遲忙低下頭,欲同他擦身而過。


    即將擦身而過的瞬間,隻聽那男子“哎”了一聲,謝遲遲步子一頓。


    “你不是在仙上那裏當差?”


    他怎麽知曉?


    謝遲遲疑惑地抬起了頭,身前人利落的眉眼間稍帶懶散,正是那日去拜會狐狸仙君的那位懶散仙君。


    “我不在仙……上那裏當差,隻是去幫了幾日的忙。”


    那男子微微點頭,還要再說,身後的大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一條縫兒。


    一個胖乎乎的小丫頭自內裏鑽了出來,“星君,您的扇子落下了。”


    懶散仙君伸手接過,“竟還惦記著我的扇子,她果真還是在乎我的。”


    小丫頭麵色糾結著,“神女說讓我拿出來丟了的……”


    懶散仙君充耳不聞,忽對謝遲遲道,“她頗有些暴躁,唔……你且多小心些。”


    頗有些暴躁,確定這幾分暴躁,不是被你惹出來的?


    謝遲遲還沒來得急回話,便瞧見這仙君“唰”得一聲將那折扇抖開,冷不丁地,謝遲遲瞄見了上頭有字。


    文曲星再世。


    謝遲遲眼皮一跳,文曲星?


    “你是文曲星君?”


    懶散仙君一笑,“不才,正是在下。”


    謝遲遲汗顏,戰神府何時,竟更名為妙壇真人府了?


    那位仙童知曉自己星君,這般討人家姑娘嫌嗎……


    待文曲星走之後,小胖丫轉過了紅撲撲的臉蛋兒,兩個圓溜溜的眼睛鎖定了謝遲遲。


    “你是?”


    “我是仙息閣的仙差,來給府上送仙息的。”


    謝遲遲將手上拿著的幾縷仙息遞了過去,小胖丫見了寶似的接過數了數,“竟然有九根,九根。”


    瞧見她這喜悅的模樣,謝遲遲不由地也笑出了聲。


    小胖丫高興完,要請謝遲遲入府歇腳,謝遲遲本就打算送完這趟之後暫時歇上一歇,便順勢應下了。


    戰神府並不小,依稀可見昔日的輝煌,隻是如今看來,雖不至落魄,但也能從細枝末節瞧出些端倪來。


    戰神府中也並未瞧見旁人的蹤影,方才那位紅衣姑娘似乎便是戰神府的主人了,也不知去了何處。


    謝遲遲心中疑惑,她在凡世戰神廟中當差之時,是瞧見過戰神的塑像的,分明是位中年男子模樣,這樣看來,那紅衣姑娘,莫非是戰神的女兒嗎?


    在戰神府短暫地歇了腳之後,謝遲遲又開始了十分緊湊的送仙息任務,一直沒停,暈頭轉向地繞了遠路,在路上還差點撞到了望舒仙子的月亮車。


    說起來,竟不是謝遲遲的過失,謝遲遲自己也不免感到驚訝。


    望舒仙子當了這麽久的值,沒成想竟也駕不好車。


    謝遲遲不由地生出了幾分同病相憐的感慨,望舒仙子一身月白紗裙,輕飄飄的好像下一刻便要飛走一樣,她周遭滌蕩著月亮的清輝,仙氣非常,站在車駕前,對著謝遲遲歉意一笑。


    謝遲遲低頭瞧了瞧自己身上奔波一天灰撲撲的仙差服,心中一歎。


    望舒仙子仙氣飄飄地站在車駕前一動不動,她的目光卻也沒落到謝遲遲的身上,謝遲遲順著她的眼神回頭瞧去。


    咦,那不是赤烏仙君下值的車駕?


    望舒仙子這般含情脈脈地望著赤烏仙君的車駕,謝遲遲頓時覺得自己是不是發現了什麽驚天大秘密。


    望舒仙子,她竟喜歡赤烏仙君。


    赤烏仙君的車駕越來越遠,漸漸消失不見,望舒仙子這才收回視線,她剛一動作,那過分仙氣的裙角便飄了起來,勾住了車轅,望舒伸手一拽,將她那件過分仙氣的輕紗衣從身上拽了下來,裏頭是一件樣式簡單樸素的同色衣裙。


    望舒仙子瞧著謝遲遲呆住的臉,眨了眨眼,“小仙差,你真可愛,此事可莫要告訴旁人。”


    她說的是喜歡赤烏仙君的事,謝遲遲點了點頭。


    望舒朝謝遲遲伸出了手,她掌心微微一閃,出現了一枚白色的石頭。


    謝遲遲接了過來,隻聽望舒又道,“這是一枚月亮石,對喜歡的人,有奇效哦……我時辰到了,小仙差,下次再聊。”


    望舒說著馭起了月亮車,慢慢飛向了浩瀚的夜空中。


    謝遲遲攤開掌心,月亮石瑩瑩閃著微光。


    喜歡的人,可她喜歡的人,已經死掉了,甚至,他都不知曉自己的心意。


    他是不是早已喝下了孟婆湯,在奈何橋盡頭排隊投胎呢?


    一定,不記得她了吧。


    謝遲遲心緒不穩,仙車搖晃得越發厲害,終於一個踉蹌,將謝遲遲摔了出來。


    還差不遠就要駛進銀河裏了,謝遲遲望著流轉的銀河,心中不由的慶幸,自己摔得正是時機。


    還好沒有外人看到。


    “這位仙友,你沒事吧?”


    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謝遲遲背脊不由一僵,還是被人給瞧見了她這副狼狽模樣。


    那人慢吞吞地走了過來,謝遲遲慌忙起身望去,來人一身褐青色衣袍,中年模樣。


    瞧著似乎有些麵熟。


    啊,謝遲遲想了起來,這位是她上次從一十三天回仙息閣的路上,從隻雀身上摔下來之後扶她起來的那位仙友。


    沒成想兩次摔著,都被他給撞見了。


    “仙友無事吧?”


    謝遲遲搖搖頭,“無事。”


    這位仙友怪怪的,他的臉上掛著的笑,總給謝遲遲一種心中發毛的感覺。


    謝遲遲勉強衝他笑了笑,當即要走向仙車那邊。


    “咚”得一聲,謝遲遲的步伐忽然受到一股阻力,麵前明明什麽也沒有,可她就是無法邁出那一步。


    謝遲遲伸出手向前推了推,手也在空中被阻擋住,似乎有一個透明的屏障,將此處封閉了起來。


    這種透明的屏障,謝遲遲覺得,應當便是結界了。


    她慢慢轉過了身,瞧見那青色衣袍的人站在不遠處,臉上掛著陰惻惻的笑。


    謝遲遲是個怕鬼的姑娘,盡管麵上強裝鎮定,心神卻也不穩了起來。


    她眼眶微微一熱,麵前的人突然變得不像是人了起來,他通身繚繞著黑氣,臉上遍布著妖冶奇異的黑色花紋,烏青色的唇,猩紅的眼。


    謝遲遲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是個什麽玩意兒?


    瞧見謝遲遲變了臉色,那人嘴角扯出一抹笑,“你能看見的,對吧?”


    他,他怎麽知道她會望靈之術,滿打滿算她和他,不過才碰過兩次麵而已。


    上次他扶她起來,扶她起來……莫不是無意間摸到了她的靈脈,而得知的吧。


    他似乎能瞧見謝遲遲心中想的什麽似的,“你猜的都沒錯,當時我便覺得氣息不同尋常,才借機上前扶了你一把,一直想找機會下手,可你身上卻被顧清讓下了護咒,我又不能硬碰硬,本來都打算放棄了……”


    他頓了頓,又道,“可前兩日,你身上的護咒,卻突然散了……這不,你今日偏偏就落了單,還走到了這麽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多麽好的時機,多麽好的地點……”


    謝遲遲一陣膽寒,她想朝後退,可背後透明的結界阻擋著她,叫她隻能死死地釘在原地。


    “你為什麽要殺我?”


    才隻見過兩麵而已,她謝遲遲做人的時候,沒結過仇家,做了仙,也是小心翼翼,怎麽會有人如此煞費苦心地要來殺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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