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醒來的時候蘇青弦早就醒了,正靠在窗前打電話。


    沈言撓著頭發爬起來,就看到蘇青弦巡聲望來,這才發現蘇青弦似乎又回到了前一晚上的冷峻氣氛,臉色相當難看。


    在看到他迷糊的樣子時,蘇青弦才扯著嘴角露出了個笑容,笑容淺淺地浮在眼底。沈言歎了口氣,看了看手表,剛剛六點。


    他坐在床上坐了一會兒,才起來刷牙。夜晚的後遺症在過了一晚上完全出來了,加上兩個人擠一張小床的別扭姿勢,此刻的沈言覺得自己像是被車子撞到後不良事主又倒車把他輾了兩遍。


    刷著牙,看著鏡子裏滿嘴泡沫的自己,他終於有點發愁的感悟:走到這一步的兩個人,接下去要怎麽辦呢?


    劣質牙刷刷得牙齦微疼,他把泡沫吐了出來,漱完口,抬頭就看到蘇青弦偎在門上:「沒事吧?我看你走路的樣子不行啊。」


    「什麽時候回去?」沈言拿毛巾擦了擦還剩在嘴角的泡沫,打開水龍頭,一邊往臉上潑水洗臉,一邊問著。


    「休息一天吧,不急。你現在的身體也不能去上班,索性休息一天。」


    「那你呢?」沈言擦幹臉,轉身看著蘇青弦,「可以談談你遇到了什麽麻煩事了麽?」


    「……」蘇青弦苦笑了一下,「你清醒了?」


    「足夠清醒到可以供你傾訴。」


    蘇青弦歎了口氣:「但我有點說不出口。」該怎麽說呢?說之前信任的血親突然間成為相疑的陌生人麽?


    對於這件事,他不知該如何開口。


    即使這一刻,沈言已經成為他的人生最重要的一份子,蘇青弦還是難以說出口。


    沈言走向他,直直地看著他,然後給了他一個擁抱:「如果是這樣,那就不要說了。你的臉色太難看了,洗把臉,我們去吃早飯吧。」


    蘇青弦用力地反抱了一下他,剛想說「好」,電話就又響了。


    蘇青弦親了親沈言的額頭,「你去換下衣服,我接完電話一起去吃早飯。」


    沈言點了點頭.離開洗手間,蘇青弦接著電話,說:「chou……」


    沈言看著被揉得皺巴巴的衣服,忍不住又要歎氣。


    提著衣服,就想到它是因為昨晚上的暴力才變成這副德性,沈言憶起了蘇青弦解開它的樣子,突然臉紅了。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的臉皮竟然這麽薄,然而這一個早上突然間有了體驗。


    這種體驗實在令人感覺尷尬,卻還有點微微的甜蜜。


    蘇青弦走了出來,看著他提著衣服犯愁的樣子,輕輕地笑了。電話那端似乎有些疑問,他說著「嗯,心情好怎麽了……我很正常,你說吧,我想沒什麽可以再嚇到我了。」這樣說著,坐到沈言的身邊,輕輕地在他額頭印了一吻。然後繼續他的電話,彼端似乎有什麽讓他震驚到的消息,他的語氣變得很古怪。


    「……嗯,我知道了……你繼續……」他閉了閉眼睛,沈言輕輕地握住了突然間變得蕭索的手。


    蘇青弦睜開眼,衝他笑了笑,眼睛裏全是冷意:「對了,有沒有興趣玩票大的……暫時沒有具體方案,不過相信我,你會玩得很爽……好的,等我連絡你。」這樣說著的男人身上又有一種淩厲的銳氣,直到他掛了電話,專注地看向沈言,那種銳氣才終於慢慢鈍化,變得柔和。


    沈言其實是好奇的,然而最終依舊是沒有問。


    蘇青弦看著他的眼睛,突然間再度傾身吻住了他。


    沈言從來不知道原來接吻這件事情會讓人體會到如此多的情緒。


    從蘇青弦的這個吻裏,他能嚐到溫情、依戀這些東西,更濃重的卻好像是悲傷。這樣的一個吻好像是努力從他身上需索著溫暖的東西,來填補蘇青弦心中缺失的那一大塊一樣。這或許不是兩人在第一次的性關係後會期待的吻,卻是讓人沒法拒絕完全心軟的那一種。


    直到感覺到蘇青弦的手再度貼上自己的皮膚,甚至有往衣下去的跡象,沈言才終於推開了他:「喂,要去吃早飯!」


    蘇青弦猶未滿足地半壓著他,拿身體某個部位磨蹭著他:「喂……先喂飽我吧……」男人的眼角眉梢又全是誘惑,卻被沈言無情地拒絕:「你可以選擇自己解決,我餓死了,先去吃飯了。」拜托,他的腰還痛得很,如果再被發情的男人壓一壓,大概可以直接進醫院了。


    蘇青弦揪住了他的衣袖,這種完全是裝傻充愣的態度自然又被沈言打回:「夠了吧?我的衣服已經都不能穿了,你還想怎樣?」口氣實在是很不耐煩,奈何眼神還是透露出了一些別的訊息:沈言感覺此刻兩人的地位像是完全倒轉,自己正在扮演的是頭一晚上吃飽喝足第二天拍拍屁股就要走人的禽獸,而蘇青弦卻好像成了委曲求全的小媳婦。


    蘇青弦終於歎氣,放了手,臉色也正經了起來:「好吧……等我一下,我去洗個澡。」沈言躺回了床上,「快點出來,我歇會兒,腰太酸了。」


    聽到這句話時,始作俑者朝他微微一笑,沈言頓時伸手拿床頭櫃上的某個小擺設扔了過去,卻換來蘇青弦一陣曖昧的狂笑。


    洗完澡出來,蘇青弦擦著頭發,發現沈言又睡著了。他整個人蜷在被子裏麵,縮成一團的樣子,像是小小的種子在果殼裏一樣安全又溫暖。


    放下了毛巾,蘇青弦放輕了腳步,走到落地窗前把窗簾給拉上了,再輕輕踱到床前時,發現沈言睡得極沉,自己似乎一點都沒有驚動到他。


    蘇青弦輕輕地笑了,挨著狹窄的床爬到了沈言的身邊。沈言微微睜了睜眼,看見是他,在朦朧中皺了皺眉頭,挪了挪身體,給蘇青弦騰出小半個位置,閉著眼睛輕輕說:「再讓我睡半小時……等下去吃早餐……」


    「嗯,好的。」蘇青弦輕輕地應著,吻了一下沈言的額頭。沈言迷迷糊糊地又皺了皺眉頭,背過身繼續睡去。蘇青弦生平以來第一次發現這種簡陋的小床居然也是種頗有情趣的存在,每一寸體膚都不可避免地接觸在一起,每一點體溫和心跳都因為這種親近而被放大無數倍,這種感覺對於此刻的蘇青弦而言,實在是種美味。


    他親了親沈言的頭頂,伸手抱住了對方的腰。大概是有些不舒服的緣故,沈言縮了縮腰,被蘇青弦扶住,才沒有向床沿滾過去。


    蘇青弦淺淺地笑了,把手鬆鬆地疊在對方的手臂上,閉上了眼睛。


    他忍不住頗有些文藝色彩地想著:如果說之前的一切打擊到最後可以換到現在懷裏的寶貝,那麽他就可以理解為什麽之前的現實會如此的殘酷了。


    沈言艱難地轉身,就發現自己躺在蘇青弦的懷裏。大概是因為他的動作驚動的關係,蘇青弦睜開了眼,起初有一秒的不清醒,在慵懶地打了個哈欠之後,神情就如常了。


    蘇青弦扣住了沈言的腰,把臉埋進對方的脖子,親了一下咬了一口後才笑著打招呼:「醒了?」


    沈言反射性地捂住自己的脖子,卻摸到對方的臉,一時間又鬧了個大臉紅。


    蘇青弦好笑地抬頭:「你的臉皮也太嫩了吧。」


    沈言伸臂隔開對方的胸膛,再度感受到男人的某部分器官很精神地貼著自己的大腿內側,臉又熱了起來。


    蘇青弦這一次卻沒有輕易放過他,隔著衣物摩挲著他,叫著他的名字。


    「沈言……」聲音聽起來有幾分沙啞,配著他的動作,頓時讓室內彌漫著一股淫靡氣氛。


    沈言悶哼了一聲,對於男人從昨晚開始成功變身色狼的本領佩服不已,這個聲音卻讓腿間的器官更為興奮。


    然而最終蘇青弦到底還沒有完全獸化,在他的手放到沈言的腰間而對方露出了一絲痛苦的神色後蘇青弦悻悻地握住沈言的手,要求對方為他解決。


    總之在晨起無比健康的一番性靈交流後,蘇青弦終於消停地偎在沈言的身上,找了旅館裏的廉價紙巾,握住沈言的手,用像是擦拭瓷器一般的態度仔細地給對方的每一根手指頭做清潔。


    他的眼角還有點微紅,神色看來分外色情。沈言忍不住再度佩服他的好精力,卻忍不住伸頸親了親對方的眼角。


    蘇青弦朝他一笑,然後沈言眼前便是一黑。


    男人的氣息以鋪天蓋地的強勢立場傳來,唇舌之間的追逐雖然溫柔卻又似帶了幾分執念。


    親吻完了後的兩人各自依偎著調整呼吸,感受對方與自己相依呼吸的微妙,沈言突然聽到蘇青弦說道:「我昨天剛知道,我的父親曾經認為我不是他的親生兒子。」


    沈言的身體僵硬了一秒,看向蘇青弦。


    此刻的蘇青弦的眼神看來坦白,他聳了聳肩:「突然間覺得,說出口也沒什麽。」


    沈言一語不發,用力抱住了對方。


    「沒什麽,我並沒有這樣容易受傷害。不對,昨天或許會覺得很受傷,但現在不會了。」男人輕輕地回擁了下沈言,言下之意自然不用挑明,沈言隻覺得心底一暖。


    明知道懷裏這個人與自己太不相同,這個人的世界也與自己大不一樣,卻覺得隻要這樣擁抱就好。


    「怎麽知道的?」沈言轉了個身,把背部蜷進對方的懷裏。兩人並頭靠著,自己的脖子處剛好能夠到對方的呼吸。


    蘇青弦伸臂抱住他,把之前的事件淡淡的敘述了一遍,沈言默默的聽著,什麽也沒有問。


    那些勾心鬥角的事情離他實在遙遠,聽起來像是真實版的豪門恩怨,然而還是能聽出蘇青弦當初的痛苦和失落。


    那些痛苦和失落來自父親對蘇青弦身世的懷疑,在某一刻,蘇青弦像是貨物一般被父親評估著真假,並在確定真實後才得到重新的信任。這些在電視情節中或許聽來常見的戲碼,真正發生時會有多傷人?


    直到蘇青弦說「說完了」之後,他才轉頭看向蘇青弦。看著對方的眼神,看著對方眼底的淺淺陰鬱,然後朝他笑了笑。


    蘇青弦也衝他笑了,兩人繼續分享一張小小的單人床。


    這一刻,那些尖銳的疼痛和被背叛似的忿恨都可以忘卻。


    因為有愛,所以圓滿,所以可以抵禦那許多的傷害。


    過了許久,沈言才說:「接下去打算怎麽辦呢?你父親似乎是想拿你繼母開刀,而把之前他們對你的懷疑全部抹消。」


    「又能怎麽辦呢?他總是我父親。既然他並不想讓我知道,我就當成不知道吧。」蘇青弦的聲音平靜,「至於我繼母這邊,其實倒是不奇怪。我想之前的事件總是需要個替罪羔羊的,或許引起他們懷疑我身世的原由也需要與黃宜然徹底撇清來埋葬。何況我聽說他現任的特助很合他意,頗得歡心,這樣一想,他現在這樣做並不奇怪。」


    沈言微愣:「既然如此,幹脆離婚就好,何況擺那麽大陣仗,隻為了殺她一刀?畢竟是夫妻,又有什麽深仇大恨呢?以前的舊事並不光彩,這樣做,反而會把齷齪再度翻到台麵上來吧?」


    蘇青弦翻了個身:「你沒見過我繼母,不知道她是怎樣的角色,她雖然看來溫良柔順,其實並不是簡單角色。如果平和地提出離婚,隻怕老頭子要生生掉一層皮。黃宜然在蘇氏內部伸的手雖然不長,卻還是下了幾步好棋的。老頭子現在是擺明了要藉此事將她徹底驅逐出蘇家勢力之外。」


    沈言沉默,突然間覺得這些人的世界實在陰狠而神奇,想了想,又問:「這樣說來,他就不怕你繼母惱羞成怒,把他曾經對你的懷疑拋出來,引起你的反抗麽?」


    蘇青弦微笑:「她不會的。真到這一步,就是魚死網破了。何況對於蘇家人而言,血緣的關係太過緊密,如果我突然得知之前的一切,或許會痛苦,但是絕不會走到反目成仇這一步,何況,說實在的,他什麽也沒有做。日後我就算知道這一切,他也可以把所有的一切緣由推到我繼母身上,指稱是因為她的指證而懷疑到我的身世。這些都是小問題而已,他其實……大概並不怎麽害怕我會知道這件事吧。」


    沈言看著蘇青弦冷靜微笑著剖析,還是聽到了話底的傷感和落寞,一時間默然不語。


    蘇青弦親了親他的發:「你看,我的世界就是這樣亂七八糟,不過你可不能後悔,我認定你了。」


    男人從落寞變成無賴似乎隻花了一秒,沈言直接推了他一把,繼續問:「那你打算怎樣蹚過這灘渾水呢?」


    「就這樣嘍。」蘇青弦笑著抱回他。


    沈言完全不信,皺眉看他:「我才不信你這麽老實。」


    蘇青弦笑著把臉再度埋進他的頸項間:「喂,給我留點神秘感好不好。」


    「隨便你,反正你一定是不會虧待自己的。」沈言聳了聳肩,推開懷裏沉沉的腦袋,「喂,我真的餓了!」


    蘇青弦笑著把他鎖進懷抱裏麵:「喂,叫人送上來吧,我實在不想起來。」


    「……我不想繼續跟你滾在這張床上了!」沈言一把推開了男人。


    蘇青弦又是一副頗委屈的樣子,拖住他的手不放:「外麵有什麽好,想來也不會有什麽好玩的好吃的,所以你真的忍心拋棄我這樣的美色,寧可出去吃早餐麽?」


    沈言忍不住笑了,伹還是堅持爬了起來。按照蘇大少今天這種精神法,再跟他躺在一張床上,結果隻怕是被拆分食骨。


    話題至此,告一段落。


    最後還是一同去吃了早飯。在旁邊某家店裏叫了麵吃,明明並不好吃,卻也好像是難得的美味。吃完了沈言瞥到了某家男裝專賣店,進去隨手買了件襯衫出來,[奇qisuu書]蘇青弦卻似乎對旁邊的便利商店特別有興趣,直接就拐了進去。


    沈言也隨同進去,拿了兩瓶水,一轉眼就看到某人正站在某成人專櫃前麵聚精會神地研究某成人用品,一時差點沒被空氣噎到,當下就紅著臉急急付了錢拿了東西出門,生怕被人發覺自己與那個某人是一夥的。


    蘇青弦出來時,朝著沈言就笑開了,沈言衝他冷冷瞪了一眼,加快了腳步走開,沒理會身後那個現寶似的暖昧笑著的男人,也想把蘇青弦絮叨的「我想了想還是挑了草莓口味」這種可怕的話拋到腦後。


    跨過那道距離之後很多事情似乎都不同了,然而對此沈言居然有些享受。


    並肩而行時,蘇青弦從沈言的手中分了個購物袋過去,然後他的手機就又響了。


    聽稱呼似乎還是早上那個姓「周」的人,沈言默默地往前走了兩步,卻被蘇青弦拉住了,轉頭看向男人,對方笑得雲淡風輕。


    沈言之前的動作其實是想給對方一個私密的空間,然而對方袒露出的是「我可以與你分享」,不得不說,這樣的小細節讓沈言很是受用。


    「是的,我決定了……對的,我要她手上的東西……你幫我約時間吧,我想她是聰明人,知道怎樣是對自己最好。」三言兩語之間,沈言就能拚湊出蘇青弦此刻心中想要做的事情,忍不住抬頭擔心地看向他。


    蘇青弦衝他一笑,動了動胳臂,似乎是又想動手動腳的樣子。好在總算想起了身在何處,所以並沒有付諸實施。


    「ok,你決定吧。」話題到此,似乎告一段落了。蘇青弦掛了電話,看向沈言:「別擔心,沒事的。」


    沈言笑了笑,不再說話了。


    中午退了房,兩人向h市返回,這一路與之前的感受完全不一樣。


    兩人互換著開車,一路信馬由韁似的隨性,沿路過去甚至都沒怎麽注意路標,這樣駛在青山綠水之間,好像逃脫了塵世一般。


    然而這樣的生活卻是兩人難求的愜意。在完全陌生的地方隻餘兩個人的呼吸,握著手就好像能夠跑遍整個世界,沒有目的沒有計畫,這樣的人生之於蘇沈兩人,都是沒有體會過的時刻。


    然而因為身邊的人是對方彼此,所以麵對著平日一定會覺得無趣無聊的時刻,還是一樣滿心歡喜。


    雖然明知道所奔赴的方向有種種問題甚至磨難,可是在此時此刻,那些東西似乎統統可以拋到腦後。


    入夜時分,終於回到了h市,燈光旖旎的城市依然如昨。


    車子剛匯入夜遊的車流,就像是被人貼身跟蹤了解行跡一般,蘇青弦的電話開始響個不停,沈言倒是因為之前就曾有過交代,要處理的事件也不像蘇青弦這般的多,所以好好的幸災樂禍了一把蘇青弦被緊迫盯人的慘狀。


    好不容易電話告一段落,蘇青弦突然很有興致似衝著沈言笑:「對了,帶你認識我的一個朋友吧?」


    「嗯?」沈言疑惑。


    「嗯,跟mike一樣,是我求學時代就認識的好朋友。不過比較起mike而言,chou更是個妙人。」蘇青弦像是想到了什麽好笑的事一樣,心情很好的樣子。


    沈言知道這大概就是之前來往電話最頻繁的那個人,突然有些好奇:「好啊。」


    不論沈言對於會麵有過怎樣的設想,在見到周子奇時他還是感到意外。


    他從沒見過周子奇,甚至幾乎沒有與周大少產生交集的機會,之所以意外,是因為穿著沙灘褲和最簡單款背心的男人看來本來應該與蘇青弦處於異世界,至少也不應該產生任何交集。然而一見麵周子奇就帶著無比挖苦的語氣嘲笑著蘇青弦「所以你終於從銀河係療傷回來了麽?」神態和用語都代表著這兩個人極熟。


    他頓時有一種瞟見「社會陰暗麵」的新鮮感,活像街頭痞子般的男人與蘇青弦對比感實在強烈,隨後同樣脫了一層精英外衣的蘇青弦則讓他覺得像是重新邂逅了這個男人。


    這樣端詳著兩人的沈言同樣被周子奇若無其事地打量著,疑問地朝蘇青弦看了一眼,蘇青弦毫不害臊地把沈言拉了過來摟在懷裏:「嗯,這是沈言,對我而言大概是下半輩子最重要的人了。」賣弄的表情像是個十歲小女孩抱著心愛的芭比娃娃一般,頓時把剩下兩人惡心得夠嗆。


    沈言是直接把他推開,周子奇則是擺出一副被惡心到想吐的樣子,然後對沈言伸出了手:「你好,我是周子奇,你可以直接叫我chou。」


    蘇青弦含笑看著兩人交談,結果又被周子奇糗:「我說,你用不著滿臉粉紅泡泡的樣子吧?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情場得意麽?」


    蘇青弦繼續含笑,眼底卻是冷冷瞪了周子奇一眼。周子奇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似乎是摸準了蘇青弦不會在這時候衝他發飆。


    「那件事怎樣?」蘇青弦懶得跟他繼續瞎纏,於是直奔主題。


    「有談判的餘地。你的繼母不傻,聰明得很,自然知道怎樣保護自己的利益,當然剩下的需要你自己來,我想你會拿到你想要的。」周子奇也嚴肅起來。


    「嗯。」蘇青弦點了點頭,隨即就把話題繞開。


    此後的談話是對蘇青弦與周子奇求學時代種種事跡的回溯,期間蘇青弦將當初初識周子奇時的場景當成笑話講了一遍,結果換來周子奇瘋狂的報複,更是把蘇青弦當年猛追導師以逃避論文的事跡都搬了出來,沈言大笑,看著兩人眉刀來眼槍去,著實熱鬧。


    之後三人直接在周子奇名下的某家招待所用了餐,席間蘇青弦因為接聽電話離開過一次,沈言與周子奇一時相對默然。然後沈言就聽到周子奇淡然道:「這是蘇第一次介紹所謂的『最重要的人』給我認識。」


    沈言抬頭微笑,一時間卻不知道該怎樣接話。


    周子奇向他伸出手:「恭喜你們。」沈言回握了他的手,答了一聲「謝謝」。


    簡單的對話交換著心照不宣的某些深意,蘇青弦返回來,就看到兩人相談甚歡,笑了笑,加入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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