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臣無功,豈可受如此恩遇,殿下......”聽到朱高熾如此安排,我還真是有點受寵若驚,但是朱高熾擺了擺手,示意我無須多言,對一個侍從吩咐了幾句,就走開了。


    “老弟,你還真是鴻運當頭啊。”王謙有些艷羨的麵孔映入我的眼中。我微微一笑,鴻運當頭?你倒是還真說對了,不過這‘運’可不是朱高熾的恩遇,而是另有所指啊。老王,原來你......嗬嗬


    太子安排下來的營帳自然差不到哪裏去,薰香環繞,華麗毛毯,讓我這個素來勤儉節約、與民同苦者,也有些飄飄欲仙,特別是懷中這個做工考究的暖爐更是讓人愜意到極點,要是這些能和秀鬱分享就好了,可惜老天總是不遂人願,陪伴身邊的隻是一個不解風情的妖女。


    “大姐,你就別走來走去了。晚上不是還有事嗎?你就不能安靜一下嗎?”將一顆不知道從哪裏進貢而來的葡萄放入嘴中,我聲音模糊地指點一下坐立不安的唐棲。


    “吃、吃、吃,就知道吃!瞧你那副小人得道的樣。”唐棲沒好氣地頂了我一句。


    我吐出嘴中的葡萄核,任其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不和這位大姐作口舌之爭,“對了,大姐,你知道‘飛電’嗎?就是朱棣的禦馬。”


    “飛電?”唐棲回憶了一下,“有些印象,似乎這其中還有段歷史。”


    “哦?”我一下子來了興趣,“快些說來聽聽。講得好,賞你一顆大葡萄。”


    “哎喲!”我的額頭又遭到了暴栗的摧殘,“飛電是朱元璋的愛馬,有天這個老頭子在圍場召見自己的子孫,朱允玟對於這匹‘飛電’十分喜愛,纏著朱元璋轉賜給他。朱元璋就出了一個上聯,說是如若誰對得上來,就把馬賜給誰。上聯好像是什麽‘風吹馬尾千條線’,其實這並不是什麽絕對,朱元璋的本意也就是讓愛孫展現一下才華,同時讓這個心中的繼位者明白萬事都是得來不易,需要經過自己的努力。哪知到朱允玟脫口而出,就對了一句‘雨打羊毛一片膻’,總算朱元璋命不該絕,沒有當場氣死。這時旁邊的朱棣卻對了一句‘日照龍鱗萬點金’,不僅文辭工整,其中的阿諛之意更是昭然若揭。但是朱元璋卻好像沒有聽見一樣,本來還對朱允玟有些生氣的他,立刻就下旨隆而重之地把馬賜給朱允玟。”


    “原來是這樣。”我點了點頭,怪不得朱棣這麽看重這匹馬,原來其中有這層意思,但是這似乎沒什麽相幹啊,難道是我想錯了?


    “徐大人,圍獵就要開始了,太子吩咐小的通知大人一聲。”帳外侍從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路,我整了整衣衫,有些意興闌珊,畢竟見到朱棣就要見到她了,雖然隻是萍水相逢,但是......唉,李景隆,我不會原諒你的。


    等我和唐棲趕到圍場,已經是人頭攢動。皇上打獵並不是小孩子玩泥巴。那是有一整套規製嚴謹的程序的。單說這用的射鵠吧,就是工部特製的。其射鵠一共有七種。虎鵠五采,天子用之。熊鵠五采,皇太子用之。豹鵠五采,親王用之。豹鵠四采,文武一品、二品者用之。糝鵠三采,三品至五品用之。狐鵠二采,六品至九品用之。布鵠無采,文武官子弟及士民俊秀用之。如果是我的話,應該用的就是糝鵠吧。不過可能今天我是沒什麽就會自曝其短了。


    而且箭枝之否有命中目標,也有一套自己的規矩。射畢之後,會有掌旗者通報結果。執旗者六人,掌於容後執五色旗。如射者中的,舉紅旗應之。中采,舉采旗應之。偏西,舉白旗。偏東,舉青旗。過於鵠,舉黃旗。不及鵠,則舉黑旗。


    這些羅哩巴嗦的東西自然是那個禮部尚書李世叔,花了一個時辰給我惡補的。不過今天並不是正規的大射,除了箭枝會有分別之外,其他的應該和普通狩獵無異,朱棣還有手下眾將都是戎馬出身,自然也不屑那種射鵠之戲,看看一身勁裝的朱棣就知道,今天林子裏的小動物們就要倒黴了。沈吟菲就立在朱棣的身旁,脫去了華貴玉服的她,同樣艷光四射,而且身上剪裁得體的戎裝更是讓她的嫵媚之中更添英氣,要不是朱棣就在近旁,那裏應該會是場中的焦點吧。


    參加圍獵的還有一些老熟人,身為戰神的淇國公邱福自然不會漏了這種場合,隻是不知道他兒子的名字最後是定了‘申’字還是‘曄’字呢?站在他身邊的是一個豹眼隆鼻的年輕人,麵容剛毅,眼光凜冽,端的是英姿勃發,不過他的臉上自有一股驕橫之氣,讓人看了不是太過舒服,好像天底下的人都欠他什麽似的。不用多想,也知道這位仁兄就是漢王朱高煦了。


    另外一邊還有一些身著便服的朝臣,李至剛和解縉就在其列。兩人圍侍在朱高熾的身邊,神色恭敬,看樣子朱高熾是不會參加今天的圍獵了。要載動朱高熾的身軀,那要用多雄俊的一匹馬啊。


    至於老對頭李景隆也是一身便服,看樣子他魔門高手的身份掩飾得不錯,我望向他的同時,他也眼中閃過紫電,向我這邊望來。我微微一笑,就把頭低了下去。離塵埃落定尚遠,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和他來個深情對望。


    在進行了幾項例行的儀式之後,三聲鼓響。圍獵終於開始了。眾人紛紛散開,空出一條通往林子的大道,供朱棣等人馳馬而過。我也吃力的爬上了所謂的‘疾風’寶馬。顫顫巍巍地向林子跑去,真是天生勞碌命啊,真不知道唐棲怎麽會定下這種計劃,一點技術含量也沒有。在即將馳入林子的一刻,我感到一道灼灼的目光落在我的背心,沈吟菲?這是一個普通歌女應該有的犀利眼神嗎?李景隆引薦此女給朱棣,到底又是計劃中的哪一環呢?如果你是李景隆的人,當日為什麽又要救我這個異路人呢?我甩了甩頭,一策韁繩,沒入了濃密的林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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