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眾人便全被帶到院落裏,數了數半個不少,應當是與西羽度過了狀況相似的一夜。此時將軍府上空在能見度極低的濃霧之外,亮起微薄的光。看來第二天已然如約而至,可惜昨晚並不怎麽平安。總是跟隨著祝歌和唐彥彥的低調妹子受了傷,原本幹淨的藍裙子上血跡斑斑,胳膊處留下了深深的兩道傷痕。她眼睛泛紅,嘴唇卻沒什麽顏色,憔悴地解釋說:“我、我睡得好好的,那條蛇忽然衝進屋子襲擊了我,幸好我躲進了櫃子裏,蛇才爬走……”祝歌擔心地觀察傷勢:“不會吧,你看屋門都好好的……蛇那麽大,怎麽進去你房間的?”孫修雅委屈:“它明明撞破了房門,可是離開以後,門又好了……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為什麽蛇要攻擊我啊……”任波冷眼打量了她:“嗬,蛇是黑方的,這麽說你是白方,還有什麽特殊的身份?”孫修雅弱弱地說:“我、我不是……”祝歌問:“那你是黑方的?”孫修雅滿臉為難,低頭小聲道:“為什麽你們都逼問我……”“好了,現在誰都不可能傻乎乎地自報家門的。”吳智看不過去地開了口,鬱悶道:“不是說今天會把規則都告訴我們嗎?”十二個人偶娃娃整整齊齊地站在院子的四周,聞言同時鞠躬退下。片刻後,昨夜那個詭異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親愛的玩家們,有趣的規則是遊戲的靈魂,現在就有七條不可改變的規則藏在這院子裏,你們隻有一小時的時間去尋找。”西羽立刻追問:“規則也寫在花牌上嗎?”然而那聲音沒有再回答。方浩神色嚴肅說:“既然時間有限,我們就兩人一組分頭去找,少了規則對誰都沒好處,這件事上千萬不能互相隱瞞。”姚塵娜臉上的傷痕已經紅腫不堪,既可憐又惡心,她顯然哭了很久,憔悴地走到西羽身邊:“你……能把口罩借給我嗎……”西羽本能地想紳士一把,可羅熙卻在不遠處抱著手說:“自己的東西沒必要給別人吧,誰知道她有什麽技能?”姚塵娜惱火:“我隻是想遮遮傷口罷了,你什麽意思?”羅熙沒理睬,扭頭又去看各自組隊的大戲,他凶神惡煞的模樣顯然親和力為零,自然沒什麽“銷路”可言。但西羽卻瞬間明白其中的可怖之處如果這女人拿到別人的私人物品,就有能力造成傷害或得知自己的身份,那自己肯定完了。他心下無奈,輕聲說:“抱歉,我不信任你。”這話出口,西羽自己都吃了一驚,因為他本打算講說怕感冒傳染之類的麵子話,誰曉得心裏想什麽就直接脫口而出?!看來那張“誠實”的技能花牌,並沒有在開玩笑。可……可究竟是什麽力量,能夠控製一個大活人的本意?!西羽張大琥珀色的眼眸,轉瞬就掩飾地扭開了頭。姚塵娜當然生氣,啐了口說:“一個破口罩而已,還以為你是什麽好人,以後也別想我幫你。”話畢她就要拉著男朋友去找規則。但方浩卻站出來阻止:“喂,姑娘,你和你男友在一起,藏了規則我們也不知道……還有體育大學的兩位兄弟,你倆是同學,暫時分開吧,不然這雙人組隊互相監視的策略,就沒多大意義了。”此話實在,誰也沒辦法辯駁。本來大家彼此的信任就不堪一擊,此時誰有過激反抗,都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所以姚塵娜雖不滿地抿嘴,卻沒反駁。對比之下,那兩個關係要好的體育生更加大方,其中個子稍矮、濃眉大眼的何英奇主動笑笑說:“老師的話有道理,那我就保護這位姑娘吧。”“娜娜,注意安全。”花生也隻能跟著與女友惜別。眼瞧著大家都有了半生不熟的合作者,西羽想了想,本能地看向最活潑熱情的吳智,見他好心和那個受了傷的妹子在一起,又轉而對視上氣勢不善的羅熙。本以為羅熙會說點嘲弄的話,沒想到他卻輕鬆垂手:“走吧,就一個小時的時間,還想商量到什麽時候去?”“可是我們怎麽計時?”西羽不放心。羅熙沒多大耐心:“計什麽時,等太陽完全升起來,吃早飯的時候再集合吧。”方浩不同意,強調說:“這裏的飯不見得安全,不可以隨便吃。”可羅熙怎麽看也不像個願意聽人指揮的,對此壓根理都不理,就邁著長腿走了。西羽微笑一下,也趕快跟上,暫別這個滋生矛盾的漩渦。*事已至此,任何人都不會再把將軍府的真實程度放在心上,西羽雖然根本不記得自己有玩過任何遊戲,但腦子裏卻本能有著關於遊戲的很多知識,也漸漸接受了眼前的狀況和現實,故而他走在府內雖雜草叢生、卻仍可分辨出當年氣勢的花園裏,也是分外淡定。西羽左顧右看,沒想浪費短暫的相處機會:“羅先生,你是不是……”羅熙側首,冷冰冰地說:“別打聽我的事。”這男人基本上都是個充滿戲謔的壞蛋形象,忽然沉下臉來,竟比另外那幾個脾氣不好的人可怕得多。西羽一臉純良地瞧著他。羅熙轉而又壞笑了下:“裝可憐也是沒用的,我奉勸你一句,什麽都搞不清楚的時候,沉默是金。”西羽頷首。“注意安全,會有人叫我們吃早飯的,這種遊戲總是要想辦法把玩家聚在一起才好看。”羅熙轉身就走,背對著他擺擺手:“到時候我在飯廳附近等你,集合進去。”“喂,說好了要一起找的。”西羽忍不住阻攔。羅熙回頭瞥了一眼:“你是哪個天真學校畢業的?我有我要辦的事,你也有你要辦的事,互不妨礙最好。”扔下這話,他便身姿矯健地衝進了霧裏,再追也來不及了。西羽雖然始終都認為羅熙不是好老人,但絕不否認對方的聰明老練,知道人家講話沒錯,便也小心翼翼地躲入樹叢中,不想被盯梢與監視。畢竟自己都有能窺探別人技能的力量了,其他身份有更多更厲害的技能,也是板上釘釘的事。*被詛咒的將軍府裏,到處都飄散著冰冷的血腥與腐臭,被了無生機的死氣充斥了。枯木叢生的花樹叢間連蟲鳴都沒有,更無其它生物活動的痕跡,令走在其間的西羽感覺十分壓抑。他找到個僻靜的位置,輕聲喚了句:“喂,靈貓!”“叫什麽,你心裏想著我,我自會來了。”白貓的聲音轉瞬就在他頭上響起。西羽驚了片刻,後退回身瞧望,盯住白貓的紅眼睛問:“你真能幫我找到其他身份的技能?”白貓舔了舔爪子:“當然,但每天隻能找一個。”西羽滿眼認真。白貓抖抖胡子:“所以你想好了嗎?是想要黑將軍的、白將軍的,還是自己的複製品?”西羽說:“我想知道,普通的武士有什麽本事?”白貓沉思片刻,露出個扭曲的笑來:“有意思……”西羽:“畢竟有六個人都是武士,搞清楚他們的作用也很重要。”“你用不著跟我解釋,你是我家的世子,我當然會聽從你的要求。”白貓在枯樹上踱步:“順著前麵的灌木叢往前走兩百米,有個倒塌的涼亭,碎石裏便有你要的花牌。”講完這些信息,白貓便靈巧地跑掉了。西羽深吸了口氣,馬上照做,順著被指點的方向快步奔跑而去。*果然,隻花了不到二十分鍾,西羽就在亭子的廢墟裏發現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菊上杯牌/武士特權:武士身份的玩家可在首夜選擇一瓶毒藥或一瓶解藥。毒藥無色無味、服之兩刻斃命,兩刻內解藥可中和毒藥】他認真讀了幾遍,不由頭上冒汗:看來接下來的飯,是盡量別吃的好。還有……方浩剛才也緊張地說不能隨便吃飯,難道他正是個武士?遲遲地站起身來,西羽又鬼使神差地想起羅熙的話“什麽都搞不清楚的時候,沉默是金”。他現在最令自己擔心的,不就是說不了謊的問題?既然存在毒藥和解藥,不如……鋌而走險的念頭在西羽腦海裏成形,他立刻收好花牌,轉身幫忙去找規則了。*遊戲的設計是圍繞著日本文化來的,在霧氣減淡之時,西羽成功地在清明堂附近的石像下找到了個規則道具,模樣是傳統的和式祈願符。【規則之六:世子玩家手持唯一道具妖刀,能夠斬殺對方將軍】沒想到竟然是跟自己有關的信息。西羽站在原地琢磨:妖刀是什麽?放在哪了?自己隻要拿到妖刀並確認黑將軍的身份,把對方殺了就可以逃出這裏了?可是殺人……他真的做得到嗎?“喂。久等了。”忽有大力的胳膊攬上西羽的肩膀,讓西羽回神。原來是羅熙。這家夥人高馬大的,傷疤累累的臉上隻有悠閑之意。西羽掙脫開羅熙的束縛,很大方地把規則給他看了眼,又問:“你找到什麽沒?”羅熙漆黑的眼睛眯成狹長的形狀:“沒有。”這人多半是狐狸成精的,用不著費什麽口舌,西羽笑笑:“那去吃早飯吧?剛才有個人偶來催過我了。”羅熙饒有興致地瞧著他。西羽:“?”羅熙:“你是不是覺得我像個王八蛋?”西羽瞬間回答:“那倒不至於,總之不是什麽好東西吧。”異常耿直的話被迫講出來,自然又是一陣後悔。還好羅熙沒生氣,反而饒有興致地笑了:“你說對了,那就多防著我點。走,吃飯去。”西羽沒來得及表態,竟被他用力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