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隻高等級蟲族正呆呆地看著前麵。清澈的眼眸中,映出了持槍青年繃得緊緊的麵容。奇蘭猩紅之主眨了眨眼睛,神色茫然和無奈。“您這是在幹什麽?”他虛弱地問道。“少廢話,誰,誰他媽是你母親不許那麽叫我!”蘇林心慌意亂地朝著奇蘭低吼道。他當然不覺得自己就是那所謂的狗屎原初之母。然而,奇蘭隻是喝了他幾口蜜,就狂熱地稱他為“母親”這件事,還是讓蘇林陷入了驚慌。不管怎麽說,他確實在某個方麵與原初之母是一致的。他體內流著蟲母的血液,而背後流淌著來自蟲母蜜腺的蜜。蘇林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一瞬間的好心,卻暴露了自己那該死的身份。蘇林慌得一批。“你把我的另外五隻孩子藏到哪裏去了?!”倒黴的新手蟲母焦躁地衝著麵前的變態喊道。簡直就像是感知到了他的情緒一般,一旁的“吸一口”探下了醜陋而碩大的頭顱,又在奇蘭旁邊哢嚓哢嚓地摩擦起了口器。忽略掉“吸一口”如今畸形古怪的身體,這大家夥就像是守在廚房裏,把下巴擱在櫥櫃台邊,眼巴巴看著正在切火腿的主人,等著主人一時心軟直接從菜板上撿一坨火腿塞它嘴裏的大狗一般。蘇林一點都不懷疑,隻要自己稍微給點機會,“吸一口”就會當機立斷把奇蘭給吞了。如果讓“吸一口”處理掉奇蘭,自己的身份就不會繼續暴露了……腦海中仿佛有惡魔的聲音在低語。不,這孩子都已經這麽醜了,絕對不能再亂吃東西了。蘇林打了個寒戰,趕緊把那可怕的念頭壓回心底。但與此同時,他對待奇蘭的動作也更粗暴了,能量槍的槍管隻差沒有在蟲族男人堅硬的頭蓋骨上敲出幾條縫來。奇蘭眨了眨眼睛,並沒有因為蘇林此時的動作而有任何不滿。恰恰相反,他的態度依舊溫順得讓蘇林後背發涼。“那我應該如何稱呼您呢,母親?”奇蘭聲音甜潤地衝著蘇林說道,“那五隻原始形態幼蟲,我暫時把它們儲存在了實驗區。從理論上來講,他們並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在短暫的停頓之後,眼神狂熱的變態蟲族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很抱歉,我覺得,您並不需要費心去尋找他們。沒有那個必要。”“有沒有必要由我來說了算,帶我去找他們!”蘇林冰冷地說道。“提安故意在下層船艙釋放了‘黑水’,他的目的就是引起整個下層船艙的徹底混亂,考慮到這一點,那幾隻原始形態幼蟲也無法逃脫‘黑水’的侵蝕,他們現在應該已經變成了糟糕的畸化體,就比如說……”奇蘭一邊說,一邊瞥向旁邊正衝著他拚命流口水的“吸一口”。雖然沒有把話說完,但是意思卻很清楚。被“黑水”侵蝕之後,蟲族在短時間之內會變得非常強悍,怪異而扭曲,但很快,這些蟲族就會因為透支生命力飛快死去。他們最好的下場,也就是化作一攤散發著惡臭的血水。想到這裏,奇蘭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無論蘇林之前有多少子嗣,在今天之後,能夠留在“母親”身邊,守護“母親”的,會是自己……也隻有自己。奇蘭的心靈被浸泡在一種狂喜之中。強烈的喜悅,甚至讓他有種醉酒似的恍惚。他曾經不止一次聽到其他蟲族對他的評價,關於他不吃任何擬蟲母蜜製品,關於他對原初之母的狂熱信仰……即便是在神母教團內部,絕大多數蟲族也覺得奇蘭猩紅之主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可現在,奇蘭所有的狂熱,所有的期盼都得到了回報,他的心靈還有身體都是純粹的,幹淨的。而且他還等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母親”的回歸。奇蘭的狂喜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蘇林很快就給出了意料之外的回應。“那又怎麽樣……‘吸一口’也被侵蝕了,可是,我覺得它現在很乖。”蘇林惡狠狠地衝著奇蘭說道。“可是”“不要以為我真的不會開槍,不要再耽誤時間了!”蘇林真的快要被奇蘭的眼神盯得毛,態度也難免越來越差。奇蘭在蘇林不耐煩的眼神下顫抖了一下。“我會聽您的話。”“母親”。考慮到蘇林三番幾次勒令自己不許這麽稱呼他,奇蘭的聲音微顫,在最後關頭忐忑不安地擠出了另外一個稱呼。“媽媽。”“叫我蘇林!”蘇林忍無可忍地吼道。奇蘭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不過,一想到“母親”竟然允許自己直接稱呼這個名字,紅眸蟲族心情一下子又雀躍了起來。蘇林……多麽好聽的名字。多麽完美的稱呼。哪怕隻是在腦海中呼喚,也會感到幸福。奇蘭的嘴角浮現出了惡心的笑意,他順從地從地上站起來,發現蘇林還在用槍指著自己時,他殷切地開口道。“您不用太過擔心,我絕對不會像之前那樣愚蠢地違抗您的指令了,隻要是您的願望,我都一定會竭盡全力地達成,請相信我。當然,如果您還是不放心的話,可以衝著這裏,這裏,還有這裏開槍。”奇蘭用雙手捧住了蘇林的手腕,手把手地教導著對方。“如果衝這幾個地方開槍的話,可以有效地給我帶來痛苦。不過很抱歉,我現在不能讓您對著我的要害開槍,因為我還需要保護您……”說完奇蘭又轉頭看了一眼“吸一口”。“您旁邊的這隻垃這隻異化後的蟲族智商很低,而且它隨時都有進一步失控的危險,並不是很好的護衛選擇。”柔弱的“母親”連舉槍的樣子都顯得那麽生疏而笨拙,真是惹人憐愛。奇蘭在心裏想道。……我好像真的惹上變態了!與之同時,蘇林的心裏正在瘋狂地呐喊。*蘇林當然不可能真的像某隻蟲族期盼的那樣直接對著奇蘭開槍。他微妙地覺得,自己要是開槍了,這隻變態蟲族可能會更加開心。不得不說,蘇林的直覺很對,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奇蘭確實期盼著蘇林帶來的痛苦。光是想到自己之前對蘇林表現出來的種種不敬,身為信徒與子嗣的奇蘭就感到無比痛苦,他恨不得能夠讓自己盡早得到懲罰。得到懲罰後,自己就可以更安心地服侍“母親”。而現在,他不僅沒有得到懲罰,還隻能強忍著對某些劣等惡心垃圾的嫉妒,順從地帶著蘇林朝著囚禁五隻原始形態幼蟲的實驗區走去。幸好,前往實驗區應該會遭遇很多危險,這一次,他一定可以更好地表現自己,用自己的行動來證明,自己遠比那幾隻幼蟲至少要比那隻醜陋愚蠢的畸化體更適合充當“母親”的守衛。奇蘭這樣想道。同樣地,蘇林在這過程中,神經也一直繃得很緊。“黑水”的可怕作用他早就已經見識過了,而越是靠近實驗區,就越可能遇到危險的變異蟲族。他們很可能會在前往那裏的道路上遭遇一係列的戰鬥……蘇林也做好了應對那些怪物的準備。可事實卻是,他們一路上走得簡直是風平浪靜。“吸一口”固然是一隻行動遲緩,樣貌醜陋,而且看上去好像神誌也不太清醒的畸化體。可是有他的存在,其他的變異蟲族基於生存本能,全部都遠遠地避開了蘇林一行人。在“吸一口”搖搖晃晃的蠕動,奇蘭異常陰沉的低氣壓中,三人用了很短的時間便抵達了實驗區。在一間同樣有著六邊形金屬大門的封閉實驗室裏,蘇林總算再一次看到了自己闊別的蟲崽們。一號到五號,五隻蒼白的幼蟲,蜷縮著身體,被分別囚禁在圓柱形的封閉器皿之中。好消息是無論是容器裏還是容器外,都沒有“黑水”的痕跡,這些幼崽非常幸運地逃過了被“黑水”汙染的命運。但蘇林卻有點放心不下來,五隻小數字如今都是一副一動不動的模樣,慘白的甲殼表麵覆蓋著淡藍色的霜花,他們看上去更像是蟲族標本,而非活物。曾經在研究所裏見過太多類似場景的蘇林,心一下子就抽緊了。“你把他們怎麽了?”他忍不住質問道。奇蘭十分遺憾地看了一眼那些幼蟲,他們竟然真的完全沒有任何畸化的表現。然而轉過頭對上蘇林的眼眸時,奇蘭已經恢複成了淡定溫和的模樣。“請不用擔心,他們隻是被封凍了,隻要運行解凍程序便可恢複行動。”他說道。“……這其實是一種對蟲族傷害很小的限製行動能力的方式。”當初在辦公室裏捕捉到六隻原始形態蟲族之後,奇蘭也不是沒有動過活體解剖,或者是幹脆進行傷害性試驗的心思,然而即便是在他鱗粉的作用下,原始形態蟲族的生命力以及攻擊力還是旺盛到了令他難以招架的地步。最後,奇蘭隻能做出臨時處置:留下了受傷最重,力量最弱的六號之後,奇蘭把剩下的幾隻原始形態幼蟲進行了深度封凍。事到如今,奇蘭也不知道,究竟是當時幹脆把這些家夥給處理掉比較好,還是像現在這般,讓“母親”有機會繼續寵愛這些來曆不明,看上去非常惹人生疑的蟲族比較好。所有的現存的原始形態蟲族,無一不是從王之墓場深處飄出來的蟲卵孵化出來的。哪怕這些家夥現在看上去還挺招“母親”喜歡,可誰又知道他們有沒有什麽隱患呢?奇蘭當然並不希望蘇林的身邊有這種帶有隱患的蟲族,但不管怎麽說,既然是蘇林的要求,他就算是再擔心,也隻能順從地上前解除了封凍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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