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林無比驚恐地看到它綻開了口器,然後便聽到一陣尖銳的高頻叫聲。【媽媽……】那隻蟲子在他腦海中呼喚著,然後它以驚人的速度朝著蘇林爬了過來。在那一瞬間,蘇林幾乎以為自己又產生了幻覺,就像是卡洛斯說的那樣,他遭受了什麽輻射,容易產生幻覺……不然他怎麽會在安委會的飛船裏,看到自己因為極度驚恐而幻想出來的小怪物?可是如果真的是幻覺的話,這隻蟲子為什麽看上去如此地逼真,又如此地讓人恐懼?蘇林腦海中支離破碎的畫麵忽然在那麽一瞬間拚湊完整了。他在飛船上暈過去之前的最後一刻,那令人作嘔,讓人發狂的怪物在麵前這種幹癟蟲子的襲擊下倒在了地上。然後,密密麻麻鋪天蓋地的木乃伊蟲破卵而出,覆蓋在了怪物的身上,貪婪地吞噬著對方的血肉。是啊,那種木乃伊蟲,就是麵前這種。短短一瞬間,那隻幹癟蟲子幾乎已經快湊到蘇林的腳邊,蘇林甚至可以聞到它身上那種特殊的血腥氣,可以看到它那張多棱的可怕麵龐,以及微微晃動的帶有致命尖刺的尾巴。也就是在這一刻,蘇林終於覺得自己的神誌重新上線了。他終於切身地感受到了什麽叫作恐懼。“滾滾開別靠近我啊”依然虛弱的青年掙紮著往後退去,卻因為過度驚慌而摔在了地上。但即便是這樣,他依然尖叫著,用腳蹬著地麵拚命往後退去,企圖躲避那隻蟲子的靠近。聽到他的尖叫,蟲子驟然停下了腳步,它歪了歪頭,猩紅的複眼卻始終對著蘇林。“嘶嘶”又是那種尖銳的叫聲。【媽媽……媽……】自己一定是瘋了。蘇林想。不然他怎麽可能如此清晰地感覺到那隻蟲子的……眷戀?他甚至覺得,那隻蟲子一心一意隻想靠近自己。如果是麵對一隻快快樂樂企圖找你貼貼的小狗,你大概會心花怒放,非常愉悅地接受它的靠近。但此時出現在蘇林麵前的可不是小狗。而是一隻長得令人作嘔的可怕蟲子。一米多長,帶棘刺和口器的那種。蘇林根本無法抑製住人類血脈深處那種對大型蟲子的恐懼。在大腦一片空白中,蘇林隻能胡亂抓著自己手邊一切可以抓住的東西,拚命地朝著那隻蟲子丟過去。其實這間卡洛斯特意為了蘇林開辟出來的治療室裏頭並沒有什麽雜物,所以此時此刻,蘇林能夠丟出去的大概也就隻有之前治療囊殘留下來的外殼。經過使用的治療囊外殼軟塌塌的,摸上去就跟果凍差不多,造成的殺傷力無限接近於零。但蘇林此時根本就顧不上太多。他已經害怕得快要吐出來了……“沙沙……”是錯覺嗎?他甚至覺得在自己這間艙室牆壁內部的管道裏,不斷響起了那種幹癟蟲子行動時發出的特殊沙沙聲。這種怪物……到底還有多少?為什麽它們會出現在這艘飛船裏?!就在蘇林覺得自己隨時可能被這些蟲子活生生吃掉的時候,那些被他隨意丟在木乃伊蟲身上的治療囊殘骸,竟然展現出了奇異的效果。褐綠色的黏液落在了木乃伊蟲看上去輕飄飄幹巴巴的慘白外殼上。那隻蟲子瑟縮了一下,停下了腳步。它“嘶嘶”低叫了兩聲,聲音顯得困惑而虛弱。蘇林遲疑了一下,然後他抬起手,試探性地又往那隻蟲子身上丟了一坨治療囊殘骸。“滾……”這一次他的聲音提高了一些。當然因為聲帶極度地緊繃,就算是提高了聲音,他的這聲“滾”聽上去也抖得不行。那隻蟲子麵對著蘇林,磨磨蹭蹭地往後退了幾步。然後,它抬頭又看了眼蘇林。它的尾刺這一次是垂下來的。最後,它哧溜一下爬回了通風管道,細長的尾刺微微一甩,消失在了管道深處,隻留下了蘇林麵色慘白,驚疑不定地癱坐在房間角落劇烈地喘息著。……那些將自己稱呼為“媽媽”的幹蟲子,他媽的到底是什麽玩意兒?!如果這些蟲子是真實存在的話,那麽自己在原始形態蟲卵安置場中看到的那一幕幕,真的是幻覺嗎?從萬年前的蟲卵中洶湧爬出來的怪物蟲子。被吞噬的惡心蠕蟲。以及自己在暈厥前最後看到的……那個瘦弱不堪的少年……那些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蘇林驚慌失措地縮在艙房裏開始複盤起了安委會飛船上發生的一切,而同一時刻,在這艘隸屬於蟲族大祭司的私人飛船的另一端,也有人在詢問那場針對安委會飛船的襲擊。這裏是飛船的核心區域,空間很大,高大的拱門上裝飾著繁複的花紋與古老的蟲族文字。在房間的正中心則是裝飾有大量珠寶的金屬祭台。一名年長的蟲族一邊查看著麵前沉重巨大的石板,一邊語氣淡淡地衝著祭台下方的少年說道。“你太任性了,艾瑞爾。”蟲族大祭司提爾聖者年近三百,就跟所有這年紀的蟲族一樣,他的下半身已經變成了原始蟲形態,僅有上半身維持著人形的擬態。他的人形擬態類似於人類四五十歲的樣子,眼角和嘴角都有了一些肉眼可見的紋路。隻看他的臉的話,他看上去頗有學者風範,就是那種類似於人類大學教授的氣質,然而隻要稍稍觀察得仔細一點,你便會意識到大祭司提爾的性格並沒有他的容貌看上去那麽溫和。“如果你真的想要襲擊安委會的話,至少應該選擇一個好的時機,而不是選擇一個梅迪瑟斯血翅在的時候。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提爾側過頭瞥了一眼艾瑞爾。即便王蟲候選的真實身體依然深藏於蟲巢下方,但他的投影從某個方麵來說也是他重要的一部分,這也就是說,投影的狀態直接反映出他的真實狀態。而現在,艾瑞爾的投影那名少年,右手的手腕以下,側腰,以及小半截腿,都已經消失不見。這讓纖瘦的影子看上去愈發病弱蒼白。然而,在如此淒慘狼狽的身體狀況下,他的臉上卻沒有太多表情,仿佛身體的損傷跟他並沒有太大關係一般。提爾一對上艾瑞爾那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修養良好的他眼中也不自覺染上了些許怒氣。“直接損失了四分之一的身體,你到底幹了些什麽?”“啊,那個……”艾瑞爾仿佛沒有聽懂提爾語氣中的質問,他有些心不在焉。他現在用的投影更接近於他的人形擬態,當然,前提是他真的可以擬態成功的話。而這具投影外殼讓他感到非常不舒服,實在是太醜了,然而特意為小樹林精心打造的外殼卻早已損毀,根本無法正常使用。現在艾瑞爾滿心都是想快點回到自己的身體中去重新修複自己最心愛的外殼。至於大祭司的質問,呃,他剛才問了什麽來著……“我不知道。”艾瑞爾慢吞吞地回答道。感受到了大祭司的氣息中漸漸出現的怒火,王蟲候選十分乖巧地補充解釋道:“卡洛斯說,那些原始形態幼蟲在襲擊我時把我腦子都吃了,大腦被吃光以後,那一部□□體就跟我本體失聯了,所以我真的不知道啊。”“你……”“沒想到安委會飛船上的原始形態蟲卵安置場的完整度比我們預想的要高得多,我當時還以為沒關係呢。卡洛斯的調查報告裏也說了嘛,那裏頭的蟲子因為安置場完整度高所以保留了一些活性。那些蟲子是原始形態蟲,察覺到我的氣息之後就暴動了。然後一個不小心,我的那部□□體就被吃光啦。”艾瑞爾特別無辜地開口道。大祭司心中騰起了一股壓抑不住的厭惡。原始蟲族這種低級的特性,每次都能讓他控製不住情緒爭奪蟲母這種根植於血脈中的本能,在原始蟲族身上尤為明顯。它們是真正的低級生物,所以一旦遇到其他蟲族群落便會不死不休,瘋狂地企圖吞噬和消滅對方。尤其是麵對同等級的強大蟲族,這種殺戮天性就體現得愈發瘋狂。是的,原始蟲族確實很強大,然而這種控製不住自己的東西,就算再強大也不過一群蒙昧愚蠢的低級生物而已。偏偏就是這樣的存在……大祭司的目光落在了艾瑞爾怎麽看都非常愚蠢遲鈍的臉上。“既然如此,我希望你以後不要惹出更多類似的麻煩。這一次,你的那部分惡心的身體倒是在被吃光前把那些蟲子都清理幹淨了,可是這種僥幸不是每一次都有的。誰都不知道安委會還有什麽殺手鐧。舍裏陛下已經快要進入亡前瘋血狀態,在這之前,你必須得調整好你的狀態。”頓了頓,提安補充道。“你已經浪費了我太多的精力,艾瑞爾,我費盡千辛萬苦才把你孵化出來,可不是要讓你最後變成那個瘋子的死前大餐的。”“哦。”艾瑞爾認真地點頭。緊接著,他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忽然直勾勾地望著大祭司望了很久。“什麽事?”提安被艾瑞爾看得微微有些不太舒服,他冷然問道。“你剛才這句話是在擔心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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