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義起身朝外麵走去。


    走出門口,他看到有一個穿著西裝的男子站在走廊靠窗的位置,正在遠眺窗外的景色。西裝男子戴著黑框眼睛,夾著公文包,看起來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


    通過觀察側臉,蘇義沒認出此人是誰。


    蘇義走過去,問道:“是你找我?”


    西裝男子望向蘇義,臉上緩緩露出笑容:“你好,請問你是蘇義警官嗎?”


    蘇義不冷不熱地道:“是的。”


    西裝男子遞上一張名片,熱情地笑道:“你好,蘇警官,我是光大律師事務所的律師湯晨光,這是我的名片。”


    蘇義接過名片,看了一眼,疑惑地道:“律師?找我幹嘛?”


    西裝男子笑道:“瞧您說的,蘇警官,還不是為了我的委托人啊。”


    蘇義並不喜歡這種一問一答的形式,也不喜歡西裝男子說一半剩一半的講話方式,他沉聲道:“有什麽話你就直說,我這邊有點忙。”


    西裝男子撫了撫衣領,又摸了摸手腕上的表,這才緩緩說道:“是這樣的,我呢,是江一墨的委托律師,前來保釋他,但在走保釋流程之前,我想先來和蘇警官知會一聲,如果你覺得沒什麽問題的話,咱們就可以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畢竟江一墨先生確實是無辜的,你們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以謀殺嫌疑人的身份將他關押了已經快三天了,這明顯不合規矩,蘇警官應該也很清楚,所以,我想——”


    蘇義抬起手來,打斷了西裝男子的話,神情嚴肅地道:“是誰讓你來的?”


    西裝男子道:“江一墨先生啊。”


    蘇義搖頭道:“不,肯定不是,他被關在審訊室裏,怎麽可能通知到你。還有,你怎麽知道江一墨是無辜的?”


    西裝男子被蘇義問的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蘇義竟然這麽較真,他整了整衣領,說道:“蘇警官,並不是你把我的委托人關起來了,我就沒有渠道與委托人聯係了,在沒有實際證據之前,你們沒有權利長時間限製江一墨先生的人身自由。我來告訴你一聲,其實也是為你好,畢竟主動總比被動強,這樣咱們也可以相互認識認識,成為朋友,以後有什麽事,你也可以來找我,你可能不知道,我們光大律師事務所在全國可是數一數二的,許多知名刑事案件訴訟都是我們負責。”


    蘇義一點都不喜歡這個西裝男子,尤其是不喜歡他的說話方式,透著一股陰陽怪氣的感覺。蘇義凝眉道:“你別和我說這些沒用的,江一墨現在還沒到釋放的時間,到了時間,我們自然會釋放,不用你來多說。我不管是誰叫你來的,你想當他的委托律師,就當,我管不住,這種事也不用和我說,你該怎麽做就怎麽做。”


    西裝男子“咦”了一聲,麵向蘇義,仰了仰下巴,道:“蘇警官,你這麽說可就太不近人情了啊。我專程來告訴你一聲,也是為了你好,是給你麵子,這件事都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我的委托人毫無發犯案證據,而你們已經將他強行拘留了快七十二小時了,在確定他不是凶殺嫌疑人之後,你們理所當然應該放人了啊,一直強行關押著他是要幹嘛呢?公報私仇?玩忽職守?濫用職權?我想這些違法的事情你們肯定是不會幹的。另外,我還要和你說一聲,我們光大律師事務所的所長和你們副局長可是很好的朋友,到時候萬一上頭的人找上了你,因為這件事責怪你,可別說我沒提醒你啊。”


    蘇義感覺自己同這人說話簡直就是在浪費生命,他將名片還給了西裝男子,說道:“拿上你的名片,趕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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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罷,蘇義扭頭就走,完全不管西裝男子一臉呆愣的模樣。


    西裝男子看著手中的名片,又看著蘇義匆匆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自語一聲道:“這樣做警察,哪能行啊?簡直是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白瞎了我一番口舌。”


    西裝男子搖著頭,撇著嘴,轉身緩步離去。


    蘇義回到辦公室後,坐在座位上,想要迅速投入到工作中,卻有些莫名地心煩,他意識到,剛才這個湯律師還是給他造成了一些心理上的影響。


    蘇義並不是害怕湯律師所謂的“上頭有人”,也不是害怕江一墨真的被保釋出去,其實釋不釋放江一墨現在並不重要,蘇義之所以一直拘留著江一墨,也隻是想要在詢問他的時候能夠第一時間找到,不想他離開警局後另生枝節。


    蘇義所以感到心煩是因為湯律師說話的方式和態度,那感覺就像是在教育蘇義一樣,就仿似蘇義不和他們合作就是傻子一樣,蘇義一向對這種事不屑一顧,他相信公平公正,不論是警局內,還是警局外,他都相信。正是因為這種相信,才讓他始終以身作則,絕不和這些人同流合汙,他怕自己一旦踏進去,就會越陷越深。


    蘇義始終記得,雷隊長曾經和他說過,說他有潛力成為一名真正的警察。


    一名真正的警察是怎樣的?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答案。蘇義的答案是公平。


    他要給受害人公平,給案件本身公平,給真相公平。


    他要用自己作為警察的職權,運用自己的一切能力,以公平公正的方式,還原案件真相,不論這期間遇到怎樣的阻撓,都不輕言放棄。


    蘇義從成為警察那一刻,就堅定了這個信念。現在,已經快過去兩年半了,這個信念從未動搖過。他不是沒有麵對誘惑,不是沒有被別人指責甚至是痛罵過,可他就是不能否定自己的信念,無論如何,他都要走到底。


    湯律師剛才的意思,無非是想讓蘇義網開一麵,在對案件本身的偵破無傷大雅,且不需要走正規流程的情況下,行個方便,你好我好大家好,以後也相互認識一下,互利互惠,其樂融融。


    若是換做別人,可能就順著湯律師的意思做了,既在規定時間內主動釋放江一墨,也給了湯律師、亦或是他背後的光大律師事務所一個順水人情,以後有什麽事大家可以相互關照,未嚐不可。


    畢竟行走社會,多認識幾個人總比結仇要好。


    但他是蘇義,他可不管別人會怎麽做,反正他是不會那麽做,尤其是在他看湯律師第一眼,就覺得這人臉上寫著“利益”兩個字的情況下,且全身上下流露出一股銅臭的氣息,讓人作嘔。


    蘇義深吸兩口氣,微微閉上雙眼,試著將剛才和湯律師那一番並不愉快的對話從腦海中拋卻。


    就在這時,手機震動了起來,蘇義掏出一看,是薑瑜打來的。


    印象中,薑瑜每次主動打來電話,都會帶來好消息。


    蘇義有預感,這次應該也是好消息,當然,他也期望是好消息,因為此時此刻的他太需要一個好消息來提升士氣了。


    接聽後,薑瑜的聲音從對麵傳來,帶著掩飾不住的驚喜,蘇義還沒聽完薑瑜說的是什麽,光聽薑瑜說話的語氣,就知道是好消息無疑了。


    蘇義本能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聽著薑瑜的話。


    “義哥,我們這邊發現了冤魂身上的一個重要細節,你快過來一趟吧!”薑瑜道。


    “什麽細節?”蘇義一邊朝著門口走去,一邊在電話裏問。


    “你過來看看就知道了!這個細節,能夠說明冤魂並不是馬青華,而是另有其人!”薑瑜的聲音中帶著激動和興奮。


    “好!我這就過來!”蘇義也不由地感到了一絲激動,如果薑瑜發現的那個細節確實能證明冤魂不是馬青華,而是另有其人的話,那很多事情就能夠說得通了。


    “老鄧,走!薑瑜那邊有重要發現!”蘇義走到老鄧旁邊,對老鄧說道。


    老鄧從蘇義接聽電話後,就一直豎起耳朵聽,當蘇義走到他身旁的時候,他都已經站起來了,不待蘇義多說,便跟在了蘇義身後。


    兩人疾步匆匆,朝外走去。那雷厲風行的架勢,就好像他們要去將凶手捉拿歸案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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