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義來到辦公室的時候,辦公室內燈火通明,但卻沒有幾個人,老鄧也沒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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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義心想肯定是西郊碎屍案那邊又在開會了,在來的路上,他就看見大會議室的門虛掩著,裏麵人頭攢頭,想必他們正在研究接下來的行動方案。


    坐在座位上之後,蘇義忽然感覺有些疲累,今天一整天都在四處奔波,除了中午在嘉興網吧下麵的飯店吃飯的時候偶然小憩了一會之外,從早上起來一直到現在,基本上沒有絲毫停歇,更沒有喘息空間。


    不過,好在今天的案件進展還是比較大的。


    雖然所有線索全部指向了“冤魂”這個現在尚未被證明的東西,但不管怎樣,至少他們還有調查的方向,總比什麽都沒發現要好得多。


    長籲一口氣,蘇義發現桌麵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杯綠茶,他拿起綠茶來,發現底下壓著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幾個字:注意補充維生素。在這幾個字的後麵畫著一張可愛的笑臉。


    蘇義皺了皺眉,心想這是誰給他的?


    片刻後,他想起了兩天前,陸菲雪似乎給他送過類似的飲料。


    難道是她?


    蘇義沒有多想,扭開蓋子,便喝了兩口。


    入喉清涼,十分清爽,和他兩天前喝的那種綠幽幽的飲料應該是同一類。


    蘇義正處於疲乏階段,一口氣就將飲料喝了大半瓶。


    喝完後,他靠在椅背上,閉上雙眼,準備休息幾分鍾,然後再開始接下來的工作。


    在休息的過程中,他隱約聽到好像有輕緩的腳步聲響在身側,不過他沒有睜眼,他覺得自己正處於恢複精力的階段,而且迷迷糊糊的,介於睡著和沒睡著之間。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蘇義感覺好像有什麽軟乎乎的東西蓋在了身上,讓他原本有些發涼的身體暖和了許多,他還是沒有睜眼,長期的缺覺和高強度的工作讓他身心俱疲,幾分鍾甚至十幾分鍾的深度休息,都顯得極為重要。


    蘇義是被一陣說話聲吵醒的,有幾個警員從門口路過,高聲說著什麽,似乎正在爭吵一樣,將蘇義吵醒了。


    蘇義睜開了雙眼,他首先看到自己身上披著一件衣服,是一件淺藍色西裝,西裝上傳來淡淡的清香味,像是洗衣液的味道,又像是某種清淡的香水。


    再然後,他便看到了坐在斜對麵的袁有銘,袁有銘正在低頭看資料,神情認真,顯然還沒發現蘇義已經醒了。


    蘇義直起身來,將西裝拿在手中,然後看了一眼時間,晚上八點四十分。


    他睡了差不多十分鍾,亦或十五分鍾。


    不過,睡了這一小會,就讓他感覺全身輕鬆了許多,視線也明晰了許多,思維沒有之前那麽粘稠了。


    這時,斜對麵的袁有銘聽見了蘇義的動靜,抬頭望向蘇義,他沒有說話,隻是笑了笑。


    蘇義也回了他一個微笑。


    隨後,袁有銘繼續低頭看報告,他沒有打擾蘇義,也沒有和蘇義說一些其他的事,看來他在這裏的目的正如他之前所說的那樣,是來陪蘇義的。


    接著,蘇義便開始工作了起來。


    他先將幾項工作進行了順序的劃分,然後一件一件來。


    第一件事,便是打電話給馬德順,向其確認那天晚上馬青華是進城還是出城。


    一邊想著,蘇義一邊掏出了手機,撥打了馬德順的電話。


    鈴聲響了許久才被接聽,對麵傳來了馬德順低沉的聲音:“哪位?”


    “是我,蘇義。”蘇義說道。


    “哦,怎麽了?”


    “我想問一下,馬青華出事那天晚上,他開車是要進城,還是出城?”


    “這個……應該是進城……不過當時車都已經翻下懸崖了,他們是根據當時的撞擊部位來認定的,因為當時那裏沒有攝像頭,沒找到具體的錄像


    ……”


    略微停頓後,馬德順又道:“我記得當時交警和我說的是他是從外麵進來的,具體是從哪裏來的,沒有詳細路徑,我後來也去查過,但需要辦很多手續,連山路兩側的攝像頭監控錄像都沒拿到……”


    蘇義將這個疑點記錄了下來,然後問:“在馬青華出事之前,你們最近的一次聯係是在什麽時候?”


    馬德順想了想之後道:“差不多五六天前吧……他一周給我打一次電話,我們沒住在一起,他在外麵租房……他雖然老實,但並不是個善於表達的人,而且也很要強,很獨立,凡事喜歡自己搞定……我們之間的聯係並不頻繁。”


    蘇義感覺這裏有點奇怪,按理說,馬青華是馬德順的獨子,從馬德順想要借屍還魂找回兒子這一點來看,就知道他十分疼愛自己的兒子,為何相互間聯係這麽少呢?


    不過,蘇義又立馬想到了自己,他和父親的聯係其實也很少,雖然大家都在一個城市,但卻感覺像隔了上千裏一樣。


    截止到今天,蘇義也已經五天沒和父親通過電話了,前幾天的時候,父親還打過一次電話,但他沒有接到,後來因為案子太急,也沒來得及回電話。


    這樣一想之後,蘇義也就釋然了,其實,現當代社會,年輕人壓力大,工作節奏快,和父母之間的聯係和溝通確實是變少了許多,也就是逢年過節才會主動一下,平時打電話也找不到話題聊,反而陷入尷尬。


    蘇義收回思緒,問道:“最後一次通話,馬青華和你說了什麽?”


    馬德順沉默了片刻,然後才道:“就說他一切都好,不用擔心,讓我好好注意身體之類的……一共也就聊了幾分鍾……我一問他其他的,他就不說話了,這孩子一直就這樣……哎……”


    說著說著,馬德順的語氣不由地有些傷心了起來,聲音中帶著一絲哽咽。


    蘇義本不想勾起馬德順的痛苦回憶,但他也是為了查案,所以不得不問。


    蘇義繼續道:“在出事之後,你有沒有查過馬青華的社交賬號等等,查看他的私人信息之類的?”


    馬德順搖頭道:“沒有……我對這一塊的東西不是很了解,畢竟年紀大了,年輕人的東西,我不懂……”


    蘇義將這些內容全部記錄了下來,他隱約感覺馬德順對於他兒子的死亡原因和真相似乎並不是很在乎,難道他不想知道兒子究竟是怎麽死的嗎?就算是意外身亡,其中的細節他就不想知道嗎?更何況車內還坐了一個陌生女人呢?


    反正蘇義是覺得這裏麵應該有一些值得挖掘的東西,至於這些東西到底和小說殺人案有沒有關係,他就不知道了。


    蘇義深吸一口氣,將注意力集中到眼前,問出了那個他一直感到疑惑的問題:“馬德順先生,你是不是已經認定你兒子馬青華是意外身亡了,所以才沒有做後續的調查?”


    馬德順陷入了沉默,片刻後,蘇義聽到了打火機的響聲,然後是用力吸煙的聲音。


    “要不然呢?”許久後,馬德順反問了一聲,語氣中帶著一絲另外的東西,隻聽他壓低了聲音,說道,“荒郊野地的,他又喝了酒……還約了一個陌生女人,最關鍵的是……最關鍵的是……”


    說到這,馬德順好像有些不好意思開口一樣,重複了兩遍也沒有繼續下去。


    “最關鍵的是什麽?”蘇義不由問了一聲,他感覺到了一個隱藏在背後的秘密。


    “哎……這事我和你說了,你可不要和別人說……”馬德順的語氣有些低落。


    “除非對於案件偵破起到實證的作用,否則我不會和別人說的。”蘇義客觀地道。


    “在警察找到他屍體的時候……第一現場中,那個女人……衣衫不整……胸衣都是脫落的……而我兒子下半身的那個地方是開著的……警方懷疑,在出事的時候,他們可能正在做一些……不雅的事情……咳咳咳咳!”馬德順說到這,忽然劇烈咳嗽了起來,好像被什麽東西給嗆到了一樣。


    這一下,蘇義徹底明白了,他既明白馬德順為什麽不願意將事情的真相告訴別人,也明白警方為什麽沒有立案偵查了,同時,他也明白過來,為什麽那個陌生女人的家人雖然打了官司,卻沒有贏的原因了,這樣的情況下,陌生女人的責任怕是要更大一些。


    按照馬德順的說法,那也就是說,馬青華和那個陌生女人在出事的時候,正在做不雅之事,或許正是因為他們在做的事情,才導致了車禍。


    他們死的太過突然,突然到陌生女人的衣服都沒有穿上,突然到馬青華的那個部位都還暴露在外麵。


    這種事,怎可能讓外人知道呢?這簡直是毀掉整個家族聲譽的事情啊。若是被外人知道了,馬德順一家人的後半輩子怕是都要活在人們的指指點點中了。


    “我明白了,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你沒有去查後續的事情。”蘇義輕籲一口氣,放低了聲音,對著電話道,“現在看來,確實也沒有查的必要。如果情況真像你說的那樣,想必這場車禍和那個女人有直接的關係。”


    “是啊……我沒有追究那個女人的責任就已經很好了,他們家裏竟然還要我賠償……簡直天理難容!”馬德順的情緒徹底爆發了出來,想必這件事已經在他的內心深處隱藏了太久太久,可能除了他和幾個親密的家人之外,沒有另外的人知道這件隱秘了。


    一件秘密,埋藏的時間越久,並不會淡忘和釋懷,反而會愈發清晰和壓抑。


    不過,蘇義還是有些不死心,雖然這件事看起來確實已經塵埃落地,沒有繼續查下去了的必要了,但他還是覺得哪裏有點不對勁。


    蘇義略微思索,開口問:“當時車內沒有行車記錄儀嗎?”


    馬德順道:“應該沒有……反正沒人告訴我過這個東西。”


    蘇義道:“好。那先這樣吧,我有問題的話再聯係你。”


    馬德順“嗯”了一聲,情緒顯然有些低落,沒有多說什麽,便掛斷了電話。


    放下手機後,蘇義陷入了思索。


    如果馬德順早點告訴他這件隱秘之事的話,蘇義說不定會製定出完全不同的調查計劃,但是現在,計劃已經啟動,想要再做全盤調整就需要重新開會,不僅浪費時間,還會讓接下來的調查陷入非常被動的局麵。


    蘇義深吸一口氣,閉上了雙眼,揉搓著發脹的太陽穴。


    他之前一直感覺馬青華的死可能另有隱情,或許和小說殺人案中的兩個死者有著間接的關聯,但是現在來看,馬青華的死很可能是他正在和那個女人尋歡作樂的時候擦槍走火,他不僅酒駕,還在開車期間做“那種事”,簡直就是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他的死,基本就是咎由自取。


    可是,這樣一個人死後的冤魂又怎麽會想到用寫小說的方式向世人揭示一件悲慘的現實事件呢?


    難道說,他們的調查方向真的錯了?


    正如老鄧所言,他們不該在吳村陵園這條線索尚未明確的情況下就鎖定馬青華?


    馬青華和這兩起案件一點關係都沒有,他的扯入純粹就是巧合?


    這些問題在蘇義的腦海中糾葛著盤旋著,讓他的太陽穴又開始隱隱作痛了,好像裏麵有一根針在挑動神經一樣。


    案件為什麽會陷入如此局麵當中,到底是哪一環出現了錯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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