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隊長神情嚴肅地望著老鄧,說是有件事要和老鄧說一說。


    老鄧一聽雷隊長的語氣,就知道大事不妙,他低著頭,心裏開始琢磨起來,雷隊長為何會用如此嚴厲的目光看自己呢,他又要和自己說什麽事呢?難不成是因為聽到了按摩的事,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就在老鄧暗自揣度的時候,雷隊長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接聽電話,神情逐漸凝重,最後隻說了一個“好”字,便掛斷了。


    “行了,你們去忙吧。”雷隊長看起來有些心事重重,“我要去開個會。”


    蘇義徑直走了出去,老鄧則是微微頜首,站在原地等待著。


    雷隊長皺了皺眉:“怎麽了?”


    老鄧抬起頭來,輕抿嘴唇道:“雷隊你剛才不是說有事要和我說嗎……”


    雷隊長擺了擺手道:“你的事,晚上再說吧,先去忙。”


    看雷隊長的態度,老鄧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於是急急忙忙走了出去。其實,在剛才那一小會,老鄧想要主動解釋一下“按摩”的事,說他自己沒有去按摩,而是蘇義去按摩了,但他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因為他擔心這事會越描越黑,他也擔心雷隊長要說的事不是“按摩”,而是別的,那豈不是多此一舉,不打自招嗎?


    走出雷隊長的辦公室後,老鄧撫著自己的胸口,長籲了一口氣,朝著走在前方不遠處的蘇義喊道:“臭小子,你走這麽快幹嘛!等等我!”


    蘇義停下腳步,扭頭望著老鄧有些緊張兮兮的模樣,不由問道:“你怎麽了?怎麽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你才做賊心虛呢?還不是因為你去按摩的事引起的……當我們在說按摩的時候,肯定被雷隊長聽到了,他剛才嚴厲地看了我一眼,要知道,過去這幾年,雷隊長對我可仁慈了,哪曾這麽看過我……他分明是覺得我做的不好,覺得我讓他失望了……哎呀,你看這事整的,我這是被雷隊長誤會了啊!他肯定覺得是我帶你去按摩的,覺得我把你帶壞了……剛才那一眼,是想要讓我懸崖勒馬啊!”


    “是你太過敏感了,雷隊長根本就不可能聽見按摩的事,是你自己想太多。還有,雷隊長雖然是我們的隊長,但大家隻有職位之分,並無尊卑之別,你每次在雷隊長麵前,就好像做錯了事一樣,永遠都低頭垂目,說話都沒力氣,你不覺得這樣很累嗎?不管是對雷隊長,還是對別人,有什麽話就直說,有什麽事就直做,有錯誤就承擔,認為是對的就要努力爭取,何必為了保全這麽丁點的職位而委屈自己,失去自我呢?”蘇義直視著老鄧,直言不諱地道。


    對於老鄧這一點,蘇義很早之前就想說了,隻不過一直沒有機會而已,而且蘇義之前也不想直接揭穿這一點,讓老鄧難堪,但現在他見老鄧連雷隊長的一個眼神都要胡思亂想,就有些受不了了,現在正是案件調查最重要的階段,任何小事都有可能導致最後的結果功虧一簣,蘇義不想因為老鄧自己性格上的弱點,讓案件調查停滯或陷入另外的不利局麵。


    老鄧顯然沒料到蘇義竟然會直接說出這種話,他愣在原地,張著嘴,望著蘇義,神情愕然,片刻後,老鄧的表情在極短的時間內變得憤怒,他怒聲道:“你個臭小子,說什麽呢?!什麽委屈自己,什麽失去自我?!你懂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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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義深吸一口氣,知道老鄧又要開始強詞奪理了,但他剛才的話已經說出來了,無法收回,更何況,他覺得這種事說出來對於老鄧隻有好處,沒有壞處,雖然老鄧可能因此而生蘇義的氣,甚至和他產生心理隔閡,但蘇義覺得,隻要是對老鄧有好處,那他就可以做,對自己有沒有好處,另說。


    蘇義沒有解釋,也沒有說話,轉身就朝著工位走去。


    老鄧在原地站了一會,噘著嘴,神情愈發惱怒,他加快腳步追上去,大聲道:“你個臭小子,你以為你就好了?你以為自己多厲害?!你實習了兩年才轉正,幹的都是一些雜活,你自己有幾斤幾兩,你不清楚?還以為自己多高尚呢?!我不用你對我指指點點,也不用你教我怎麽做人!在我看來,你才是最大的蠢貨!!”


    蘇義停住了腳步,但卻沒有回頭,幾秒鍾後,他繼續朝前走。


    老鄧以為蘇義會轉身和他激烈爭吵,卻沒成想卻換來一個沉默的背影。老鄧有種一記重拳打出去,卻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和空虛感,他十分痛恨這種感覺。


    老鄧呲著牙,紅著臉,一邊朝前走,一邊繼續念叨著。


    蘇義充耳不聞,徑直走到工位前,開始翻開趙強的口供記錄。


    辦公室內的幾人全都望向這邊,因為老鄧的聲音很大,充滿怒意,聽起來就是在爭吵。老鄧剛才也是真急了,要不然以他如此愛麵子的個性,不可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和蘇義爭吵。


    老鄧看了看四周,那些目光中帶著兩分好奇,三分驚訝,還有幾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似笑非笑,老鄧咽了一口唾沫,意識到自己剛才確實失態了……但不管怎樣,臭小子也不能當麵說那種話吧?!


    老鄧還在心中暗自發火,他湊到蘇義跟前,壓低聲音,呲牙咧嘴地道:“臭小子!你給我等著!這事我跟你沒完!”


    麵對老鄧的盛怒,蘇義還是沒有說話。


    老鄧愈發急了,他按住蘇義的肩膀道:“你個臭小子是啞巴了,還是怎麽地?你倒是說話啊!”


    這時,蘇義抬起了頭來,他直視著老鄧的雙眼,目光澄澈,神情平靜。


    被蘇義這一看,老鄧倒有些心虛了,立馬避開了目光,但又急忙怒目而視。


    “老鄧,你說完了沒?”蘇義平心靜氣地道,“說完了的話,我們就準備出警了。”


    老鄧嘴角抖動了一下,感覺胸口仿似忽然掀起了一陣清涼的海浪,壓住了他洶湧燃燒的怒火,他實在沒想到蘇義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這個。蘇義沒有爭辯,也沒有解釋,甚至沒有生氣,隻是說了一句“準備出警了”,而這一句,比所有的解釋都更有殺傷力。


    “今天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蘇義直視著老鄧的瞳仁,雙眼一眨也不眨,“沒有你,我自己搞不定。”


    老鄧的嘴角再次抖動了一下,原本發紅的臉色變得發青,然後發紫。如果說剛才蘇義的那句話已經足夠有殺傷力了的話,那這一句,便直接讓老鄧繳械投降了。


    在蘇義平靜的目光直視下,老鄧知道自己的怒火已經徹底無從發泄,他長籲一口氣,握緊的拳頭緩緩鬆開,將內心所有情緒匯成一個字,從牙縫中崩了出來。


    “操!”老鄧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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