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兄過幾日還要殿試,便留在客棧溫書,我等落榜之人正好無事,明天便一起相約著去幫忙,如何?”眾人紛紛響應。白十三覺得讓這群以後可能會為官的書生看看下麵的人過的是什麽日子,再對比一下平遠侯的風光與落魄,或許能起到幾分警示。望他們銘記初心,為民辦事,亦不要被眼前風光迷了眼,君不見若大侯府,落敗也是一夕之間。而且不管如何,肯為民辦實事的事情就該得到鼓勵,因此便聽了一下詳細計劃,還從中出了點兒主意。而他們的想法,此刻備感頭疼的平遠侯還不清楚。平遠侯剛剛又摔了一套茶具。他這段時間可謂是愁白了頭發,怎麽突然,怎麽突然間就這樣了呢,那些人以前不也都好好的,誰也不敢說什麽。再想想每天雷打不動去衙門口報道的白十三,他恨得是咬牙切齒:“肯定是他,肯定同他脫不了幹細。”“個鄉下來的野小子,一點兒也不懂京中規矩,早晚得教他做人。”可惜放完了狠話,平遠侯還是得為了這事兒煩心。他先前差人去送錢和解,可惜那些人壓根不識抬舉,簡直給臉不要臉。平遠侯氣得又摔了一個茶杯,一個兩個的都不識抬舉。還有那白十三,究竟是哪個渾球先說那是侯府血脈的,侯府能有這種不要祖宗的血脈麽。平遠侯光是想想就覺得眼前發黑,實在是悔得腸子都青了,當初就不該差人去把那小子接進京裏來。這時,四小姐的姨娘走了進來。“侯爺。”她輕聲細語道。平遠侯抬頭看了她一眼,問道:“什麽事情?”“見侯府晚飯沒吃,便煲了些湯。”她緩緩走進來,無視了一地的碎片,將湯放到了桌子上麵,“外麵的事情妾身也不懂,更分不了憂,隻能做些這樣的小事了。”“侯爺可千萬要注意身體啊!”平遠侯看著她歎了口氣,“還是你好。”方才周姨娘來是怎麽說的,說是事已至此,不如多讓些利。那些人咬著不放不過是嫌給的少,隻要他們多給上幾倍的錢財,再把地什麽的還了,他們還能再糾著不放?那是他不讓麽,那些人簡直油鹽不進,他都翻倍的給了還不行。再多?侯府也不富裕啊!侯府如果有錢,他當初何需要納商戶出身的王姨娘?更別提這些年他想方設法往上送錢結交人脈,就是為了讓侯府重新恢複往日榮光。大丫頭出嫁時,更是給了大筆豐厚的嫁妝。誰知如今出事,王家竟視而不見。這也便罷了,奪嫡幾方人選也沒他,要不如今可能會被踩得更狠,卻也絕對會有人試圖撈他一把的。總之現在就是要錢沒錢,要人脈沒人脈。給兩倍都要傾家蕩產了,這要再多,到哪裏去找這些錢。然而他一提銀子,周姨娘就同他哭窮,哼,他這些年也不知道送了她多少好首飾,也不知道拿出來變賣幫扶一下他。平遠侯看著眼前四小姐的姨娘,突然想起這位手裏應當也有不少私己。然而還沒等他提出這個想法,那邊四小姐的姨娘開口便已經是,“我是覺得,既然大姑娘那裏靠不住,不如看看四丫頭。”“四丫頭未來的夫婿家裏雖比不上大姑娘,但在皇上心中還是有幾分份量的。這次的事情說小不小,說大在皇上眼裏那就是小事一樁。咱們是不是早些將四丫頭嫁過去,一來衝衝最近府上的晦氣,二來現在隻是未來親家,嚴家不接話茬,但要是真成了,那他們還能當真不管府上死活?”“四丫頭可不比她大姐,從小就主意正得很,她聽話懂事的很,到時候還不是侯爺說什麽就是什麽。”平遠侯向來耳根子軟沒什麽主意,聞言也有些心動,“但嚴家能同意?”“他們有什麽不同意的,這不都是說好的親事麽。”四姑娘的姨娘開口道:“別忘了咱們手裏可有那嚴竣軒的把柄,他竟然敢當重毀三丫頭,不,是那懷稚雅的清白,要她為妾,這事兒是壓下去了,要是傳出去些什麽,那白十三能饒得了他?”“更別提他兒子說得厲害,今年會試不也榜上無名,他有什麽能不同意的。”平遠侯心中頓時起了心思,尋思片刻後便道:“我去找夫人商量此事。”雖說在侯府內,這位繼夫人比透明人好不了多少,但涉及到這種兒女婚嫁,卻絕不是妾室能出麵的。還是得夫人去辦。四小姐的姨娘哪裏能不知道這些,因此一聽這話,心中頓時就知道事情穩了。要是去見周姨娘她還擔心老爺再被說動,但夫人那個人,與世無爭慣了,誰都不敢招惹,絕對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使壞得罪人的。她又小意的說了幾句,然後就目送平遠侯離開。而平遠侯一路往繼室夫人的院子裏麵走,途經後花園時,竟聽到有兩個丫鬟在那邊閑言碎語。他不由心中怒起,侯府還沒倒呢,下麵人就這般模樣了麽?跟在他身邊的大管家賈單正要出聲嗬斥,就聽後麵兩個丫鬟說的竟然是:“可不,周姨娘愁得都不行了,簡直恨不得拿著私房跟大少爺趕緊跑。”賈單一句話還沒開頭就硬生生給憋了回去。平遠侯的臉,也綠了。“真的麽?”那邊假山後兩個丫鬟還在說:“我瞧著鬧了這麽些天,也沒人來抓侯爺啊!”“你懂什麽,這種大事兒肯定是上麵的主子瞧得清楚。周姨娘方才應當是去給侯爺想辦法了,但是沒成,所以回去就要瘋了……平時周姨娘那裏是何等的規矩嚴,不是實在不行了,她能讓人瞧見她這般模樣?”“更別提,我可聽說四小姐那兒,正著急著要趕緊嫁去嚴家呢。”“下邊兒的五小姐是實在年紀太小,但也想著趕緊哪怕一頂小橋,抬去個清白人家就好,這要走得晚了,侯府一倒,可能都保不住。”“會,會砍頭?”另一個丫鬟聲音聽著明顯年紀還小,一時嚇著了。先頭那個說:“這倒應當不至於,但抄家是肯定的了,搞不好還要流放,想想那外邊兒的日子,能跟京城比麽。”賈單再看平遠侯的臉,發現已經難看得已經快不能看了。平遠侯心中是怒氣橫生,弄到如今原來這滿府的人都覺得侯府要完。妄他平時最寵周姨娘,竟連對方做出換子之事都能不計較。可她呢,要不是生的是個兒子沒法往外嫁,怕不是也早就起了這心思了吧!四丫頭那邊的事情,怪不得突然來說,原來是迫不及待了。打量著滿府都在想著要往外麵擇自己呢。平遠侯抬手阻止了賈單罵人,跌跌撞撞的,一時竟不知往哪裏去。最終,他還是走到了原來的目標處,繼夫人處。繼夫人正在收拾嫁妝,平遠侯進來時,她正把銀票剛剛數好。一抬頭,就見平遠侯看她的目光竟然是從未有過的柔和。似乎還有些感動。平遠侯是怎麽也沒想到,到了如今這個地步,願意同他共患難,出錢相助的,竟然隻有這位他從未喜歡過的繼夫人。果然女人還得看夫人,那些妾室都是為利而為,遇事便走。他上前就要抓繼夫人的手,後者輕巧的躲過,聲音不輕不重的,卻比往常多了幾分底氣,“侯爺這是做什麽?”這態度其實同往常區別還是挺大,但平遠侯並沒有發覺,他感動道:“沒想到夫人竟然如此為我?”“啥???”繼夫人一臉懵逼,不過那已經不重要了。別管平遠侯抽的什麽風,都無所謂了。現在既然人都過來了,那正好同他說說和離的事情。因此在平遠侯感動的目光中,繼夫人開口道:“和離吧!”與此同時,平遠侯也看到了,桌上擺著的,寫好的和離書。上麵條理分明,已然按了一個手印,竟就隻差他的了。第80章 平遠侯府上的‘大戲’太多, 終於把平遠侯刺激得病了。然而他再病,再怒,該和離還是得和離。當然也影響不到外麵案件的審理。書生們說到做到, 第二日開始就已經是成群結隊的幫忙寫訴狀, 聽那些人講他們被欺壓的過往,有那疾惡如仇的, 氣得當場拍桌子直呼:“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這些人中大多還是有些家底的,就是一些貧窮學子也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因此大感震驚, 更為覺得平遠侯府實在罪大惡疾。“白兄,著實是沒想到,竟有這麽多的受害者。”其中一位書生忍不住道。白十三當初也沒想到,他隻以為平遠侯在公事上無能,在私事上更糊塗,卻沒料到此人在作惡上倒是很有天賦。該慶幸他沒有強搶過民女麽,除了這個什麽私占田產,仗勢欺人全幹遍了, 甚至中間還有人命發生。別看侯府在白十三眼裏不算什麽, 在京中也未必排得上號, 但在普通人家眼裏, 那也是極為有權有勢的了。這些人根本求告無門, 隻能被逼忍受, 還有因此丟了性命的。如今真相總算是能大白於天下,侯府倒台指日可待, 這些人均十分的激動, 連日奔波也不覺得累。而與此同時, 官府也接到了繼夫人差人送去的和離書。因著最近平遠侯府的事情鬧得太出名,而和離又的確是件新鮮事,因此都沒半個時辰,就差搞得人盡皆知了。不過那位繼夫人此時,已經帶著嫁妝行李,乘著馬車到了名下的莊子。京中發生的事情,暫時已經擾不到她了。而白十三等人忙碌一天,此刻正聚在一起吃飯,正巧也聽到了這個消息。白十三眉頭一挑,沒想到那位侯府的繼夫人動作倒是快。也是,再不快點兒,恐怕就來不及了。不過平遠侯恐怕沒那麽心甘情願,這中間發生了什麽白十三不想深究,總歸知道結果就好了。和離的消息傳來時,眾人正好吃得差不多了,聞言有些沉默。白十三清楚他們的意思,無非就是覺得哪怕平遠侯罪大惡極,身為女子,也不該在這個時候拋棄丈夫。然而,“你們知道平遠侯府這些年的中饋都是誰在操辦麽?”其中一個書生道:“那還用完,即有夫人,肯定就是那位繼夫人在辦了。”“不,是幾個姨娘協理,中間或有增有減,但跟那位繼夫人沒什麽關係。”白十三緩緩說起平遠侯內部的那些破事。聽得眾人都驚呆了。尤其還有克扣懷稚雅月例,導致其抓不到藥的事……“別的不提,當時那可也是侯府血脈,至少眾人都是這般以為的,她們真就這般大膽?”“光看這段時間爆出來的事情就知道了,平遠侯府裏麵亂得很。”“說得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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